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阴魂不散（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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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材”这个称呼，是听风阁同门加在陆离身上的标签。它带着极为强烈的逼视感，但偏偏，他又无法摆脱。
所以陆离……没有想到，原来这个丑陋的标签还会贴在他和席轩以外的人身上。或许每个门派都和他们听风阁一样，在门人子弟之间存在这一条鄙视的链条。那两个人毫不客气地称呼胡小璇是“丧家犬”，说他已经被师父所抛弃，什么抓回陆离不过是抛弃他的借口。这一点，陆离反倒是不怀疑——结合自己的经历，在那个“百日誓师”后的晦暗生活中，如果不是学正大人的怜惜和照顾，自己找就被其他看不上他的先生找理由给踢出去了。
所以那一刻，陆离的心不由一动……尽管胡小璇是要捉拿自己的人，但陆离莫名其妙就泛滥起了同情心。
更何况，这个胡小璇，可是曾经与秋寒打成平手的人啊。他们称胡小璇是废材，岂不是秋寒也和废材同一水平了？可以秋寒在听风阁一年门生中的排名来看，那不是说，绝大多数听风阁门生都是废材了？
他忽然就想要捣乱，想让那些居高临下看不起别人的人难堪。
“别给脸不要脸了，陆离。”何星说道，“别忘了你是我们昆仑派要通缉的人。我们只不过现在对你不感兴趣罢了。我现在愿意放你一条生路，你就不要不怕死地再凑过来了。否则的话，等到我们将你抓上昆仑山，恐怕你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
陆离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咬着牙问道：“你们……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那些被抓去的人，都受到了什么折磨？”
“我们当然不清楚。但总而言之，不可能过得太舒适。”何星撇撇嘴，“你要是怕了，就趁着我们没有改变主意之前，赶紧夹着尾巴滚吧。”
陆离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明白了。”
他再度起身，冷冷地说道：“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今天我，不想当丧家之犬啊！”
陆离右手挥动，明晃晃的陶瓷碎片飞向何星的面门。何星“嘿”了一声，两个手指竖起，瞅准来势，要把它夹在中间。谁知道碎片忽然拐了个奇异的弯道，从何星手指旁划过，划破了他的皮肤。
何星心中一惊——若是尖锐一点的飞镖，岂不是把指头都给割了下来？
第二个陶瓷碎片同时出手，准确地扎在胡小璇的臀部。胡小璇吃痛，剧痛之下大喊一声，伸拳就向上打了出去。
何星正为手上的疼痛吃惊，脚下稍微松劲，没料到胡小璇竟然突然这么大力气反击。他右掌格挡，拳掌相交，他往后退了数步。
胡小璇跳了起来，大声骂道：“陆离你找死啊！你扎哪儿呢！”
“扎你屁股啊！”
“为什么会扎我屁股？？”胡小璇怒火中烧，“准星这么歪，听风阁门生暗器水平就这样吗？”
“不啊。”陆离摊手，“我故意的啊。”
“什么！”
“你没骑过马啊。”陆离一本正经，“要让马儿跑得快，不就得用鞭子使劲打他屁股吗？”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胡小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跳了起来，“你你你你骂我是畜生！”
两人眼看要吵起来，这时候身后一阵寒意传来。胡小璇脚下滑动，撤到陆离的身边，才看到何星何辉已经拔出了剑。
“亮兵刃吧。”何星咬牙切齿，“不死不休！”
“来啊！谁怕谁！”胡小璇吼道。
但是他并没有剑。胡小璇眼珠子转了转，直接掀翻眼前的桌子，拆了一根桌腿握在手上。
店小二在楼底下喊道：“喂，各位大侠，你们打归打，可不要拆家啊！”
“没关系，一会儿那两个人赔你！”胡小璇吼了回去。
店小二脑袋一缩，又去藏了起来。
这年头开酒楼可不容易，一不小心就遇上打打杀杀的江湖人士。这位店小二显然经验丰富，老老实实当自己的缩头乌龟就好。
陆离想了想，从怀里又摸出两个碎片，捏在手上，摆出架势。
