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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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之四皇子到来5

    其实这几日,确有不少大臣看到了皇帝书房里换上这幅长夏消暑图,上面钤印太小,大臣又不好盯着那画看,故而并不知此画为何人所作,但好画之人都会为那画上轻灵之气所吸引,只是如小赵大人这般痴迷,却还没有。

    赵昱芝很为他爹首辅赵大人争气,虽然是二十八岁上考上探花,不能和十八岁考上状元季衡相比,但这也实是一件为家族争光事情了,甚至官员之中都说他家是父子双探花,当年赵大人也是探花郎来着,听起来是多么有面子,好像也并不比季氏双状元差多少。

    赵大人一向和老季大人不对盘,自然什么都和他比,连儿子也要和他儿子比。

    既然小赵大人这般地争气,自是老赵大人心头肉,此时看儿子又犯了画痴,非要皇帝赏赐一幅皇帝喜欢画,他就旁边干着急,直接骂儿子道,“作为臣子,你怎好如此强求皇上割爱。”

    小赵大人便痴心不改地说道,“儿子自从见了那画,便神思不属。”

    又对着皇帝行礼,“微臣恳请皇上成全。”

    皇帝差点要被小赵大人这般痴心行为气得笑起来,宋朝米芾向宋徽宗求砚,宋徽宗虽然不舍,也直接给了他,现小赵大人向皇帝这般痴狂地求画,他要是不割爱,倒是显得他这个皇帝小气了一般。

    皇帝直接说道,“此画乃皇后所作,你安敢让朕赏赐此画!朕赦你无知者不罪,不同你计较。朕既然允了你一幅画,你便另选一副吧。”

    季衡作画没有如别文人呼朋引伴前来观赏习惯和兴致,也没有有些位高权重大臣硬是将自己大作作为赏赐送人爱好,虽然他作画画得并不少,而且还笔触和意境皆十分出色,已经是大家之范,不过,他画名却是不显。

    小赵大人还真没想过那画乃是季衡所做,因为赵阁老之故,小赵大人同季家也是有些不对盘,虽然不对盘,但季衡做皇后,他们家也没有因此事就死谏,给皇帝上书了几次反对,因皇帝将这些奏折都按而不发,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见赵大人也从当年完全刚正不阿变成了审时度势之人。

    不过虽然对季衡为后之事含糊了过去,但赵家作为有名家教严格读书人之家,对季衡为佞臣甚至后来还为皇后之事十分不齿,不过是敢怒而不敢言罢了。

    此时皇帝说那幅画乃是季衡所作,就让小赵大人十分受打击。

    打击之一自然是他再也没有办法再求皇帝把那幅画赏赐给他,之二就是那幅画竟然是他一直不齿季衡所作。

    小赵大人年纪轻轻,还未而立,如其父一般,这个年龄时候正是傲骨天成,故而他悲愤地对皇帝说,“如此,微臣谢过皇上恩典,但微臣无心要其他画作。”

    因为皇帝不好画,皇家虽然zlngnet收藏了很多名家画作,但精品之作,还不一定有这些好画大臣多,赵府也是数代簪缨之家,家中自是名画不少,小赵大人看不上皇帝赏赐其他画也是当然了。

    只是他这般说,就显得太不识时务,而且是让皇帝难堪。

    他这般说完,场不少大臣都下面窃窃私语,觉得这位小赵探花真是傲得没边,且看皇帝要怎么发火。

    皇帝火还没发出来,老赵大人已经给皇帝求情,说他儿子是个画痴,冒犯了皇帝,让皇帝息怒。老赵大人虽然为人并不讨喜,没想到倒是这般爱护儿子。

    皇帝冷笑一声,说道,“他既然如此好画,便也不必翰林院编修了,直接上画院做画师罢。”

    老赵大人大惊失色,小赵大人还犹自不忿,“皇上如此待臣,有不公之嫌。”

    皇帝愤怒地拍了一把桌子,直接道,“把他带下去扔出宫。”

