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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三道禁令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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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三道禁令之一

    阿超和阿娜快乐却又苦涩的回忆,把司马常新感动的热泪盈眶,情不自禁地与两人一一拥抱。良久,他放怀大笑,激动地说:“你们熬成婆了,你们真伟大!你们是月球村的骄傲,也是我司马家族的大恩人。”说完,又一把抱住了阿超。

    因为他用力过大,阿超觉得有些勒的慌,挣开来,笑道:“部长大人,伟大不敢当啊。”

    阿娜趁机请司马坐到沙发上说话,眉开眼笑地说:“部长啊,说啥大恩人呢,我还真的不明白了。”

    司马下意识地摸摸头,爽朗地说:“你们当然不明白。你们只要明白基因再造就行了。可我真的把你们看作大恩人。说实话,现在呀,我心头的一块大石头落地啦。我是基因人研究的坚定支持者,不为别的,为我们这个家族。他妈的,祖宗八代都是短命鬼呀!哪,太爷活了五十六岁,爷爷活了五十二岁,父亲只活了四十六岁。哈哈!这下子好啦!我的短命鬼帽子他奶奶的可以摘下来,扔到历史的垃圾堆里头了。”他取下头上的工作帽,跳起来,紧跨几步,用力拉开门,一使劲,扔到门外去了。

    基因汉禁不住大笑。阿超和阿娜跟着大笑。乌斯佐科夫“嘿嘿嘿”笑着,走出去,捡回帽子,替司马再戴上。

    “嗳呀,我有些失态了。”司马常新镇静下来。“不好意思,让大家见笑了。太高兴啦!”重新坐下,接着说:“实不相瞒,今天我们来,也是穆玛德琳主席的意思。她和旁波宁厅长一样,也要逼逼你们。这个超级大美女呀,从她在妇女联合会的时候起,可没少给我打电话,每次都少不了问一下你们的情况。”他学着穆玛德琳的腔调,“他们身体好吧,工作顺利吧。话中话还不是说,有成果了吧,该有成果啦,怎么还没有成果啊!我心照不宣就是喽。”

    乌斯佐科夫笑笑,快活地说:“部长,今天我也特别高兴,胆子大了,要给你一个难堪。假新闻事件发生那会,你替阿超阿娜打保票,说绝对没问题。她严厉地训斥你,叫你踏实些。嗳,你亲口告诉我的嘛。你忘啦?”

    “哪能忘啊!我正要说,被你抢了话茬嘛。”司马常新嗔怪道。“超美女大主席崇拜多劳得,研究基因人是多劳得拍的板,她正好汉承秦制,为阿超阿娜撑腰。假新闻闹得满城风雨,良莠难辩,各国各地给我们发信息,发电子邮件,打电话,还有人发电报,多啦,我们沉着冷静,都敷衍过去了。为什么?还不是背后有超级大美女这个大树嘛。她训的好啊,听她说话比听阳春白雪都快活。”他站起来,眉飞色舞,“超美女主席私下给我定了个调子,三个保护:保护阿超和阿娜,保护999号和3986号小楼,保护好基因人研究成果!四个严防:严防魔鬼,严防小人,严防意外,严防管理松懈。主席大人还说呀……”他欲言又止,故弄玄虚,待四个人都再三催促,才神气活现地说:“超级大美女就是神,她说她梦见了基因帅哥。”

    基因汉鼻子里“哼”了一声,有点不礼貌地说:“司马,你不会胡皱吧。我还没出生,又没托梦给她,她真能梦见我吗?”

    “哟,你还知道托梦啊,聪明绝顶喽。”司马不无惊讶地说。“你不懂啊,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超美女大主席想基因人,也就是想你,想了近四千个日日夜夜啦,不梦见你才怪呢。”

    “梦到就梦到吧,跟我又有多大关系。”基因汉显得很幼稚,“她到底有多美,我能见见吗?”拽一下阿娜的衣袖,“你说的,眼见为实。她还能比你美?”

    阿娜握住他的手,眼里全是母爱,轻柔地说:“一个是国际超级大美女冠军,一个是丢到人堆里寻不着的我,你说谁美?”

    基因汉噘起嘴,想说啥,被乌斯佐科夫拦住了。“基因汉,”他叫道,“两个都很美,各有千秋。”

    基因汉不愿听,噘着嘴走进值班室玩电脑去了。

    阿娜笑笑说:“他是大孩子,你们别见怪。”

    司马却乐呵呵地说:“这就是基因人的特色,不能说是大孩子。”

    大家一起笑了。

    阿娜感激地说:“部长,督导员,我和阿超来这十一年了,闭门谢客,专心致志搞研究,多亏了管理部,大恩不言谢。我们一定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嗳——”司马头摇的像拨浪鼓,“职责所系,岂敢要谢。真要谢,该好好谢穆玛德琳。”

    “没错!”乌斯佐科夫回想着说。“联合国对月球村可谓宠爱有加,格外关心。旁波宁、东方雄,都打过多少次电话,指示加强安全防范工作,还说对约克逊和克萝蒂要稳妥……”

    司马打断他的话:“岂止是这些,八个常委都有指示,文化、经济、政治、科学、技术、妇女权益,嗨,应有尽有哇。你们听,威斯全胜是这样说的:司马部长,假新闻十有**是狂犬军捣乱,你们要多从军事上考虑防范工作啊!千万千万别犯和平麻痹症……”忽然,他一拍手,“不对,联合国该谢我们月球村。全世界人民都该谢阿超阿娜。”

    乌斯佐科夫忽然伤感起来,表情沉重地说:“我想起了多劳得,他一直对基因人寄予深厚希望,退休回p国以后还常发表文章,说基因人是地球人进化的方向,同一些反对者辩论。可惜,去年他得了绝症,走啦。唉!”