“一人一个！”胡小璇一边说，一边冲向何辉。
“等……等等……喂！”
但胡小璇头也不回，向何辉出招：“刚刚你们以多打少，我不小心落了下风。这一次，看我的……呃？”
他手中木棍前刺，与何辉剑刃相交，收回来的时候，便已经被削掉了一截。
胡小璇脸色一变，但陆离的情况也不太好。何星手中剑刃如影，陆离倒地一滚方才避开，狼狈无比。
“就这点本事还学别人出风头啊。”
何星一边嘲讽，一边追击。陆离连滚带爬，从一张又一张桌子下面爬过。身后“噼里啪啦”的声音连续响起，那些桌子被连续劈碎，木屑散落一地。不多时，陆离便已经被逼入墙角。他坐在地上，后背靠着冰冷坚硬的墙壁，已经无路可退。
“去死吧！”何星狞笑。
另外一边，胡小璇已经被毁掉了四根桌腿，现在赤手空拳，情况危急。他和何辉的武功本就在伯仲之间，但空手对白刃，无疑占了下风。
陆离眼角余光瞥到何辉那边招招凶狠，又见到面前何星双眼凶光，知道他们是真正起了杀心。他咬咬牙，心一横——
拼了！
陆离的武功不好，但是他并非是手无缚鸡之力。他有傍身的绝学，那是君痕月传授给他的。那个绝学承载他的自尊，他的骄傲，是他努力摆脱“废材”身份的阶梯，是在关键时刻是他救命的稻草。
“一羽万顷！”
陆离抓着地上的木屑，一把又一把向外扔出。那些木屑在空中彼此碰撞，有的则飞向两边的墙壁被弹射开来，组成了无法预测的轨迹。木屑轻飘飘的，像是在空中漂浮，又如同洒落的雨滴。
何星还不太了解陆离的底细，不知道陆离这一把木屑扔出来只是花架子而已。他刚刚见识到何星手指的受伤，所以没有贸然靠近，而是舞动长剑，准备把所有木屑磕开再说。
他的剑舞动得很快，然后逐渐慢了下来。到最后，他的剑竟然缓缓垂下，在陆离有些惊讶的眼神中，他跪了下来，长剑落地，头颅低垂。
“你……你怎么了？”
没想到自己绝望一击竟然建功，陆离又惊又喜。他凑了上去，忽然向后弹开，脸色苍白。
没有呼吸，竟然是……死了？
“这……这不可能！”陆离喃喃地说道。
他清楚自己的斤两，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击杀敌人？陆离向旁边望去，正好看到胡小璇也望了过来，眼神茫然。
在他的身边，何辉倒在地上，一摊鲜血流出。
“我……我没杀他……”胡小璇同样满脸震惊，“陆离，这是你扔的暗器吗？”
“不……”陆离向四周张望，“是谁……谁在这儿暗箭伤人！”
然后他们听到一声柔媚的轻笑，两个人影从角落里转了出来。
“废材”这个称呼，是听风阁同门加在陆离身上的标签。它带着极为强烈的逼视感，但偏偏，他又无法摆脱。
所以陆离……没有想到，原来这个丑陋的标签还会贴在他和席轩以外的人身上。或许每个门派都和他们听风阁一样，在门人子弟之间存在这一条鄙视的链条。那两个人毫不客气地称呼胡小璇是“丧家犬”，说他已经被师父所抛弃，什么抓回陆离不过是抛弃他的借口。这一点，陆离反倒是不怀疑——结合自己的经历，在那个“百日誓师”后的晦暗生活中，如果不是学正大人的怜惜和照顾，自己找就被其他看不上他的先生找理由给踢出去了。
所以那一刻，陆离的心不由一动……尽管胡小璇是要捉拿自己的人，但陆离莫名其妙就泛滥起了同情心。
更何况，这个胡小璇，可是曾经与秋寒打成平手的人啊。他们称胡小璇是废材，岂不是秋寒也和废材同一水平了？可以秋寒在听风阁一年门生中的排名来看，那不是说，绝大多数听风阁门生都是废材了？
他忽然就想要捣乱，想让那些居高临下看不起别人的人难堪。
“别给脸不要脸了，陆离。”何星说道，“别忘了你是我们昆仑派要通缉的人。我们只不过现在对你不感兴趣罢了。我现在愿意放你一条生路，你就不要不怕死地再凑过来了。否则的话，等到我们将你抓上昆仑山，恐怕你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
陆离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咬着牙问道：“你们……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那些被抓去的人，都受到了什么折磨？”
“我们当然不清楚。但总而言之，不可能过得太舒适。”何星撇撇嘴，“你要是怕了，就趁着我们没有改变主意之前，赶紧夹着尾巴滚吧。”
陆离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明白了。”
他再度起身，冷冷地说道：“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今天我，不想当丧家之犬啊！”
