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中文网 > 凤凰于飞 > 第92章 亲征北伐

第92章 亲征北伐

作者:徐芷歌刘义隆狼子夜小说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临渊行沧元图

一秒记住【25中文网 www.25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芜歌和拓跋焘嬉嬉闹闹地回到云中城府已是入夜。

    他们才入府门,就见心一急匆匆地迎了过来,也不知道是等了多久了。

    “心一。”芜歌想挣开拓跋焘的手,迎上去的,哪晓得身侧的男子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竟然不松手。她有些微怔,偏头看他。

    拓跋焘只对她笑了笑,便扭头对心一道:“阿芜不懂事,脱险也没第一时间通知舅兄,惹舅兄担忧了。朕替阿芜陪个不是。舟车劳顿,早些歇着吧。”

    心一的肤色原本就白皙,闻言,更加肤白了,哪怕已是入夜时分,瞧着都特别明显。

    芜歌则是一脸震惊地看着拓跋焘。

    拓跋焘却扭头,对她笑眯了眼:“你我既然以天为媒,以地为证,结为夫妇了,朕自然要称子安为舅兄。”

    心一的肤色似乎又白了几分,站在庭院中央,像尊佛像。

    芜歌微微蹙眉,扭头看向心一,瞧他脸色不好,当下很有些羞赧:“不好意思啊,心一,你何时到的,我本是想等你的,但今日一早没等到你,料想你们该入夜才到。”

    若是昼行夜伏,自然是入夜才到,可心一是连夜赶路。只是,这些,他觉得没必要让她知晓了。他挤出一丝笑:“也没到多久。”他道不出那句违心的“恭喜”,在他看来没有祭天没有铸金人,阿芜就是委屈的。

    他只得再找点别的话说:“草原好玩吗?”

    不等芜歌开口,拓跋焘笑道:“自然是好玩的。阿芜玩得乐不思蜀,这个时辰了,我们还没用晚膳。舅兄一起吧。”

    心一也没用晚膳,但是他看到那双十指交扣的手,只觉得再饿也没胃口了:“我吃过了。”

    “你哪里吃过了?”不祸从后头的屋檐阴影里走了出来,“我也饿了。一起吧。”

    心一再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脸颊涨得微红。

    芜歌的目光从心一身上移了开。其实,她也不知为何竟有些怕这个还俗的和尚。对着一个圣洁不染尘埃的人,很容易叫人生出自惭形秽的感觉,更何况她如今的做派,在任何一个受过世家教养的常人眼中都是不容于世的。

    芜歌觉得心一虽嘴上不说,心底是看不起自己的所作所为的。她敛眸,故作明媚地对不祸笑道:“那便一起吧。”

    这顿晚膳,气氛很尴尬。虽则从前这几个人也不是没凑在一起用膳过。

    芜歌还目不能视的时候,拓跋焘怕她孤单,费劲了心思营造热热闹闹的氛围。在神鹰别苑,用膳从来都是大围桌,也没什么尊卑贵贱的讲究。

    四个人都有些怪怪的。拓跋焘较之从前更加殷勤,虽然从前,他也没少亲手为芜歌舀汤,但眼下这般殷勤却是罕见。

    心一埋头扒着白米饭,连一筷子菜都没吃过。

    两个女子都是清清冷冷,很有仪态地细嚼慢咽。

    心一最先放下筷子,他起身,目光有些茫然的游离:“你们慢用。”说完,即走。

    芜歌看着他的背影,微微蹙了眉。

    回到居所,芜歌有些心不在焉。

    拓跋焘从身后搂着她,贴着她的脸,微微晃了晃:“阿芜这是怪朕太小气?”

    芜歌有些不明所以地偏头看他:“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告诉心一那些。他接受不了的。”

    拓跋焘不乐意了:“朕就是想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叫他知晓,你是朕的。”

    芜歌原本想纠正他,自己并不是谁的私有品。想想无谓做这样毫无意义的争执,她有些疲沓地吸了口气:“我不知道大魏的民风是怎样的,但在我和心一生活过的建康。拓跋,我们现在的关系是上不得台面的。”

    拓跋焘的脸色僵了僵:“阿芜?”

