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 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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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长城笑道：“我曾经有一段时间，很喜欢弹钢琴，但那个时候家里穷，学不起，每天经过琴行时，我都会十分羡慕的看着里面摆放着的高级钢琴，那个时候，钢琴对我们家来说，是不可想象和高攀的奢侈物品。或许是自己得不到的，就格外觉得珍贵和喜欢吧！”
李多道：“那长城少现在可以买上一架好钢琴，在闲暇时候练习啊！我听你说过这么一句话，人生中错过的风景，能追回来的，就尽量要去追回来。现在你已经有了条件，完全可以当成一个业余爱好来学习。”
赵长城点头笑道：“有道理，我似乎还真没有什么特殊的爱好呢，就连你都有一门武艺可以用来锻炼身体，打发寂寞时光。”
李多嘿嘿一笑：“我是粗人，跟长城少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两人在琴台边的座位上坐下来，叫了西餐，一边吃一边欣赏美妙的钢琴声。
“好的琴声，可以洗涤人的灵魂。”赵长城缓缓说道：“真正的好乐曲，是乐曲作者心灵的反应。”
李多搔搔头，说道：“如果林小姐在这里，估计就能和你谈到一块，但我对这些东西，还真的不懂呢！”
赵长城想到林清如，心想以林清如的优雅和端庄，若是弹钢琴，估计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琴声悠悠扬扬，像微风起伏。
赵长城深深的陶醉其中。
仿佛前世今生，记忆深处所有最静好的时光，那些最灿烂的风霜，而或某些最初的模样，都在眼前集结，像清泉经石，缓缓流淌起来。
琴声如诉，仿如千帆过尽，任岁月把心迹澄清，身隔沧海，仰望明月，缓缓沉淀一切的波澜壮阔。
在懂得之后，你会发现，每一个音符下，都埋藏一颗平静而柔韧的心灵。
钢琴演奏也是有时间限制的，琴师演奏完毕，起身向着餐厅躹躬行礼。
不管有没有人在聆听她的琴声，也不管有没有人看到她的行礼，但她每次都会用心的弹奏，诚意的行礼。
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子走到琴师面前，递给她一叠小费，说道：“谢谢你的演出，十分精彩。”
琴声微微行礼，说道：“先生，对不起，我不收小费。您若是真心喜欢我弹的曲子，您可以在心里默默的给我掌声，那是给我最美的小费。”微微一笑，擦身而过。
赵长城愕然，收回手里的钱，看着她苗条的身形慢慢消失在视线里。
这琴声还真有魔力一般，吃完饭回家的路上，赵长城的精神格外的好。
赵长城还真的起了学习钢琴的雅兴。
学习钢琴，最宜在湖畔小屋里，开一扇临水的窗，面对着天光云影，欣赏着春花冬雪，观柳絮飞舞，鱼跃鹰飞，抚琴一曲，与自然合为一体。
赵长城一边想着，心里就有些痒痒的，很想付诸行动，而他要实现这一切，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然而，当车子经过吴江，空风中飘来一股淡淡的异味时，赵长城悠闲的思绪被打断了，马上想到吴江的水质污染问题，双眉又紧紧皱了起来。
“李多，掉头，去走马街。”赵长城沉声说道。
“好的，长城少。”李多见长城少的表情忽然间变得异常严肃，知道他又在操心政事了，问道：“这么晚了，还要去找哪个人？”
李多知道，在走马街里，赵长城只会去找三个人，一个是四海集团的宋佳，她负责走马街项目，留守在江南。一个是玛雅公主，赵长城去找过她几次。还有一个就是聂贤，赵长城去拜访过他几次。这些事情，赵长城都没有带秘书，但都带上了李多。所以李多才有此一问。
“去聂府。”赵长城的目光投放在车窗外的吴江上，江边五彩的霓虹，把江水也映照得光怪陆离。
政事疑难可问谁？走马街上聂贤。
聂贤见到赵长城寅夜来访，延请入府，问道：“赵书记，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长城道：“这么晚了还来打扰聂老，是有一事相询。
聂贤道：“何事？赵书记请说。”
赵长城道：“我想在江南成立一个化工产业园，近来检测了江南各地的水质，发现吴江水不达标，究其原因，竟然是上游吴州众多化工厂排污入江所致。吴州赚了钱，却污染了吴江，叫我们江南以及吴江下游各市为吴江污染买单，这是一个困局啊，我久思不得其解，所以前来打扰聂老。”
聂贤抚须大笑，赵长城问他何故发笑，聂贤道：“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赵书记问的是苍生之事，比起汉宣帝来，高了不只一个层次啊！”
赵长城失笑道：“聂老抬举李某人了。”
聂贤育有两子两女，均已成家立业，各有居所，只有一个小孙女，年六岁，深得聂贤的喜爱，带在身边。
这个小女孩名叫聂笑，长得粉妆玉琢，十分可爱，圆嘟嘟的小脸蛋，大大的圆眼睛闪着灵动的智慧光芒。
聂贤和赵长城在谈事之时，聂笑就搬个小板凳，端端正正的坐在两人身边，小腰板笔直，聆听爷爷和赵叔叔的对话。
赵长城见她听得专注，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肉脸脸，问道：“小笑，你听得懂吗？”
聂笑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奶声奶气的说道：“我懂。”
赵长城哈哈大笑。
聂贤沉道：“赵书记，吴州的化工厂的确比较多，而且都建在吴江边，废水污水直接排入吴江，给吴水造成了很大的污染，我以前还在市人大会议上提交过议案要求整治吴江水，还江南人民一片碧水蓝天。但因为涉及到另一个城市，江南市人大常委会审议过后，就没有了下文。”
赵长城想起年初参加过的那场宋明在会议上向吴州领导班子发难，想一举铲除这个班子的主要人物，但却被吴东力保下来，孙元的反水，令吴东多出一票而胜出。
吴州是吴东在江南省的大本营，吴东是个很护犊子的人，他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去触碰吴州这个老巢。
上次被宋明抓到了吴州班子那么大的过错都没能扳倒吴州班子，现在赵长城想要对吴州的工厂指手划脚，还想把他们的工厂全部关停，这件事情的难度，可想而知。
蒋东同志，赵长城曾经在宋明办公室门外见过一面，那是一个头微秃的中年男人，虽然只照过一面但赵长城却深深记住了这个人。
“聂老，你有何良策？”赵长城沉思着问道。
聂贤道：“吴州的一把手蒋东和二把手赵克，这两个人都是吴东同志的老部下也是吴东的得力干将，如果请交省里处理，吴东这一关肯定通不过。”