陆离右手挥动，明晃晃的陶瓷碎片飞向何星的面门。何星“嘿”了一声，两个手指竖起，瞅准来势，要把它夹在中间。谁知道碎片忽然拐了个奇异的弯道，从何星手指旁划过，划破了他的皮肤。
何星心中一惊——若是尖锐一点的飞镖，岂不是把指头都给割了下来？
第二个陶瓷碎片同时出手，准确地扎在胡小璇的臀部。胡小璇吃痛，剧痛之下大喊一声，伸拳就向上打了出去。
何星正为手上的疼痛吃惊，脚下稍微松劲，没料到胡小璇竟然突然这么大力气反击。他右掌格挡，拳掌相交，他往后退了数步。
胡小璇跳了起来，大声骂道：“陆离你找死啊！你扎哪儿呢！”
“扎你屁股啊！”
“为什么会扎我屁股？？”胡小璇怒火中烧，“准星这么歪，听风阁门生暗器水平就这样吗？”
“不啊。”陆离摊手，“我故意的啊。”
“什么！”
“你没骑过马啊。”陆离一本正经，“要让马儿跑得快，不就得用鞭子使劲打他屁股吗？”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胡小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跳了起来，“你你你你骂我是畜生！”
两人眼看要吵起来，这时候身后一阵寒意传来。胡小璇脚下滑动，撤到陆离的身边，才看到何星何辉已经拔出了剑。
“亮兵刃吧。”何星咬牙切齿，“不死不休！”
“来啊！谁怕谁！”胡小璇吼道。
但是他并没有剑。胡小璇眼珠子转了转，直接掀翻眼前的桌子，拆了一根桌腿握在手上。
店小二在楼底下喊道：“喂，各位大侠，你们打归打，可不要拆家啊！”
“没关系，一会儿那两个人赔你！”胡小璇吼了回去。
店小二脑袋一缩，又去藏了起来。
这年头开酒楼可不容易，一不小心就遇上打打杀杀的江湖人士。这位店小二显然经验丰富，老老实实当自己的缩头乌龟就好。
陆离想了想，从怀里又摸出两个碎片，捏在手上，摆出架势。
“一人一个！”胡小璇一边说，一边冲向何辉。
“等……等等……喂！”
但胡小璇头也不回，向何辉出招：“刚刚你们以多打少，我不小心落了下风。这一次，看我的……呃？”
他手中木棍前刺，与何辉剑刃相交，收回来的时候，便已经被削掉了一截。
胡小璇脸色一变，但陆离的情况也不太好。何星手中剑刃如影，陆离倒地一滚方才避开，狼狈无比。
“就这点本事还学别人出风头啊。”
何星一边嘲讽，一边追击。陆离连滚带爬，从一张又一张桌子下面爬过。身后“噼里啪啦”的声音连续响起，那些桌子被连续劈碎，木屑散落一地。不多时，陆离便已经被逼入墙角。他坐在地上，后背靠着冰冷坚硬的墙壁，已经无路可退。
“去死吧！”何星狞笑。
另外一边，胡小璇已经被毁掉了四根桌腿，现在赤手空拳，情况危急。他和何辉的武功本就在伯仲之间，但空手对白刃，无疑占了下风。
陆离眼角余光瞥到何辉那边招招凶狠，又见到面前何星双眼凶光，知道他们是真正起了杀心。他咬咬牙，心一横——
拼了！
陆离的武功不好，但是他并非是手无缚鸡之力。他有傍身的绝学，那是君痕月传授给他的。那个绝学承载他的自尊，他的骄傲，是他努力摆脱“废材”身份的阶梯，是在关键时刻是他救命的稻草。
“一羽万顷！”
陆离抓着地上的木屑，一把又一把向外扔出。那些木屑在空中彼此碰撞，有的则飞向两边的墙壁被弹射开来，组成了无法预测的轨迹。木屑轻飘飘的，像是在空中漂浮，又如同洒落的雨滴。
何星还不太了解陆离的底细，不知道陆离这一把木屑扔出来只是花架子而已。他刚刚见识到何星手指的受伤，所以没有贸然靠近，而是舞动长剑，准备把所有木屑磕开再说。
他的剑舞动得很快，然后逐渐慢了下来。到最后，他的剑竟然缓缓垂下，在陆离有些惊讶的眼神中，他跪了下来，长剑落地，头颅低垂。
“你……你怎么了？”
没想到自己绝望一击竟然建功，陆离又惊又喜。他凑了上去，忽然向后弹开，脸色苍白。
没有呼吸，竟然是……死了？
“这……这不可能！”陆离喃喃地说道。
他清楚自己的斤两，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击杀敌人？陆离向旁边望去，正好看到胡小璇也望了过来，眼神茫然。
在他的身边，何辉倒在地上，一摊鲜血流出。
“我……我没杀他……”胡小璇同样满脸震惊，“陆离，这是你扔的暗器吗？”
“不……”陆离向四周张望，“是谁……谁在这儿暗箭伤人！”
然后他们听到一声柔媚的轻笑，两个人影从角落里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