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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第一百零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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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衍鲜少有这样外露的情绪, 傅长陵一时僵住了, 片刻后, 他很快反应过来,忙道:“我不走,我只是去帮忙。”

    秦衍没说话, 他站起身来,把傅长陵往身后一推, 只道:“护着其他人,君子台上等我。”

    说完, 他便提剑追了上去, 同谢玉清一起围向宋子昭。

    傅长陵大约估了一下宋子昭的能力, 确认秦衍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后,转头追向正赶往君子台的桑乾君和傅鸣岚,他虽然也受着伤, 但冲上来的魔修也都并非什么高手, 他借着上一世的对战经验,生生劈出一条路来。

    他将人都安置好后, 急急叫了一声:“师兄!”

    秦衍得了傅长陵的话, 同谢玉清道:“退!”

    谢玉清的剑横扫向前拦住宋子昭,秦衍的剑划开身后人群,便朝着身后疾退而去, 宋子昭不依不饶,领着人追赶而上,傅长陵站到阵眼之上, 将聚灵塔一置,傅鸣岚立刻反应过来,震惊道:“你在这里放了阵法?”

    话音刚落,宋子昭一白骨锤到地面,秦衍就地一滚,便到了傅长陵边上,而后秦衍抬手放在傅长陵手上,傅长陵便感觉秦衍的灵力一路涌贯而入。

    “天地入法,阵起!”

    傅长陵高喝出声,宋子昭提着白骨朝着傅长陵迎面锤来,也就是那一刻,地面上一个个血红的阵法瞬间亮了起来,血红色的光柱贯穿了宋子昭的白骨,在触碰到他身体每一个节点时,瞬间炸开。

    傅长陵一面将灵力灌入阵法,一面临时修改着阵法上的细节。

    这一次攻击的对象改成了业狱的魔修,方式自然会有微小差别。傅鸣岚在旁边看着,震惊出声来:“临时改阵?!”

    傅鸣岚话音刚落,周边魔修的尸体便一具一具炸开,整个君子台上血花四溅,傅长陵抬了一只手,将秦衍往身后一揽,低声道:“到我身后来。”

    秦衍没有多说,他迅速靠到傅长陵背上,抬手包扎着伤口。

    原本用来对付三位化神期的阵法启动,对付着这一批已经打了许久的残兵,倒也没有费太大力气,片刻之后,阵法的光芒缓缓散去,秦衍缓了缓,出声道:“傅……”

    话没说完,傅长陵一口血呕了出去,秦衍面色大惊,忙扶住秦衍,正要说话,就看谢玉清走到他身前来,冷静道:“他伤太重,你先带他去疗伤。”

    秦衍犹豫了片刻,终于应声道:“师姐你先看看弟子伤亡的情况,救人第一,傅长陵的事情不要外露,以往熟悉的人也不可相信。”

    “我明白。”

    谢玉清平静道:“我会问你。”

    秦衍应了一声,终于还是背着傅长陵起身,便朝着揽月宫赶了过去,他一面上去,一面告知了傅玉殊,等到了揽月宫时,傅玉殊已经带着沈青竹守在揽月宫前。

    秦衍抱着傅长陵踏进揽月宫后,傅玉殊忙领着沈青竹上前来,沈青竹一看傅长陵就皱起眉头,取了银针道:“怎么伤成这样子?”

    “昨天跑了才受的伤,今天又强行启动阵法,”秦衍说着,看向沈青竹,皱眉道,“可有大碍?”

    “遇到别人是大碍,遇到我,”沈青竹将银针扎到傅长陵身上,淡道,“算他走狗屎运吧。”

    听到沈青竹的话,秦衍放下心来,他看着沈青竹为傅长陵行针,而后给他喂药,等确定没事之后,傅玉殊才道:“我守着他吧,外面还有许多人在等你,你去忙。”

    秦衍得了这话,他缓了片刻,抿了抿唇后,他抬起手来,向傅玉殊行了一礼:“如果有其他任何消息,还望傅家主及时告知于我,切勿让他离开。”

    说完之后,秦衍才转身退了出去。

    谢玉清回来震住了局面,她早已在云羽和上官明彦协助之下开始清点伤亡的弟子,秦衍到了之后,谢玉清抬眼看他,只道:“几位长老和其他宗主都在等着你,你不必管这里,先过去吧。”

    秦衍看了一眼地上的弟子,不由得道:“情况还好吧?”

