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中文网 > 闲春 > 0103 无题

0103 无题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25中文网 www.25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乔靖远和曹若昀走在寂静的胡同里,因为租赁的这个地方算是比较偏一些的了,所以外面街道的热闹也传不到这里来。

    乔靖远从刚才走进了城东书坊起,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曹若昀也不敢问他,直到现在,她看着快要到租住的地方了,方才出声说道:“靖远,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人是要往前看的,我相信曹伯伯他们也……”

    “若昀,别说了。”

    她的话还没讲完,乔靖远便打断了她的话,然后他顿了步子,转身看着她,说道:“我没事,你已经到了,我就先回去了。”

    他转身想走,曹若昀却是拉住了他的手,她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对他的关心与浓浓的担忧。

    她恳切地说道:“靖远,你是知道我对你的心意的,如果你心里有什么事情,请你告诉我好吗?我永远都会陪你的身边的,你不是一个人。”

    乔靖远看着她,有好一会儿,他都只是这么地看着她。

    然后他伸出手,轻轻拉开了她抓住他的手,嘴边同时含了丝淡淡的笑意与她道:“若昀,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我总归是要打开自己的心口的,但这需要一些过程,我已经踏出了这一步,我不会有事的,真的,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转过身,一个人朝着胡同外走去。

    天是晴朗的天,但上面的阳光都被这条胡同高高的围墙遮挡住了,他的背影是那样的高大却又是那样的悲凉与孤单,就好像这世间,所有的温暖都与他无关。

    曹若昀就那样站在那儿,看着他一步步走远,她像是永远都抓不住他,她的心里是阵阵揪着的疼痛。

    她真想,真想将他心里所有的痛楚都拿过来让她一个人来承受,也不愿看见,他永远都是一个人。

    她真想告诉他,她就站在他身后,只要他回过头来,他就一定能够看见她,可为什么他总是对她的关心视而不见?难道她真的不能走进他的心里去吗?为什么?为什么她不能做那个能温暖他的人?

    乔靖远走出了胡同,外面有淡淡的阳光洒在他的肩头上、脸上,但他一点也没感觉到暖。

    与他擦肩而过的行人,来来往往,各式各样,周围的喧嚣,与他们脸上闹和笑,也都通通与他无关,他看着他们,他们也看着他,他们终归有他们的去处,但他却是个漫无目的的人,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又可以到哪儿去。

    所以他走进了一家卖酒的店铺里,到里面买了两壶酒。

    他一边走,一边喝,喝完了他就将酒壶扔掉,再走到下一家店铺,再买酒,再喝……

    直到他拿着酒走到了河边,他坐了下来,靠着背后的那棵光秃秃的大树。

    他就那么地坐在那儿,看着被寒风吹过的已经结冰的河面,看着那河面上的天空的蓝蓝的倒影,周围是那么的安静,风吹着周围凋零的野草,这安静,让他觉得这世间是如此的荒唐可笑和讽刺。

    真是讽刺!!

    他无声地哭了出来,眼泪流了他满脸,可这却丝毫没有减轻他心里的难受,他仰头看着这老天,他真想问他一句,为什么?为什么他爹他娘这样的大善人,却会是落得那样一个尸骨全无的惨烈下场?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他恨恨地用双手锤着干硬的泥土,手肘猛烈地撞击着他身后粗壮的树干,一遍又一遍,他只能这样无能地痛苦地发泄着他心里的痛楚。

    因为他什么都做不了,他甚至连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没有弄清楚!就连唯一的亲人二叔也不知道跑到了哪儿去!

    他的双手流着血,他的衣服已经被树皮勾破,他用沾满了尘土的双手无助地捂着自己的双脸。

    泪水沾湿了他的双手,尘土沾了水变得浑浊,一滴滴地从他手里流下来,滴到他的藏青色衣裳上,然后渲染开,越来越大,他像个孩子一样,只能无助地靠在那儿流着泪水,却对一切都无能为力,他什么都做不了!

