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1.第451章 逼宫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25中文网 www.25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可彼时彦琛只对晏璘淡淡地说了一句:“朕的性命与她早就缚在一起,生死相随了。”皇帝话已至此,身为臣子的晏璘,还有什么理由反对。而彦琛更说:“朕和晏珅之间的事,也该做个了结。”

    此刻,连行数日的队伍终于停下,晏璘亲自拿了食物来与彦琛,他正坐于湖边望着山水,接过酒肉干粮,洒脱一笑说:“做了皇帝后,去哪儿都是前呼后拥的,像这样自在竟是许久没有过了。”

    晏璘在他的身边坐下,感慨道:“父皇当年屡次出巡,几乎踏遍大江南北,可回回都是十里仪仗浩浩荡荡,皇兄和父皇的个性果然不同。”

    彦琛笑道:“父皇幼年登基,他过惯了宫廷生活,而你我离宫后自在过数年,自然就不同了。”

    晏璘静了会儿,才忧心忡忡地说:“皇兄,若此去晏珅确实不战,崇宁、柳阳真的失守,怎么办?”

    “你怕朕会杀了晏珅?”皇帝喝了口酒,撕了一大块肉来嚼,悠悠地说,“如若如此,他论罪当诛,已不是朕要杀他了。”

    “皇兄……”晏璘声音微颤,蹙眉问,“如果另有隐情呢?如果他有理由呢?”

    “再议。”彦琛目光清冷,远远投射在湖面上,秋风将湖面吹皱,层层叠叠的波纹延绵不绝,他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扔出去,波纹被打乱,但随即换了模样变成一圈圈散开,似生生不息。

    “但愿一切是假的。”晏璘沉沉地呢喃着。

    “老七。”彦琛吃完手里的干粮和肉,拍了拍手,吞咽下后对弟弟道,“朕至今未收到密奏。”

    晏璘一愣,旋即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不等开口,兄长又道:“其实真真假假连朕也分不清了,但此番去见他却势在必行,朕可毫不避讳地对你说,他的存在对朕始终是威胁,他年轻、强大,曾经胆略过人智谋不足,而如今经年的历练,他的个性早就变得沉稳,你我之中,的的确确只有他最像父皇。并非朕霸着皇位不肯让贤,而是比起谁做皇帝,国家的稳定、百姓的安乐更重要,而朕,也自认能做一个好皇帝。”

    “皇兄自然是好皇帝,可是,十四的兵权,是父皇和您一点点放给他的。”晏璘蹙眉不散,仍挥不去忧虑,“如今您再要收回,只怕很难。”

    彦琛举目望着苍穹,缓缓道:“所以朕才随你私访,朕希望他现在,或过些年能自己交出来。”

    皇帝沉默片刻,又道:“之前泓昀将西南的情况与朕说过,十四他的确是带兵奇才。他到东北不过短短两年就将边防整顿得固若金汤,而西南那里他所下的功夫远远重于东北,即便他有一日挥师北上,也绝对有能力不让边防有一丝松懈。晏璘你不记得了,先帝将西南交付给他时,仅十万兵马,如今的五十万雄师,是他一手创下的。他这家伙,你就是把他扔到沙漠里,他也能存活,甚至活得很好。你我尚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而朕却和他留着一样的血,他想什么朕想什么,我们彼此都很了解。朕活不过他,为了朕的孩子们,也不得不防着他。”

    晏璘听完兄长这番肺腑,更是紧张得不行,“若他不肯交回兵权,更恼羞成怒在西南对皇兄您动手怎么办?此行是不是太危险了?”

    “呵……”皇帝竟是冷笑,起身来负手而立,浑身散发着洒脱之气,“若他不肯放手兵权,他若要反,朕敌不过他,早晚会死在他的剑下,如此不过是早一些晚一些罢。”

    晏璘脸色苍白,他怎么能亲手送皇帝去赴死?

    可彦琛却突然笑起来,侧身来问弟弟:“你信吗?你信他会对朕挥剑相向?”

