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放的花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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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州以西是章州。

    章州国力衰微, 面对寻常‘涌潮’都得向其他州国求助,更不必说现在。这灭世般的冥魔海啸来临,必定有许多长城地带已经陷落。

    桑远远和幽无命无法兼顾所有, 此刻他们要做的, 就是帮助全境的长城地段渡过危机, 至于深入了内陆的冥魔,便只能交由州国自己来处理。

    这一骑所经之处, 犹如一阵雷霆风暴碾过这片饱受冥魔摧残的大地。

    多处长城地带已处于陷落边缘。幸而, 每一个将士心中都清楚,若是让开了这道最后的防线, 那这世间便再无人类家园。拼死的反抗激发出了所有的潜力, 每一处, 都仿佛会在下一秒被攻破,而这个‘下一秒’,却被无数人用性命生生拖住,始终没有到来。

    幽无命碾过之处, 雷焰闪动, 冥魔大片大片化作黑蝶般的飞屑, 扬尘数十丈。原本来势汹汹的魔潮, 就像是万顷巨浪被抽了底,无力地坠落在城墙下方。

    沦陷边缘的城墙之上,压力骤减, 短暂地卸下了万钧重负。

    幽无命在拯救整条战线的消息也不知何时传了开去。

    一骑雷霆掠过,便听得长城上爆发阵阵声浪——

    “幽州王!幽州王!”

    如烽火一般,向着下一段长城传递。

    仿佛什么希望之火。

    那欢呼声排山倒海, 压过了冥魔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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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州王!幽州王!”

    激荡的声浪追随这一骑,绝杀千里!

    桑远远:“……”

    要死了, 她要死了!

    共情能力太强,最遭不住的便是这种场面。

    胸中的热血‘咕噜咕噜’地沸腾了起来,她无可抑制地与长城守军共鸣、共情,翻腾沸涌的激情令她晕眩颤抖,脑海之中,牵系了灵脉花苞的青色光弦齐齐震荡,一种令她嘴角直抽的变化正在迅速发生,她有不好的预感!

    很快,预感成真。

    储存在花苞中的灵脉瞬间被炼化,一股热流涌入青色光弦,只见那光弦之上沁出莹白浓郁的灵液,一望便知其中富含了精粹至极的灵蕴。

    桑远远呆若木鸡。

    这样东西她曾见过的。

    这就是灵髓!

    只见青色的光弦嗡嗡震颤,莹白的灵髓迅速化开。

    桑远远:“!”不,停下!

    这是钱,这是装备,这是云间兽!!!

    这是在烧钱啊啊!

    一瞬间,桑远远福至心灵,明白了为什么使用万年灵髓会伴随着巨大的风险。

    因为灵髓并非单一灵蕴,而是五行灵蕴交织,在地底的高温高压之下孕育而出,理论上说,利用灵髓来冲击灵耀之上的境壁,应当只有五分之一的几率成功。

    另外四种属性都有可能毁掉纯粹的根基,令人修为尽废,性命难保。

    综合一算,使用灵髓来破境,确实差不多就是二三成的成功几率。

    就在这一闪念的功夫,脑海中的青色光弦已将莹白的灵髓震荡化开,除了青色的木之灵髓以外,其余四色皆被抛弃,毫不留情地驱离她的身体,离体的霎那已化成本源灵雾,消散无踪。

    桑远远:“?!”

    这不是在烧钱,这是……这是在扔她的金山!

    桑远远好一阵晕眩,只觉生无可恋。

    炼化过程无法中止,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碎晶晶被炼化成灵髓,然后扔掉百分之八十……

    这是什么惨绝人寰的悲剧!叫她如何向幽无命交待!

    就在这时,青色光弦再度轻轻一颤。只见被提纯过的青木灵髓像一场甘霖一般,自灵台涌出,沁入她的四肢百骸。

    桑远远:“……”

    哦豁,连这五分之一都留不下来,径直就自产自销了。

    好了,她可以准备从头开始,重刷幽无命和人偶的好感度了。天知道这两个家伙有多期待在固玉晶里面打滚……

    她的肩膀微微绷了起来,幽无命有所察觉。

    他此刻正杀至兴起,呼吸极沉,身上温度惊人。

    他的声音沙哑极富质感,低低地覆在她耳畔道,“小桑果,冥魔有什么好怕。回头让你知道,你的男人可怕起来,你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以为她怕了呢。