    ……

    曹若昀站在远处,看着他在那儿那样地发泄着、痛哭着,她也流了满脸的泪水。

    她也仰起了头来,看着这青天白日,她也想问一句老天,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靖远在小小年纪就承受了那样他不能承受的痛苦,难道它没有心吗?它不懂人间的感情吗?那它看见他在哭了吗?他每一次一个人在那哭的时候,它有看见吗?为什么它沉默不语?为什么它连一个真相也不能让他知道?为什么?

    曹若昀擦干净了眼泪,站在那儿平复了情绪,然后方才深吸了一口气,从怀里抽出了另一张干净的手帕来,她朝着靖远走过去。

    她默默无言地用自己的手帕替他包扎着他的手。

    她无需多言,他也不用开口跟她解释,因为这世间,不会再有人比她更懂得他,他心里在想什么,她都知道,哪怕他什么都不会跟她说,她也无怨无悔。

    包扎好他的一只手,曹若昀又从怀里再拿出了一条干净的手帕来。

    她仰头看着靖远,将他扔在捂着眼睛的另一只受伤的手拿了下来,细心而轻轻地替他擦拭着上面的血与尘土。

    她知道,这个伤口不会减轻他心里的痛楚,但他发泄了一顿,总好过憋在心里的好。

    所以即使每次看见他这样伤害自己,她都会强忍着心里的冲动,阻止自己不去阻拦他,就让他去吧,如果他发泄完了,心里会好受一点的话。

    但现在看着这样血肉模糊的伤口,她还是觉得痛彻心扉,她无言地流着泪水,却没有出声打扰着他。

    乔靖远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若昀也哭得通红的眼睛,他缓缓地从她手中抽出了他的手,然后说道:“我没事,你怎么跟来了?”

    “我不跟来,谁给你包扎伤口?靖远,你懂得怎么照顾你自己吗?如果我没有跟来,你要在这儿坐到多久?你刚才跟我说,你要打开你自己的心,是需要一些过程的,”

    “那么,我能不能请求你,在这个过程里,让我参与进来?你不会是一个人的,我永远都在你的身边,对你不离不弃的呀。”

    曹若昀恳切地看着他道,她的眼里满是伤痛的祈求。

    尽管她知道,这或许不是一个好时机,她不该在这个时候,跟他说这些,但她忍不住了。

    她等他打开他自己的心太久了,他一直这样封闭他自己,是没有人能走进去的,她并不想逼他,但她不逼他,他就会一直这样,没有人能温暖到他,他就会一直这样将心事深埋在心底。

    乔靖远没有说话,他背靠着大树,看着前方。

    他知道他自己的心,就像这结了冰的河面一样冰冷无情,他也知道若昀心里同样很难过,但他一点也不想改变,他一点也不想改变……他只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场大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他们就那样坐在那儿,天黯沉下来了,风也吹得越来越大了,夕阳已落到了群山的背后,周围仍是静寂得没有一点人声,就像这个世界,已为他静止了一般。

    夜里,烛火下,秦绮吃完晚饭,便坐到了窗旁的桌子书写起来。

    天气才晴了一两天,又开始刮开大风来了。

    凛咧的寒风刮得窗外的树木和远处的不知什么东西,发出了时而呼啸时而刺耳的声音。

    秦绮写着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按照脑海里那些就像屏幕打开的文字,一字一字极耐心极从容地书写着。

    白露和秋月就搬了两把椅子坐在她的身边,做着一些女红来打发时间。

    白露耐得下心,所以女红也做得很好很快,秋月性子稍有些着急,见小姐自吃了晚饭后,就一直坐在那儿书写,便也好奇得好几次起身去看她在写些什么。

    白露见了也只是抬眼看着她们,然后笑笑不理,继续穿针引线地绣着她手里的牡丹花。

    而秦绮也没有理会秋月的动静,因为无需她如何思考,所以这话本也是写得十分流畅从容。

    秋月见小姐竟然是在写话本,也是稀奇了,心想这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难道说,小姐是因为这段日子和小二爷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多了,所以也被小二爷喜欢看话本的兴趣给影响了?

