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中文网 > 木棉袍子君休换 > 第二章 寻棉乡思回旧地

第二章 寻棉乡思回旧地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25中文网 www.25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2013年8月,长南。

    用来形容世间最美的诗句,那句“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最恰当不过。

    寒潮雨露伴着青山夕阳,陈旧的日历一页页翻薄那厚厚的时空万卷,三年光阴之久,木棉迎春开花,至夏成荫,逢秋寂寥,遇冬沉眠,也不过三番四季。

    长南这座城市,细水长流,新的故事悄悄源起。

    向家的别墅,新闻重播。

    “近年来,盛星地产在地产介发展迅猛,分布在我国各处一线城市,现在就听记者采访一下创始人冼总...”

    记者:“听说盛星地产当年在长南面临倒闭的危机,冼总整顿了几年的功夫又转到一线城市发展,如今盛星地产在一线发展中占据地产界中心,为何听说冼总有意将总公司设离一线城市的打算呢?”

    向言看着新闻镜头移向冼修远,心中感叹:“呵呵,大家都老了,白头发也要蹭蹭地长了!”

    他们是老同学,已经是多年没有见了。

    冼修远面对记者的提问,说道:“盛星地产只是我年轻时的一个梦想,那时一味只知拼搏,等到人老了,上了年纪,才想起来‘思乡’。”

    记者:“这么说冼总是想回到故乡,更想把盛星地产扩大到小市县里?可是如果冼总避开了在一线城市的发展,有没有考虑到会拉低整个盛星的发展状态?甚至再重蹈覆辙?”

    冼修远面对记者的提问摇摇头说道:“落叶亦知归根,若为了区区的盈利将出生地所忘,反认繁华都市做他乡,这种背井离乡,对于我们已有子女的人来说是痛苦的一件事。至于公司危机,我坚信运作得当,无关当地经济的繁荣程度。”

    记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冼总的故乡是长南,在此,你想对长南地区的观众说些什么呢?”

    冼修远:“盛星地产,是我一辈子的心血,面对大城市的喧嚣,我更想把它扎根到我的故乡。用艾青的话就是‘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这样,才不毁我当初创立盛星地产的初衷。对于我乃至长南市的人民来说,才是有意义的!”

    向言正在看着,忽然他的妻子走了过来,关掉了电视机,一屁股靠向言旁边坐下,对她老公埋怨道:“这些事情你都已经知道了,还看看看,等到盛星一来,压倒了那些小地产公司,人家又看不上我们的合作,就等于截胡了我们的生意,你还看看看!”

    向言不紧不慢倒了杯茶说:“以咱们向氏集团在长南市的地位,不说建筑界第一,那也好歹能够挤上第二,再说故人才刚见面,怎么好意思步步紧逼呢?”

    向母一介妇人不懂太多,瞧着向言还是一副怡然自得,悠哉且乐的样子,也就不再问,也省得瞎操心,倒不如操心儿子去。

    向母上了楼,推开儿子的房门,看见里面各种撕页坨纸像长了腿跑得满地都有,一地的彩铅笔又是混着零食一大堆,并掺着失了双的袜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嫌弃的味道。

    “冬漾,冬漾,向冬漾,出来!”

    向母叫了半天,对这一如既往乱七八糟的屋子一视无语,使劲掀开被子,儿子并未卷在被窝里。

    “啪”

    一本子随着被子抖起的力道,反面一趴,掉落在地上。

    “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书本子,也值得枕到床上宝贝着...”向母心想着准备拾起来看。

    “妈...”

    向母听到儿子进来叫唤着自已,也就懒得弯腰下捡,随后直起身子嫌弃地指说道:“你看看你这个屋子,都读了一半大学的人了,还不知道自理,还指望着我像小时候一样给你当保姆呢!”

    向冬漾此时刚刚从红坊画廊里回来,看到母亲正在为自己收拾,他连忙一脸乖样将母亲请了出去:“妈,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不劳您操心啦!”

    向母见被推出了房门,絮絮叨叨:“真的是儿大不由娘了!”

    向冬漾是家里的贵公子,加上家里条件不差,比他在国外的姐姐向浠焰还要娇气上十分,因此生活过得十分优越。

    即将开学之际,他就要读大三了,意味着再有一半的学校生涯,就要跨入社会,可他的性格还是这么毛躁随性,真该缺少点什么该来的锻炼!