    晏璘无语,两人静默了许久许久,直到日暮最后一抹昏黄消失,黑夜笼罩山河,他们才转身回营帐去,此刻晏璘才对皇帝道:“他若有一日用剑指着皇兄,那我们之间再无兄弟情分,我手里的剑也会同时架在他的脖子上。”

    “晏璘,当年兄弟反目,朕为手足之情的凉薄而悲愤过,若非你让朕知道手足情深不知是四个字,朕的个性兴许会在十多年前就扭曲。”彦琛淡淡地笑,目光和煦温暖,“而十四那小子,也时常给朕作为兄长的骄傲,但愿朕和他的情分,没那么短暂。”

    晏璘再无话说,当年早已回不去,而他所要守护的人和事,一生都不会改变。

    七月,匆匆而过。是年八月,竟是多雨之秋,而每一场雨过后,天就凉一层,日子渐逝,空荡荡的涵心殿便更冷了。

    “母妃,吃药了。”小初龄趴在床边,谷雨正端了一碗药,入了八月后的第一场雨就让嗣音着凉了,彼时她抱着初龄在窗下睡着,女儿被自己用宽厚的衣袂裹着自然没事,而她却遭风雨所欺,染了风寒。

    “母妃要乖乖吃药,不然父皇要生气。”初龄一板一眼地说着,颤巍巍地就着谷雨的手一起将要端到娘亲的面前。

    嗣音莞尔,皱眉喝下苦涩的药汤,正拿丝帕拭嘴,初龄不知又从哪里钻来,双手捧着一碟杏脯,笑眯眯说:“大姐姐送来给初龄的,初龄留给母妃吃呢。”

    嗣音捻了一块来吃,见女儿呷着嘴一副馋猫样儿,心疼得不行,将她抱上床,自己手里的半块送到她嘴边,故意道:“可酸了,初龄尝尝。”

    小丫头果然上当,将半块吞到嘴里,忙哼哼说:“母妃骗人呢,好甜的。”见娘亲暖暖地笑着,忽明白什么,咯咯笑起来:“母妃留给初龄吃呀?”

    嗣音抱着这香软的小东西,什么病痛都没了,这些日子可怜女儿陪着自己困在这涵心殿,起初她哭闹着要出去玩,嗣音细心地跟她解释为什么不能出去,本以为要花些功夫,正后悔不该把女儿抱来,谁知小丫头竟懂了似的,听完自己的话后就再也不闹。只是整日整日地黏着自己,好像怕娘亲会离开她一样。

    “母妃,谷雨说儿臣长高了呢。”初龄忽而伸手比划,“都这么高了!”

    嗣音心疼,拥着她轻轻摇晃,“再高一些,胖一些,让父皇回来看见大吃一惊。”

    “好!”初龄嗲嗲地应一声,大口吃下一块杏脯,嗣音失笑,她更口齿不清地说,“母妃快好起来,父皇看见母妃生病,要生气。”

    “是啊,母妃会快些好起来。”嗣音笑着,只是拥着女儿不放。

    谷雨立在一边瞧,早已心疼得不行,她也不知道皇上去了哪里,这日子一天天过去,就不见有要回来的样子,万一有人强行闯入,娘娘一人之力怎么能抵挡,到时候说也说不清啊。算算日子,又要到中秋,看来今年主子也没法儿过个太平的节日了。

    这天,泓昀从朝中归来,浑身疲惫的他独自在后院休息,静思的功夫,想起第一天站在龙椅下俯视群臣时心内的忐忑,只是那么多天过去,他已经习惯那居高临下的感觉。政务也在几位宗室皇叔和外祖舅父的协助下井井有条,虽不敢沾沾自喜,几分骄傲总是有的。唯一让他不安的,是父皇的身体似乎没有任何起色,涵心殿依旧门禁森严,而中宫也不见客,仿佛帝后都不在似的,后宫竟是嗣音一人独大。

    “泓昀,你怎么不去房里休息,又来了这里?”赫娅找到他,语调似有些不悦,大概是因她不喜欢这个承载了太多过去的地方。

    “我就想一个人静静,过会儿就回去,你让下人备膳吧,我饿了。”泓昀应一声,却半晌没得到回复,抬眸来看,却见赫娅一身新作的桃红云纹锦缎长裙,面颊绯红,宝髻玲珑,整个人娇艳无比。

    “好看吗?”见丈夫看自己,赫娅方笑起来,原地转了一圈,骄傲地说,“是新作的衣裳,准备明日中秋穿,你如今监国理政,我不好给你丢脸。”

    泓昀摇头,沉着声音道:“我要为母妃守孝三月,你打算这样守孝?”

