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中文网 > 悦容劫难逃风月 > 悦容劫难逃风月_分节阅读_184

悦容劫难逃风月_分节阅读_184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25中文网 www.25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暖胃的热酒,便有侍卫前来,在他耳边小声地说了什么。

    在劫脸色微变,忙朝我看来。

    我正在赏梅,察觉他的视线,才回头茫然问:“怎么了,在劫。”

    他很快便恢复往常神色,随后起身致歉:“姐姐,朕有政务要处理,要先行离开了。”

    我笑着点点头:“去吧去吧,国事为重。”

    他又嘱咐我几句,诸如再看会雪景便回去免得着凉之类的话,又说:“待朕回来,晚上一同用膳。”

    我笑得毫无心机,一一应承下来。在劫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在劫走后,我的笑容一点一滴僵硬在脸上。

    尽管方才那侍卫说得很小声,我虽未全部听见,但还清清楚楚听到了“临江王萧染”五个字。

    在劫到底还是找到了毛毛,要对他下手了。

    小太监来传话,说是蔺公子醒了,我忙赶过去看他。自那夜他舍命救我之后,已经昏迷足足十天了。

    景阳宫中,炉火烧得正旺,宫女们榻前伺候,从旁照料的太医把了脉,开了药方子,医奴便来来回回地煎药端水忙碌着,而蔺翟云却像没了魂儿似的,呆呆依靠枕头半坐在床榻上,长发吹泄,遮住了他半张脸,却遮不住他眉宇间的沉郁。

    御医宫奴们见我到来,纷纷伏地请安,我快步走到榻前,欢喜道:“先生,你可算醒了。”蔺翟云些许茫然地看着我,很快就回神了,佯装轻松似的,苍白的脸上扯出一道极痞的笑:“夫人多虑了,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呢。”我嗔道:“先生又胡说了,那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蔺翟云脸上的笑容黯淡了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腿,落寞道:“后福么?”

    两年前蔺翟云为救我曾被百越毒泉里的水兽咬伤过,脚筋已受重创,不能疾奔,如今又因强行活络经脉,导致脚崩裂坏死,经太医诊断,他已经再也无法行走了。也就是说,他的脚废了,这辈子都是一个废人。

    满腔悲怆涌上心头,我眼眶通红,往塌旁坐下,紧紧握起他的手,哽咽道:“先生,你相信我,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哪怕寻遍天下名医,我都会想办法让你的双腿痊愈,你一定可以重新站起来的。”

    蔺翟云摇头叹道:“夫人,我本身便是一个医者,甚至敢托大地说,天下医术甚于我之人,已寥寥无几了,你何苦安慰我。”

    “我说可以就可以,一定可以的!你相信我!”我拍打着床榻,情绪有点激动。

    见我这样不安失措,蔺翟云反而笑着安慰:“其实能不能走也无所谓,用我一条腿换夫人的生命安康,是值得的,说来还是我赚了。”

    “不,一定会有办法的!不管是十年、二十年还是一辈子,我一定可以找到办法让你重新站起来,你相信我!”

    蔺翟云深深看着我因过分认真而憋得通红的脸,许久许久,拇指抹去我的泪,轻声应道:“恩,我相信你。”抬起头,又几分无赖地道:“要是你不治好我的腿,这辈子我就赖着你,死都要你负责。”这才使我破涕为笑,“是是是,赖我一辈子吧,我是不会嫌弃你的,蔺大军师。”

    这是,医奴端来煎好的药过来,俯身道:“公主,蔺公子的药好了。”

    蔺翟云听见“公主”这声称呼,只微微皱眉,也没说什么。

    我接过药碗,亲手喂蔺翟云服药,蔺翟云有点不好意思,说不中用的是他的腿,手还是能动的,便让他自个儿来吧,但我总觉得自己亏欠了他,理应照顾好他。他见我坚持,也就随我的意了,一口又一口地将一整晚黑乎乎的药汁喝下,不见他喊苦,倒是原先过分苍白的脸渐渐地红晕起来,眼波闪动,似有害羞。我当他是不习惯被我伺候,也就笑笑没有在意。

    喝完药,我从怀中掏出丝巾为他擦嘴,一块羊皮卷自丝巾中掉出,蔺翟云拾起来,“夫人,你的东西掉了。”我脸色微变,忙让房中众人全都退出殿外。蔺翟云察觉我神态有异,便展开那巴掌大的羊皮卷观摩起来,“这是一张地图,夫人是从哪里得来的。”房中虽没有人了,我还是谨慎地挨在蔺翟云的耳畔小声说:“是晚风留下来给我的。”

    蔺翟云耳根子红彤彤的,半响才怔怔道:“额……哦,是晚风留给你的……啊?什么!”突然反应过来,瞪大了双眼,压低了声音问:“他怎么留给你的?你们联系上了吗?”我道:“尚未联系上,不过晚风有一个极为喜爱的青铜兽口祥瑞金香炉,之前本来一直放在太极殿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出现在夜梧宫,我想是我离宫那会儿他留在那里的。今早我发现香炉被人打翻了,便拿起来擦灰尘,无意间发现香炉里面有暗格,这羊皮卷就藏在那个暗格里。”

    蔺翟云怔了怔:“在劫?”