    “你放心,”谢玉清平稳道,“还好,没有我想象中眼中。”

    “那你先照看这,我去去就回。”

    秦衍同谢玉清说完,便起身去了正殿。

    他一到正殿,所有人便都看了过来,桑乾君不等秦衍说话,直接指了高台上的宫主之位给他道:“阿衍,来。”

    “桑乾君,”梦阳宗主见桑乾君直接让秦衍坐上宫主之位,不由得冷笑了一声,“怎么,如今江宫主尸骨未寒,桑乾君已经急着让他的弟子取而代之了吗?”

    “如今鸿蒙天宫正值生死存亡之际,”桑乾君看向梦阳宗主,冷淡道,“必须要一个领路人,现下既来不及重选宫主,就只能听从江宫主遗命,让秦师侄代任宫主一职。”

    “你也说是生死存亡之际,”越琴皱起眉头,“让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当宫主,桑乾君,你莫不是昏了头?”

    “那越家主觉得,谁比较合适呢?”

    剑宗宗主杨俊含笑看向越琴:“如今三宗四族之中,玉琼真君、柳长老、越长老勾结魔修,均已身亡,道宗、儒宗、越家出身的人,我等都不敢信任,而剩下四族,也无合适人选,秦衍过去本就主事于鸿蒙天宫,又为江宫主弟子,方才一战,也全仰仗他应变得当,故而我剑宗鼎力支持秦道友为代理宫主。越长老若觉得不合适,不如说一个合适的人选出来?”

    越琴听着杨俊的话,面色极为难看。道宗宗主沈梦阳端了茶杯,缓声道:“剑宗的意思我们都清楚,江宫主本就是剑宗力推成为宫主,如今他出了事,剑宗当然要另外再推一个人上去。”

    “梦阳宗主要这么说,我还怀疑梦阳宗主想趁着这个机会推个道宗的人上去呢?梦阳宗主不妨直说了吧,这个代理宫主,您想让谁做呢?”

    “诸位也不要吵了,”苏清辉开口出声来,缓声道,“今时不同往日,诸位可记得十八年前苏家的那一道预言?”

    听到这话,在场几个高层修士脸色顿时大变,一些年轻宗门的掌门还有一些茫然,但也不敢多问。

    苏清辉叹了口气:“大劫来了啊。”

    所有人不说话,便是沈梦阳越琴等人,也沉默下来,秦衍见一伙人争执得差不多,他便提步上前,坐到了高座位置上,只道:“如今关键时期,晚辈暂且担着这个位置,日后魔修之事解决,晚辈自会退下,还望众位长辈,于云泽存亡之时,齐心协力,勿在内伤。”

    说着,秦衍便转了话题道:“其实今日魔修一时,师父早已察觉,吩咐晚辈暗中侦查许久。”

    “所以你对他们如此熟悉?”

    傅鸣岚瞧着扇子,打量着秦衍,秦衍点了点头,桑乾君有些疲惫道:“你且将你知道的都说了吧。”

    “这些魔修,大家应当能看出来,他们使用同样的功法。”

    “对,”沈梦阳面露几分厌恶,“他们能吸食他人修为。”

    “这种功法,并非云泽所有,而是来自于另一方世界,今日攻打鸿蒙天宫的魔修之中,比如那个白骨老道,他们并不属于云泽之人,他们有奇特功法,因某些原由来到云泽,便在云泽通过这种快速精进的特殊功法,收纳弟子。之前鸿蒙天宫便藏了很多魔修,已经清理过一次,只是没想到他们会发展得如此壮大。”

    这些事情,一部分人已经知晓,倒也没有惊讶。但在做大多数掌门,对这些事情近乎一无所知,其中一位小宗门的掌门道:“秦道友,那按你所说,岂不是每个宗门都有可能有魔修?”

    “是。”

    秦衍平静道:“他们以吸食他人修为、生命为精进之法,进步神速,各宗门近期若有修为提升得太快的弟子,可多加关注。”

    在做所有人都不再出声,面露忧色,秦衍打量了众人神色一眼,随后道:“不过,今日他们既然敢来攻打鸿蒙天宫,怕是羽翼已丰,这不会是他们与我们的第一战,而未来,他们或许会开始从小宗门下手,逐个击破。他们以修士为养料,伐害门派越多,越强,若一开始不阻止,未来怕是再难控制。”

    “秦宫主说得对!”