    向冬漾拾起地上掉落的画本,仍然放回到枕头底下。

    眼前的这一片混乱,已是昨晚的灾难现场,向冬漾将房间的纸屑落笔清理了一下。

    之所以这些这样乱,是因为他学画画以来,一觉得自己画得不如意之时,就随性撕纸扔笔发泄,待冷静下来的时候,又一点一点地去拾捣整洁。

    直到今日,临近开学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向冬漾心里想道:“按时间来算,就是今年,不知道她是否会出现在长南大学。”

    秋季的阳光依然那样温柔,倾落在向冬漾的书桌旁,隔着窗户将书桌上的书本照得温暖起来。

    向冬漾坐在画板面前,三年来,他反复地练习着同一幅画,想画的人脸儿在他脑海里缩放,却怎么也画不好这篇人物画。

    笔下的画里,地点是长南市一高中学校,图书馆门前的一棵树下。

    那是棵树是一棵几乎要与图书楼并肩的木棉树。

    木棉树下的那条长椅,伴着青春时光,盼着风的微笑,齿月年轮。

    长椅上,待着一位女学生,她捧着一卷书籍安静地阅读,身边经过的声音,偶尔嘈闹,可她从不清闲。

    这是经常出现在向冬漾梦里的情景,但绝对不是他的想象。

    这是他亲眼目睹,魂牵梦萦的画面,若那时正值木棉花落的时节,花面下的美人,又该被映衬得怎样?定是美得不可方物。

    他自己亲手画上去的女子,是他高三那年偶见的一位高一新生。

    刚见她时,是在组织新生才艺表演会上,她话不多,给大家表演的节目是朗诵诗歌。

    一首舒婷的《致橡树》,清灵婉转,如黄莺出谷如醉如音;吐字之间,又似银珠落玉盘,动听至极。就是这样的诗声,吸引了向冬漾。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象泉源,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

    自从见过一次,后来的几天里,向冬漾时常会在学校图书馆的木棉树下,看到她一个人静谧地阅读,或者是拿着素描本在画画。

    远见时,她留着搭肩的长发,身材细挑,小个头不算很高。

    向冬漾无意间路过她身旁,细瞟一眼,见她的眉眼像是春柳飘成的小刀裁出一般,青涩嫩新,自有黛墨的颜色;一双静谧幽怨的眼睛如同是山谷清泉流淌过,洗出了静澈。

    她的容貌,在向冬漾眼里是见过最美的女子。他从来想象不出金庸笔下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龙女,究竟要长成什么模样才算,但也至少要像她那样。

    让人望时心生敬畏,又渐起怜惜。

    如果要说她身上的不如意,那就是她偏于罕言寡语,脸面上总是一副不可近人的冰冷模样。

    所以可惜了她那双弯弯的大眼睛眼睛,本该是一双笑眼盈盈,生满灵气。遗憾的是竟未曾见她笑过,又如,悲中藏喜,喜中露悲。

    开学后的第八天,向冬漾再看见她时,她手里只捧着一本曹公的《红楼梦》静静地阅读。

    向冬漾如果知道这是最后一次看见她,那么他绝对会主动上前去打招呼。

    第九天,向冬漾一如既往假装路过那里。

    远去看时,不见人,却捡到了她平日里所用的素描本,上面署名是“姜晓棉”,里面画的俊俏男子,亦不知道那是谁。

    向冬漾心里只当做是欢喜,终于有个可以搭讪认识的好理由,准备将拾到的画本还给她时,却打听到,她转学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瞬间的失落不言而喻,向冬漾像是从喜悦的高空中跌入深深落寞的河流。本该有着轻涩爱情的年龄,他却拒绝随波逐流,一味沉没在失去佳音的大海里。

    至此,木棉树下,人去椅空。

    “失望”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向冬漾写满了他整个高三到大二的课本。

    自那以后,向冬漾开始学习画画,不为别的,只为能画出长椅上最美的画面。

    也许是时间隔得太久,也或许是自已画技不精湛,即使早练习了满本的素描纸,也没有画得那么称心如意。

    今天,向冬漾势必要将这幅画作成,他怕时间隔得太久,记忆生疏,就越画不清画上人的容貌。

    笔尖顺着手腕的力量“沙沙”作响,他勾勒出框架,描绘好形状,添细了她的五官,再覆上浅浅的阴影。然后又换了一支画笔,将那木棉涂成红色。

    深棕色的骨干枝丫,不见一抹绿意,只爬满了簇簇的红花。

    冼家这边,冼修远携白胜雪同冼新辰已经先回了长南几日。

    这天姜晓棉和弟弟下了飞机,冼叔来接她,驶向长南市的大路道中。

    虽然在北方呆了三年,姜晓棉仍然期待回归故里,她望着车窗外的故景,丝毫不变,就连一棵树也是最初的模样。

    车经过古城大道,姜晓棉望向车窗外,这是木棉花路。命名由来只因两边道上,顺着长长的路,种满了齐排排的木棉。

    等到春天的时候,这条路绝对是条盛世之路,好似一幅红棉绝艳图。在长南人的眼里,世间万物,竟找不出什么来与它相媲美。

    其他城市倾城的是堪比李夫人一流的容颜绝色,而长南,倾城的是红木棉。

    一到木棉花季,满城红艳,出门俱是看花人。试问,怎能不倾城?