    已经有侍卫来把小赵大人拉了起来,小赵大人乃是文弱书生,还真没有什么力气,虽然想要反抗侍卫,但是没能反抗过,已经被押着送出行宫了。

    老赵大人要求情,皇帝直接生气地说,“你教好儿子。”让老赵大人再没法言语了。

    一场好好中秋宴,本来诗会也是一件斯文雅致事情,没想到后变成了这样。

    皇帝让宴会早早散了,这些大臣们也都离开了行宫。

    蘅兰行宫虽然是京城外,但到底距离京城不远,中秋京城不宵禁,要回城大臣也可以回去,城外直接有别院也就去别院歇下了。

    因中秋佳节要放假三天,之后两天也要放假,正好就郊外冶游。

    因杨歆儿睡了,季衡已经带着儿子们回了兰芷楼里,皇帝回楼时候,季衡正哄杨麒儿入睡,他还不知道宴会上发生事情。

    杨麒儿和杨歆儿兄弟友爱,要睡一张床,季衡怕两人互相影响,本不允许,后来看两人睡姿还好,便同意了,故而从西山行宫时开始,两人就睡一张床了,伺候两人乳母和女官宫侍们,也合了一起。

    杨歆儿睡得熟熟,杨麒儿却还精神亢奋,“阿父,你再给我讲个故事吧。”

    季衡用手抚摸他额头,“睡吧,阿父累了,再讲阿父就没力气了。”

    杨麒儿只好点了点头,把眼睛闭上了,季衡又等了一会儿,看杨麒儿确是睡了,才起身亲自为他们放下了床帐。

    季衡回身回屋时,才发现皇帝站屏风边上看着自己,不由笑着过去拉了他手,两人走出房间后,季衡才问,“怎地这般早就回来了。”

    皇帝没有说赵昱芝惹出他怒气,只是道,“朕想有些大臣要回城,就让早些散了宴。”

    季衡“哦”一声也并不再问。

    季衡肚子已经有点明显,这一晚大约是他产前后一次出现大臣面前。

    杨钦治因为身体不好,虽然受邀来参加了中秋宴,但之后却不好深露重之时乘马车回城了,怕会病了,于是直接行宫里留了下来。

    第二天皇帝一家一起享乐平和日子时,他便也。

    杨麒儿对他着迷得很,特别是喜欢他弹琴,不过他行宫里弹琴次数并不多,他自己则喜欢杨歆儿多,他身体差力气小,还总是喜欢抱杨歆儿,每次都累得不行,他还乐其中。

    很多时候,他都想要是杨歆儿不是皇子,他就可以带身边做养子了。

    皇帝亲自搂着杨麒儿骑马时候,杨钦治就坐季衡身边,对他笑着说了前一晚小赵大人之事,而且还说,“务必让我见一见那一副让小赵探花痴了长夏消暑图。”

    季衡深觉诧异,说道,“那只是一时闲作,画完就放一边了,我倒不知被皇上让裱好挂起来了,而且还闹出这么一番事情来。”

    杨钦治道,“正是闲作才显意境,我非要看看不可。倒是不敢让皇上割爱送予我。那小赵探花也是,傲气有余,沉稳不足,翰林院一年多都完全没有磨去一点棱角,可见是大家看他那首辅老爹面上都奉承他才这般。若是他继续翰林院,这般不会做人,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出息,被皇帝贬到画院去,那也是为他好,让他静一静先学会做人,做人不会还来做官,哪里做得出什么好。皇上处置倒是好极。”

    杨钦治一向是嘴毒,但是往往一针见血。

    季衡想去画院都不只是贬谪了,对他来说简直是流放了。

    近中秋,皇帝本来要将许氏和老季大人接来蘅兰行宫陪季衡,没成想前两天许氏犯了秋咳,许氏不能前来,老季大人家守着老妻也不来,便只得算了。

    皇帝让给季府赏赐了不少药品,又有各色锦缎布料兼毛皮,还有面脂手脂等物,以及一应果子和果脯点心等。

    杨钦治和季衡正说着话,去给季府送赏宫人已经回来了。

    季衡是让了现升到他跟前一名太监洪覃园前去,送赏赐自然重要,多是去问候许氏病情。

    洪覃园虽然是现才升上来,不过倒是早就伺候过季衡,是个稳妥之人。

    他便说道,“奴婢见了夫人,夫人只是微咳,吃了太医开药,只要养着便好了。”

    季衡便松了口气,“不严重便好。”

    洪覃园又说了季府让他带回了不少给季衡吃干货酱菜事,季衡近口味偏咸,很喜欢吃季府自己做酱菜,得知有得吃,心里也很欢喜。

    洪覃园又说,“奴婢前去时,首辅赵阁老正季府里呢。”

