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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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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尘在教坊司的名字叫逝水,二十五年前曾做过教坊司的花魁,这是她当年夺花魁时写的诗。”

    晏三合心里暗暗吃惊。

    花魁,逝水;

    尼姑庵,静尘。

    这两个身份还真是南辕北辙啊!

    晏三合抬起头:“还打听到了什么?”

    谢知非懒洋洋撑着下巴,“目前就这些。”

    这些已经很好。

    只要身份确定,后面的事就好办了,哪怕是花点银子。

    晏三合嘴角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身份确定,后面的事就好办了。”谢知非眼神幽幽的。

    就算五城兵马司打听不到,锦衣卫那头也有戏,最多三天时间,他保证把这个逝水的前世今生打听得一清二楚。

    但是……

    三爷心里不舒坦啊。

    不仅不舒坦,还很痒,而且那点痒没人来挠一挠,根本消不下去。

    想到这里,谢三爷幽幽的桃花眼,轻瞄淡写地扫过晏三合。

    晏三合放在桌上的手,稍稍紧了紧。

    “这世上长得好看的人,太多;长得好看又聪明的人,不多;长得好看又聪明,嘴边还有两个酒窝的人,更是凤毛麟角。”

    哎啊!

    我去!

    谢知非笑得眉斜飞入鬓,“晏三合,你瞎说什么大实话。”

    这便是哄好了。

    晏三合接着问:“要几天?”

    谢知非笑而不语,站起来往外走。

    晏三合刚要喊住他,却见他背在身后的手,得意洋洋地朝晏三合摆了摆。

    五天?

    “晏姑娘,还满意吗?”

    男人含笑的声音随着夜风散去,晏姑娘无声的垂下脑袋。

    吸气;

    呼气。

    再吸气;

    再呼气。

    李不言气笑:“你这是干嘛?”

    “丢脸。”

    晏三合声音嗡嗡,“没哄过男人。”

    瞧这反应迟缓的,还没瞧出那人是故意的?

    李不言敲敲桌面,“抬头,听我讲教坊司的故事。”

    故事不长,但相当的精彩。

    晏三合听完,哪还记得自己丢脸的事,“你没告诉他们,那首词是你娘做的?”

    “也不是我娘做的,是我娘那个世界的一个伟人写的。”

    李不言满脸不在意,“我瞧那小娘子也挺可怜,心想罢了,那首词便送与她吧。”

    “好一个深藏功与名的李大侠。”

    晏三合略有些迟疑,“太孙为什么要捧竹香?”

    “三爷他们没说,我也懒得问,估摸着是想和汉王斗一斗吧!”

    “那人绝不是没头没尾就想斗一斗的人。”

    晏三合摇摇头,不去想这些:“不言,你把那长卷给我拿过来。”

    “还看呢!”

    “刚刚匆匆一眼,没有细看,我得再看看。”

    李不言把长卷拿来,晏三合伸手去接时,她突然把长卷拿开,“对了,三合,小裴爷在府里。”

    晏三合一怔,自打那天他来谢府提亲后,自己便没再见过他。

    他和谢老三素来称不离砣,砣不离称,这会人就在谢府,却不往静思居来,宁肯在外边等着,是因为愧疚吗?

    “那人我确定过的眼神。”

    李不言在晏三合面前蹲下。

    “看着嘴贱,脾气臭,但根子很正,心很热,静尘的事,太孙的事,谁也没他着急。”

    “我知道。”

    晏三合的表情,顿时和这深了的夜一样,“所以我主动叫他裴明亭。”

    当他朋友哩!

    ……

    谢知非走出静思居,远远就见裴祖宗在路边等他。

    太阳穴一瞬间胀疼,疼得都想掐自个一把。

    他走过去,声音放软,“事情都交待清楚了,后面咱们帮她查一查那个逝水,我答应她五天。”

    “你也好意思说五天。”

    小裴爷一想到晏三合要眼巴巴地等上五天,就想骂人:“以你谢五十的本事,两天足矣。”

    “祖宗啊,她静尘要是个普通尼姑,我明天就把她家祖坟里躺着的,一个个都打听清楚。”

    谢知非:“这人是官妓,家里肯定是犯了事的,而且不会是小事,不得暗戳戳的来?”

    “得,得,得。”

    小裴爷伸手点点他:“总而言之一句话,你给我上点心。”

    谢知非拨开他的手:“回去,还是睡我那?”

    “回去!”

    “这么晚?”

    “今时不同往日,爹娘看得紧。”

    “那我送你。”

    两人边说边往外走,到了二门,冷不丁撞见一人。

    谢不惑看到两人,也是一愣,随即笑起来:“怪不得我与温玉扑了个空,原来三弟早就回来了。”

    谢知非“嗯”了一声。

    “小裴爷这是要回去啊?”

    “关你屁事!”

    “没了外人在,小裴爷连戏都懒得做了?”

    “你说对了。”

    裴笑懒得跟这人废话,“五十,别送了,回吧!”

    “小裴爷留步。”

    小裴爷被这一声,叫得万丈怒火平地起,“你谁啊,要我留步。”

    二爷半点没生气,仍面带微笑,“我只是想问问小裴爷,竹香姑娘的那首诗,觉得怎么样?”

    “她的诗好不好,爷们不知道,爷们只知道,你小子没安什么好心。”

    说完,小裴爷气冲冲走了。

    谢不惑看着他背影,眸中孤冷,忽然就提起了旧事,“三弟,当年我就让你淋了一次雨,他就恨了我这么些年,够记仇的啊!”

    “他就这样的人呗。”

    谢知非低低一笑,笑得眉眼全开。

    “二哥别和他一般见识,以后遇着也稍稍避开些,别往跟前儿凑,让人怪没意思的。”

    谢不惑眯了眯眼睛,“是他没意思,还是三弟没意思?”

    “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谢知非闻着他身上浓浓的酒味,淡淡道:“二哥醉了,话有些多,早些歇着吧。”

    “三弟,你觉得花魁那首词,写得怎么样?”

    今天的谢二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酒的原因,不仅话多,还不知趣。

    谢知非勾起冷笑,他与对视。

    男人有很多类,但谢家的男人却只有一个类型——

    表里不一这个词,是为谢家男人量身定做的。

    但眼前这一位,把表里不一的劲儿,做到了极致。

    何止是淋雨那一件事,那个被杜依云一砖头夯倒的“坏小孩”,正是谢二爷童年最好的玩伴。

    他谢三爷很多件遇险的事情背后,都有这人的影子。

    他就像躲在阴暗潮湿洞里的一只老鼠,不敢白天堂堂正正出来,喜欢在夜里偷偷摸摸出洞。

    而他谢三爷最恨的,就是这种小人。

    “我是个粗人,悟不出来。”

    谢知非说完,平静地收回视线,平静地转身离开,留谢二爷一个人站在原地。

    乌行从暗处走出来。

    “二爷,回去歇着吧。”

    谢二爷脚步都没挪一下,反而一勾乌行的肩,“你确定,那首词是李不言教竹香的?”

    乌行一点头。

    “爷,小的看得清清楚楚,李不言一个字一个字的教那竹香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