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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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辞似是觉得还不够，对上周湛将近无地自容的面容，又继续低声补充：“原是想着时星与时辰能帮上些忙，可那突然出现的男子倒是将人打的猝不及防，可惜了…”
周建安的眼神又晃了晃，此时的表情倒是与周湛别无二样，外人一眼看过来，便知二人定是父子。
扫了眼时星，发现他神情有些不自然的挠挠头，眼神饱含愧疚，倒不是因着别的，似乎只是因为没有能帮着周湛带走永嘉郡主而羞愧。
深深吸了一口气，周建安才缓缓平复下震惊不安的心情，周湛想要做出的这件事怕是他自打出生到现在最出格的事了。
事关镇国公府，原以为他是瞒着所有人豁出这条命也要事成，可楚辞不仅知道，就连老夫人也知道，知道也就罢了，毕竟阿辞对阿湛向来是纵容宠爱。
可他竟还想着助阿湛一臂之力，这等仿佛是将镇国公府推进火坑的行径，他一时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周湛也是这般想着，双唇一直在抖动却一言不发。
楚辞见他们如出一辙的眼圈微红，心里的无奈更甚，猜到他们心里的想法，缓缓开口安抚道：“阿湛说的很对，书雁并不适合京城，早年她随着杨叔同我们在军中时，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京城人心复杂叵测，自从书雁随我来到京城住在镇国公府里，她出门行事说话都得小心把握着分寸，生怕哪里不对惹他人对镇国公府不喜，杨叔将书雁托付于我，定不想看到她被卷入皇室的斗争中，落得香消玉殒的结局。”
周建安迟疑的点点头，就见周湛上前一步，随意抹了把泪，声音低低带着委屈，“将军…可是书雁她…”
“书雁会没事的。”
苏之蔻上前一步定定看着他，心中充盈满腔的欣赏，只觉周湛确实是个值得书雁托付终生的人，见他如此落寞，连忙笃定出声回道。
苏之蔻把前不久才同万氏说过的话又同他们说过一遍，待她与楚辞从院子里走出时，洒在身上的阳光已经变得柔和，热气也渐渐缓和下来。
回到屋子里，苏之蔻都在想着方才眼眶含着热泪的周湛，满脑子都是他颤着声念着“一定会找到书雁”之类的话，默默低低叹出口气。
郎有情妾有意，两人定会再见面的，她乐见其成。
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似的，苏之蔻郑重的点点头。
察觉到望过来的楚辞，轻咳一声，不由勾唇轻笑，而后感叹道：“阿湛对书雁真好呀，至少是除了这件事外从不对书雁有所隐瞒。”
这话实在是太意有所指，楚辞想装作不明白都不行，抬眼对上她轻飘飘落下来的眼神，正要开口说话，却见她翻了个白眼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楚辞顿了一下，眼见着她就要走出门口，朝时星对视一眼，时星心领神会，连忙腆着脸先苏之蔻一步上前走出房门，满脸赔笑道：“夫人，将军同你有话要说，这门近日有些不听话，我先修整修整…”
说完就快速把门紧紧拉上，顺带啪嗒一声仿佛落了锁。
什么奇奇怪怪的话，还门不听话…苏之蔻秀眉一拧，一脚踹在门上，“时星？时星莫不是胆子肥了？开门！”
时星还是怕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门落锁，远远见着听见声响走过来的水梅，连忙上前一步将她又哄又拖着离开。
这一方屋子的周围都安谧下来，苏之蔻凝眸靠在门上细听却不见丝毫动静，只听得楚辞平稳的呼吸声落在耳里，别扭的狠狠跺脚，转头看向嘴角还噙着笑的始作俑者恶狠狠抱怨：
“楚将军！你快让时星给我开门，怎么说我也是镇国公府的人，他怎的现在都不听我的了！我要去告诉母亲！”
与其说是抱怨，不如说是撒娇，楚辞嘴角的笑都变过，就连声音都带着笑意，“好，那你去和母亲告状。”
哄小孩加漫不经心的语气，苏之蔻更是恼火，虽然她也瞒着楚辞带走书雁这件事，可他帮着阿湛想把书雁带走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就她不知道！
又是用力瞪了楚辞一眼，苏之蔻用手扯门却也怎么也动弹不得，狠狠踹门边一脚后，冷哼一声干脆不管，放任自流的蹲下，小小一团缩在门边当蘑菇。
一只正在生气的蘑菇。
楚辞看得好笑，轻笑一声后又怕把人逼急不好收场，抬手捂嘴挡住要溢出来的笑声，站起身走到她身后蹲下，虚虚揽住她将整个人拉起来让她转过身。
微微弯腰凑到她耳边，声音低沉依然含着笑意：“别生气了，嗯？这件事是我不对，是我不知要如何同你说起，我怕你太过忧心忡忡，却没有想到让你更担忧了，对不起，原谅我好不好？”