    这个男人在战场上时,与他在床榻上是一样的。

    肆无忌惮,口无遮拦,将他最狂浪的一面展现得淋漓尽致。

    那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被他说得坏入骨髓,话中意味如同有着实质,伴着他低沉沙哑的嗓音,沉沉地坠进了心坎坎,将那心湖激起一阵翻腾巨浪。

    桑远远一时都忘了自己正在摧毁金山那事儿。

    她乱掉的呼吸令他心情大好,道道青白雷焰更像是龙吟九天一般,在那魔浪中飞旋,将大片大片的冥魔化成了黑蝶飞屑。

    果真是,魔物的送葬者。

    他在变强。桑远远发现,与在秦州的时候相比,幽无命的雷焰范围又扩大了将近三成。也不知是先时因为重伤未愈无法发挥出全部实力,还是这杀戮过程对他来说犹如锻刀。

    在灵髓的强力浸润下,她的修为也开始上涨,很快便突破了壁障,成功晋阶灵明境九重天。

    手一挥,又陆续掷出九朵原始版食人花,拖着长长的茎杆,蹦蹦跳跳跟在短命身后。

    幽无命明显怔了一下:“小桑果,我杀冥魔,怎么你也升级了?”

    桑远远没敢直说,怕被他一个激动丢出去。她打算迂回一下,给他点缓冲时间。

    她道:“就……它们吃着吃着,于我也,有些益处。”

    幽无命极为敏锐:“没吃灵脉吧?”

    桑远远果断顾左右而言他:“快!右边冥魔大浪又来了! ”

    有种偷偷清空了购物车不敢让老公发现的恐慌感。

    没有关系,钱,她能挣。想办法悄悄给他补回来就是了。

    桑远远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无奈地接受着一波一波沁出灵台的木之灵髓。

    幽无命轻笑一声,语气尽是宠溺:“若是能吃倒好了,小桑果,为了助你尽快强大起来,我愿倾尽所有。呵,灵脉算什么。”

    桑远远:“……”一时摸不清他是真情实感,还是在钓鱼。

    她回眸看了看他,细声细气地说道:“幽无命你真是世间最好的男人。”

    因为略有几分心虚,她的眸子显得异常水润,一晃,便叫人醉死其中。

    他赶紧把她的脑袋拨了回去,一把黑刀舞得更加漂亮利索。

    再行一段,在那如潮欢呼声的强势催动之下,花苞中的金山再度融解,又一波浓郁精粹至极的木之灵髓自灵台涌出,供给桑远远。

    这一回,她的修为扶摇直上,突破大阶壁障,径直提升到了灵耀一重天!

    她尴尬地偏头,很不好意思地告诉幽无命:“我……又晋阶了。”

    这灵髓对于破境本就有奇效,破一个区区灵明境至灵耀境的境壁,自然不在话下。

    这下是瞒不过去了。短短那么点时间之内,连跃两阶,还破了个境壁,除了用掉那一批灵脉之外,再无第二种解释。

    桑远远感觉到,储存在花苞中的灵脉已尽数蒸腾一空——将它们炼化成固玉晶,便如细火慢炖,让它们慢慢提纯结晶,过程自然是极为缓慢的。而炼化灵髓,则是高温震荡、强力挤压,就像榨了个汁,速度自然是快得叫人头晕目眩。

    满天黑蝶般的飞屑中,幽无命垂下头来,似笑非笑,凝视着她。

    桑远远:“……”早知道这么快就被抓个现形的话,方才就该坦白从宽了。

    只见幽无命优雅地露出微笑:“小桑果,我说了,我愿倾尽所有助你晋级——现在告诉我,灵脉用去了多少,二成?三成?抑或是……五成?”

    人偶也从短命肚皮下面钻了出来,正襟危坐,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桑远远,整只偶一片死寂,就像个真偶似的。

    桑远远:“……不止。”

    幽无命轻轻倒吸了一口凉气,刻意压抑着狂跳的眼角:“莫非是七成?!”

    桑远远悲痛难抑:“别问了好吗?我的心也好痛好痛!”

