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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一、将军借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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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瑜不说话,两个丫头也只好干等着。

    一直到了日偏西,外头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纱碧轻声问道:“小姐,要不我先去厨房做饭?”

    帘红也打着胆子问道:“我出去看看?这么久也没有人上门,小姐是不是白担心了?真要有事,无相住持不会不管小姐的。”

    清瑜定了定神,从纱碧手中将匕首拿了回来还鞘收好,点头道:“你们分头去吧,我在这里待一会。”

    纱碧与帘红便推开书架,开门出去了。

    清瑜知道事已至此,自己也只能赖过去了。总不能将这躯壳还给人家。祥草怪自己顶替了她的皇女身份,只是如今清瑜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清瑜静下来后仔细一想,祥草的事情还有蹊跷。若是没有人暗中帮忙,她一个无依无靠的魂魄又凭什么能借尸还魂?慧有圆寂之后,大相国寺只怕没人能有这般功力,那个智信必定是不成的。到底是谁,隐藏在祥草背后,做下此事呢?越想,清瑜就越多疑惑。

    只过了一会,帘红便回转了。她安慰清瑜道:“小姐不必担心,寺里一切正常。无相住持还在给僧众讲经,我远远看去,见到住持脸色平和,不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的样子。小姐到底是在躲什么?”

    清瑜斟酌着问道:“沉香院的客人呢?”

    帘红狐疑道:“悟能师傅说她们没吃午饭就下山离开了。我还疑惑那祥草姑娘的身子刚好,怎么这么急急忙忙的?小姐为她辛苦几天,临走了也不来打个招呼……”

    清瑜听说项大娘与祥草离开了感应寺,心里顿时放松了下来。她也不欲多说,对帘红挥挥手道:“那没事了。我是有些反应过度。今儿发生的事情你别往外说,省得别人猜疑。”

    帘红点点头,纱碧已经将饭菜端了上来,低声道:“怕小姐饿了,只简略做了三个菜,小姐将就些。”

    清瑜也无所谓,随意吃了点,便让纱碧撤了。

    这一天清瑜无心练功,只和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许多前尘往事,值得回忆的不值得回忆的,都一齐涌上心头。都说世事如梦,真要一梦了此生也就罢了,偏偏还出这档子事,让清瑜心中忐忑不安。若是没有这个身份,自己恐怕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这件事除了清瑜,感应寺里其余人都不知道,日子过得清清静静,直到十月里的一天,护陵军辅佑将军窦铭罕有的上门了。

    无相大开中门,将这位延州军事首脑请入寺中。窦铭这些年越发沉稳了,又故意蓄了须,倒是完全看不出来此人刚三十岁。

    待宾主在无相禅房坐定,陪同在侧的悟空命小沙弥奉了清茶,无相这才问起窦铭的来意。

    窦铭笑道:“不瞒住持,我这次是来道别的。窦某接到圣旨,不日就要回返京城。这延州防务,并护陵军都会有新任武将前来接管。”

    无相微微点头,平静道:“那贫僧就恭喜大人高升了!”

    窦铭知道感应寺的和尚对于这些名利不甚热心,笑了笑道:“论起来,窦某来到延州也有好些个年头了,只是一直忙于军务,没有什么机会上门讨教。了空方丈未入关时,窦某不敢冒犯前辈。无相住持接任之后,又紧闭山门,窦某也不好打扰。如今窦某即将卸任,却耐不住寂寞,想要请住持赐教几招。我辈军旅粗人,不大懂礼法,只是平生好武,若是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住持原谅!”

    无相没想到窦铭竟然是上门来叫板的,他皱了皱眉,推辞道:“佛门中人,练武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与将军所学,大相径庭。况且近日我修行内劲有些阻滞,无云师兄嘱咐我静养不能妄动真气,所以,恐怕得让窦将军失望了。”

    窦铭似乎早就知道无相不会轻易出手,他看着无相也不说话,半晌才笑了笑,忽然转头对悟空道:“悟空师傅乃是感应寺三代弟子中第一人,年纪轻轻就做了戒律堂执掌,手底必定不凡。住持不便出手,不如悟空师傅陪我过两招如何?”