赵长城点头道：“我就是考虑到这一节，所以才没有上报省里。我们江南市委跟吴州市委去沟通的话，能有效果吗？”
聂贤道：“蒋东和赵克这两个人，我都曾经打过交道，这两个人都是刚愎自用的人，个性都很强，又仗着有吴东撑腰，气焰一向嚣张你跟他们去谈关停工厂的事情，估计他们理不会理你。”
赵长城心想，看来事情跟自己预计的差不多，这事情十分棘手啊！
“聂老，难道就没有好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吗？”赵长城问道。
聂孝贤道：“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嘛，这件事情要想凑功必须多管齐下！”
聂笑倒了两杯茶，端给爷爷和赵长城，甜糯糯的说道：“爷爷，喝茶，赵叔叔，请喝茶。”
赵长城笑道：“小笑真乖，真懂事呢！”
聂笑嘟起小巧的嘴唇，说道：“赵叔叔，你为什么老是喜欢抹我啊？我妈妈跟我说，男孩子不可以随便抹女孩子，抹过了就要娶做媳妇呢！”
赵长城再次被逗得哈哈大笑，伸手捏捏她的可爱的小鼻子，说道：“你这鬼精灵啊！哈哈，我是你叔叔，不算男孩子了！”
聂笑道：“那赵叔叔是不是也很喜欢我呢？”
赵长城点头道：“当然喜欢了，你这么可爱，谁见了都会喜欢的。”
聂贤道：“小笑，爷爷在跟赵叔叔谈十分重要的事情，你坐在这里，乖乖的，不要打扰我们。”
聂笑哦了一声，又坐了下来，睁着大眼睛，看着赵长城。
赵长城道：“聂老，你刚才说要多管齐下，是怎么个办法？愿闻其详。”
聂贤呷了口茶，说道：“要想让吴州方面就范，就必须先堵住吴东的嘴，让他不敢包庇吴州！这是问题的关键。”
赵长城点头：“不错，这是最主要的障碍。但吴东这个人油盐不进，手段也强，要想叫他闭嘴，只怕难度不小。
聂贤道：“所以，我们必须先造势，从中央乃至省里、市里，层层造势，掀起一股环保之风，借风起势，就可以封住吴东的嘴巴了。”
赵长城眼睛一亮，说道：“此计可行！我在京城有些关系，可以发起一股环保之风，先在各大报纸上发表环保文章，再请国家环境保护总局的同志下来视察一番！”
聂贤道：“我再发动江南市的人大代表们，发起一个保护母亲河的行动，向市委和省委联名上书！”
赵长城道：“再请省里和市里的报纸媒体相继报道，刮起一股大的舆论风潮！”
聂贤抚须笑道：“如此，吴东估计就能闭嘴了。”
赵长城想了想，说道：“但是，吴东会这么容易就范吗？”
一直认真听他们谈话的聂笑忽然说道：“不会。”
“小笑，你胡说什么，不要插嘴，我们大人在谈事呢！”聂贤瞪了孙女一眼。
赵长城笑道：“小笑，你刚才说不会，什么不会？”
聂笑朝爷爷扮了个鬼脸，说道：“我们幼儿园的小朋友，有些很爱哭，老师们也会想办法叫他们闭嘴，我知道这些事情，所以我才说，你们说的那个人不会闭嘴。”
赵长城笑道：“哦，那你们幼儿园的阿姨会怎么做？”
聂笑道：“有的老师会打骂哭闹的学生，还会惩罚他们，但他们还是哭鼻子，吵闹得更厉害呢！”
赵长城道：“那要怎么做，小朋友们才不会哭闹呢？”
聂笑用手指指自己的嘴巴，说道：“喂他们糖吃啊，小朋友哭鼻子，都是想吃糖，要想叫他们闭嘴，只要给他们好吃的糖果就行了。”
“呃！”赵长城若有所思，拍拍聂笑的小脸，说道：“叔叔越来越喜欢你了，小笑，你真聪明呢！你给叔叔出了一个好点子呢！”
聂笑高兴的拍拍手，说道：“真的咩？赵叔叔，我也能给你当谋士了吗？像爷爷那样！”
赵长城哈哈笑道：“可以，你出的主意，跟你爷爷的一样有用！”
聂贤道：“赵书记，你还别说，小笑说的话有一定的道理呢！我们如果一味施加压力，虽然会给吴东和吴州方面造成一定的心理打击，但以吴东等人的性格，只怕不会心甘情愿的就范，把那么多的化工厂关停。甚至还会引起他们的反感以及反扑！”
赵长城点头道：“是啊，我担心的也是这一点，吴东在江南省权势滔天，可以说是土皇帝也不过分，他肯定不会如此轻易就关停吴州的化工厂，就算环保总局检测出水质受污染，但他们只有使用一个拖字诀，就能轻松的蒙骗过关。这阵风潮一过，他们还是一切照旧啊！”
聂贤捻须说道：“看来，我们还得给他们一点甜头，让吴东心甘情愿的支持关停吴州的化工厂！有什么东西，可以打动他呢？”
赵长城想了想，说道：“为官者，在乎的肯定是政绩。我想我有东西可以说服吴东了！”
聂贤道：“如此又多了三成胜算！”
赵长城道：“还要多谢小笑同志提出来的好计谋啊！”
聂贤道：“赵书记，连日阴雨绵绵，城里很多低洼地方，已经开始积水了，我上次跟你建议，要整改城市防水泄水系统，这事情有眉目了吗？”
赵长城轻轻一叹，说道：“上次市委常委会上，新来的游书记受了大打击，常委会匆匆结束，我还没来得及提出这个议案呢！”
聂贤正容道：“赵书记，这个事情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今年江南人民又要受水灾了！”
赵长城何尝不懂这个道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即将到来的，不只是一场普通水灾那么简单！问题是，政府的事情，哪有那么容易办啊！
“赵书记，我曾经去过英国的伦敦，参观过人家的下水道，所有的污水直排大海，下水道就跟上面的街道一般宽阔发达。”聂贤道：“对于我国大多数城市来说，改革开放这么多年，已经使得城市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在地下，却还是几十年前的样子，一旦遇到暴雨天气，下水道便开始变得不堪重负。”
赵长城道：“城市发展了，房屋增加了，人口增多了，下水道不但狭窄，而且很多地方的路面根本就没有设置井口跟下水道相连，这是城市管理和设计的一大失误。”
聂贤道：“走马街是一条老街，但下面的排水系统却比新建的城市还要好，这么多年来，走马街从来没有被淹过。”
赵长城道：“几百年前的古人都知道善用下水道来保护城市，我们今天的人民，反而忽略了这方面的设计。我会尽快提交市委常委会议讨论。这个问题，并不只是咱们江南一家有，国内很多城市都存在这个问题，我想可以就此事提出建议。我国的城市设计者和建设者们，应该把眼光放长远一点才行啊！”
聂贤道：“若能如此，那就是国家之幸，人民之幸！”
谈完话，赵长城告辞回家。
紧接着，赵长城就采取了行动，叫林清如和张一帆等人帮忙，请人纂写了数篇跟环保有关的文章，在京城各大党报上同时刊登，赵长城也写了一篇讨论城市环境保护和城市排水泄洪方面的文章，刊发在人民日报上。
这种高调文章，什么时候都会唱上一唱，也没有人真正当回事情。
上级发下文件来，下面都不一定遵照执行，何况只是在几张报纸上唱唱戏呢？下面官员们最拿手的就是视而不见和一笔略过。
但江南省的反应却出乎意料的强烈，江南晚报率先转发了这些文章，江南市各大媒体相继转发，在屈柔的帮忙下，连市电视台里都报告了相关的环保新闻。
江南市的民间团体自发组成一个保护吴江母亲河的公益组织，沿江宣传保护环境的重要意义，向市民散发宣传单，在江边搭建讲台，宣讲保护环境的理念·并向大家展示吴江水的检测报告。
