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真耶梦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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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粮商们傻眼了。

    丝绸商们也傻眼了。

    尤其是卖丝绸家商人, 脸上表情简直日了狗了。

    这事从头尾和我们有半枚铜子关系吗!水灾爆了也不会影响丝绸销量,收益既不会暴增也不会暴减,朝廷新推出是“粮食保护价格政策”又不是“丝绸保护价格政策”, 成衣店和粮店更是井水不犯河水, 怎么突然就把我们这群吃瓜给扯进去了?

    可……

    丝绸商人们想抗议,瞅了瞅官兵里刀,脸『色』微白了一下。们底下是有不少壮奴, 但想跟官兵对抗……算了吧,算了吧, 不了把丝绸价格和成衣价格再往上拔一拔, 没必和官兵硬扛。

    听说太子有仁名, 忍一忍, 忍新帝上位说不定会好一些!

    这不是认怂, 这是战略『性』撤退!

    丝绸商人们自己安慰自己, 然而越想越气,越安慰拳头越硬——

    卖粮食惹了们朝廷,们提高粮食商税啊,怎么头来受伤还是我们这些卖丝绸,卖衣衫?!

    可恶!

    不行, 不能让粮商好过!弄不了朝廷,我们还弄不了吗!都是商人, 谁怕谁!

    威振州郡绣衣使者变成天子耳目, 不断将自己所见所闻传未央宫。

    “陛下, 河东郡以丝绸起家贾人们联对粮商施压,半粮商不得已重新开业。”

    “陛下,原代国,现太原郡粮商向朝廷捐赠八百万石粟米, 以作赔罪。”

    “陛下,上党郡四千零五十三家粮铺,被烧了一千家……”

    原本八风不动陛下随把咬了一口糕点扔一边,兴致勃勃:“烧了?怎么回事?”

    陛下四十岁,一把纪人了,居然还喜欢听热闹?也对,听说陛下轻时就特别喜欢往宫跑,谁家有热闹,往人群里一看,准能逮一个汉天子。

    绣衣使者心底吐槽已熊熊燃烧起来,面上却还是板着一张脸,仿佛帝王中莫得感情刀刃。

    “地方豪商因金宝充盈,气焰嚣张,武断于乡曲,时常为了占有田宅,争夺荒地,抢人户生斗殴。此次,也是其贾人及家中有桑田者对于池鱼之殃不满,向闭门不营业粮店泄怒火。”

    “四千多家店铺,烧了四分之一,那些粮商只怕焦头烂额了。”

    刘彻微笑,“可惜不是在安烧,不然我还能看个热闹。”

    绣衣使者将情况缓缓道完,只敢垂眼注视地面,光滑地板倒映着模湖身影。

    陛下声音传进耳中,“压一压,泄可以,不能酿成更争吵。但也不能很快平息。”

    绣衣使者依旧垂着眼。

    “唯。”

    刘彻去寻精卫,敬了三炷香,一直等待,等祠中充满了檀香浓味,也似乎不曾进入那神秘洞府。

    想来,精卫应当不在家。

    便回了未央宫,正常地赏花,正常地品酒,正常地阅读书卷,而后困意上来了,合起书卷,靠着床柱而眠。

    『迷』『迷』湖湖地睡去,又『迷』『迷』湖湖地站起来,往走了几步,不为何,就走了渭泾边上。

    刘彻微微垂眼,盯着那黄河水,面庞上染着澄澄黄『色』。

    河中,一道雄浑呻|『吟』声响起,好像是谁起床后伸了个懒腰——

    “梦谁先觉?平生我自。”

    河水哗哗分开,一相风流红衣郎君从河中走出,看刘彻时,忽儿顿足,然后,一脸若无其事从身边走过,仿佛刘彻那么个人不存在。

    “?”刘彻:“这位……”

    红衣郎君僵住,拢了拢裳,回头,凶巴巴:“闭嘴!就当是做梦,回去——”

    伸往刘彻身上拍去,刘彻想避开,却感觉全身被禁锢住,动弹不得。眉眼间染上恼怒,然而只能看着那掌越变越,向轻飘飘拍来。

    却在这时,一声清越鸟鸣响起,分不清是四面八方哪一处传来,红衣郎君就像是被烫了那般,刹时收回,一脸憋屈:“怎么是们刘家人?半夜不睡觉,看什么河!”

    这句话提醒了刘彻,恍若没有脾气那样,仅是抬一揖,“彻寡闻,不是哪位神只当面?”

    红衣公子脸上憋屈就成了纠结,咬着一丝垂下来黑,站在那儿,万般迟疑后才吐出:“河神。”

    刘彻一惊:“渭?泾?”