    芜歌笑了笑:“你别误会,我并不是想问你要什么。”她敛笑:“我只是有点难堪。心一是父亲送给我的死士,他在徐府得到的唯一使命就是渡我。他方才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我总错觉是父亲在看着我,一脸失望。”

    她说着,眼圈有些微红。她确实记起父亲生前对她说过的话,叮嘱她要活出个人样来。

    拓跋焘觉得心口发酸,他紧了紧臂弯,下巴搁在芜歌的肩上,一脸歉意:“阿芜,对不起。这次大破柔然,班师回朝,朕正好祭天,朕明日就跟不祸说——”

    “不必了,拓跋。”芜歌打断他,解嘲地笑了笑,“既然是毫无把握的事,何必多此一举。”

    拓跋焘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终究是词穷。他登基时日尚浅,虽然先皇在位期间,他已摄政,但姚氏一族的势力不容小觑,他的几个兄弟也并非毫无野心,还有边疆总有人在蠢蠢欲动,他如今远远算不上江山稳固。

    再者,芜歌不得为正妃,是先皇生前亲口说的。只要姚太后旧事重提,那铸金人就成不了。他这个养子,目前还没把握能牢牢拿捏住姚太后。

    “好了。”芜歌扭身,拥住拓跋焘的腰,有些撒娇的意味,“其实,我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我讨厌被拘在宫里,现在这样自由自在,好得很。我今日就挺开心的。”

    拓跋焘勉强笑了笑。

    “我困了。”芜歌微仰着头,微噘着嘴,很是娇俏动人。也许她自己都没发觉,她如今对拓跋焘时不时会流露出徐芷歌从前的模样,爱笑爱闹,任性撒娇,俏丽不可方物。

    她这个模样,拓跋焘瞧着是很受用的,他顺势抱起她:“朕抱你去歇息。”

    “嗯。”芜歌嗯了嗯,贴在他肩上,微闭了眼。

    草原、戈壁和沙漠,落日的景致各异,却都有着中原之地瞧不见的壮美。拓跋焘大胜柔然,生擒了可汗大檀,柔然王庭为了赎回可汗,自然少不得与魏国交涉。

    拓跋焘便借着议和和整顿军务的名义,带着芜歌游遍这大漠草原、沙漠沧海。这是芜歌曾幻念过的新婚生活,只是对象变了而已。

    “阿芜,东边的大海和西边的黄土窑洞,又是另一番滋味。你若喜欢游历,朕便带你游遍大魏的山山水水。”马背上,拓跋焘意气风发。他笑:“不止如今的疆土,朕要同你统一南北,平定天下,看尽太平盛世、世间繁华。”

    芜歌坐在他身前,只觉得眼角微涩。她扭头看他,唇角却禁不住上扬:“好啊。拓跋,其实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这样郑重的语气,让拓跋焘惊异地亮了亮眸子。

    “草原游牧民族,缺粮少油,但擅长养马,还有各种皮毛,南北互市是互惠互利的事。不过,以前与宋国的边贸,虽有和谈,但基本是瘫痪状态。胡夏赫连皇室同室操戈,内耗那么大,却还能苟延残喘,就是因为胡夏的边贸比大魏做得好。”

    “所以?”拓跋焘看着眼前这双莹亮的眸子,笑了笑。

    “所以,这边贸互市的买卖,我想做。”芜歌一脸志在必得。

    拓跋焘被她的表情逗乐了:“阿芜当真是喜欢做买卖。”

    “那是,从前六哥说要做天下第一商,是要我做账房先生的。”说完,她脸上飞扬的表情褪了去,染上一抹清浅的哀思,她抬眸,满目期盼:“拓跋,可以吗?”

    “当然可以。”拓跋焘应得爽快,“朕的阿芜,想做什么都可以。”他顺势吻了吻她的额。

    “你都不问,我为何想包揽这买卖?”芜歌问。

    无非是图报仇罢了。拓跋焘是知晓的,不过在他看来,阿芜做什么都是无可厚非的,哪怕吹枕边风,怂恿他南下伐宋,也是天经地义的,虽然他深知北方未平,无以南下,南伐还不是时候。

    “谢谢你,拓跋。”

    “傻瓜。”拓跋焘揉了揉她的脑袋,“朕恨不得把这世上最好的都给你。这点算什么?”