越来越多的市民知道自己喝的自来水，就是来自吴江等水域，而这些水域，都已经不同程度的受到了污染。当市民们明白环保的重要意义后·也都自发的加入到了宣传环保的行列中去，散发传单，宣传水质保护的重要性。
一场声势浩大的环保风潮，在江南悄然兴起。
纸包不住火，也不知道是谁传播出来的，说江南吴江水段的污染，来自上游吴州·于是，这场环保风潮迅速演变为对吴州的声讨。
江南省委那些深居机关大楼之上的官员们，也终于听到了相关的消息。
与此同时，赵长城同志，向省委提交了一份请求关停吴州沿江化工厂的报告，报告很快就呈送到了宋明和吴东两位大佬的案上。
宋明看完之后，眉毛一跳，心想赵长城这是要割吴州的肉啊！而且是吴州最肥的那块肉！吴州的工业经济·主打的就是化工产业，工业产值的五分之一，就来自这些分散在吴江两边的化工厂！
现在赵长城居然高举砍刀·要一刀就把这块大肥肉全部砍掉！
宋明微微一笑，心想又有一场好戏看了。
彭玉敲门进来，说道：“宋书记，我这里有几份东西，请您过目。”
宋明道：“什么东西？”
彭玉骐道：“是转交过来的。”
宋明道：“关于什么方面的？拿来看看。”
彭玉手里捧着一叠厚厚的东西呢，像是白布。
他放在宋明宽大的桌子上，扯着白布的一头缓缓拉开来，说道：“这是一封保护母亲河的倡议书，上面有数万个市民签名。”
宋明微微动容，随着彭玉双手缓缓拉开来·一条长长的宽约八十厘米的白布展开在宋明面前。
白布的前端用端正的柳楷写着倡议书的内容，文字简约，约有千余字，重点阐述了保护吴江水质环境的重要意义，又写明了吴江水质变差的原因，指出罪魁祸首就是吴州的诸多化工企业。号召全市人民动员起来·保护母亲河，还我洁净水。
倡议书的后面，是密密麻麻的签名，第一个签名的，赫然是聂贤！
白布有几十米长，看着那些或歪斜或端正的签名，有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宋明看完之后，沉声说道：“这就是民心啊！请吴东同志过来一趟。”
吴东接到彭玉电话通知之前，他也正在观看赵长城呈交上来的那份报告。
他一目十行的浏览完毕，用力拍在桌面上，厉声道：“这便是要逆天啊！吴州的化工厂，关你们江南什么事情？你一个小小的江南副书记，就胆敢跨市管起吴州来了？你以为你是省委副书记呢？哼！”
吴东不由得想起上次会议，赵长城在那次会议上的表现，也算是可圈可点，这是一个人才啊，可惜，不是自己的。
吴州是他吴东的老巢，他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前去指手划脚，上次宋明要在吴州搞搞震，结果被吴东一力死了！现在一个小小的副厅级干部，就敢把手伸到吴州去？还好大的口气，要把吴江沿线所有的排污化工厂全部关停！
这些化工厂，还有很多是吴东在吴州工作时招进来的！代表着他吴东的成绩呢！
你一个毛头小子，就敢来捋我的虎须？哼！
就在吴东满腔怒火之时，桌面上的保密电话突兀的响起来，他抓起电话，喂了一声：“哪位？”
“我是彭玉。”
“彭秘书长，你好。”
“宋书记请你马上过来一趟。”
“嗯，好，我这边还有个会谈在谈，我尽快结束后就赶过去。”
放下电话，吴东蹙起额头，心想宋明喊自己过去做什么呢？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桌面上的那份报告上面，会不会跟赵长城的这份报告有关呢？
宋明毕竟是一把手，吴东可以耍点小心眼，拖上几分钟甚至十几分钟，但他不敢不去，也不敢拖延太久，这是对上级职位的尊重。
吴东喝了口茶，吩咐备车赶往省委。
来到宋明办公室，宋明的秘书祝文起身相迎，笑道：“吴省长来了，宋书记恭候多时。”
这话有点醒吴东的意思，宋明书记一直在等着你，等了多久，他这个秘书可是一清二楚呢！
吴东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祝文件推开里间的房门，说了一声：“吴省长请，宋书记吩咐过，您来了，可以直接进去。”
吴东眼睛往里面一搜索，看到宋明正和彭玉商量着什么，另外还有一个陌生人在场，吴东进门的刹那，打量了那个陌生人一眼，并没有在脑海里搜索到此人的相关信息。
吴东迈步走进去。
宋明起身道：“吴东同志来了啊，等你多时了，快来请坐，祝文，泡好茶。”
吴东微有不悦，心想自己只不过拿捏身份，迟来了几分钟而已，你用得着一再提醒我说我来迟了吗？
“呵呵，刚刚在谈一件事情，耽搁了三分钟。宋书记召我来此，不知有何吩咐？”吴东微微一笑，紧走几步，主动伸出手，跟宋明握手。
宋明道：“东方同志，我给你介绍一下人。”指着办公室里的那个陌生人道：“这位是国家环保总局的副局长廖星同志。”
吴东对廖星这个名字还是熟悉的，虽然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个人的真面目，但却是闻名已久。
国家环保总局，虽然是用局来命名，但却是一个正儿八经的正部级机构，廖星是副部级行政级别，又是中央下来的人，吴东虽然是正部级的封疆大吏，可也不敢怠慢人家，他伸出手，笑道：“久爷廖星同志大名，今日得见，幸何如之！”
廖星虽然是副部级别，但年纪并不大，四十多岁，一头黑密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的胡子刮得干干净净，整个人看上去还要显得年轻和精神。
“吴东同志，你好。”廖星点点头，跟吴东轻轻握手。
吴东心想，廖星这个时候怎么跑到江南来了？按道理，上面应该通知江南省政府一声吧？我居然毫不知情！
说来也巧，彭玉的电话刚刚打完，廖星就来到了江南省委。
廖星跟宋明是旧相识，以前在京城时有过数次来往，因此，他来到江南后，直接找到了宋明这里。
廖星似乎看出吴东的疑惑，但他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道：“我此次奉公出差，前来江南督查江南省的环保工作。”
吴东心里一紧，心想事情有这么巧吗？赵长城的整治吴江环境的报告刚刚呈递上来，国家环保总局的副局长就赶到了江南？
联想起之前全国各大报纸刊登的诸多环保文章，吴东心里更是沉重，他已经隐约的感觉到，自己被套进一个局里了！
那些他从未放在眼里的环保文章，刚才那篇被他拍在手掌下的治水报告，再加上这个来历神秘的廖星，这一切的一切，都像一张阴谋大网，把吴东紧紧裹了起来！
阴谋的目的，直指他吴东的老巢吴州！
“廖局此来江南，必有要事吧？”吴东笑问。
廖星道：“几位都是江南省的父母官，我正要跟你们说说此事，现在上面很重视环保工作和居民饮用水的安全，贵省有一位赵长城同志，在人民日报发表了一篇文章，我们局长看了后，觉得很有见地，我们局里正好又接到跟贵省有关的水质污染投诉信，所以我才下来看看。”
吴东道：“投诉信？谁写的？”问出口的一，他马上就觉得完全是多此一举，廖星怎么可能把这个投诉人说出来呢？