    我这才想起蔺翟云这段时间一直昏迷,不知道外头发生惊天巨变,已经改朝换代了,也不知道在劫未死,甚至还当了皇帝,便把这几日发生的一些事情极为简要地说了一遍。  蔺翟云听后啧啧称奇,“不想人死竟还能复生,在劫必有奇遇,福泽深厚啊。”随后又戒备地问:“那香炉是谁打翻的?”我想了想:“那时只有在劫一人在偏殿等我,多半是他打翻的。”蔺翟云蹙眉:“那他有没有……”我随即道:“应该没有发现这张羊皮卷。”

    在劫向来不喜晚风,许是香炉里燃着的晚风最喜爱的龙诞香惹他不快了,这才拂袖打翻,之后便不愿在充满龙诞香的殿内逗留,走了出去。

    蔺翟云复而看了看地图几眼,问:“这图中所指的是哪里?莫非是萧晚风现在的藏身之处?”

    我摇头道:“不知,不过我记得之前离开长川的时候,晚风曾说过等我回来后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兴许就是图中所指。”

    “那是个什么地方?”

    我再度摇头,“不清楚,他只是说,那时我们以后……长相厮守的地方。”

    念及晚风如今下落不明,又生死未卜,我一时心绪翻滚,落下泪来。

    蔺翟云也不再说话了,轻轻地拍着我的肩膀,许久才安慰道:“你别担心,萧晚风他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不会有事的。”

    我点点头,自我安慰着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说明在劫现在也找不到他,拿他无可奈何。

    随即身子一颤,刚才被蔺翟云已醒的消息分了神,这会儿才想起这么重要的事,惊呼:“先生,大事不好了,如今在劫多半已经找到了毛毛,要对他下手了!”蔺翟云露出惊讶的表情:“毛毛?”我道:“毛毛还没有死,两年前萧晚月用你叔叔所授的禁术救活了他,就是现在的萧染啊!不行,我不能再让这个孩子受到伤害了,我要去救他!”

    二话不说,我拔腿往外走,被蔺翟云叫住:“你知道毛毛现在在哪儿吗?”我停住了脚步,摇了摇头,无措地看着蔺翟云。蔺翟云想了想,沉吟道:“夫人先不用担心,在劫现在未必真的抓到毛毛,也许只是掌握了他的行踪。”我惊问:“先生此话怎讲。”蔺翟云道:“这叫关心则乱,夫人如此聪明的一个人,难道真想不到在这偌大的长川城,哪里还能是毛毛的藏身之处?”

    我沉思半会,惊呼:“难道是明月楼?”

    昔日萧晚月不愿娶胡阕公主而长宿明月楼,那明月楼鸨母颜娘与萧晚月的关系那是人尽皆知的事,放眼整个长川,若还有一人胆敢冒着杀头的罪窝藏前朝余孽,便只有颜娘一人了,因为阿娜云和临江王萧染是她心爱之人的妻子和儿子,她虽沦落风尘,但极有气节,是断然不会坐视不理的。

    蔺翟云叹道:“夫人能想到她,难道在劫就想不到了?”

    “那……”

    “在劫也许早就包围了明月楼,只是一直搜不到毛毛……不过眼前事态是十分紧急了,你刚刚说在劫今早是匆匆离开的,看来这事情有新的进展了。”

    我着急道:“那我现在立刻就去明月楼。”

    蔺翟云这次没再阻止,嘱咐道:“夫人切记‘过刚则易折’的道理,凡是给自己留点余地,不要与在劫闹得太僵,必要时……舍生取义。”

    我脸色一变,怒不可遏道:“真不敢相信这番无情无义的话居然出自先生之口,你竟要我舍弃毛毛而保全自己!”

    我的愤怒指责,令蔺翟云神态些许黯然,仍是真诚地对我说道:“对我而言,没有什么能比夫人平安活着更重要,这是我超越生命价值也要秉持的理念,夫人,你明白吗?”