    赫娅闻言,登时尴尬得不行,急匆匆就要跑出去说:“我马上去换。”

    泓昀见她如是,倒不忍心了,且管家说最近因为自己的叮嘱,王妃每日只在家里待着哪儿也去,有客****也拒不相见,十分的安分。而自己每日回家来,她见自己疲惫也不再如以往那样唠叨,只是细心地侍奉饮食坐卧,很尽心尽力。算起来,反是自己对不起她多些。

    想到这些,忙起身追到门前说:“换一身简单的衣裳,我带你出门去。”

    “出门?”赫娅兴奋不已,一边说很快回来,一边飞跑着就回房去换装。

    只是入了秋白昼渐短,待夫妻俩出门,已然华灯初上。而泓昀有心随处逛逛,便没带家人,只与赫娅同行。嫁给泓昀那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就两个人出门逛街,这样的情景从前赫娅连想都不敢想,今日更是兴奋的有些不知所措,一路只是挽着泓昀,做小鸟依人状。

    “听说你把京城都逛遍了?不如你带我去热闹的地方,我们都没吃饭,找一家馆子吧。”泓昀也不晓得去哪儿好,便问赫娅。

    赫娅却道:“你别揶揄我,不就是想说我总到处疯玩么?可是你想想,我在京城也没有亲人朋友,你们皇室里那些夫人王妃都没意思,我只能到处玩儿了。我可没乱花钱,这两年我都不用家里的钱了。”

    泓昀无奈地嗔道:“你就不能简单地听人说一次话,谁那么有心思总要话里有话?我饿了,赶紧带我去你熟悉的馆子,今日我请你吃饭,不花你的钱。”

    赫娅莞尔,嘻嘻一笑,拉着丈夫一路小跑,待到一家酒楼前她才松了手,跑进来一边和店家打招呼,一边说:“就是这家,老板都和我认识了,泓昀,你不是喜欢吃烤乳猪吗?”

    说着转身来,却不见泓昀,再出店堂,仿佛觉得街上一下子多了很多人,再定睛看,丈夫竟已经不知所踪。

    夜深,贤亲王府的大门被拍得震天响,正房里叶容敏正睡得香,忽而听下人禀告说和郡王妃来了。她无奈起身穿衣来见客,谁知才入厅堂,赫娅便扑上来哭道:“婶婶,泓昀不见了,泓昀不见了。”

    叶容敏只当是小俩口又吵架,泓昀出去散心了,正要劝她,赫娅却迅速将晚上的事说了,她哭哭啼啼地说:“难道泓昀被人掳去了吗?”

    如此说来的确蹊跷,泓昀不至于主动陪妻子出来玩再故意甩了她,且这些日子都说和郡王府里的光景今非昔比,没道理他要扔下妻子去清静。

    “让泓昕起来,说我要见他。”叶容敏无奈,丈夫临行时也让她多帮帮泓昀那里,谁晓得一有事就这么严重。

    不时泓昕过来,但听母亲吩咐:“你到各家王府去问问,可见过你堂兄,别弄得老大动静的,他现在毕竟身份特殊。”

    泓昕答应下,转身就出去,赫娅也派人回府里等消息,可人去了就没再回来,显然泓昀没有着家,直到过了子夜,所有人都疲乏时,泓昕却先回来了,他一大圈找下来,都说没见过泓昀,几位堂兄弟帮着去叔侄们常去的地方,也没有找到,到底是惊动了宗室。

    叶容敏也无奈,只能道:“再等等,若天亮还没有他的消息,我即刻进宫向皇后禀明。此刻若去,万一泓昀回来,反弄得尴尬。”

    赫娅无奈,只能听婶婶的安排。

    一夜难熬,翌日天亮果然各处仍无泓昀的消息,叶容敏梳妆打扮,顶着晨露便往宫里去,送走母亲,泓昕突然问赫娅:“嫂嫂可知道,近日府上有谁来得殷勤?”