果然，廖星微微一笑，说道：“此人虽然是实名举报的，但我们有保密条例，还请见谅。”
吴东瞥眼看到宋明书桌上的那长条形的白布，说道：“这是什么东西？”
宋明道：“这是江南百姓的万民书，东方同志，我请你来，就是想让你看看这个东西。”
吴东走到书桌边，将万民书拿过来，从头看起，看完那个倡议书后，眉头就锁了起来，及至看完后面那数万个市民的签民后，°吴东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
廖星道：“这个万民书，我刚才已经看过了，说老实话，带给我很大的震撼，我一直在部委里工作，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多老百姓的签名，而且是我们主管工作的失误引起的，实在是令我心痛啊！宋书记，吴省长，我带了人来，我们会实地检测吴江水质，尽快查明原因，给江南老百姓一个交待。”
吴东蹙眉道：“吴江的水质一直都很不错啊，也没见谁喝了自来水后出现不适状态，我觉得某些人有些夸大其词·借题发挥，其用心险恶，目的不单纯！”
宋明道：“不管事实如何，我相信廖局一定会给我们一个结果的。廖局·请你们一定要检测出吴江水质的真实情况，给江南百姓一个交待。”
两个人截然不同的语气和表态，让廖星明白了他们各自的态度。
而此刻的赵长城，正在和吴州市相关部门进行电话沟通，如他所料，吴州市的相关部门态度强硬，先是矢口否认·不承认他们市里的化工企业存在排污问题，吴江的水质，不关他们吴州的事情，当赵长城拿出水质检验报告单据，并说明所取的水样，就是在他们吴州和江南交界地点时，对方又说不清楚此事，叫赵长城去找别的部门。
赵长城最后找到了吴州市的市长赵克同志·赵克听说赵长城，开始语气倒也客气，一听是来责问化工厂排污问题的·马上就变了脸色，说你们江南的水受了污染，怎么能怪到吴州来呢？我们吴州的水质十分正常，完全达标，你们江南的水有问题，就应该去你们江南的化工厂找原因啊！
赵长城心平气和的拿出证据，说检验报告证明，水从你们吴州进江南水域之前，就已经变质了，由此可以证明·是你们吴州化工厂的问题，如果你们吴州觉得冤枉的话，可以在你们的上游进行水质检测，两下里一比较，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赵克说，这种无聊的事情·也只有你们江南人做得出来，我们吴州人从来不会去怀疑兄弟市县，并说你们江南的水域出了问题，就应该在自身查找根源。
赵长城严肃的说，如果吴州方面不予重视的话，我们江南市委会提交省委处理。
赵克呵呵一笑，说省委来处理最好了，那我就等着省委的处理意见吧！
谈话的结果早就在赵长城的意料之中，他放下电话之后，并没有任何生气的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刚刚跟哪个朋友通完电话呢。
环保总局的检验结果很快就出炉了，铁的事实证明，吴江水在进吴州之前，还是达标的，但流出吴州进江南之前，水质就受到了严重的污染，而在流出江南之后，水质跟流入江南之时差不多，也就是说，江南并没有对吴江造成多大的污染，最大的罪魁祸首，就是吴州！
检测结果摆上了江南省委各个领导的案头，有人欢喜有人忧。
宋明暗暗叫好，心想赵长城真是厉害啊，随便搞出一出戏来，都是精彩绝伦。
宋明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可以对付吴东和吴州的大好机会，借着这个势头，暗地里吩咐江南电视台，对吴州严重污染吴江水质的事情进行了报道。
电视台的报道让整个江南省的人民都明白了一件事情，那看似干净的吴江水，其实重金属严重超标，而这些重金属对人体是极其有害的，人就算是吃了在这种水质里长大的鱼虾，都很能致癌！
电视台接到数不清的热线电话，全部是热心市民打进来询问情况，声讨吴州这种无耻行为的。
吴东当天晚上看完这期电视节目后，整张脸气得铁青。
蒋东和赵克的电话打到了家里来，他们也是在看完江南电视台的专题节目后，这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怎么办？”他们打电话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向吴东这个大老板讨一个好计策。
吴东沉良久，无奈的说了一句：“叫吴江沿岸的化工厂全部整改！若有不从者，一律关停！”
“吴省长，这可怎么行啊，化工产业差不多占了我们吴江工业产值的四分之一呢！真要全部关停的话，岂不是相当于自断一臂？”蒋东和赵克听到吴东的话后，都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但是吴东没有别的选择，马上就到了省级换届时间，这个时候，他不能出任何差错，宋明要调走的消息虽然还没有得到确证，但机会只会留给那些有准备的人，吴东早就做好准备接宋明的班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必须赢得民心，同时得到上级的青睐。°
国家环保总局亲自检测的结果，不是他可以逆转的，就算他再舍不得斩断这条手臂，此时也只能忍痛割爱。
现在关停这些化工厂，损失的只是吴州的一些税收和工业产值，这些都可以慢慢赚回来，但如果一味死保吴州的化工厂，结果将失去人心，那就是不可挽回的损失了！
民心似水，水能载舟，亦可覆舟，这个道理吴东自然明白，一个官员，可以得不到民心，但千万不可失去民心！
这也就是庸人可以当好官的原因，只要你能守成，只要你能中庸，熬上资历了，加上讨好拍马，被上级看中了，那你离升官也就不远了。
吴东做出这个艰难的决定之后，狠狠的将话筒扔下，抓起旁边的一只瓷杯，用力的摔在地上。
赵长城！好你个小子，你成心跟我过不去，是吧？
走着瞧！
吴州的化工厂大都是私营和外资合营企业，在接到吴州市委的通知后，他们面临着跟江南化工厂主们同样的命运和选择，要么技改，要么关停。
不幸的是，他们比江南的化工企业主们要少一项选择，吴州没有化工产业园可以搬迁！
江南晚报和江南电视台及时的播出了江南化工产业园区要成立的好消息，并面向全国招商引资。
吴州的化工企业主们像溺水之人找到了救命稻草，一个个对江南趋之若鹜，全都赶来江南跟江南市里相关部门进行洽谈。
赵长城成立的化工产业园区筹备小组，也正式成立了，小组办公室就设在市政府大楼的六楼，赵长城亲自担任筹备小组的组长，从相关部门和机关里精选出五个干部同志，调到筹备小组工作。
吴州的化工企业主们来到江南化工产业园筹备小组办公室，受到了赵长城同志的亲切接待，赵长城向他们解说了江南化国产业园的创想，并且欢迎他们前来进驻。
宋明和吴东等人，此刻才明白赵长城真正的用意，用环保手段关停吴州化工厂，只是赵长城走的第一步棋，关停化工厂并不是目的，而只是过程的一环，把这些化工厂招来江南落户，才是赵长城最终的想法！