    “冼叔,前面就是红坊画廊,你把车停一下,晚上我会自己回去的。”姜晓棉将目光挪向前望去,离画廊还稍有一点距离,一脸迫不及待的表情。

    冼修远将车停到了画廊门口,看了看时间:“晓棉,现在已经三点多了,等你再回去时,恐怕有些晚了...”

    “没事的,晚上我会安全到家的。”她说着出了车门,只剩小泉一人在小酣睡觉。

    冼修远看着姜晓棉道别而去,深知她与红坊画廊的交情,也不好再阻止。

    红坊画廊位于长南古城木棉花大道路口,追溯起来,是民国时代所存留下来的一家画坊。没有人知道画廊名字是谁起的,可能是因为门前的一片木棉红吧。

    “你好,欢迎光临!”

    姜晓棉走进红坊画廊,这一切仍然很熟悉,招呼声还是那么动听。望眼扫过挂在墙上展示的古画,仍然是画满了年代的沧桑感。

    说起红坊画廊藏的画,尤如东海龙宫藏了宝物。那些画,珍贵到民国著名画家所遗留下来的真迹。慢慢赏去时,姜晓棉的视线落在一幅木棉花图:《寻棉》。

    作品皆是用彩铅画笔作成,柔情的阳光拨散了云雾,绿地卧着一倾斜草篮,落了一篮鲜艳的红木棉,亮眼而不俗媚,倒似藏了万千情愫,倾巢而出。

    细看画框纹路时,姜晓棉心中有些诧异:“这作者,既画木棉花,该知木棉逢冬不活,难以耐冬,为何画框还要用雪花边样来装裱?好像是故意反之其行。”

    在红坊画廊,姜晓棉只见过画廊门口活的木棉花,却未曾见过画上的木棉花。她停住脚步,凝望好久,脚下如生了根,疑幻自己似是那株木棉。

    整幅画品艺术依稀看出稚嫩之感,画中的笔锋虽是有利气,但转笔在侧锋和中锋之间仿佛没有那么炉火纯青。

    姜晓棉心想:“这定不是余老师所收藏的某幅名画,许是画廊里学生学时而作的画。”

    再去看右下角之时,看见落款只是“拾花人”三字,只觉给人一种云雾缥缈的感觉,再无其他。

    姜晓棉正澄思寂虑,忽然一位工作人员向她打招呼:“姜小姐!”

    回头看时,原来不过是画廊里的老员工罢了。

    “这幅图是…”

    工作人员呵呵笑答道:“这呀,是余老先生的学生所画,作画的学生是谁?恐怕还要问下余老先生了!”

    姜晓棉见她说完之后又去忙事,自己便到处观赏了一番。

    刚才员工口中的余老先生是画廊里的主人,年轻时是一代著名的古风画派作家余秋波,颇有名气,姜晓棉就是他的门生之一。

    余秋波正在拿着放大镜欣赏画面,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进来。”

    姜晓棉轻推门而入,老人稀疏的发丝间藏露出银白,任岁月无情的手掌,在他面颊上摩挲出皱纹,她轻唤一声:“余老师”。

    余秋波放下手中的东西,立刻激动而泣:“晓棉,你再不回来,我以为我这把老骨头等不到再见你一面喽!”

    姜晓棉扶他坐下,安抚着:“余老师,这不,我第一眼就来看看你了。”

    “你这趟回来是准备在长南大学就读了吧?”

    姜晓棉点点头。

    师生两人寒暄问暖一番后,姜晓棉才想起来问:“余老师,那幅挂着的寻棉图是...”

    “喔,那是我近年来学生的画作,不巧了,如果你赶在中午来,兴许还能见他一面。”

    余秋波随口说说,姜晓棉也只是随便听听,没有十分往心里面去。

    此时同一时间,向冬漾这边终于将那幅画像所作完整,整体看来,较为满意。他感觉还缺点什么,想起时便锁住房间,蹿奔出家门。

    “冬漾,冬漾,你去哪里,马上就吃晚饭了!”

    任由向母怎么唤去,儿子像是跳了戏的杂技猴头,不听呼唤。

    到了路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到古城红坊画廊。”

    车辆穿流过市中心大道,倒计时后,傍晚七彩的霓虹灯准时亮起,宛如星光闪烁,为道上行车照耀着安全的保障工作,也增添了城市入夜的浪漫。

    车子在目的地停下,向冬漾下车后往司机车窗里扔进一百块钱就急忙朝画廊跑去。

    司机翻着钱袋找零钱时,抬头只见人跑去的背影。

    “小伙子,我还找你钱呢,哎,小伙子?”司机在后头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