    悟空不是怕事之人,只是他守着无相的告诫,也不愿意听凭这位将军上门挑战,只轻轻摇头不语。

    窦铭见两人都不答应,眼珠一转,便用了激将之法,叹息道:“那就太可惜了。因为我在军中听到一些谣言,说是上次丁公公来找我们护陵军搬救兵,去保护感应寺僧众,是前所未有之事。感应寺僧人的武艺怕是一代不如一代。我本不信,想要以自己亲身经历验证一番,谁知两位却不肯赏脸……将来回到京城见到太子,太子若是问起,窦某也只得那么说了……”

    窦铭这么一说,悟空的脸色就变了。他们感应寺这么多年声名,岂能因为那一次阴沟里翻船就被玷辱?无相皱了皱眉头,他虽然不重视名利,不过若是储君对他们感应寺起了轻视之心,那也不妙。

    悟空按捺不住,起身合十道:“窦将军无须多言,将军想要过招,悟空接下就是了。请不要出言辱没感应寺!”

    无相见悟空已经开口,也就不便阻拦,点头道:“那二位就到院中切磋切磋,点到即止。”

    窦铭目的达到,再不废话,起身抱拳以示礼貌,便转身出门。悟空双脚连点,后发先至,已经落在窦铭的前头。

    无相也想看看这位年轻将军有什么资格吹大气,便移步门边,站在门内观看。

    恰在此时,清瑜登门来了。她往日里练功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通常都是来寻无相解惑。无相待她亲近,清瑜也就随便惯了。这会清瑜推开门,便见到悟空与窦铭各据一方,气氛紧张,也吓了一跳。

    无相对清瑜招招手道:“不要紧张,到我身边来。”

    清瑜对场中两位微微致意,便走到无相身边,低声问道:“师叔,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无相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楚,便道:“窦将军要与你悟空师兄切磋一番。你先别管为什么,你来得恰是时候,正好观摩观摩,要知道武艺不能只靠闭门造车,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看看对你揣摩自己功行也是有好处的。”

    无相说话间,场中二人已经行了虚礼,各自摆开架势,开始出手。窦铭是宫中侍卫出身,少年时就打了好底子,进入军营后又学了战阵中争斗法门,这些年来虽然身处高位,却没有荒废,一动手就是急如闪电,招招狠辣。悟空却是感应寺年轻一代中出类拔萃的,他的功夫沉稳有度,气势渊然,虽然年纪比窦铭还轻,却自有一派大家气度。面对窦铭一招快过一招疾风暴雨般的抢攻,悟空应对得倒是不慌不忙,进退有据。

    清瑜不料两人甫一交手,便打得这般激烈,一时间有些跟不上节奏,心中计算招式也跟着乱了。到这时候清瑜才知道,真正打起来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的。对方的出手你没法预料到,只守着自己所学一招一式的应对,立马就会落在下风。打架一半靠的是手底真章,一半得靠脑子。自己学了这些年,也不过是坐井观天,想当然罢了。

    悟空被窦铭压着打,也渐渐激发了心中火气。他也是个胆子大的,为了抢回主动,甘冒奇险,以毫厘方寸之距避过窦铭气势汹汹的一招,转身也与对方抢攻起来。窦铭见到悟空不再见招拆招,也打出了兴致。霍霍挥拳,复又迎上。二人这回以快打快,看得清瑜眼花缭乱,此时莫说去计算双方的出手招式,就是光盯着拳风指向,清瑜都有些头晕目眩。

    无相眼界自然比清瑜高多了,他也没料到这个窦铭手底这么硬,悟空与此人也不过在伯仲之间。况且无相观察,场中双方此时都没有留手,一个不好,恐怕很难做到点到即止,为免节外生枝,无相只得大喝道:“都住手!”