全国各地的化工厂企们，在听到江南要成立化工产业园区的消息后，有很多厂派出代表前来考察，其中还有数家专门从事污水处理厂经营的企业愿意前来江南投资建厂。
赵长城笑道：“我曾经有一段时间，很喜欢弹钢琴，但那个时候家里穷，学不起，每天经过琴行时，我都会十分羡慕的看着里面摆放着的高级钢琴，那个时候，钢琴对我们家来说，是不可想象和高攀的奢侈物品。或许是自己得不到的，就格外觉得珍贵和喜欢吧！”
李多道：“那长城少现在可以买上一架好钢琴，在闲暇时候练习啊！我听你说过这么一句话，人生中错过的风景，能追回来的，就尽量要去追回来。现在你已经有了条件，完全可以当成一个业余爱好来学习。”
赵长城点头笑道：“有道理，我似乎还真没有什么特殊的爱好呢，就连你都有一门武艺可以用来锻炼身体，打发寂寞时光。”
李多嘿嘿一笑：“我是粗人，跟长城少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两人在琴台边的座位上坐下来，叫了西餐，一边吃一边欣赏美妙的钢琴声。
“好的琴声，可以洗涤人的灵魂。”赵长城缓缓说道：“真正的好乐曲，是乐曲作者心灵的反应。”
李多搔搔头，说道：“如果林小姐在这里，估计就能和你谈到一块，但我对这些东西，还真的不懂呢！”
赵长城想到林清如，心想以林清如的优雅和端庄，若是弹钢琴，估计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琴声悠悠扬扬，像微风起伏。
赵长城深深的陶醉其中。
仿佛前世今生，记忆深处所有最静好的时光，那些最灿烂的风霜，而或某些最初的模样，都在眼前集结，像清泉经石，缓缓流淌起来。
琴声如诉，仿如千帆过尽，任岁月把心迹澄清，身隔沧海，仰望明月，缓缓沉淀一切的波澜壮阔。
在懂得之后，你会发现，每一个音符下，都埋藏一颗平静而柔韧的心灵。
钢琴演奏也是有时间限制的，琴师演奏完毕，起身向着餐厅躹躬行礼。
不管有没有人在聆听她的琴声，也不管有没有人看到她的行礼，但她每次都会用心的弹奏，诚意的行礼。
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子走到琴师面前，递给她一叠小费，说道：“谢谢你的演出，十分精彩。”
琴声微微行礼，说道：“先生，对不起，我不收小费。您若是真心喜欢我弹的曲子，您可以在心里默默的给我掌声，那是给我最美的小费。”微微一笑，擦身而过。
赵长城愕然，收回手里的钱，看着她苗条的身形慢慢消失在视线里。
这琴声还真有魔力一般，吃完饭回家的路上，赵长城的精神格外的好。
赵长城还真的起了学习钢琴的雅兴。
学习钢琴，最宜在湖畔小屋里，开一扇临水的窗，面对着天光云影，欣赏着春花冬雪，观柳絮飞舞，鱼跃鹰飞，抚琴一曲，与自然合为一体。
赵长城一边想着，心里就有些痒痒的，很想付诸行动，而他要实现这一切，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然而，当车子经过吴江，空风中飘来一股淡淡的异味时，赵长城悠闲的思绪被打断了，马上想到吴江的水质污染问题，双眉又紧紧皱了起来。
“李多，掉头，去走马街。”赵长城沉声说道。
“好的，长城少。”李多见长城少的表情忽然间变得异常严肃，知道他又在操心政事了，问道：“这么晚了，还要去找哪个人？”
李多知道，在走马街里，赵长城只会去找三个人，一个是四海集团的宋佳，她负责走马街项目，留守在江南。一个是玛雅公主，赵长城去找过她几次。还有一个就是聂贤，赵长城去拜访过他几次。这些事情，赵长城都没有带秘书，但都带上了李多。所以李多才有此一问。
“去聂府。”赵长城的目光投放在车窗外的吴江上，江边五彩的霓虹，把江水也映照得光怪陆离。
政事疑难可问谁？走马街上聂贤。
聂贤见到赵长城寅夜来访，延请入府，问道：“赵书记，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长城道：“这么晚了还来打扰聂老，是有一事相询。
聂贤道：“何事？赵书记请说。”
赵长城道：“我想在江南成立一个化工产业园，近来检测了江南各地的水质，发现吴江水不达标，究其原因，竟然是上游吴州众多化工厂排污入江所致。吴州赚了钱，却污染了吴江，叫我们江南以及吴江下游各市为吴江污染买单，这是一个困局啊，我久思不得其解，所以前来打扰聂老。”
聂贤抚须大笑，赵长城问他何故发笑，聂贤道：“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赵书记问的是苍生之事，比起汉宣帝来，高了不只一个层次啊！”
赵长城失笑道：“聂老抬举李某人了。”
聂贤育有两子两女，均已成家立业，各有居所，只有一个小孙女，年六岁，深得聂贤的喜爱，带在身边。
这个小女孩名叫聂笑，长得粉妆玉琢，十分可爱，圆嘟嘟的小脸蛋，大大的圆眼睛闪着灵动的智慧光芒。
聂贤和赵长城在谈事之时，聂笑就搬个小板凳，端端正正的坐在两人身边，小腰板笔直，聆听爷爷和赵叔叔的对话。
赵长城见她听得专注，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肉脸脸，问道：“小笑，你听得懂吗？”
聂笑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奶声奶气的说道：“我懂。”
赵长城哈哈大笑。
聂贤沉道：“赵书记，吴州的化工厂的确比较多，而且都建在吴江边，废水污水直接排入吴江，给吴水造成了很大的污染，我以前还在市人大会议上提交过议案要求整治吴江水，还江南人民一片碧水蓝天。但因为涉及到另一个城市，江南市人大常委会审议过后，就没有了下文。”
赵长城想起年初参加过的那场宋明在会议上向吴州领导班子发难，想一举铲除这个班子的主要人物，但却被吴东力保下来，孙元的反水，令吴东多出一票而胜出。
吴州是吴东在江南省的大本营，吴东是个很护犊子的人，他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去触碰吴州这个老巢。
上次被宋明抓到了吴州班子那么大的过错都没能扳倒吴州班子，现在赵长城想要对吴州的工厂指手划脚，还想把他们的工厂全部关停，这件事情的难度，可想而知。
蒋东同志，赵长城曾经在宋明办公室门外见过一面，那是一个头微秃的中年男人，虽然只照过一面但赵长城却深深记住了这个人。
“聂老，你有何良策？”赵长城沉思着问道。
聂贤道：“吴州的一把手蒋东和二把手赵克，这两个人都是吴东同志的老部下也是吴东的得力干将，如果请交省里处理，吴东这一关肯定通不过。”
赵长城点头道：“我就是考虑到这一节，所以才没有上报省里。我们江南市委跟吴州市委去沟通的话，能有效果吗？”
聂贤道：“蒋东和赵克这两个人，我都曾经打过交道，这两个人都是刚愎自用的人，个性都很强，又仗着有吴东撑腰，气焰一向嚣张你跟他们去谈关停工厂的事情，估计他们理不会理你。”