    季衡道,“是吗。”

    洪覃园说,“是前去看望国丈大人。”

    季衡点点头,让他退下了。

    杨钦治笑了起来,“没想到赵大人倒是很会做人了。”

    季衡道,“可怜天下父母心罢了。他和我父亲不对盘,没成想竟然会求过去。”

    杨钦治道,“大约是怕小赵探花会画院窝一辈子吧。”

    皇帝带着兴奋出了一身汗儿子来了季衡身边,杨麒儿被乳母和女官带去擦汗换衣去了,杨钦治起身对皇帝行了礼,季衡也欠了欠身算是行礼,皇帝问季衡道,“会不会觉得冷。”

    这里是行宫骑马场,因空旷而风大,便有些冷。

    季衡穿得多,又有屏风挡风,倒不觉得冷,只是说他画那幅长夏消暑图哪里,命人拿来他看看才好。

    皇帝瞥了杨钦治一眼,杨钦治正抱着杨歆儿让杨歆儿玩他手指,他没有多言,让了人去取那画来。

    画取来后,杨钦治桌子上看了那画,说道,“难怪那小赵探花会看上,他还是挺有眼光。”

    皇帝说道,“皇后画了十来日才画好。”

    杨钦治道,“别说那小赵探花,我也是要痴迷住。”指着凉亭里两个孩子中其中一个,“这是三皇子殿下吧,可真是惟妙惟肖,这个趴簟席上样子,决计不是玩,而是打盹。”

    这话惹来三个大人笑,杨麒儿也扒着去看画,虽然画分明只画出了意境,但杨麒儿便能看出那画中另一个孩童是自己,他说,“阿父,这个是我啊。”

    杨钦治说道,“太子殿下字画歌舞琴乐上很天才。”

    季衡则说,“他沉迷于这些可不是好事。”

    当是季阁老没有理睬赵阁老请求,下次他来蘅兰行宫时,并没有对季衡提起赵阁老去找他之事,季衡便也当没听说过小赵大人之事。

    要说没有杨钦治那一番话,季衡单知道皇帝因一幅画就将赵昱芝扔到了画院去,他定然会劝皇帝两句,但有了杨钦治那话,他就当不知道了。

    这一年皇帝万寿节时候,皇帝将蘅兰行宫直接改成了蘅兰宫,由此可见,是要完全将此地当成大本营了。

    不仅改了名,而且定下了计划,要不断进行扩建。

    季衡大着肚子被皇帝搀扶着看了式样图后,不由轻叹道,“这又得花费多少银两呀。”

    季衡虽然不是户部尚书,但比起户部尚书来,像个财政大臣。

    国家花任何一笔钱,皇帝都要和他好好商议,有他同意才会批。

    季衡这一叹,皇帝就解释道,“咱们还要这里住一辈子,怎么能够屈就。不过这都是慢慢修建,每年并不耗费太多。”

    季衡不好反驳皇帝,不过却要求自己来监管修建时账务,他知道这其中督造大臣可以撬走太多银钱,他也不是要让下面人完全没有油水,但总要控制可接受范围内。

    皇帝怕季衡累到了,便不想答应,季衡便说,“冬日又不动工,明年动工时,我已经生完了,又如何不能监管此事。”

    皇帝想了想,便应了。

    昭元十九年很来临。

    季衡怀这个孩子也十分辛苦,先前孕吐期过长就让人受罪,之后他又腰疼,晚上有时候疼得要睡不着,皇帝又不让宫人来伺候为他按摩,偏要自己上手,季衡很心疼他累,故而因为争辩不过他,便觉得心很累。

    好季衡是没有再如怀杨歆儿时候那样犯上抑郁症,觉得人世虚幻而伤春悲秋。

    不过他也受了另一份苦楚,那就是为了控制胎儿不要长得过大,翁太医为他控制了饮食,季衡觉得自己明明吃很多了,但是还是经常觉得饿得慌,觉得饿却只能忍着,不能吃。

    季衡睡前才吃了东西,睡了一会儿又饿醒了,床上翻来覆去要睡不着,皇帝也被他扰醒了,迷迷糊糊条件反射伸手放到他后腰上要为他揉腰,声音也含糊得很,“卿卿,又腰疼吗?”