    我僵硬着背脊,无言以对,他多次牺牲性命保护我,我怎不知他对我的好?

    蔺翟云继续劝道:“夫人,想象目前的处境吧,若你是在劫,一个刚刚登基的君王,会不会留下前朝皇室的血脉而给自己的帝位带来威胁?不,绝不可能。所以现在你若强硬对抗在劫而保毛毛,只会让在劫觉得你的心已偏向了萧家,你这个姐姐已经不值得信任了。在劫的性子邪乎不可揣度,到时候会对你采取什么样的手段谁也无法预知——夫人,别忘记了,你如今已非孑然一身,你的腹中,还孕育着一个小生命啊!”

    “我心中自有打算,不劳先生挂念了,你好自休息吧。”我拂袖而去。

    “夫人,量力而为,不可莽撞行事啊!”蔺翟云焦急欲要追我,不慎滚下床榻。

    我脚步沉重,终究把牙一咬,大步离开了。

    离开前,嘱咐守在殿口的宫奴们回去搀扶蔺翟云,并好生照顾。

    此时,我的心里很乱,像压着一颗巨大的石头,沉甸甸地让我喘不过气,那缤纷错乱的雪景已在我眼前彻底丧失了美感,只觉得苍白得令人扎眼,犹如我这场人生,总是陷入两难,再也演绎不出美丽的色彩。我真的不明白,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为了我的弟弟,我的丈夫,我的儿子……

    浊浊尘世就像是一个大染缸,所有人都在里头挣扎着,一身的罪孽。

    也许,只是这漫天的白雪,才是干干净净的罢。

    才刚出了宫门,就被卢肇人拦住了去路:“公主殿下请原谅,皇上有命,不得公主离宫半步,还望公主体恤微臣职责所在,别为难微臣。”

    我冷眼看着他,“宰相大人,我楚悦容在人前演了半辈子的戏,平生很少佩服谁,你算是其中一个了。”

    本以为他忠于道义,所以谨守老魁主的话辅佐在劫,助他举兵起义,争雄天下,然而他却因长乐郡主的三言两语而背叛在劫,使昔日雍城祸起萧墙,白白便宜了萧家;在我以为他对长乐怀有爱意,上天地下唯长乐之命是从,他却因爱起贼心,助天赐谋反而欲得长乐;又在我以为他一心助天赐造反,陷大昭江山于风雨飘摇时,他却再次祸起萧墙,甚至还来了一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却不知弹丸旗下”的三重连环计,在大昭和前朝大经乱党、天赐所率领的义军斗得天崩地裂的时候,他暗度陈仓,骗过所有人,包括他最爱的长乐郡主,助在劫卷土重来,东山再起,建立大雍基业。

    你说这样的一个人可不可怕,像是戴了十张面具,谁也无法将他看穿。

    不,真正可怕的还不是卢肇人,是在劫才对。

    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很多,唯一能解释的是,从一开始卢肇人的背叛就是配合在劫所演的一出戏。

    那时萧家铁骑倾巢而出攻打雍城,更是由萧晚风亲自挂帅领兵,在劫顽率领下抗数十日,早已支撑不住。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在长乐郡主来大雍城找卢肇人的时候,在劫就和他就利用这个契机,合谋来了一计“置之死地而后生”,卢肇人佯装效忠萧家,在劫佯装英雄末路而魂断悬崖,为求保留大雍最后的实力,待日后重整山河。他们计划的很小心,很隐蔽,甚至连柳荫苒都瞒着,也包括我。所以后来我前去救在劫的时候,那个说天上地下地狱黄泉都不放过我的好弟弟,宁可孤身一人摔得“粉身碎骨”,也要违背誓言将我送回崖上——也许整个完美的计划里,唯一的意外,便是萧晚灯自暗处放出的冷箭。

    但在劫最后还是成功了,他非但没有死,还带着残缺的记忆卷土重来,勾践十年卧薪尝胆,他楚在劫今天也得以一雪前耻,开创帝业,将敌人一个个斗得溃不成军。好啊,真是我的好弟弟啊!所有我为他流的泪都是枉费,所有我为他操碎的心都是个笑话,今日他还要杀我的丈夫,杀我的儿子,他何不索性,也将我杀了?是了,他怎么会杀我,他爱我呢,我这辈子就是来给他还债的,所以他要杀尽所有我所爱着的人,最好从此一心都拴在他一个人身上,为他生,为他死,为他疯疯癫癫,那才是最好的!

    “你给我让开!”我怒从中来,对着挡路的卢肇人厉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