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中文网 > 臣妻 > 镜花

镜花

作者:阮阮阮烟罗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25中文网 www.25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将近三年未见,皇帝白日梦里几要想疯,日日夜夜盼着三年期满的到来,可等真要三年期满了,如潮的思念与期待之外,却是一日重过一日的忐忑不安,他既高兴地睡不着觉,又恐慌地寝食难安,他害怕,他怕她不肯如约归来,他怕他纵是牵引着风筝线,她也能生生将这线绞断了,永永远远地飞离他的身边,再不回来。

    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他不敢将这天下,筑作囚她的金笼,她不是笼中雀鸟,他怕她在这笼中沉默忧郁而亡,他无法承受眼睁睁地失去她的痛苦,略想一想,即叫人肝肠寸断,虽说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但她不是他的臣,她是他的挚爱,他想与她白头到老,想和她手牵着手,一同看着孩子们长大,岁月静好地度过此生,期等来世。

    期待而又不安的他,在得知她离开西域边国、返回大梁,不直奔回京,而是直往琴川去后,内心汹涌的恐慌与忐忑,终是压过了满心的期待,他如“千里追妻”一般,南巡追至青州琴川,追到了她的身边。

    相别三载,心中对于失去与分离的害怕,比往日更甚,皇帝心中酿有千言万语要说,想做的事,也似有千件万件,但等真见到了她人,满心的激动欢喜,却又掺染了近情情怯,他提着书册一角,强做镇定地慢慢地站起身来,相思入骨的目光,从长大三岁的孩子们身上,缓缓看过,落定在她的面上,深深凝望许久,最终道出口的,竟是一句,“想买书……带钱了没有?”

    温蘅轻笑着摇了摇头,将手腕间串有珍珠、珊瑚与青金的碧玺手串,轻褪下推至他的面前,笑问:“拿这个抵,可不可以?”

    清丽无暇的莞尔笑意,好似还是当年在宫内买卖街相见之时,明媚干净地一尘未染,没有被世事风霜侵蚀半分,皇帝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她这样对他莞尔而笑,一瞬间的怔迷后,好似被她日光下明璨的笑容,灼到刺眼,清湛双眸,竟微蕴湿意。

    他借低头掩饰,拿起碧玺珠串,假模假样地做打量之状,因心中思潮激涌,久未能言,再听她笑问:“不够吗?”

    “不够,就算了吧。”

    纤纤柔荑伸至他的手边,似要将碧玺珠串拿走,皇帝顺势捉握住她的指尖,时隔三载的触碰,在梦里,不知触捉了多少次,醒来却都是一场空,终在此时,终等到此时,真真切切地握在他手里,温暖的,柔软的,皇帝的心中,也是一片柔软,他不再强行忍耐,任心中思潮纵情翻涌,抬首深深凝看着她道:“不是不够,是太贵重了。”

    他将串有珍珠、珊瑚与青金的碧玺珠串,慢又拢在她的手腕上,轻吻着她的手,双眸湿漉地眼望着她道:“岂止足以买下这铺子里的书,连江山性命,也可一并拿去。”

    她笑,“我不要。”

    皇帝问:“要什么?”

    她含笑看向两个孩子,晗儿迫不及待地绕过柜台,扑入他的怀中,被她抱坐在柜台上的伽罗,朝他伸出两只柔软的手臂,勾搂住他的脖颈,皇帝一手搂住一个孩子,怜爱地打量他们许久,将他们紧紧拥入怀中,复又看向温蘅,看她温柔地笑看着他和孩子们,眉眼间流漾着,天下间最动人的光彩。

    这就是他元弘的天下了,他的天下,回到了他的身边,他不再是孤家寡人,不再是。

    再不分离,再也不要分离。

    从前,他曾同阿蘅说过,若有一日来到她的故乡琴川,会请她作为当地向导,带着他游赏她曾看过的青山绿水,逛踏她曾走过的大街小巷,同她一起回到她长大的家宅,亲眼看看那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歇住在她曾经的闺房里,和他们的孩子一起,犹记得,他还曾与她戏言,笑问她房中的床榻够不够宽大,容不容得下他们和孩子们四个人……

    声声在耳,是他所畅想的美梦,如今,美梦正在一点点地实现,美好地,就像是在梦中。

    阿蘅带着他和孩子们,在琴川城中逛赏游玩,每至一处,都会向他们笑讲当年她在此处历过见过的趣事,如雪容颜上闪熠着温柔动人的光彩,不仅仅是两个孩子温雅的母亲,还似当年的温蘅,未被风霜刀剑侵压的温蘅,甚至早在与他相见相识、嫁至京城前的温蘅。

    暮春的暖阳照耀下,皇帝似觉阿蘅整个人也在闪闪发光,心中欢喜到恍惚,恍觉眼前不真实,是迷离日光下眼花的幻影,让他欣悦到心生不安惶恐,怕只是镜花水月的一场空,但他伸出手去,牵在掌心的手,是温热真实的,靠近前去,拥在怀中的人,也是含笑真实的,是真的,真真切切是他的阿蘅,他最爱的阿蘅。

    他最爱的阿蘅,解了心结,再展笑颜,他这三年来所有相思入骨的煎熬等待,都是值得的,都是值得的。

    车如流水马如龙的琴川大街上,心潮澎湃的皇帝,忍不住凑近前去,轻吻了下他挚爱之人的脸颊,温蘅原正与孩子们笑语,不防有此,但也并不觉元弘做出此事,有何稀奇,尽管是在光天化日之下。

    痴痴笑望着温蘅的皇帝,手指微|颤,颇想指指自己的脸颊,叫她也亲一下,但想她人前怕羞,应不会如此,正犹豫时,一旁响起了热情的吆喝之声,“这位官人,给你家娘子买些上好的胭脂钗环吧!”

