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7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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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之权利2

    皇帝将季衡拉回了玉恒殿后面后殿书房,玉恒殿早朝大殿和后殿之间由两边曲廊连接,晨光从东边映过来,打曲廊上,是明亮到似乎要刺眼光。

    一路上侍卫宫人全都跪倒匍匐地,皇帝脸上几点泪珠风中很风干,但季衡将他流泪样子看了眼里,心中不由心痛,觉得自己说那话,确是过分了。

    但是,那确是他心思,而且也正好可以用此来堵那些大臣嘴,不然就他是否能够参与朝政,朝堂上就能吵上几个月,大家无心办别事,一天到晚来琢磨这个,实是于朝政不利。

    这段曲廊实很短,多不过十米,两人很进了书房,后殿值守宫人实没想到帝后会这么下朝,故而毫无准备,看皇帝气势汹汹地拉着皇后过来,大家都被吓到了,噤若寒蝉地跪下默默行礼,这个当口,皇帝和季衡已经消失了他们面前,连很受皇帝信任看重司茶女官都不敢书房门口询问,柳升到来之后,大家是将求助目光投向了他,柳升只是给大家使眼色,让都各回了值守位置,而柳升自己也站后殿堂屋里,默默地心里叹气。

    皇帝声音很大,即使是堂屋里,柳升也能听到一点声音。

    皇帝望着季衡,两人都没有坐下,只是站书房中间,两人站成了山岳一般,气势凛凛。

    还是季衡先缓和了面容,眼神变得缠绵柔软,先发话,“你别生气,这有什么好生气。”

    皇帝板着脸,其实他确因季衡那话瞬间感动得不知所措了,但是紧接着就是十分恼怒,“朕怎么会不生气,你为何要说那话,朕不要你陪葬,朕只要你活得长长久久。”

    季衡实不想这个当口和皇帝就感情问题重复地争论,便道,“我知道,但是那是我心意,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季衡话让皇帝没法再恼火了,上前将季衡搂到了怀里,紧紧箍住,“朕当然要。但是,朕不要你随着朕陪葬,你这是什么话,故意让朕难受。”

    季衡微微退出他怀抱,抬头看他,“你明知我并不是为了让你难受,那便是我心意了,所以咱们都活得长长久久,不就行了,你又何必这种话上纠缠。”

    皇帝恼道,“心意是一回事,下诏是另一回事,无论怎么样,那都不可能。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你想也别想。”

    皇帝流了几滴泪眼睛现还些微泛红,眼神锐利,好若带寒光刀剑,季衡看皇帝真是气到了,也许多是感动,他伸手回抱了皇帝一下,并轻轻拍抚了他背,“好了,我明白了,我都听你。”

    皇帝这才松了口气。

    刚回到九卿房才坐下一会儿大臣,几位阁臣尚书御史等,便被宣到了玉恒殿后殿皇帝书房里。

    季衡已经不这里了,被皇帝披了厚披风,然后乘坐舆轿回兰芷楼了。

    皇帝面色不善地坐御案后龙座上,书房挺大,但是十几位大臣下面跪着,便还是显出了局促来,皇帝让他们平身后,才怒道,“你们这是逼朕同朕皇后产生罅隙,朕同他方成婚两月,你们就要他为朕陪葬,你们好样!”

    下面大臣都抬不起头来,皇帝正气头上,而且这话分明就是迁怒,他们现谁说话谁就是出头鸟,故而一时都没说。

    皇帝又道,“朕不管你们想什么,即使以后皇后再说出今日话,你们也只能劝阻,若是朕真先他一步登仙,那也不能让他随朕一起。朕皇后朕明白,朕想你们也明白,他一心为民,断然不会做出于国不利之事来,但他是朕左膀右臂,朕也不能没了他身边出谋划策,如此,你们再逼迫他不得参政,朕定然不会轻饶。”