赵长城心想，看来事情跟自己预计的差不多，这事情十分棘手啊！
“聂老，难道就没有好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吗？”赵长城问道。
聂孝贤道：“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嘛，这件事情要想凑功必须多管齐下！”
聂笑倒了两杯茶，端给爷爷和赵长城，甜糯糯的说道：“爷爷，喝茶，赵叔叔，请喝茶。”
赵长城笑道：“小笑真乖，真懂事呢！”
聂笑嘟起小巧的嘴唇，说道：“赵叔叔，你为什么老是喜欢抹我啊？我妈妈跟我说，男孩子不可以随便抹女孩子，抹过了就要娶做媳妇呢！”
赵长城再次被逗得哈哈大笑，伸手捏捏她的可爱的小鼻子，说道：“你这鬼精灵啊！哈哈，我是你叔叔，不算男孩子了！”
聂笑道：“那赵叔叔是不是也很喜欢我呢？”
赵长城点头道：“当然喜欢了，你这么可爱，谁见了都会喜欢的。”
聂贤道：“小笑，爷爷在跟赵叔叔谈十分重要的事情，你坐在这里，乖乖的，不要打扰我们。”
聂笑哦了一声，又坐了下来，睁着大眼睛，看着赵长城。
赵长城道：“聂老，你刚才说要多管齐下，是怎么个办法？愿闻其详。”
聂贤呷了口茶，说道：“要想让吴州方面就范，就必须先堵住吴东的嘴，让他不敢包庇吴州！这是问题的关键。”
赵长城点头：“不错，这是最主要的障碍。但吴东这个人油盐不进，手段也强，要想叫他闭嘴，只怕难度不小。
聂贤道：“所以，我们必须先造势，从中央乃至省里、市里，层层造势，掀起一股环保之风，借风起势，就可以封住吴东的嘴巴了。”
赵长城眼睛一亮，说道：“此计可行！我在京城有些关系，可以发起一股环保之风，先在各大报纸上发表环保文章，再请国家环境保护总局的同志下来视察一番！”
聂贤道：“我再发动江南市的人大代表们，发起一个保护母亲河的行动，向市委和省委联名上书！”
赵长城道：“再请省里和市里的报纸媒体相继报道，刮起一股大的舆论风潮！”
聂贤抚须笑道：“如此，吴东估计就能闭嘴了。”
赵长城想了想，说道：“但是，吴东会这么容易就范吗？”
一直认真听他们谈话的聂笑忽然说道：“不会。”
“小笑，你胡说什么，不要插嘴，我们大人在谈事呢！”聂贤瞪了孙女一眼。
赵长城笑道：“小笑，你刚才说不会，什么不会？”
聂笑朝爷爷扮了个鬼脸，说道：“我们幼儿园的小朋友，有些很爱哭，老师们也会想办法叫他们闭嘴，我知道这些事情，所以我才说，你们说的那个人不会闭嘴。”
赵长城笑道：“哦，那你们幼儿园的阿姨会怎么做？”
聂笑道：“有的老师会打骂哭闹的学生，还会惩罚他们，但他们还是哭鼻子，吵闹得更厉害呢！”
赵长城道：“那要怎么做，小朋友们才不会哭闹呢？”
聂笑用手指指自己的嘴巴，说道：“喂他们糖吃啊，小朋友哭鼻子，都是想吃糖，要想叫他们闭嘴，只要给他们好吃的糖果就行了。”
“呃！”赵长城若有所思，拍拍聂笑的小脸，说道：“叔叔越来越喜欢你了，小笑，你真聪明呢！你给叔叔出了一个好点子呢！”
聂笑高兴的拍拍手，说道：“真的咩？赵叔叔，我也能给你当谋士了吗？像爷爷那样！”
赵长城哈哈笑道：“可以，你出的主意，跟你爷爷的一样有用！”
聂贤道：“赵书记，你还别说，小笑说的话有一定的道理呢！我们如果一味施加压力，虽然会给吴东和吴州方面造成一定的心理打击，但以吴东等人的性格，只怕不会心甘情愿的就范，把那么多的化工厂关停。甚至还会引起他们的反感以及反扑！”
赵长城点头道：“是啊，我担心的也是这一点，吴东在江南省权势滔天，可以说是土皇帝也不过分，他肯定不会如此轻易就关停吴州的化工厂，就算环保总局检测出水质受污染，但他们只有使用一个拖字诀，就能轻松的蒙骗过关。这阵风潮一过，他们还是一切照旧啊！”
聂贤捻须说道：“看来，我们还得给他们一点甜头，让吴东心甘情愿的支持关停吴州的化工厂！有什么东西，可以打动他呢？”
赵长城想了想，说道：“为官者，在乎的肯定是政绩。我想我有东西可以说服吴东了！”
聂贤道：“如此又多了三成胜算！”
赵长城道：“还要多谢小笑同志提出来的好计谋啊！”
聂贤道：“赵书记，连日阴雨绵绵，城里很多低洼地方，已经开始积水了，我上次跟你建议，要整改城市防水泄水系统，这事情有眉目了吗？”
赵长城轻轻一叹，说道：“上次市委常委会上，新来的游书记受了大打击，常委会匆匆结束，我还没来得及提出这个议案呢！”
聂贤正容道：“赵书记，这个事情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今年江南人民又要受水灾了！”
赵长城何尝不懂这个道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即将到来的，不只是一场普通水灾那么简单！问题是，政府的事情，哪有那么容易办啊！
“赵书记，我曾经去过英国的伦敦，参观过人家的下水道，所有的污水直排大海，下水道就跟上面的街道一般宽阔发达。”聂贤道：“对于我国大多数城市来说，改革开放这么多年，已经使得城市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在地下，却还是几十年前的样子，一旦遇到暴雨天气，下水道便开始变得不堪重负。”
赵长城道：“城市发展了，房屋增加了，人口增多了，下水道不但狭窄，而且很多地方的路面根本就没有设置井口跟下水道相连，这是城市管理和设计的一大失误。”
聂贤道：“走马街是一条老街，但下面的排水系统却比新建的城市还要好，这么多年来，走马街从来没有被淹过。”
赵长城道：“几百年前的古人都知道善用下水道来保护城市，我们今天的人民，反而忽略了这方面的设计。我会尽快提交市委常委会议讨论。这个问题，并不只是咱们江南一家有，国内很多城市都存在这个问题，我想可以就此事提出建议。我国的城市设计者和建设者们，应该把眼光放长远一点才行啊！”
聂贤道：“若能如此，那就是国家之幸，人民之幸！”
谈完话，赵长城告辞回家。
紧接着，赵长城就采取了行动，叫林清如和张一帆等人帮忙，请人纂写了数篇跟环保有关的文章，在京城各大党报上同时刊登，赵长城也写了一篇讨论城市环境保护和城市排水泄洪方面的文章，刊发在人民日报上。
这种高调文章，什么时候都会唱上一唱，也没有人真正当回事情。
上级发下文件来，下面都不一定遵照执行，何况只是在几张报纸上唱唱戏呢？下面官员们最拿手的就是视而不见和一笔略过。
但江南省的反应却出乎意料的强烈，江南晚报率先转发了这些文章，江南市各大媒体相继转发，在屈柔的帮忙下，连市电视台里都报告了相关的环保新闻。
江南市的民间团体自发组成一个保护吴江母亲河的公益组织，沿江宣传保护环境的重要意义，向市民散发宣传单，在江边搭建讲台，宣讲保护环境的理念·并向大家展示吴江水的检测报告。
越来越多的市民知道自己喝的自来水，就是来自吴江等水域，而这些水域，都已经不同程度的受到了污染。当市民们明白环保的重要意义后·也都自发的加入到了宣传环保的行列中去，散发传单，宣传水质保护的重要性。