    芜歌听着这样的情话,顿觉这盛乐的日落,美不胜收。

    而同一轮落日下,建康宫的那个男子,却像是魔障了。他骑着马一路狂奔出城。

    到彦之不明所以,只得带着一队人马不远不近地随着。他不知主子此程是想去往何处,不过主子心里不痛快,他是知晓的。北方来了密报,魏皇拓跋焘大胜柔然,并俘虏了可汗大檀。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哪怕北伐收复郯郡十七城的计划落空,主子也不至于如此。

    到彦之是孤儿,当年父母双亡,族人不喜,在大街上饿得奄奄一息,是主子好心收留,他才捡回一条命。他成了主子最贴近的仆从,幼时是在狼人谷,成年后随主子进了宜都王府。跟了主子十多年,他对主子的心意如何不了解?

    主子此番魔障只因密报上提到拓跋焘在柔然军营,救了一个汉族女子,这些时日视察军务也带着那个女子,形影不离。而前几日,平城早已来了密报,徐家小姐出了神鹰别苑,下落不明。

    故而,那柔然军营救下的汉女是谁,就显而易见了。哎,到彦之在主子再一次扬鞭后,不得不也扬了一鞭子,紧随着追风马。

    落日只剩半轮浅淡的残阳。天地都笼罩在橘色的余晖下,即将入秋,夏日的燥热早被岚风吹散了。

    义隆却觉得心口的那团火,越烧越旺,近乎将他整个吞没了。他想起平坂,那个俏丽不可方物的丫头出现在自己眼前那刻的绝代风华。小幺曾经那样深爱他,不计生死,为了他,甚至愿意以死相护。

    他还记得小幺笑说“同年同月同日死,也没什么大不了”时,那双眼眸里闪耀的光芒。

    往事不可追,可义隆却只想骑着追风,追上曾经的风和曾经的雨。别后又是两百多日了,他一天比一天后悔。

    “小幺,这就是你对朕的惩罚吗?”他的默念被岚风撕碎在夕阳里。得知小幺出了神鹰别苑,他就想过她是不是北上去云中找寻拓跋焘了。那个胡蛮子那么久都没有下落,小幺会不会着急?只是,他绝然不愿相信。

    可如今,由不得他不信了。

    小幺把曾经对待他的深情,都给了那个胡蛮子吗?义隆好恨自己的心思通透。要一个帝王带着个女子出入军营,视察军务,何其荒唐?除非那个女子是自己的心头所爱,且是与自己携手白头的结发之妻吧?

    想到结发,他又想起那场封后大典。他不懂,他为何当时能那样决绝,在小幺的生辰,迎娶阿妫。他究竟是如何作想的?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把那个他怎么都不愿承认的女子,从心底彻底剜走吧。

    可一千多个日夜,无不在告诉自己,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

    他不知自己在奔什么,追什么,只是入夜后,他才恍然,他心底想去的是哪里。

    他想回到平坂。那是他今生最快活最幸福的时光了。

    平坂离建康不过一天的马程。

    他在拂晓时分,终于到了这处魂牵梦绕的所在。他们避难时暂居的山谷木屋,还在。那是一处被猎户荒弃的破旧房子。

    时隔三年,这里却是被翻新过了。

    他曾想过等小幺从兰陵回来,封妃大典之后,他们就来这里故地重游。然而,这天,他们都等不到了。

    他看着木屋里的破旧陈设,一桌四凳,还是他们离开时的模样。小幺曾在这里为他洗手作汤羹。她的厨艺传承自兰陵潘家,为了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自是有几道拿手好菜,只是轻易不上灶台罢了。

    义隆抚着那张木桌,静默地坐在凳子上。枯坐了许久,他才有勇气扭头去看那间卧房。卧房很简陋,只有一张木榻。木榻对着窗棂,他还记得那夜,小幺褪下衣裳披上月华的模样。他闭目,心底有血气翻涌。

    滑台一别,他以为经久年月,他总是能放下的。

    小幺临别时说他们注定南辕北辙,他自是知晓的。甚至是小幺说将来她会冠上别的男子的夫姓,他也是强逼自己接受的。可真当这天到来时,他才知晓何为心如刀绞。

    他的六宫,甚至是他的皇后,在他眼中都成了尘土。

    “小幺。”他轻唤那个忘也忘不掉的名字,紧攥的拳蓦地劈在木桌上,咔嚓木桌裂开一条口子,正如他心口的那条口子。

    “彦之。”他高声。

    到彦之从阴暗处,晃了出来:“卑职在。”

    “传朕旨意,朕要御驾亲征北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