    皇帝这般说完,下面大臣自然也有反驳,也有不吭声,于是这一天,就因为争论这件事过去了。

    朝中早朝是三日一次,两日后早朝上,皇帝让人将凤椅往后挪到了龙座斜后方,并且凤椅前面放了一个微透屏风,让季衡可以透过屏风看到下面,而下面却看不到屏风后面。

    不过短短三日,大臣们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接受了皇后听政这件事,但是这次大家确是没有再就后宫不得干政此事吵起来了。

    而皇帝前两天也写了诏书,允许季衡听政,但是不许除了他之外后宫有干政之举,后世子孙也当谨记,算是一定程度上保全了太祖皇帝后宫不得干政规矩。

    皇帝本就醋意大,巴不得谁也看不到季衡,他就全是自己,现下因为大臣闹了一场,皇帝要求加了这个屏风,这正是他本意,自然也就舒心了。

    朝堂上就东南问题作了探讨,季衡坐屏风后,认真倾听,不过却没有发言,当天下午,季衡后殿书房里和皇帝对坐办公时,才将自己想法一一说出来。

    季衡帮忙将奏折分类,重要让皇帝处理,一般折子他就自己处理,但是他觉得皇帝会敏感事情,也会直接询问皇帝,如此分工协作,皇帝工作量减少很多,而且有效率,故而皇帝也有了不少空闲时间。

    冬日严寒过去,很春暖花开。

    三月。

    季衡玉堂园里办了游园会,邵贵妃和徐贵人房昭仪也从皇宫里被接了过来。

    皇帝常住蘅兰行宫,蘅兰行宫这些年一直还逐渐扩建,二月里,玉堂园西边部分扩建完毕,打开了东西边之间大门,玉堂园便大了很多。

    邵贵妃和徐贵人等玉堂园西边园子里招待了京中贵妇女眷,而季衡东边园子和皇帝一起带着皇子游玩,臣子邀请得自然不多,天气暖和了,比较怕冷杨钦治便也能够出门活动了,这种活动,季衡都会请他。

    因帝后对杨钦治看重,他现身份已经是空开秘密,历朝也并不是没有造反藩王后代被留下来且受圣宠先例,故而大臣也并没有就杨钦治之事反弹,甚至皇帝二月末给杨钦治封了宁安伯爵位,大臣们都没说什么,其原因大约也是这仅仅是一个爵位,并没有给他封地食邑实权,而且这个爵位也完全不可继承,只是一个称号而已,大臣们自然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杨钦治对三皇子殿下十分喜爱,每次入行宫来必定要逗他。

    三皇子殿下已经一岁八个多月了,他很是爱睡觉,即使会说话了,但他也不说,只很少时候会发出点声音来。

    这年二月初二,他头发同他哥哥一样也被剃掉了,此时过了一个多月,他头上也长出了一层头发来,他倒没有太子那般乎自己头发,被剃掉了他也完全没意,只太子喜欢摸他小光头。

    杨钦治抱着打瞌睡三皇子,说,“咱们去捉蝴蝶去。”

    太子殿下正和赵小猫以及赵丫儿杨奉渚一起玩,他已经四岁多了,早就是个小人精,赵小猫和赵丫儿也七岁了,早就启蒙读书了,而杨奉渚也已经起了蒙读书。

    杨麒儿本很排斥比自己大孩子,但是和赵小猫他们一起久了,也习惯一起玩了。

    听到杨钦治说要捉蝴蝶,杨麒儿就扔下几个同伴,跑到杨钦治跟前来,用清亮可爱声音道,“伯伯,我也要捉蝴蝶。”

    赵小猫本来撅着屁股捡蹴鞠皮球,此时也抱着皮球跑过来了,拉着杨麒儿道,“殿下,你说好要一起玩蹴鞠。”

    杨麒儿还是太小了,玩蹴鞠根本玩不过三个大孩子,就不满地说道,“我想要蝴蝶,我不玩蹴鞠了。”

    那边杨奉渚还老实巴交地听赵丫儿说话,看太子和赵小猫都跑了,他就转头看过来,赵丫儿也看到了,就对杨奉渚道,“咱们也过去吧。”

    两人也过来了,听到杨麒儿说要蝴蝶,赵丫儿就柔声柔气地劝他,“太子殿下,蝴蝶就像人一样也是活生生,好不容才能这春日里情地活一场,捉了它们玩,是不好。”