    早已惶惶不安的小宗门立刻出声,当即改了称呼:“他们若是以小宗门作为养料,最终威胁到的还是三宗四族,如今云泽仙界应该上下一心,对外御敌。强者保护弱者,弱者辅助强者,秦宫主,”那小宗门的掌门看向秦衍,讨好道,“您说可是?”

    “肖掌门说得是,”秦衍点了点头,看向周遭道:“我提议,从今日起建立仙盟,小宗门核心弟子全部送到鸿蒙天宫,严加防御,每个宗门成为一个监察点,随时通信,一旦出事,各宗一起前往支援,各位以为如何?”

    “秦贤侄这个说法,倒是不错,”沈梦阳笑起来,“就是不知这仙盟之中,掌控各宗之事的说话人,秦贤侄觉得当是谁呢?”

    “那自然是秦宫主。”杨俊当即出声,“鸿蒙天宫本就是当年叶澜剑尊带领云泽疾退魔修后所留下,以宫主为决断人,百宗辅佐,如今再遇战事,宫主自然就是盟主了。”

    “杨宗主,你这话……”

    “我同意杨宗主的话。”

    苏清辉突然出了声,所有人看向苏清辉,苏清辉端了茶杯,平淡道:“以目前对这些魔修的了解程度来说,由秦宫主任仙盟盟主,统领大局,再适合不过了。”

    “可是……”

    “梦阳宗主,”人群里终于有人听不进去了,直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三宗四族还要争这个位置啊?这事儿生死攸关的事儿,您要抢宫主之位,等这事儿完了,我们谁都不说话。”

    “是啊。”有人带头,许多人纷纷不满起来,“梦阳宗主,方才秦宫主怎么护着大家您也知道了,论修为、论才智、论身份,秦宫主当仙盟盟主都是理所应当,您也别争了。”

    所有人你一言我一语,大帽子压上来,沈梦阳一时也有些难堪,最后他实在是忍不住,低喝道:“行了,就让他当。”

    秦衍淡淡瞟了沈梦阳一眼,也没多说,转头就开始同所有人说清楚仙盟的建制。

    仙盟的核心方案,其实就是让所有人尽可能的待在一起,不要给这些魔修抓单的机会。

    他们目前还并不算强大,但若是交战过程中不断给他们吸食修为,后面就算是秦衍,怕也没有什么办法。

    为了实现这个方案,就要以鸿蒙天宫为据点,囊括所有门派的核心修士,然后各大门派建立多重联系,立下随时听命调遣,互帮互助的血誓。

    秦衍把这些事情做完,安置了各大门派之后,便折回受伤的弟子那里,和谢玉清核对了受伤弟子的情况,然后他才回了揽月宫。

    他刚到宫门口时,便见傅玉殊正和沈青竹在正殿下棋,秦衍进门之后,傅玉殊抬起头来,笑了笑道:“人已经醒了,你进去看看?”

    秦衍点了点头,朝着傅玉殊行了个礼,随后便朝着寝殿走去。

    沈青竹看傅玉殊落了棋子,低声道:“他们的事儿,你就这么认了?”

    “有什么不认的?”傅玉殊笑了笑,“他喜欢那个人,又没伤天害理,我有什么好不认的?”

    “你和蔺尘感情这么好,”沈青竹语调平淡,“以前又常说想要个孙女,我还以为你会劝说他们一番。”

    “老沈啊,”傅玉殊叹了口气,“这就是你想茬了,我是有我的想法,可是这关长陵什么事呢?”

    “其实父母与儿女,最密切的关系就是在‘养’这个字上,他年少时候,我善养他,这是我的责任,我养了他,他不能干涉我更多;而如今他长大了,他孝养我,便是他的责任,而除了孝养我以外,他要做什么,我也不能干涉太多。他喜欢一个什么样的人,那是他的事,我若多管,便是我的不是。”

    “你倒是想得开。”

    沈青竹落了一颗棋子,又想起来:“蔺尘的神魂怎么样?”