    贩卖女子首饰脂粉的摊主,早将这对夫妻的亲密之举,望在眼里,她热情招揽着,又夸郎才女貌,又夸天作之合,直将大梁朝的皇帝,夸得心花怒放,走近前来。

    这些所谓的上好胭脂钗环,在皇帝眼里,本来不值一提,但在此刻,却因这摊主直戳心腑的口灿莲花,而颇有兴致地挑拣起来,他一时拿起一支玉兰簪,一时拿起一支蝴蝶钗,不停地置于温蘅鬓边比看,觉得怎么看都好看,最后索性笑望着温蘅道:“要不都买下来吧?”

    摊主早看出这一家四口非富即贵,一听这官人如此大方,当即笑容满面,要将摊上诸物全数包揽起来时,却被那官人的娘子拦住,那娘子在摊面上细挑了一阵儿,最后相中了一只绣工清雅、宜男宜女的莲花香囊,拿在手里,笑着递与那官人。

    那官人似是怔住了,说话竟有些结巴,“……送……送……我的?”

    那娘子笑而不语,只是执起官人的手,将那莲花香囊,轻放在他的掌心。

    官人低头看看掌心的香囊,再抬头看看眼前的娘子,如是反复数次,面上的怔愣,如春水化开,唇际禁不住地上扬,笑意越扩越大,几是要笑得合不拢嘴了,强兜着满面灿烂的笑容道:“现在就系上吧!”

    那娘子复又含笑拿起那只香囊,在那官人身前微躬身子,将莲花香囊系在他的腰畔。

    与那官人腰处悬佩的金玉之物相比,这香囊真是不值一提,可那官人眼里看不到金玉琳琅,只看得到他娘子亲手为他系上的这枚香囊,托在手里细看许久,又看向他的娘子,只是笑,兜不住的笑,笑着将他的娘子,拥入怀中。

    一只香囊换赏了一锭细银,摊主知道她这小摊香囊不值这价,那官人赏她银子,实际不为香囊,而是为他娘子的心意,为他心中的欢喜,温暖的暮光中,她望着那一家四口走远,望着那官人与娘子如漆似胶的背影,也念起了她的丈夫与孩子,收好了今日的意外之财,早些收摊归家去,多多买些肉菜,为她在世上最爱的家人们,烹制佳肴。

    暮霭沉沉的天光中,琴川温宅,也飘起了袅袅炊烟,两个孩子趴在窗边朝内看,皇帝像只绕着花飞的小蜜蜂,待在厨房里,直围着温蘅转,一会儿帮她递盘,一会儿帮她舀水,似比掌勺的人还要忙碌,“嗡嗡嗡”地扇着小翅膀飞来飞去,忙得满头大汗,而又笑不拢嘴,不亦乐乎。

    三年来的第一次团圆晚膳,丰盛至极,皇帝是想这口想了有三年,大快朵颐,吃个不停,而两个孩子也不停,只是都是停不住嘴,他们积攒了满腹的话要对父皇说,将“食不言”抛在脑后,不停地告诉父皇,他们这三年来在旅程中吃过哪些美食、听过哪些异闻、见过哪些趣事,话匣子一打开,怎么都收不住了,等用完晚膳,还要跟着父皇往房内走,要和父皇讲上一整夜的话。

    只是脚还没跟着踏进寝房,即被赵总管劝拦住,皇帝隔帘看两个孩子被劝走了,含笑走坐到温蘅身边,清咳一声以吸引她的目光,等她看来,却又不说话,只是明亮的灯光下,唇噙笑意,眸中如有星子熠耀,全然映着身前的女子,等她也全然看着自己,抬起手来,笑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房外,被赵总管劝走的晗儿与伽罗,因为团圆的兴奋,和一肚子没说完的话,半点困意也无,走到园子里闲逛玩耍时,见舅舅一个人坐在秋千架上出神,瞧着孤孤单单得很,俱都走上前去。

    温羡见两个孩子走近,醒过神来,原要将秋千架让与他们玩,却被两个孩子轻按坐稳,看他们一人抓住一边秋千绳,说要在后面推舅舅荡秋千。

    温羡轻笑,在悠悠曳曳的秋千轻摇中,同孩子们讲起他少时常在此处推着阿蘅荡秋千的往事,讲着讲着,回忆的思绪如秋千曳摇不停,不知不觉讲了许多阿蘅的幼少之事,一岁又一岁的如诗年华,在娓娓道来的言辞中如水淌逝,终在遇见明郎前,戛然而止,涩了嗓音。

    “你们的母亲,是个坚强的女子”,许久,温羡轻轻道出此句,任这世间最为无可奈何之事,在他心尖默默剐刺滴血,紧握住两个孩子的手,在夜色中,深望着他们道,“你们,也要学会坚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翁公鱼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小丸子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丸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看朱成碧20瓶;凤铃草花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