    赵丫儿说得一本正经,倒是个很镇得住场子大姐姐,杨麒儿道,“我就喜欢蝴蝶。”

    说着,就拽了杨钦治衣裳下摆,把他从这殿前小广场往一边开满鲜花花园子里拉。

    杨钦治没想到赵丫儿能说出那番话来,便多看了她一眼,觉得这个小姑娘倒很有些气势,是个侯府嫡孙女架势了。

    杨钦治对杨麒儿道,“太子殿下,这位小姑娘说得对,咱们不能玩蝴蝶了,就算了。”

    而杨歆儿其实已经趴杨钦治肩头打瞌睡睡过去了,这春日暖阳晒着,完全不能怪他被晒得睡过去了,杨歆儿对捉蝴蝶不感兴趣了,那杨钦治也就没有去折腾必要。

    杨麒儿不高兴了,“我要蝴蝶,我要蝴蝶。”

    杨钦治便道,“你再闹,我叫你阿父来管教你了。”

    杨麒儿果真被他说得精神紧张了一下,然后四处看了看,远远瞧着他阿父坐殿外一边宽敞檐廊下,正和几个皇亲说话,他便继续扭着杨钦治衣裳下摆,“伯伯,麒儿要蝴蝶,要蝴蝶嘛。”

    杨钦治被他缠得不行,就直接往季衡那边走,杨麒儿跟了两步,发现他真是去季衡那里,他就着急了,死死拉住他,“不要叫阿父。”

    杨钦治被他逗得心里好笑,他力气一向不大,耐力不行,正好抱着个有了些斤两杨歆儿累了,经不起杨麒儿这般拉扯,就赶紧说,“好了,好了,你们自己玩去,我不会告诉你阿父,只是你弟弟睡了,我抱过去问问你阿父怎么办。”

    杨麒儿这才松了口气,放他走了。

    放走了杨钦治,他就是没有兴致玩蹴鞠了,只是蹙着眉毛很大人气地忧郁地看了一下天。

    赵小猫七岁,正是喜欢到处疯跑时候,不仅跟着他父亲找给他武师傅学武,而且对蹴鞠,他是痴迷不已,他看杨麒儿失落了,就过来拉他道,“麒儿,咱们玩蹴鞠吧。”

    杨麒儿人小柔嫩,蹴鞠球踢过来能把他踢得腿疼,自然不愿意玩了,就不高兴地推赵小猫,“让开,我不玩蹴鞠。”

    赵小猫喜欢他软软嫩嫩又香喷喷,把球扔到了地上,就凑到他耳边小声道,“那本世子去给你抓蝴蝶好了,这下行了吧。”

    他是悄悄说,连正义感一向十分强且喜欢管事赵丫儿都没听到,不然他又要遭到妹妹说教了。

    而杨奉渚小时候长得胖嘟嘟憨头憨脑,现下却是没那么胖了,是个漂亮小男孩儿了,但他还是嘴拙,不爱说话,但他喜欢扭着赵丫儿玩,故而硬是拉着赵丫儿和自己一起。

    赵小猫把太子殿下给哄走了,不远处奶娘和几个照顾女官赶紧跟上去,问他们要做什么,太子殿下就说,“我要去看花。”

    女官就要来抱他,杨麒儿把她推开了,由着赵小猫把自己拉进花园里去。

    这时候正是桃花海棠樱花等开放时候,花园里一片花团锦簇,蝴蝶没几只,蜜蜂倒是不少。

    杨麒儿喜欢颜色鲜艳东西,两人好不容易追着一只漂亮蝴蝶跑,没想到没追上,倒惹了蜜蜂,把两人追得都地上摔了一层土,女官吓坏了,赶紧上来赶蜜蜂又把杨麒儿护进了怀里,赵小猫身份也是十分尊贵,不能出任何事情,自然有宫人前来要护他,但他却不要护,还对杨麒儿保证,“本世子一定给你抓到蝴蝶。”

    女官可不能任由两人再闹了,抱着杨麒儿回嘉毓楼前去,“世子殿下可不要乱来,出事了奴婢们可担不起。”

