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不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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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令菡骂自己脑子进水,忘了人家眼睛本来就看不见,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可千万别生气才好。

    她歪着脑袋偷偷看他,除了有几分不自在,倒是也没生气的样子,这才放下心,心安理得的继续脱另一只。

    溪水不冷不热,她又把裤脚挽起来,小半条腿都泡在里头,不时扑棱着脚丫子潦玩水,玩高兴了还要哼两句荒腔走板的野腔调,惬意无比。

    谈让轻叹一声,伸直腿仰在石头上,他要听着周围的动静,还要分几丝神听听她唱了些甚,时间一点都不难过。

    他俩这厢惬意无比,山下就不那么太平了,丢了俩大活人,很快就有人察觉了。

    谈二好容易摆脱了大姐,着急忙慌的跑回来找令娘,还没进那条岔路,老远先看见了一个肥硕的身影,正是琅琊王。

    也不知怎么的,她鬼使神差的躲闪进一块山石后,躲完了还纳闷,又不是做贼,她倒是害怕个屁,可下一瞬,她就不这么想了,因为她发现,琅琊王拐错了路。

    走错了?不能啊,这里是他的地盘,还能不知道那边是姑娘们的地方么,哎呀,这可糟了,令娘还在里头!

    她想也没想就跑过去,可刚跑进岔路,便听里头一声尖细的叫喊声,险些没给她吓掉魂。紧接着又听到琅琊王气急败坏的声音,“谁把她们带过来的!”

    她们?

    王爷一喊,立时跑来几个侍女,谈二拉住一个问,“沈家娘子去哪了,你们可看见了?”

    侍女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谈二一气,提起裙摆就往客房跑,方才她听清楚了,里面两个人都不是令娘,她到底去哪了?

    另一边是周览发现的,他晚上喝了不少酒,一想起谈家三郎那张脸就心痒难耐,本来打算再等等的,一时没忍住,就让人把他单独带去他平日常用的一口泉,到时候他就说无处可去,然后顺理成章跟他洗个鸳鸯汤,反正俩大男人的,谁还能多想么。

    哪成想他去了之后没见着人,问了侍从,说是谈小郎君半道去找他了,这不是纯属胡闹吗,一个瞎子去找人,找哪去了?

    于是周览就派人悄悄四处找,找了半天没找着,他不得不惊动其他人一起找,连带着谈二派出来找沈令菡的人,一起把琅琊王府搅的鸡飞狗跳。

    王妃得知后,把周览叫到跟前,恨铁不成钢的问道:“你又干了什么好事?”

    周览指指自己脑门,“母亲,您看我像是干了什么好事的样子吗,一脑门子晦气,您要训话明日再训,我现在没心情。”

    王妃气的头疼,她育三胎,就得他一个儿子,还偏偏不长进,整天跟他父亲比着风流,不用问也知道他那几根花花肠子打了什么主意。

    “咱们初来琅琊郡,你不惦记着搏一个好名声,每日里就知道胡闹,府里多少人不够你用,偏偏去打不该打的主意,不论是谈家还是沈先生,咱们眼下都得笼络,你倒好!”

    周览轻笑,好似怀疑她母妃大人脑子坏了,“您跟我说这个,不如去劝劝父亲的好,我惦记谈家一个弃子,他家谁还能拦着么,恐怕是巴不得双手奉上,父亲可比我心急多了,那可是沈先生的独女,您见他可有犹豫?”

    王妃脸上一惊,她只当是这个逆子打人家令娘的主意,没想到是……

    “哼,您还是先去把自己的名声讨回来吧,父亲糊弄小娘子,用的可是您的名义。”

    王妃心累的挥挥手,打发他滚了,手里紧紧攥着帕子,招呼跟前的人来,“把今日去领路的丫头看管起来!”

    后半夜的时候,派出去的人才在后山找到了“不慎走失”的谈家三郎,而沈令菡比他回来的早,裙子湿了半边,又惊又怕,好不可怜。

    “令娘,你跑哪去了这是,可担心死我了!”谈二拉着她左看右看,“没遇上什么人吧?”