    “养着呢。”

    傅玉殊抬手摸上旁边的檀心剑,露出几分温柔来:“再多养几年,便好了。”

    傅玉殊和沈青竹说着话,秦衍来到寝殿门口,之前觉得有许多话,如今听着傅长陵醒了,他一时竟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不知道说什么,也有些怕见傅长陵,站在门口站了许久,傅长陵恍惚中睁眼醒来,察觉有人站在门口,他撑着自己直起身来,便看见站在门口的秦衍。

    他衣衫上还沾着血,明显是忙了一天没有休息过,两个人静静对望着,傅长陵笑起来:“师兄,你进来说话吧。”

    秦衍听了他的话,走进屋来,站在傅长陵身边,两人静默着不说话,傅长陵缓了片刻,抬手道:“师兄,坐吧。”

    秦衍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坐了下来,秦衍是个不喜欢说话的人,傅长陵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过去说了许多,现在想来,都觉得可笑,他总觉得,自己似乎说什么都是错,于是哪怕生来也是个话多的人,此刻却什么都不敢再说了。

    两人静默了许久,秦衍终于开口:“你……还好吧?”

    “托沈叔的福,应当没事。”

    傅长陵说完,想了想,怕秦衍当他在与他冷战,故意甩脸色给他看,傅长陵便又找了些话题,继续道:“沈叔给了我用了上好的丹药,过几日就好了。我休养几日,怕是又要启程。”

    “去哪儿?”

    秦衍听着他说他要走,声音便哑了几分,傅长陵笑起来:“我似乎遇到你上一世遇到那个人。”

    “他让你当魔修?!”

    秦衍厉声抬头,傅长陵见他这样说话,就只是静静看着他,神色中带了几分怜惜,几许遗憾,混杂着心疼和悲伤,静静注视着他。

    秦衍一时有些茫然,他以前大约会将这种茫然咽下去,可此刻他却没有忍住,轻声道:“你在看什么?”

    “我就是想,”傅长陵笑起来,“师兄上辈子一定过得不好。”

    “没有……”

    “所以才会听闻我要经历师兄要经历的事时,有这么大的反应。”

    秦衍愣了,他听着傅长陵的话,竟突然不知道怎么回应。

    傅长陵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可是上一世,他内心深处,却当真不觉得悲哀。

    傅长陵看着他的神色,低头笑起来:“但我也明白师兄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过得不错,因为师兄那时候,”他声音很轻,话语在唇齿之间,便带了几许缱绻,“应当和我一样。”

    “什么……一样?”秦衍抬眼看他,傅长陵抬眼,目光落在他脸上,缓缓笑起来,“我一想到,若我受了这些罪过,师兄就不用受了,我便觉得一切其实都很好,也没什么。”

    “你不当走的。”秦衍缓慢出声,终于回到那天,他把他抛下的事来。

    “我就猜到你要找我算账,”傅长陵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回来了。”

    “你不能不回来。”秦衍继续说得一本正经,傅长陵点着头,“我知道,那天我不该抛下你,我给你认错,行不行?”

    “你没觉得自己错了。”

    秦衍继续揭穿,傅长陵有些哭笑不得了:“我认错,你说我觉得自己没错。我不认错,你又要生气。师兄,你要我怎么办?”

    “你以后不能这样。”

    傅长陵听着这话,收敛了笑,他想了想,只道:“师兄,你是想我骗你呢,还是惹你生气呢?”

    秦衍皱起眉头,傅长陵靠在床栏上,平静道:“再来一次,我还是要走。再来一百次,我都会护着师兄。”

    “师兄你也不用觉得负担,其实本来这一切,也应该是我来承担。璇玑密境里的封印是我开的,是我犯了错,引了业狱的人过来,本来这一切,都该我来负责,上一世劳烦师兄,这就是我的错,这一辈子,还望师兄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赎罪。”

    “这不是你的错。”

    “这就是我的错。”

    两人静静对视着,缓了片刻后,傅长陵知道这个话题他们其实聊不下去,傅长陵笑了笑,转过头道:“话说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三个封印我们都已经封印了,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魔修?难道是地四个封印开了?”

    “太平镇那个封印是提前开的,”秦衍解释道,“早在之前,太平镇的封印开了之后,业狱就往云泽不停送人过来。这些人在云泽扎根经营,有今日这样的规模,也不奇怪。”

    “如今灵气稀少,他们那套功法,怕是越来越多人会投奔他们。”

    傅长陵思索着,颇为忧虑,秦衍看了他一眼,安抚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他们毕竟数量有限,你把第四个封印彻底加固,我们再合力围剿现有的魔修,便无大碍了。”

    “灵气的问题一日不解决,”傅长陵摇了摇头,“就一定会有人修他们的功法,哪怕业狱不过来,我们也很难让这些魔修不复存在。”

    秦衍没说话,很久后,他才道:“所以当年,我死之后,灵气的问题并没有解决,是吗?”