    “好,我知道了,”幽无命淡定了深吸一口气,“八成是吧,没有关系。八成而已,剩下两成,已足够装备一支顶级先锋军了。”

    桑远远扶着额角,回转了身。

    躲过了幽无命,又得直面人偶。

    它把一双小手正正放在膝盖上,扬着脑袋,一双乌黑的眼睛凝望着她,小嘴扁成一条线,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不等桑远远说话,那个和身体一样大小的脑袋已带着‘我不听我不听’的决绝,画了道波浪线,拧向一边,旋即,脑袋牵动着偶身,整只偶投向了短命的肚皮下——那对小小的肩膀和背影,当真是道不尽的萧索落寞。

    桑远远:“……”偶子你别走,偶子!

    她也是做过孩子的人,很明白孩子的心理——这种时候她若再许下空头诺言,只会让孩子受伤的心灵受到二次伤害,感觉更加委屈和伤感。没有什么能够弥补失去一堆亮晶晶带来的伤害,除非更多的亮晶晶!

    至于幽无命……他也没比孩子好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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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小两只,得一锅给它烩了。

    桑远远这般思量着,干脆闭住了嘴巴,再不多说废话。

    就让大蛾子和小偶子先静一静,自己也好好思量一下怎样给他们赚更多的钱钱!

    正在等待安抚的幽无命:“???”

    荡平冥魔的间歇,他忍不住一直用余光瞥她,却见她不动如山,压根没有半点要向他解释的意思。

    幽无命:“!!!”

    他开始反思,自己方才是不是表现太得小气了,惹得未过门的媳妇不开心。其实他完全没有半点要怪她的意思啊,哪怕她花掉了八成灵脉……花了就花了呗!就算花掉九成,那又如何!他是缺这一成灵脉的人么!

    此刻,被幽无命暗自琢磨心思的桑远远,正在研究晋阶了灵耀境之后,和先前有什么不同。

    最明显的变化,莫过于脑海中九条青色光弦凝在了一起,变成了一枚灵芝状的光芽。她略试了试,发现透过这光芽,她与周遭木灵蕴的感应变得更加清晰密切。

    灵耀境,可以将外放的灵蕴灌注入敌方体内,使其同化……

    桑远远心念一动,只见斜前方,地上一株野草忽然‘呼’一下蹿起了三丈来高,锯齿状的草叶狠狠从冥魔身上划过,只听‘刺啦’一声利刃入骨的切割声响起,野草扫过之处,冥魔齐刷刷断成了两截,落在地上,一边蠕动一边发出阵阵惨嚎。

    桑远远:“!!!”厉害了。

    野草收割了一小片冥魔之后,并没有恢复原状,而是依旧挥舞着螳螂般的大镰刀,冲着后方涌来的魔群耀武扬威。

    她凝神感应,发现灌注进野草之中的灵蕴,正在缓慢地消减。

    按着消减的速度来算,它大约可以保持二十息左右。

    桑远远思忖片刻,闭上眼睛,全力施为!

    便见这片缓冲平原之上,一株又一株植物拔地而起,眨眼之间,便生成了一片怪物森林。

    那些杂草趴在地上的时候,看起来倒是正常得很,没想到放大千百倍之后,造型竟是一株比一株瘆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有的像巨型爬虫,有的像长了瘤的大橘子,有的像狞笑的楠瓜灯,还有的像横在地上的蚯蚓……

    幽无命看得嘴角抽一下、再抽一下。

    桑远远:“……它们本来就长这样!”

    这真不是她的锅。

    植物大军自她周围铺开,蔓延到百丈之外——这是她此刻能够与天地木灵共鸣的极限区域。

    短命:“欧、欧、欧呜?!”

    它像避瘟疫一样,左右腾身,避开这些可可怕怕的植物。

    偶子也忘记了刚刚还在置气,它揪着短命的毛毛,从它的大肚皮下面钻了出来,大张着嘴巴,望着那铺天盖地的冥魔落进这一片怪物森林后,被这些可怕的植物‘咔擦咔擦’地挥着枝叶砍成了一地肥料。

    短命向着前方飞驰,桑远远扬起双手,只见灵蕴共鸣之处,怪物森林向着前方迅速铺开。

    这种感觉,无异于点石成金、撒豆成兵。

    掠出千余丈后,最先被她强化过的那一批植物已恢复了原状。

    桑远远停下了手,转过身,若有所思地对幽无命说道:“缺点就是不够持久。”

    幽无命小小地吓了一跳,旋即,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不错,要论持久,我最有经验,我教你啊。”

    桑远远惊恐地看他:“我说的是灵蕴。”

    幽无命优雅微笑:“我说的也是灵蕴。”