    沈令菡提着裙角,适时抽嗒两声,“我,我等了你好半天不见人,我一个人害怕,就跑出去找你,谁知道就迷路了,还掉进水里,好容易才找回来的。”

    谈二不疑有他,还自责自己不该走,平日里只见她开朗喜气,何时见她这么惊慌失措过,不由心疼起来,“大晚上的,肯定害怕了吧,我去找人打热水来,你赶紧洗洗,别着凉了。”

    回到房间里,沈令菡脱掉湿鞋袜,多亏了谈让提醒一句,她才想起来掉水里这一招,心说他还怪机灵的。

    “你们肯定急坏了吧,扰的大家都睡不好,我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谈二说道:“又不是你故意的,再说不光找你,谈让也丢了,他眼睛不好,可别掉沟里。”

    “啊?他也丢了,都怪这里太大了,黑灯瞎火的,能把人转迷糊了。”

    谈二神色有些古怪,小声跟她说,“今天晚上这事透着古怪,你可知咱们去的那口泉,原是琅琊王平日里用的,不知道怎么就给弄差了,幸亏咱俩都跑了,不然可尴尬了。”

    她又把听到的事都跟沈令菡说了一遍,“只说今日来的人多,侍女们就给搞混了,咱们原是不在那洗的,你可知后来谁去了?”她捂着嘴笑笑,“是你舅母跟表妹,多尴尬啊你说。”

    谈二娘年纪小又没心没肺的,事情过了就不往细处想,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又大大咧咧说起旁人的热闹来。

    沈令菡却细思极恐,既是琅琊王平日惯用的,哪里就有那缺心眼的侍女认错,分明就是故意引她们过去,然后再把谈二支走,好黑心的主意!

    她长这么大,从没真正碰上过这样不齿的勾当,更没对谁生出过这样咬牙切齿的恨意来,平日里应对那些鸡毛蒜皮,不过是费费脑子,她觉得人心险恶不过如此,便是爹娘不在身边也不怕。

    可今日之事,假如没有谈小郎君误打误撞带她离开,遇上了又当如何,琅琊王那样的身份,怎么都不会有人挑他的理,这个哑巴亏自己就吃定了。

    随后王妃又亲自来探望,还让人煮了姜汤送来,温和慈爱的样子,根本不会让人疑心她有半点儿坏心,再罚了侍女跟她道歉,谁还能怪了她去。

    可沈令菡再对上这位柔美娴雅的贵妇人,心里如何也生不出半点儿敬畏与好感了。

    待要天亮之时,她才迷糊了一小觉,醒了就无论如何睡不着,在琅琊王府多待半刻都难受,只想快些回家。

    用了早饭,她们便告辞走人,路上郑氏问她昨日之事,“你舅母支支吾吾的也没说分明,我都听糊涂了,到底如何?”

    于氏当然不想说,丑事虽然被压了下去,可她心里记的分明,那一刻的惊吓不是闹着玩的,试想一个大男人进来就宽衣下水,就算没怎么样,可那白花花的肉她是瞧见了的,想起来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哪里还敢说什么。

    “没事外祖母,就是闹了个误会,我昨晚上去找二娘迷了路,府里派人找了大半宿呢。”

    “原是这样,你舅母也真是,自己偷偷跑去,幸好没让人说出什么来,不然又要丢人。”

    只要她舅母自己不说,王府里的人当然愿意捂着,这事就算是不了了之,谁也不用丢人。

    郑氏又道:“我瞧王妃挺稀罕你,难得有贵人赏识,以后该常与人来往才是。”

    沈令菡心里咯噔一下,她外祖母这是又把亲事打到了王府头上吗,常来往个屁,以后躲都躲不及。

    “外祖母您想什么呢,越是有身份的人越能给人留体面,人家天之骄子,哪里就能真看上咱们,都是客气的,咱要是不知好歹的往上凑和,那才是不知好歹,让人笑话。”

    郑氏自诩吃的盐多,看人看得准,并不把她这一套放心上,总之贵人在琅琊郡,以后肯定要常来往,府上那么些个郎君,还能个个都回洛阳城说亲么,只要他们在本地说亲,碰上哪个都使得。

    自从见识了贵人的排场,郑氏的心一日高过一日,往日还对谈家高看两眼,现在竟也挑出了不是来。

    她私下里问道何有志,“谈内史可跟你提过什么话?”

    何有志没听懂,“他说的话不少,您指哪样?”

    “废物,自然是亲事,来往次数也不少了,竟是一句都没提过么?”

    “我想想啊,倒是没提过亲事,只说府上几个娃娃跟咱们令娘年岁相近,以后常在一处玩耍使得。”

    郑氏一听就听出了话音,人家明摆着就是在暗示,这是把他家大朗给排除在外了,只拿家里几个年纪相仿的郎君说事。

    她不由气闷,他家就大朗一个好的,还不舍得,分明是没正经看上令娘,也没想着跟何家攀亲家,实在欺负人了些。

    “他再说这些,你回来告诉我,往后遇上跟琅琊王府有关的差事,你多揽一揽,该送礼送礼,别不舍得。”

    何有志听懂了,这是要他巴结琅琊王,如此也好,谈内史对他不冷不热的,看样子也不大能看上他,要是能跟琅琊王攀结上,以后也不用看上官的眼色了。

    没想到第二日,他就碰上了一桩美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