“你也知道会让我担忧，你…”
你怎么站起来了？？
苏之蔻的话忽地停在嘴边，呆呆的望着楚辞近在咫尺的喉结，头顶刚好触到他的下巴，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喷薄下来，带来一股热意。
懵然的眨了眨眼，苏之蔻后知后觉猛地抬头看向楚辞，对上他带着笑意的眼更加呆滞。
感觉到他宽厚的手抚上来停在腰间，就见他微微蹲下/身，于是整个人就被他稳稳抱进怀里。
还未来得及惊呼，已经被安稳放到床榻上，苏之蔻机械的愣愣转头看他，肉眼可见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楚辞顺势坐到她身旁，对上她眼里的惊疑，嘴角再次勾起，抬手将食指屈起在她精致秀气的鼻梁上轻轻一刮，凑近她低声哄道：“不要再同我置气了，好不好？”
苏之蔻愣愣点点头，又摇摇头。
不对，现在不是讨论置不置气的时候。
苏之蔻后退一步上下打量楚辞，目光顿在他随意摆放的双腿上，讷讷出声：“夫君…你…你的腿…”
“好了。”
楚辞微微颔首，表情从容淡定得仿佛只是在同她讨论今天的天气如何，而不是他受过重伤已经两年未有起色的腿让他再次站起来。
苏之蔻咽了咽口水，“真的…好了？”
楚辞笑着点点头，抬手抚了抚她的头，“真的好了，不过我还未向他人提起过，所以暂时还打算坐着轮椅，到合适的时候再让他人知晓，之蔻，记得帮我保密。”
如此的戏剧性…苏之蔻茫然的点点头，“那…夫君…那你给我看看…”
楚辞却是面露迟疑，缓缓摇摇头，对上她依然不太相信的眼，轻声细语哄着：“之蔻，我真的好了，只是现在还不好看，待完全好全再给你看，好不好？”
苏之蔻哪里受得了他这般低声下气同自己的模样，鬼使神差的点点头，不管他现在说什么，恐怕她都只会点点头。
是夜，月华如水。
清冷明亮的月光洒满这一小方庭院，将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照得十分清晰，就连来人脸上每一点细微的表情都照得清清楚楚。
眼睫上落满月色，显得苏之蔻眨眼间隙时一双杏眼格外明亮，像是揉碎天上的皎洁藏进眼里。
苏之蔻整个人紧紧贴在房门上，凝眸细听着里面的动静，“呼啦”一声房门被人从里面猛地拉开。
猝不及防与时星对视上，两人同样是一脸茫然，倒是苏之蔻最先反应过来，耳尖捕捉到房间里细细流动着的水声，微微探身朝里面扫了一眼，朝时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紧抿着唇满脸严肃的将时星拉出来，换上她蹑手蹑脚往里走，朝时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而后当着他的面将门紧紧关上。
“时星，你在这发什么呆呢？”水梅端着盆走过来，就见时星一动不动站在屋门外，像是中邪般，整个人呆滞得就如一块木头。
“嘘！”时星被她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倒是很快回过神反应过来，眼神含着紧张快快掠过紧闭的屋子，见水梅皱着眉还要出声再问，连忙大步上前捂住她的嘴，“别说话别说话，快走快走。”
“唔唔唔…时星你…你干嘛…我自己会走…放开我…！”
“你不要讲话，夫人同将军有大事要忙呢…走吧…”…
屋外安静下来，只微风轻轻掠茂盛的树木在空中响起浅浅的“沙沙”声。
看可屋外也安静得不得了，安静得苏之蔻连自己心脏的跳动声都清晰可闻，跟着心脏跳动的节拍一步一步轻手轻脚绕过外间往里走。
室内有些昏暗，苏之蔻看着身前稳稳立着的花鸟屏风，听着里面有人动作时才会出现的“哗哗”水声，不停给自己做心理准备。
她的目的很简单的，并没有什么旁的心思，只不过是想确认确认楚辞的腿如何罢了。
虽说她一直在给楚辞全心全意的按跷，可说实话，她其实也不是很有底的，毕竟这可是连宫中太医都断定没有再站起来的机会的腿。
所以今晚楚辞突地站起来，还会走路，还抱着她稳稳的走，属实将她吓了一跳。
想到这里，苏之蔻深吸口气，伸手缓缓扶着屏风，探头悄悄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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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湛也是这般想着，双唇一直在抖动却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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