    赫娅愣愣地想了会儿,说:“是有是有……”

    宫内,嗣音一夜未眠,前两****风寒已愈,没想到女儿似乎因和自己太亲昵而感染了,昨晚烧了一整夜,看着小家伙辛苦,做娘得怎能睡得着。好容易天亮时分退烧,她却已全无睡意。

    此刻正喂女儿喝米汤,方永禄匆匆到来,嗣音便假手给谷雨,自己出来见他,方永禄皱眉说:“今日早朝,和郡王迟迟不出现,大臣们很焦躁,娘娘这里有个准备,只怕他们会闹出别的事。”

    嗣音心头一紧,咬唇半晌,冷静道:“该来的总会来的,我等他们也很久了。”

    方永禄果然一语成谶,刚入巳时,大臣们从朝堂退出,一路往涵心殿来,自然才到殿门前就被羽林军挡住,有大臣厉声对羽林军侍卫道:“请皇贵妃出来,臣等有话对娘娘说。”

    他们也不硬闯,只是要见皇贵妃,侍卫们不得不通报进来,不久,嗣音着一身鸾凤华服款款而出。

    此刻正是阳光开始浓烈时,绚烂的日光从她嵯峨高髻上的金银发簪折射而出,晕成炫目的光华,嗣音神形傲然,气度非凡,竟让众臣看得发愣,待回过神来,方一一行礼。

    “大人们有话与本宫说?”嗣音淡淡含笑,不怒而威。

    一大臣道:“今日中秋佳节,臣等欲向皇上行礼以示恭贺,皇上若龙体康健,还求赐见天颜,臣等躬身聆训。”

    嗣音道:“既是如此,各位大人的心意本宫会代为转达,你们且退下,皇上不会见任何人。”

    忽而一人在人群中出声:“娘娘如怕惊扰皇上休养,臣等可选出一二人代表觐见。”

    嗣音冷声道:“本宫的话已说得很明白,皇上不会见任何人。”

    便听有人说:“究竟是皇上不见臣等,还是娘娘不让见?”

    嗣音将目光迫向说话的人,大臣们她并非人人都认得,只能从朝服纹案来辨别他们的地位高低,见此人区区三品就敢在殿前说话,很是恼怒,斥责道:“大人这是质疑皇上,还是质疑本宫?”

    “只怕,是要质疑娘娘了。”突然人群后有高声响起,众人散开,但见容涵带了一队羽林军前来,涵心殿的侍卫们忙拔刀相向,而那一对人也不甘示弱,一时两派人马剑拔弩张。

    容涵高声呵斥守卫在涵心殿的羽林军道:“尔等当以皇命为先,如今皇上着和郡王代理朝政,和郡王之令便是皇命,岂能听一介妇人之言?”

    嗣音冷声道:“本宫所执即是皇命,容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容涵即答:“娘娘,臣不想做什么,只是想见一见皇上,娘娘若执意阻拦,休怪臣等失礼了。”

    “容大人要如何失礼?”嗣音纤手指向他身后的羽林军道,“带着这群人逼宫?”

    “娘娘言重了,只要臣等见到皇上,一切都不会发生。”容涵冷笑,目光扫向众大臣,毫无疑问今日他们会群群而来,在他的算计之中。

    嗣音跨前一步,目光逼向每一个羽林军侍卫,厉声道:“本宫所持皇命,你们身为皇上的亲兵,为何听令一个外臣?此刻只要你们放下刀剑退散去,今日之事本宫会向皇上禀明概不追究,但若你们要擅动,莫怪本宫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