    不过,秋月又想起了那天早上的事情,二爷也是拿着一本话本坐在那儿看着等小姐醒来。

    难道说,小姐这是为了二爷?可是又不对呀,她这些天就没见小姐有想过二爷的时候。

    秋月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也没想明白,小姐怎么突然会迷上了写话本子去了?

    这些事情,都是那些不得志的人,才会去写来养家糊口的,小姐做这些事情又是为了什么?

    秋月正想着,一回头,却又见着了二爷又是那样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就那样站在那珠帘后看着小姐呢。

    她吓了一跳,刚想行礼说话,二爷却做了一个手势,她便不敢出声了。

    她轻轻地扯了扯还在低着头绣花的白露,然后用眼色告诉她二爷来了。

    白露看见二爷进来了,也是吓了一跳,然而也是被二爷做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所以二人便忐忑地放下了手里的女红,一起悄悄退了出去。

    顾若棠轻轻拨开了珠帘,缓缓地放轻了脚步走了进来。

    秦绮对此毫无所觉。

    因为她正托着腮出神,她想起了白天的时候,忽然遇到了赵义的那一幕。

    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他穿着墨绿色的锦衣,是那样的与喧嚣的人群有着明显的区别,他抬起眼来看着她的时候,那双眼睛是那样的干净纯粹,没有一点点杂质。

    他是那样美好而出尘的一个人,降落到凡尘,就好像只是来走一遭的罢了……

    顾若棠背着手站在她的身后,将她写的话本略略看了一下,便将眼神落在了正在出着神的她的白净的脸上。

    与杜蘅不同的是,秦绮并不会太过于在乎化妆,她的就像那枝头上的白净的梨花似的脸蛋儿,即使不化妆,也有种我见犹怜、楚楚动人的感觉。

    还是那种感觉。

    人还是那个人,脸还是那张脸,可同样的人,却给了他不一样的感觉。

    现在的秦绮,明明什么都没做,甚至还时时想赶他走,但他就是那么犯贱地一次一次地想着过来看她。

    自从上次从她这儿被他气走以后,他也有十天没来见她了。

    一方面,他心里自然也是有气的,他是个好脸面的人,那天被她那么一刺,怎么可能不气?可另一方面,他也是想弄懂她的心,在想什么?

    他们是夫妻,她将他气走,对她有什么好处?她甚至还想着给他纳妾,却不让他碰她半点?

    她心里,到底怎么了?

    “我那天……话说得重了一些,你别放在心上。”顾若棠弯着腰靠近了她轻声说道。

    秦绮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她抬起眼看着这近在咫尺的脸。

    顾若棠也看着她,这双像会说话的眼睛,此时是一片清冷,再没有从前见了他,就下意识紧张不安的神色。

    他让人去调查过了,她之前买的那间宅子,住了两个男人,但不知道为何,他并不生气。

    他居然很相信她,并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

    这也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对于她的相信,出乎了他自己的意料,也让他再想清楚了自己对她的感情。

    他初入女色时,也曾眷恋过一段时间,但过了那段时间,也就那样了,对于杜蘅,他不能说他没有动过感情,但那种感情,不是为了她可以抛弃一切的,他随时可以收手,也绝对不会留恋纠缠。

    但对于眼前的这个秦绮的,他却是第一次,这样清醒地审视他自己的内心。

    他坐在他的庭院中,曾回想着自她醒来以后的点点滴滴。

    她的或怒或冷笑,她的或讥刺或讽笑,她走路时的风姿,她仰头看着天色时的那种遥远出神,她低头看着某处的思索不语,都带着与世间其他女子不同的色彩。

    她十分的斑斓惊艳,她令他为她着了迷,她全都做到了,她成功地吸引了他,让他明白了他自己的这一生,究竟想要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和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但幸好,他醒悟得不晚,她是他的妻,只要他不放手,他就总有机会,能让她,重新再爱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