    便见他把黑刀稍微往下一压,向她示意。

    “你看,若是这般施为,便是竭泽而渔,看似凶猛,但爆发不了几下便会力竭。”

    他抓住她的手,长指一扣,教她握住了刀柄,带着她,缓缓挥动黑刀,注入灵蕴,将那青白雷焰荡向四周。

    他的手极沉稳,极有力量感,掌心干燥灼.热,灵蕴经她的身体,渡入刀锋。

    桑远远感觉到了奇异的酥.麻和共震。

    “如此、如此……”

    他的嗓音微哑,杀敌时,染上了嗜血的杀意,兴奋而狂热。

    她不禁沉浸了心神,全然放松身心,跟随着他,感受灵蕴在体内动作的韵律和模式。

    待他稍停时,她已有所感悟。

    再调动灵蕴,效果立竿见影,提升了三成不止。

    她急急反手握住了他,将自己纤细柔软手指覆在了他的腕脉处,微侧着头,红唇扬起,冲他甜蜜地笑道:“帮我看看,这般运作,可还有改良的余地?”

    话音未落,她已调动了自己脑海中的青色灵芝光芽,引动他体内的灵蕴共震——桑远远并不觉得自己这点小修为,能够对幽无命造成什么伤害。

    她引动的灵蕴像是清泉,又像是柔软至极、却抓握不住的丝绦,无差别地在他的体内引发了共震。

    幽无命:“??!!!”

    通身上下,任何一个有灵蕴的地方,都被她那缥缈柔软的灵蕴抚触!时缓时疾,时轻时重。

    高频震荡迅速蔓延。

    他深吸一口气,咬紧了牙。

    一反手,摁断了她的冥思。

    “不够熟练,引动灵蕴,还需更均匀。如此。”他的嗓音哑得彻底,仿佛强压着什么。

    他牵着她的手,再度挥出几刀。

    “幽无命你太厉害了!”桑远远向来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太厉害可未必是幸事啊小桑果。”只见这个男人傲慢地微微扬起了下颌,目光居高临下,颇有深意地落在她的脸上,“你最好,有所准备。”

    是那种,掠食者盯紧了猎物,即将露出獠牙,将她拆吃入腹的眼神。

    桑远远:“……”

    果然,雄性生物发起了情来,是完全不分时间不分场合的!

    她压根没意识到方才自己无意之间挑起了何等要命的火。

    她没敢多话,老老实实地依着他的教导,把一片片怪物森林种得更加绵密。

    很快,便到了章州的失事地段。

    秦州装备何等精良,在这波海啸面前也只是勉力支撑,章州更不必说,内忧外患,京都盘踞着章泾那只大蛀虫,粮草、军备,都是断了档的。章岱领军四处奔波,能够拆东墙补上西墙,都该赞他一句——好一手砖瓦活计!

    这么一艘风雨飘摇的小破船,能抵挡得住这滔天的海啸,那才叫做有鬼了。

    桑远远看着前方被冥魔塞满的城门和城墙,一时之间,竟是有些不敢认。

    这还是长城么?望上去,不过是堆得更高些的冥魔浪潮罢了。

    失陷的长城地带,守军早已全军覆没。

    说惨,也看不出来多惨——这样的魔祸之下,是连白骨也无法剩下来的,都被踏碎,融进满地血污里面了。

    “怎么办?”桑远远遥望着面前的赤浪,只觉呼吸艰难。

    幽无命僵绳一挽。

    短命停止了奔跑。

    他道:“你们三个,留在这里。”