    季衡为他拉拉被子,“不是,皇上,你睡吧,我就是又觉得饿。”

    皇帝睁开了眼,他面颊上亲了一下,“怎么又饿了。”

    季衡蹙眉说,“你睡吧。”

    皇帝伸手放到他肚子上,轻轻摸了摸,“已经这般大了,朕实不忍让你饿着,但又怕给你吃了,孩子太大生不出来。”

    季衡是侧躺着,轻叹道,“我忍一会儿也就天亮了,你睡吧,别管我。”

    皇帝看季衡实可怜得很,抚摸着他脸颊又亲了亲他额头,然后移到他唇上去亲吻,季衡笑了一声,“这般又不会有作用。”

    皇帝又问,“真饿得很吗?”

    季衡嗯了一声,“大约不只是我饿,孩子也饿呀。”确也是,明明是长身体时候,却不让吃饱,怎么会不饿。

    皇帝实是太心疼他,竟然让爱妻饿得睡不着觉,多么可怜。

    他到底拉了铃,让宫人去给季衡端了一直煨着金丝燕窝粥来。

    季衡怀这个孩子,前期嗜酸,后期嗜咸,那燕窝也做成咸。

    季衡觉得自己可怜巴巴,大半晚上坐床上吃东西,而且实是饿得觉得吃什么都美味不已。

    那本就是个很小碗,且碗里还只装了半碗,季衡后把勺子都舔干净了才把碗递出去,喝漱口茶漱口时,他只觉得自己吃了当没吃,还是饿,只得想下次吃慢点,也许自己胃和肚子里小家伙都会认为已经吃了很多,不会再闹。

    季衡又躺下后,皇帝也随着睡下了,轻声问季衡,“好些了吗。”

    季衡淡淡“嗯”了一声,皇帝知道他没吃饱,但这也没有办法,他不得不伸手又摸了摸他肚子,“这次这个小家伙怎么这么贪吃。”

    季衡唉了一声,说,“钦显,睡吧,我已经好了。”

    季衡生前两个孩子时,完全是稀里糊涂地,没有总结出任何生孩子经验来,这第三胎,他却似乎是若有所感。

    二月初三,一大早皇帝起来,然后准备去办政事,回身让还床上季衡继续睡时候,季衡就蹙了眉望着他,说,“皇上,我肚子里觉得怪怪,好像孩子想要出来了。”

    皇帝惊了一下,赶紧要让人去叫翁太医。

    为季衡接生班子是早就准备好,只等着季衡生产了。

    季衡却叫住他,“我也不知道这感觉对不对,反正和生麒儿歆儿时候不大一样。”

    皇帝道,“叫翁太医来看看就知道了。”

    皇帝也不去办公了,就守着季衡,翁太医来时候,季衡已经感受到了肚子镇痛,于是,这让人心惊胆战生产过程又来了。

    杨麒儿和杨歆儿都已经算懂事了,杨麒儿带着弟弟来给阿父请安时,得知季衡要为他生妹妹了,他便神色凝重起来,似乎还记得当初生杨歆儿时候,整个宫里都十分紧张。

    他对杨歆儿说,“歆儿乖,阿父要给我们生妹妹了。要很久,我们要听话。”

    杨歆儿看哥哥面色凝重,他本来就喜欢没有表情包子脸就是郑重起来了,点头说自己会听话。

    季衡这次没有吃太多苦,而且翁太医和那稳婆都十分有经验了,虽然挨到了第二天初四下午才生出孩子来,却不像生杨歆儿那样从鬼门关走了一趟。

    只是,翁太医接过孩子检查时候,很是震惊地“啊”了一声。

    这次季衡虽然脱力,却并没有完全睡过去,他和皇帝都朝翁太医看了过来。

    翁太医什么也没说,将还染着一些血尚有些红皱皱哭过孩子抱到了皇帝和季衡跟前去,将他下/体露给两人看,皇帝看后就皱了一下眉,季衡看到了,就是眉头紧皱,再看向皇帝时,几乎是要哭了。

    皇帝赶紧让翁太医去好好打理他,然后就趴季衡床边,当着屋子里稳婆和几个女官宫女面亲了季衡额头,他耳边道,“没事,没事,别难受,朕爱他只会比麒儿歆儿多。”

    季衡满脸难过,“我……一定是我……”

    皇帝打断他话,“高兴些,咱们有女儿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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