一场声势浩大的环保风潮，在江南悄然兴起。
纸包不住火，也不知道是谁传播出来的，说江南吴江水段的污染，来自上游吴州·于是，这场环保风潮迅速演变为对吴州的声讨。
江南省委那些深居机关大楼之上的官员们，也终于听到了相关的消息。
与此同时，赵长城同志，向省委提交了一份请求关停吴州沿江化工厂的报告，报告很快就呈送到了宋明和吴东两位大佬的案上。
宋明看完之后，眉毛一跳，心想赵长城这是要割吴州的肉啊！而且是吴州最肥的那块肉！吴州的工业经济·主打的就是化工产业，工业产值的五分之一，就来自这些分散在吴江两边的化工厂！
现在赵长城居然高举砍刀·要一刀就把这块大肥肉全部砍掉！
宋明微微一笑，心想又有一场好戏看了。
彭玉敲门进来，说道：“宋书记，我这里有几份东西，请您过目。”
宋明道：“什么东西？”
彭玉骐道：“是转交过来的。”
宋明道：“关于什么方面的？拿来看看。”
彭玉手里捧着一叠厚厚的东西呢，像是白布。
他放在宋明宽大的桌子上，扯着白布的一头缓缓拉开来，说道：“这是一封保护母亲河的倡议书，上面有数万个市民签名。”
宋明微微动容，随着彭玉双手缓缓拉开来·一条长长的宽约八十厘米的白布展开在宋明面前。
白布的前端用端正的柳楷写着倡议书的内容，文字简约，约有千余字，重点阐述了保护吴江水质环境的重要意义，又写明了吴江水质变差的原因，指出罪魁祸首就是吴州的诸多化工企业。号召全市人民动员起来·保护母亲河，还我洁净水。
倡议书的后面，是密密麻麻的签名，第一个签名的，赫然是聂贤！
白布有几十米长，看着那些或歪斜或端正的签名，有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宋明看完之后，沉声说道：“这就是民心啊！请吴东同志过来一趟。”
吴东接到彭玉电话通知之前，他也正在观看赵长城呈交上来的那份报告。
他一目十行的浏览完毕，用力拍在桌面上，厉声道：“这便是要逆天啊！吴州的化工厂，关你们江南什么事情？你一个小小的江南副书记，就胆敢跨市管起吴州来了？你以为你是省委副书记呢？哼！”
吴东不由得想起上次会议，赵长城在那次会议上的表现，也算是可圈可点，这是一个人才啊，可惜，不是自己的。
吴州是他吴东的老巢，他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前去指手划脚，上次宋明要在吴州搞搞震，结果被吴东一力死了！现在一个小小的副厅级干部，就敢把手伸到吴州去？还好大的口气，要把吴江沿线所有的排污化工厂全部关停！
这些化工厂，还有很多是吴东在吴州工作时招进来的！代表着他吴东的成绩呢！
你一个毛头小子，就敢来捋我的虎须？哼！
就在吴东满腔怒火之时，桌面上的保密电话突兀的响起来，他抓起电话，喂了一声：“哪位？”
“我是彭玉。”
“彭秘书长，你好。”
“宋书记请你马上过来一趟。”
“嗯，好，我这边还有个会谈在谈，我尽快结束后就赶过去。”
放下电话，吴东蹙起额头，心想宋明喊自己过去做什么呢？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桌面上的那份报告上面，会不会跟赵长城的这份报告有关呢？
宋明毕竟是一把手，吴东可以耍点小心眼，拖上几分钟甚至十几分钟，但他不敢不去，也不敢拖延太久，这是对上级职位的尊重。
吴东喝了口茶，吩咐备车赶往省委。
来到宋明办公室，宋明的秘书祝文起身相迎，笑道：“吴省长来了，宋书记恭候多时。”
这话有点醒吴东的意思，宋明书记一直在等着你，等了多久，他这个秘书可是一清二楚呢！
吴东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祝文件推开里间的房门，说了一声：“吴省长请，宋书记吩咐过，您来了，可以直接进去。”
吴东眼睛往里面一搜索，看到宋明正和彭玉商量着什么，另外还有一个陌生人在场，吴东进门的刹那，打量了那个陌生人一眼，并没有在脑海里搜索到此人的相关信息。
吴东迈步走进去。
宋明起身道：“吴东同志来了啊，等你多时了，快来请坐，祝文，泡好茶。”
吴东微有不悦，心想自己只不过拿捏身份，迟来了几分钟而已，你用得着一再提醒我说我来迟了吗？
“呵呵，刚刚在谈一件事情，耽搁了三分钟。宋书记召我来此，不知有何吩咐？”吴东微微一笑，紧走几步，主动伸出手，跟宋明握手。
宋明道：“东方同志，我给你介绍一下人。”指着办公室里的那个陌生人道：“这位是国家环保总局的副局长廖星同志。”
吴东对廖星这个名字还是熟悉的，虽然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个人的真面目，但却是闻名已久。
国家环保总局，虽然是用局来命名，但却是一个正儿八经的正部级机构，廖星是副部级行政级别，又是中央下来的人，吴东虽然是正部级的封疆大吏，可也不敢怠慢人家，他伸出手，笑道：“久爷廖星同志大名，今日得见，幸何如之！”
廖星虽然是副部级别，但年纪并不大，四十多岁，一头黑密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的胡子刮得干干净净，整个人看上去还要显得年轻和精神。
“吴东同志，你好。”廖星点点头，跟吴东轻轻握手。
吴东心想，廖星这个时候怎么跑到江南来了？按道理，上面应该通知江南省政府一声吧？我居然毫不知情！
说来也巧，彭玉的电话刚刚打完，廖星就来到了江南省委。
廖星跟宋明是旧相识，以前在京城时有过数次来往，因此，他来到江南后，直接找到了宋明这里。
廖星似乎看出吴东的疑惑，但他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道：“我此次奉公出差，前来江南督查江南省的环保工作。”
吴东心里一紧，心想事情有这么巧吗？赵长城的整治吴江环境的报告刚刚呈递上来，国家环保总局的副局长就赶到了江南？
联想起之前全国各大报纸刊登的诸多环保文章，吴东心里更是沉重，他已经隐约的感觉到，自己被套进一个局里了！
那些他从未放在眼里的环保文章，刚才那篇被他拍在手掌下的治水报告，再加上这个来历神秘的廖星，这一切的一切，都像一张阴谋大网，把吴东紧紧裹了起来！
阴谋的目的，直指他吴东的老巢吴州！
“廖局此来江南，必有要事吧？”吴东笑问。
廖星道：“几位都是江南省的父母官，我正要跟你们说说此事，现在上面很重视环保工作和居民饮用水的安全，贵省有一位赵长城同志，在人民日报发表了一篇文章，我们局长看了后，觉得很有见地，我们局里正好又接到跟贵省有关的水质污染投诉信，所以我才下来看看。”
吴东道：“投诉信？谁写的？”问出口的一，他马上就觉得完全是多此一举，廖星怎么可能把这个投诉人说出来呢？
果然，廖星微微一笑，说道：“此人虽然是实名举报的，但我们有保密条例，还请见谅。”
吴东瞥眼看到宋明书桌上的那长条形的白布，说道：“这是什么东西？”
宋明道：“这是江南百姓的万民书，东方同志，我请你来，就是想让你看看这个东西。”