    杨麒儿却嚷道,“我要蝴蝶。”

    女官便说,“让奴婢们去抓,总会抓来给殿下您。”

    赵小猫要被宫女带走时,他犹自不乐意,但看杨麒儿被抱走了,他也只好跟着走了,女官本来要把杨麒儿抱着去换身衣裳,没想到季衡正好站嘉毓楼前小广场同花园交界处,一下子看到一脸郁闷之气杨麒儿,就问道,“这是怎么了,衣裳这么脏。”

    那女官赶紧请罪,说是摔了一跤。

    季衡养孩子并不娇贵,不觉得男孩子摔了一跤有什么,但是还是总要给宫人立规矩,所以将宫人们说了几句,又亲自抱着杨麒儿去换衣裳,楼中屋里,季衡给杨麒儿洗脸擦手擦背,等把他裤子扒了要换裤子时,才看到他腿上一片青紫,不由诧异道,“这些是怎么有?”

    杨麒儿怕季衡生气,就赶紧伸手搂住他颈子,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装乖道,“是玩蹴鞠时候踢。”

    季衡怕杨麒儿太小剧烈运动伤了骨头,就道,“你还小,不要玩那个,等你像赵云铣哥哥那般大了,才能够去玩。”

    赵云铣乃是赵小猫大名,赵丫儿大名叫赵云娴,季衡得知两人大名时,也是哭笑不得,觉得赵致礼有偷懒之嫌,把一对双胞胎名字起得这般像。

    杨麒儿很听季衡话,且怕他生气,忙不迭点头,等他被季衡给上了药,又换好衣裳出去,正好楼外檐廊上看到下面赵小猫受训,乃是其父赵致礼知道了赵小猫带太子去抓蝴蝶,差点引了蜜蜂把两人蛰事,他给了赵小猫屁股几巴掌,赵小猫规规矩矩站着忍着疼不敢出声,赵致礼还道,“再没有一点规矩和不知事情轻重,就回去抄书去。”

    赵小猫还没有回答他爹,杨麒儿已经不满意了,被季衡牵着他说道,“云铣哥哥没错,是我要去。”

    虽然他赵小猫跟前是各种趾高气扬又骄又娇,却不要别人打赵小猫。

    赵致礼看到了季衡和杨麒儿,赶紧过来行礼,赵小猫他爹跟前也规矩了,规规矩矩地行礼。

    季衡对赵致礼道,“都是孩子闹着玩,麒儿那坏脾气,云铣他跟前也都是护着他,季庸,你就不要责怪他了。”

    被阿父说了坏脾气,杨麒儿不高兴了,但是不敢反驳,赵致礼看杨麒儿一双像季衡眼睛眨了眨,黑溜溜眼眸子盯着赵云铣,他便道,“太子殿□份尊贵,哪里敢出一点差池,教训他也是应该。皇后娘娘不要偏袒他。”

    赵致礼才刚回京不久,而且过不久又要回江南去驻守,季衡听他叫自己皇后娘娘,就对杨麒儿道,“和你云铣哥哥去前面吃果子去吧,别再淘气了。”

    杨麒儿听话地过来拉了挨过打赵小猫手,两人开始还规规矩矩走路,没走多远就蹦蹦跳跳了,飞地跑到了前面去。

    宫人们都离得有些距离,季衡对赵致礼道,“叫我皇后娘娘,你这真是让我如何想,还是叫我君卿吧。”

    赵致礼知道皇帝醋意,所以笑着退后了一步,道,“臣可不敢僭越。不过,我心中心意没有改变,一个称呼,君卿你就不要计较了。”

    季衡心里叹了口气,转移话题说道,“你护送火器厂匠人上京,一路辛苦了。其实,你留下来管理火器厂或者统领火铳营,不是正好,为何要辞了皇上。”

    赵致礼道,“倭寇之祸不完全解决,我不会回京,君卿,你明白我意。”

    季衡只好点了头,伸出手去想拍一下他肩膀,伸到半路又收了回去,而赵致礼已经退后了两步,弓着身子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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