    红衣郎君哼了一声,“那是们凡人给支流起名称,吾既是河,河既是吾,无支无干。”

    仅是稍微站在这里,空气中水意就喷薄出来了。

    “是彻孟浪了。”

    刘彻认认真真道歉,红衣郎君面『色』稍霁,微微抬起下巴,语气依旧骄纵:“看欲言又止……说吧,什么事?”

    刘彻便说:“河不日水……”

    未曾想,红衣郎君面『色』变,骇然:“怎么道?谁泄『露』天机!”

    天光之下,脸上竟出乎意料,无了血『色』。

    刘彻面上神『色』近乎惊诧。

    这自然是特意流『露』出来表情,红衣郎君却瞧不出来,并且有些烦躁地拧了拧鼻梁,“这可真是……百花仙子?她胆儿小,应该不是。太阴星君?她『性』情清冷,不理事,也应该不是。火神?虽然咧咧,也不至于什么都往说。”

    刘彻听着河神数了好几个神名,却始终不曾想过炎帝之女,是不曾想,还是……不敢想?

    “算了。总之——”

    红衣郎君双抱胸,“我道想说什么,别想了,水是天意,不会因一人而更改,如果国民因为水灾死了,那也是天意而已。”

    来自神明傲慢。

    不是所有神明都是精卫那般对人友好。

    伤天害理?生灵涂炭?不是。她眼中,人类死亡都称不上这么沉重形容。

    凡人,与草木无异。

    刘彻竟毫不意。反正就是撞见了就碰巧一问,也不抱太希望——以精卫『性』子,如果真能帮,她又怎么会不帮?

    “如此,彻便先回了。”问完后,转头就扔,过河拆桥得毫不犹豫。

    河神眼眸黑沉沉地盯着看:“既然晓天机,就不能让回去了。”

    刘彻脸『色』也好不哪里去。骄傲了一辈子,也就是上位那几,因着孝道不得不对太皇太后低头,以及执政后因为汉国力,对匈奴低头,如今,来了一河神,依旧低头。

    这河神——甚至都不是精卫这样仁善神只,竟还想支使?无妨,不过是又一匈奴罢了。

    河滔滔,河水好似向着拍了过来,将吞没。之鸟鸣声再次响起,河水一滞,河神冷笑:“刘老三这点借来血脉,可护不了!”

    ……什么?

    没等刘彻反应过来,河水以之更凶勐姿态扑来,如开天辟地。

    鸟鸣清越数声后,逐渐转为哀鸣。

    刘彻心头好像堵了什么,一时间想也不是自己安危,下意识希望那鸟儿不死去。

    转瞬之间,眼中方寸世界升起了一道日轮。

    白而亮,慢慢贴近,如征战沙场将帅,所向披靡,直接将空中水气一扫而空。

    日轮映亮了刘彻双眼。

    身后,河神声音颤抖,像是水滴落下,迸裂溅开,“原来是——”

    日轮化为少女,黑羽衣神只从光芒中出来。

    河神仿佛被千钧压了身,弯下去,“拜见帝女。”

    精卫不悦:“囚,为何?”

    河神低头:“不从何处窥得天机……”声音戛然而止,河神慢慢抬起头,那一刻,她脸上表情几乎是凝固。

    ……

    声音与画面渐渐远去,刘彻恍恍忽竟回了精卫祠中,竟看见还有一个自己坐在祠中,那人一支着额头,阖目而坐。

    仿佛方才历只是梦一场。

    真耶?

    梦耶?

    刘彻忽尔睁开双目,眼底是茫然之『色』。

    ——系统把商品:汉天子刘彻下架。

    那当然不是梦,只不过是『插』了三炷香后又被上架,这一次上架修改了身体状态,变得很困,以为自己睡着了而已。

    至于回未央宫,还有去黄河边,回来后看另一个刘彻……

    青霓微微笑。

    梦耶?

    真耶?

    刘彻何曾离开过神祠?

    精卫站在身边,在即将开口,直接截断话:“不问。”

    刘彻重新合了嘴,脑子里一瞬间划过了很多东西。

    精卫说:“那河神我已解决了。”

    ……什么?

    “解决?”

    “不是想那种,我只是把关起来了。”精卫转移话题技巧很拙劣,“我从袖里乾坤中现了不少治河方法,让人看一看,能就。河神虽然不在了,灾难依然在天道运转中,与此无关。”

    刘彻没有多问,只当今夜没听见什么“借来血脉”“天机”“囚禁河神”,将目光投向那叠写满字纸。

    精卫又若无其事开口:“今晚会魂魄离体,都是因为最近找我太频繁了,我忘了不能离我太近,以后有事,叫臣子来说吧。”

    “!!!”

    刘彻仿佛遭遇了晴天霹雳,这下子更顾不上什么别事情了,“不行!”汉天子坚毅果决,“不就是魂魄离体吗!我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