吴东走到书桌边，将万民书拿过来，从头看起，看完那个倡议书后，眉头就锁了起来，及至看完后面那数万个市民的签民后，°吴东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
廖星道：“这个万民书，我刚才已经看过了，说老实话，带给我很大的震撼，我一直在部委里工作，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多老百姓的签名，而且是我们主管工作的失误引起的，实在是令我心痛啊！宋书记，吴省长，我带了人来，我们会实地检测吴江水质，尽快查明原因，给江南老百姓一个交待。”
吴东蹙眉道：“吴江的水质一直都很不错啊，也没见谁喝了自来水后出现不适状态，我觉得某些人有些夸大其词·借题发挥，其用心险恶，目的不单纯！”
宋明道：“不管事实如何，我相信廖局一定会给我们一个结果的。廖局·请你们一定要检测出吴江水质的真实情况，给江南百姓一个交待。”
两个人截然不同的语气和表态，让廖星明白了他们各自的态度。
而此刻的赵长城，正在和吴州市相关部门进行电话沟通，如他所料，吴州市的相关部门态度强硬，先是矢口否认·不承认他们市里的化工企业存在排污问题，吴江的水质，不关他们吴州的事情，当赵长城拿出水质检验报告单据，并说明所取的水样，就是在他们吴州和江南交界地点时，对方又说不清楚此事，叫赵长城去找别的部门。
赵长城最后找到了吴州市的市长赵克同志·赵克听说赵长城，开始语气倒也客气，一听是来责问化工厂排污问题的·马上就变了脸色，说你们江南的水受了污染，怎么能怪到吴州来呢？我们吴州的水质十分正常，完全达标，你们江南的水有问题，就应该去你们江南的化工厂找原因啊！
赵长城心平气和的拿出证据，说检验报告证明，水从你们吴州进江南水域之前，就已经变质了，由此可以证明·是你们吴州化工厂的问题，如果你们吴州觉得冤枉的话，可以在你们的上游进行水质检测，两下里一比较，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赵克说，这种无聊的事情·也只有你们江南人做得出来，我们吴州人从来不会去怀疑兄弟市县，并说你们江南的水域出了问题，就应该在自身查找根源。
赵长城严肃的说，如果吴州方面不予重视的话，我们江南市委会提交省委处理。
赵克呵呵一笑，说省委来处理最好了，那我就等着省委的处理意见吧！
谈话的结果早就在赵长城的意料之中，他放下电话之后，并没有任何生气的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刚刚跟哪个朋友通完电话呢。
环保总局的检验结果很快就出炉了，铁的事实证明，吴江水在进吴州之前，还是达标的，但流出吴州进江南之前，水质就受到了严重的污染，而在流出江南之后，水质跟流入江南之时差不多，也就是说，江南并没有对吴江造成多大的污染，最大的罪魁祸首，就是吴州！
检测结果摆上了江南省委各个领导的案头，有人欢喜有人忧。
宋明暗暗叫好，心想赵长城真是厉害啊，随便搞出一出戏来，都是精彩绝伦。
宋明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可以对付吴东和吴州的大好机会，借着这个势头，暗地里吩咐江南电视台，对吴州严重污染吴江水质的事情进行了报道。
电视台的报道让整个江南省的人民都明白了一件事情，那看似干净的吴江水，其实重金属严重超标，而这些重金属对人体是极其有害的，人就算是吃了在这种水质里长大的鱼虾，都很能致癌！
电视台接到数不清的热线电话，全部是热心市民打进来询问情况，声讨吴州这种无耻行为的。
吴东当天晚上看完这期电视节目后，整张脸气得铁青。
蒋东和赵克的电话打到了家里来，他们也是在看完江南电视台的专题节目后，这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怎么办？”他们打电话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向吴东这个大老板讨一个好计策。
吴东沉良久，无奈的说了一句：“叫吴江沿岸的化工厂全部整改！若有不从者，一律关停！”
“吴省长，这可怎么行啊，化工产业差不多占了我们吴江工业产值的四分之一呢！真要全部关停的话，岂不是相当于自断一臂？”蒋东和赵克听到吴东的话后，都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但是吴东没有别的选择，马上就到了省级换届时间，这个时候，他不能出任何差错，宋明要调走的消息虽然还没有得到确证，但机会只会留给那些有准备的人，吴东早就做好准备接宋明的班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必须赢得民心，同时得到上级的青睐。°
国家环保总局亲自检测的结果，不是他可以逆转的，就算他再舍不得斩断这条手臂，此时也只能忍痛割爱。
现在关停这些化工厂，损失的只是吴州的一些税收和工业产值，这些都可以慢慢赚回来，但如果一味死保吴州的化工厂，结果将失去人心，那就是不可挽回的损失了！
民心似水，水能载舟，亦可覆舟，这个道理吴东自然明白，一个官员，可以得不到民心，但千万不可失去民心！
这也就是庸人可以当好官的原因，只要你能守成，只要你能中庸，熬上资历了，加上讨好拍马，被上级看中了，那你离升官也就不远了。
吴东做出这个艰难的决定之后，狠狠的将话筒扔下，抓起旁边的一只瓷杯，用力的摔在地上。
赵长城！好你个小子，你成心跟我过不去，是吧？
走着瞧！
吴州的化工厂大都是私营和外资合营企业，在接到吴州市委的通知后，他们面临着跟江南化工厂主们同样的命运和选择，要么技改，要么关停。
不幸的是，他们比江南的化工企业主们要少一项选择，吴州没有化工产业园可以搬迁！
江南晚报和江南电视台及时的播出了江南化工产业园区要成立的好消息，并面向全国招商引资。
吴州的化工企业主们像溺水之人找到了救命稻草，一个个对江南趋之若鹜，全都赶来江南跟江南市里相关部门进行洽谈。
赵长城成立的化工产业园区筹备小组，也正式成立了，小组办公室就设在市政府大楼的六楼，赵长城亲自担任筹备小组的组长，从相关部门和机关里精选出五个干部同志，调到筹备小组工作。
吴州的化工企业主们来到江南化工产业园筹备小组办公室，受到了赵长城同志的亲切接待，赵长城向他们解说了江南化国产业园的创想，并且欢迎他们前来进驻。
宋明和吴东等人，此刻才明白赵长城真正的用意，用环保手段关停吴州化工厂，只是赵长城走的第一步棋，关停化工厂并不是目的，而只是过程的一环，把这些化工厂招来江南落户，才是赵长城最终的想法！
全国各地的化工厂企们，在听到江南要成立化工产业园区的消息后，有很多厂派出代表前来考察，其中还有数家专门从事污水处理厂经营的企业愿意前来江南投资建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