    “是。”傅长陵低声道,“灵气的问题,似乎并不是业狱造成的。”

    “也许是业狱抢了灵气呢?”秦衍思索着道,“你看那些气脉附近,灵气都会被不停侵蚀,比如说太平镇的那个气脉,就明显会吸食灵气,或许云泽这些年灵气消退的原因,就是这个。上一世我们虽然斩杀了魔尊,却没有封印气脉,所以灵气还是源源不断漏往业狱,导致了最后云泽灵气枯竭之灾。”

    傅长陵听着秦衍的话,突然发问:“魔尊?”

    他问完,没等秦衍回话,便道:“我之前其实就想问你,你既然只是为了打探消息,一直心在仙道,为什么你都当上无垢宫的魔君,统帅魔修了,还不停手?其实你完全可以想办法配合我们,给那些魔修设计,一网打尽,不是么?”

    “我是魔君,”秦衍摇摇头,“可无垢宫的掌控人,实际另有其人。”

    “你以前给的消息似乎没有说过这件事?”

    傅长陵推断着:“你以前给仙盟递消息,你的内应会把这个消息想办法传给我。”

    “是,因为这个消息,我也不确定。我当上魔君之后,这些魔修告诉我,他们业狱有一座尊神,是他们整个业狱人的信仰,所以污垢宫中,有一尊神像。”

    “我记得,”傅长陵点头,思索着道,“那尊神像没有脸。”

    “业狱那些魔修,有一个最终的目的。”

    “什么目的?”

    “他们要打开业狱之门,将业狱里所有的人都带到云泽。他们说,等业狱之门打开的时候,那尊神像的脸就会出现。”

    “那时候我是魔君,但是无垢宫所有大小事务,其实很多时候都要依靠占卜。我会按照他们的要求,在神像前问卦,这个卦的最终结果,就是无垢宫的行动方案。所以以前我一直不确定,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这么一个魔尊。因为如果说有,其实谁都没见过。可如果说没有,实际上,很多决定,的确是他在做。”

    傅长陵静静听着,秦衍继续回忆道:“直到后来,有一日宋子昭突然找我,说魔尊要准备打开业狱之门。现在想来,其实应该是他们暗中打开了四个业狱封印,所以走到了打开业狱之门的最后一步。我不可能让他们打开业狱之门,所以在他们准备的时候,我暗中布置了人手,并且通知了你们。”

    “所以当时攻打无垢宫的消息,是你给的?”

    傅长陵将上一世的记忆连起来,秦衍点头道:“是,我刻意调开了他们的人手,留了自己的人,又暗中做了准备,然后在他们举行仪式的时候,准备动手。”

    “我本以为自己一个人可以搞定,结果那一天,人群里,魔尊出现了。”

    “什么修为?”傅长陵最关心这一点,秦衍摇了摇头,“远在你我之上,不可测。”

    傅长陵有几分惊讶:“那时候,连你都看不出他的修为?”

    “接近于天道,”秦衍回想着那时候的场景,缓声道,“渡劫后期,即将飞升。”

    傅长陵听着,暗中掂量了一下,差不都感觉出来,或许就是他上一世临死之前的水平。

    那时候他距离飞升,便是一步之遥。

    秦衍继续说着:“他出现之后,所有人都跪下来,叫他魔尊,他带了面具,我看不清他的脸。他让我为他护法,然后他在众人朝拜中,开启了业狱大门。”

    “开启业狱大门其实十分不容易,哪怕是他那样的修为,在开启前一刻,都近乎力竭,我也就是那一刻出手杀他。他反应很快,我出剑的时候,我看见他出剑了,其实他本来能杀了我。”

    “为什么没有呢?”傅长陵听着,带了些好奇,秦衍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在回头的时候,手上的剑出现了破绽,所以我就杀了他,他被我杀了那一刻,就变成了碎片,消失在我怀里。而后无垢宫内部血战,我强行关闭了业狱大门,你带着人杀上无垢宫时,一切已经差不多了。”

    傅长陵消化着秦衍的话,他想了片刻,忍不住道:“当时你为什么不说呢?”