    窦铭打得痛快,还不觉得。悟空却是不能不理会师叔的命令,他干净利落的连出三招,攻击窦铭必救之处,趁着窦铭撤招防范,悟空一个腾跃,在空中后翻使出一个燕子穿云,便拉开了与窦铭的距离,从场中脱离了出来。

    窦铭知道再过二百招只怕也分不出胜负,便也就势收手,停在一旁。

    无相下了台阶,走到窦铭面前,微笑道:“窦将军少年英雄,功夫非同凡响。今次前赴疆场,杀敌破阵,建功立业,必定是指日可待了!”

    窦铭见无相说这话的时候已经不是开始那番脸色,便知对方也是认同了自己的功夫,他哈哈一笑道:“无相住持言重了。这场比试好不痛快!窦某人也见识到了感应寺的真才实学,不虚此行!”

    悟空虽然没有做声,却也收敛了傲气,只平静站在一旁。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窦铭实是年轻一辈中有数的高手。尤其对方招式之间那股一往无前的气势,的确让人不得不服。虽然细节处还不如自己十余年如一日千锤百炼来得精微,却也算得上自成一格,不同凡响了。

    清瑜在一旁领略了此中妙处,一时间也是颇有兴致。见到几人都在院中傻站,忙道:“师叔,不如请窦将军进来喝茶,稍作休息!”

    无相看出窦铭不是绣花枕头,对于窦铭的观感也好了许多,便伸手一引道:“窦将军,请!”

    窦铭见到众人尊重自己,心中也是高兴,他也不做客套,与无相一起回到了屋里。

    悟空跟清瑜一道跟来进来,清瑜亲手把盏,为在座之人添上香茗。

    窦铭喝了一口,便放下道:“不知无相住持对如今天下的形势怎么看?”

    无相有些不明所以,摇头道:“贫僧两耳不闻窗外事。不足为将军道也。”

    窦铭听了摇摇头道:“感应寺又不是一般的佛寺,无相住持应该比我还清楚。陈国的兴衰与感应寺息息相关,大师怎能置身于事外?如今天下纷纭四起,窦某这次离开延州,也是太子殿下一番提点,预备奔赴边疆,为国效力。我知道感应寺中精英辈出,昔年有十三棍僧救唐王的美传,不知大师是否也愿意遴选精英后辈随我一道上战场呢?”

    无相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窦铭这是早有计算,打起寺里武僧的主意。

    无相看了悟空一眼,摇头道:“窦将军此言差矣。感应寺虽是陈国宗庙,说到底却还是个佛寺。寺中僧众练习武艺,也是为了自保强身,与窦将军练的这种杀伤之艺不可同类而语。和尚怀的是慈悲渡世之心,怎可上阵杀敌?”

    窦铭却不放过,继续道:“若是对奸恶之徒慈悲,就是对无辜之人残忍。为了保护陈国无辜的百姓,感应寺的武僧上阵也是一种大慈大悲。大师还请三思!”

    无相依然不肯:“佛曰众生平等,我辈所学,便是教化恶人回头是岸,却不能夺其性命。此事关系到我们的信仰,绝不能违。”

    窦铭见无相死都不肯松口,只得退而求其次道:“太子有意请几位师傅到京城传法,此事住持不能推辞吧?”

    无相想了想道:“京城昭觉寺也是禅林大宗,自前朝起便是高僧辈出。成都城中信众也多,实在无须我等前去弘法。感应寺地位虽然尊崇,人数却是不多,就是想去,也是有心无力,抽不出人手。”

    窦铭见无相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干脆挑明了道:“太子作为储君,乃是陈国未来的希望。如今时局动荡,我担心恐有不臣之事,想请住持派些精英去京城保护太子。这是感应寺份内之事,住持要是再推辞,窦某可就不能苟同了。”

    窦铭这话说得很重,无相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这里头到底有什么内情。太子住在东宫,侍卫如云,何须几个和尚去保护?只是这么一大顶帽子压下来,无相却也不好拒绝。

    清瑜一直在旁静听。窦铭的要求表面上合理,仔细一想,却漏洞百出。京城到底出了什么事?窦铭出山……拉感应寺下水……时局动荡……莫非是……

    清瑜眼皮一跳,眼睛死死盯住窦铭。(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