    说罢,身后光翼一展,直直掠了出去。

    桑远远不假思索召出了食人花,将一人一狗一偶护得严严实实。

    储存了灵脉的那五十三朵花,如今已变得空空荡荡。

    它们被她尽数召唤出来,张着大嘴,自由地游荡在这片装满了冥魔的缓冲地带。

    她继续扔出食人花。

    连续晋级了两个重天,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了。

    干脆便借机试一试。

    加上几个时辰之前在秦州城池中发育起来的食人花,如今,她拥有究极体食人花的数量接近七十,剩下的便需要时间来慢慢发育。

    能量在花苞之中涌动,一朵接一朵原始食人花被她掷了出去,摇摇晃晃地薅向那些零散的冥魔。

    望着这些大口作战的红通通,桑远远心中暗想,如今和同阶的高手相比,自己大面积多线作战能力明显是非常优异的。欠缺的便是面对真正的高手时,单兵作战的能力。

    若是来一个韩少陵、皇甫俊、姜雁姬这般的高手,她这些花扔出去,便只是个笑话。

    幽无命不在身边的情况下,这样实力的高手随便来一个,都可以轻易取走她的小命。

    如今她的力量体系中,欠缺的是防御技和单体高伤技。无奈的是,她领悟技能实在是太佛系、太随机,完全不可控。

    桑远远思忖着,抬头望向幽无命。

    他已迎着那滔天的赤浪,直直掠了进去,瞬息之间,便被彻底淹没。

    桑远远倒是一点儿都没替他着急。

    区区冥魔,还伤不到破境的高手。

    只是不知道幽无命打算做什么?她心有所感,他似乎要趁着这里没有活口,打算试一试某种杀伤力惊人的恐怖秘技。

    念头刚一转,忽然便感觉到皮肤上丝丝发麻。

    还未回过神来,只见短命浑身的软毛毛已直通通地竖了起来,与她的衣料触碰之处,激起了一串串的静电火花。

    厉害了!

    极远处,一阵极为低沉,带着奇异质感、好像金属行星碾过天空一样的‘呜嗡’声震荡而起,从心脏的底部重重滚过,激起一身战栗。

    下一刻,只见一道又一道令人不自觉眯起双眼的青白光焰自那滔天的冥魔浪潮之间直射了出来,像是黑云铺天的时候,缝隙中透出的几道亮光。

    再下一刻,气浪轰隆,桑远远一时竟是说不清,究竟哪一件发生在先,哪一件发生在后,只见——

    冥魔聚得最密之处,天地之间的荒野上,忽然就出现了那么一个顶天立地般的大雷球。看见它的时候,它已然爆开。冥魔的残影仍然保持着赤浪滔天的姿态,但其实在那一个瞬间,它们已被轰烧成了黑屑,扬上半空,形成了一朵蘑菇云。

    震荡巨浪向着四周翻涌,先是撞击在内外长城的城墙之上,激起了金属沉重的轰鸣声。旋即荡向四野,所经之处,冥魔被撕碎、焚烧,根本没有半点抵抗之力!

    “危险!”桑远远惊恐地看着那爆.炸的巨浪直直朝着自己这一行扑来。

    她一边调集所有的花挡在了来路上,一边搂住狗子和偶子,把它们尽量往地面上压去。

    刚摆出姿势,冲击波便到了!

    她甚至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只像鸵鸟一样,把三个脑袋紧紧揽在一起,闭住眼睛,绷起脊背。

    狂烈至极的风从左右刮过。

    竟是带起了刺耳的呼啸声,像是金属巨轮碾过左右。

    桑远远不禁把眼睛闭得更紧,咬牙等待了片刻,却没有感觉到风刀刮在身上。

    半晌,她小心翼翼地探出了一丝眼缝。

    便见满目焰浪之中,一道人影立得笔直,替她挡下了所有袭来的风。

    “啧,”幽无命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还行。可以凑合一用。”

    无数黑屑在他身后翻飞,他,就像是从幽冥鬼域中踏出的黑暗王者。

    许久许久,风暴终于平息。

    桑远远抓着幽无命的衣襟,探头一望。

    只见前方被这一波雷暴生生清理出一片直径超过一里的无魔地带,空气中满是电离过的清新味道。那雷暴的边缘地带仍燃着青白雷焰,冥魔一旦踏足,顷刻便被焚成灰烬。

    “我去关门。”

    光翼一展,幽无命掠到了被攻破的城门下,少顷,便见那近十丈高的城门,被他单手抓着,一扇接一扇,毫不费力地合上。

    关上城门,他闲闲地挥着黑刀,将堆积地墙根下那如山一般的冥魔尽数烧成了黑屑。

    剩下的事情便只能交给章州自己解决。

    “无事,皇甫雄也该到章州采石了。”幽无命很欠揍地说道。

    桑远远略有些担忧地望着他明显苍白了不少的俊脸。

    只见一行血泪顺着那狭长深刻的眼角沁了出来。

    这是透支过度了。

    这个男人,打起架来根本就是不要命的。

    桑远远感到一阵心疼。

    她疾步上前,搂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尖来,用自己温暖柔软的唇吻住了他,左手悄悄抬起来,抚上他的脸颊。

    丁香攫住他的心神时,她用手指和掌心偷偷替他拂去了血泪。

    这么骄傲的蛾子,便该让他一直骄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