    秦衍动作顿了顿,过了会儿后,他转头道:“你想吃什么吗?我给你弄。”

    “师兄,”傅长陵不由得苦笑:“你转移话题的方式,太硬了。”

    秦衍停下来,好久后,他才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说就是了。”

    傅长陵声音平和:“其实你说得没错,如今的你,和上一世的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你说别人的故事给我听,没什么的。”

    “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

    “因为我得清楚,”傅长陵回得认真,“我拥有过什么。”

    秦衍坐在床边,背对着傅长陵,他透过圆拱门看着天边明月,他似乎是回想了很久,才道:“因为,我觉得不说,会更好一点。”

    “那时候,我什么都不剩了,我还欠着你那么多。你恨我,想杀了我,我觉得,能让你如愿,高兴一点,也好。”

    “你不说,就是为了让我杀了你,能开心一点?”傅长陵听着这话,忍不住笑出声来,觉得有几分荒唐,秦衍看着窗外的月亮,听着傅长陵的话,低声道:“或许吧。”

    “不过,当时我本来也不想活了。只是觉得,我死了能让你高兴几分,就更好了。”

    “你看,我杀了你的家人,我干了这么多坏事,无论再多的理由,我手上染了很多人的血,这是事实。你恨我,等杀了我,你内心就能得到释怀和安宁。可如果把真相说出来,你就会知道,原来你的家人不爱你。世上那么多人都想害你。”

    “要承认这样的事,多难过啊。”

    一面是十几年的家人,一面是素昧平生的魔君,如果有一个人要伤害他,那么外人的伤害,总比家人的伤害要好得多。

    傅长陵听着,他也没说话,他低着头,静静想着秦衍的话。

    他满脑子就秦衍一句话。

    ——当时我本来也不想活了。

    那句话在他心里回荡,翻滚,他缓了好久之后,他想问他,为什么不想活了。

    可是他问不出口,那么多的理由,他都知道,也猜到,若让秦衍再同他说一次,就像是伤口被活生生撕扯开,太疼了。

    他想拥抱秦衍,想对他说几句安慰,多说几句对不起。

    可他知道不能。

    秦衍已经为他低头将就了一生,他不想秦衍再照顾他,委屈了自己。

    他们两静静坐着,秦衍其实不习惯这样的傅长陵,他在床边坐了片刻,终于道:“你想吃点什么吗?”

    “不用。”

    傅长陵笑起来,随后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在秦衍床上,他忙道:“你看我都忘了,我回自己……”

    话没说完,秦衍就按住了他的肩,平和道:“在这里歇息吧,你先睡。”

    说着,他便起身,走了出去,傅长陵愣了愣神,见秦衍进来净室,他一时竟不知是该走,还是不走。

    他在床上忐忑着,一面贪恋于躺在这里,一面又不安于自己是不是又在得寸进尺。

    他脑子里一片昏想,没了一会儿,就听净室里的水声停了下来,而后秦衍便穿着一身单衫,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用法力烘干了头发,径直走到床上,在傅长陵震惊的神色里拉开被子,在傅长陵旁边躺下。

    等秦衍盖上被子的时候,傅长陵才猛地反应过来,他慌忙起身,要往外走,急道:“我不打扰师……”

    话没说完,秦衍就拉住了他的袖子。

    秦衍什么都没说,他就静静拉着他,两人僵持着,傅长陵不敢动,秦衍也没挽留,他就只是拉着他,一言不发。

    许久之后,傅长陵艰难笑起来:“师兄,不必如此的。”

    说着,他垂下眼帘:“你别这样,做这些让你不喜欢的事,我心里难过。”

    秦衍不言,傅长陵继续道:“我知道你是愧疚,可是本来我就有很多罪名,如今你我之间若要有一个叛道,我也比你合适太多。你不用为了让我高兴,就这样做。我希望你能真正活成自己,做所有自己想做的事,不必太考虑他人。”

    “我没考虑他人。”

    秦衍平静开口,傅长陵正要出声,就听秦衍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愿意的呢?”

    傅长陵愣在原地,秦衍垂下眼眸,紧拽着傅长陵的袖子,低声道:“别走。”

    傅长陵背对着他,他有些无法理解:“师兄,你是斩了第四魂的人……”

    “我知道。”

    秦衍低哑开口:“可是,你不是让我随心吗?”

    “我想随心。”

    “我想让你留下来,像以前一样,同你在一起的时间里,我很高兴,傅长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