    “怎么会这样?”阿超和阿娜不约而同地问。

    “这有啥奇怪?”司马常新不以为然地说。“地球人嘛,总是梦想什么都要有,不要有病。可是,从古到今,谁见过一辈子没有病的人啦?病这东西,可不管你贫富贵贱强弱,也不管你权倾朝野还是位卑言轻。”“嘿嘿”一笑,“啊——现在呀,这都是老黄历,该扔到故纸堆去了。基因人降世,人类的生命周期要谱写新篇章啦。”

    基因汉又出来了,不客气地说:“部长,别老是回忆、感慨,说说我们的事吧!”

    “好啊!”司马兴致勃勃。“你不说我还真没想起来。你出生整整一年多了,偌大一个月球村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用的是什么障眼法啊?阿超阿娜,哦,应该叫两位基因人大科学家,还叫我们蒙在鼓里头吗?”

    阿娜莞尔一笑,说:“哪有什么障眼法哟,你们百密一疏,或者叫做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吧。”

    “也可以说,欲速则不达,灯下黑。”阿超补充道,“来吧,我带你们上实验室,让你们恍然大悟。”

    五个人一起走进了二楼实验室。阿娜接通电源,阿超轻轻一按开关,只听“滋”的一声,那个白白胖胖的人造**旋转开来,露出一个和**形状差不多用橡皮做成的坑,基因汉一下跳进去,躺好了,阿超又按一下开关,“吱吱吱”,人造**回归原位,一切如常。

    阿娜朝司马耸耸肩,说:“这个法子原本是我想的,本意是防备反对派恶作剧,没想到用到你们头上了,真是没想到。”朝阿超笑一笑,“亲爱的,你想把你的宝贝蛋憋死啊。”

    阿超“哦”了一声,急忙按下开关,人造**如前一样挪开来,基因汉不紧不慢地从橡皮坑中爬了出来,嘻嘻一笑,说:“第五回睡这坑了,嗯,没**里舒服。”

    司马不由哈哈大笑,拍拍乌斯佐科夫的肩膀,说:“我的督导员啦,大开眼界了吧。你我都是顾此失彼哟。”

    乌斯佐科夫轻轻抓一下阿超,假装生气地说:“大科学家,你可真会研究,有对付我们的新技术呀。我们来了,基因人就到**下面睡大觉。我们走了,他就醒了,起床做事了。”

    “知理不怪人,怪人不知理。”司马宽容地说。“并不复杂呀,是我们太简单喽。”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请多多谅解,多多谅解。”阿超客气地说。

    “原因已解释过了,就不重复啦。”阿娜说。“实在是迫不得已,请鉴谅。其实嘛,我们心里也明白。管理部对我们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你们絮絮叨叨的,真烦人。”基因汉不耐烦地说。

    “你说的对,不烦你了。”司马盯着他的脸,“你是月球村新一代,也是地球人的新一代。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们的工作中心,我们要竭尽全力为你服务。阿超阿娜,说吧,要我们做些什么?”

    阿娜眉开眼笑,说:“谢谢部长啦。我们的计划其实很简单,就是尽快申请华氏基因人配方的专利权,开新闻发布会,获取第一批基因人订单。”

    “然后呢?”司马引而不发,做出滑稽的样子。

    阿娜笑而不答。阿超憨厚,笑笑说:“回地球办婚事。”

    司马又问:“然后呢?”

    乌斯佐科夫抢着说:“开办人体基因再造技术中心,让它像雨后春笋一般在全世界发展壮大。”

    司马呵呵直笑,说:“两位大科学家,你们还跟我设防吗?华继业老先生早就给我和盘托出啦。”耸耸肩,“嗳——你们可别责怪他老人家。你们闭门谢客,也不让任何人打问你们的事,他老人家只好跟我唠叨喽。”

    “部长说的是。”阿娜不好意思地说。“到现在,我们还没给亲人们透露风声呢。”

    “该说的就要说。”司马豪迈地说。“造福全人类的大喜事,开天辟地头一回的事,放心大胆去宣传,还要普天同庆呢。”一缩脖子,“这好像应该是穆玛德琳说的话嘛。我替她预演一下罢了。”

    “部长,说事易行事难啦。”阿超担忧地说。“申请专利吉凶难卜,假新闻的副作用实在不小。”

    阿娜也说:“心中真没底,历史的教训不可忘记,试管婴儿、克隆人,都引起轩然大波,基因人尽管非常先进,恐怕也不会风平浪静。”

    司马认真地想了想,说:“嗯,历史经验早就证明,越是先进与传统抵触就越大。有底没底,这条路非得踏上去不可,而且一定要走到底。我办事从不苛求一帆风顺,只要勇往直前。俗话说的好,事实胜于雄辩。试管婴儿也好,克隆人也好,成功之后,就把人们的嘴堵住了。依我看,基因人更会得到大家的喜欢,不会有多少麻缠。因为,因为,这种方式比以前的一切繁衍方式都科学,便利嘛!你们都别太多虑。”他拍拍胸脯,豪言道:“有穆玛德琳主席撑腰,还有什么可怕的。你们再合计合计,往前走,莫回头!”

    司马兴冲冲地走了。他要赶回办公室,给穆玛德琳主席报告这个令她望穿秋水的史无前例的特大喜讯。

    乌斯佐科夫留下来,共商下一步的策略。他向阿超阿娜表白,他和司马常新一样,特别尊重科研,敬重科学家,视阿超阿娜为老师和密友。这当然是职责所系和道德使然,却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在里头。原来,他的爷爷死于高血压。老人家咽气前,怨恨地球人太无能,对高血压这个专门残害地球人的“职业杀手”除过终身服药以外,别无良策,给他心灵上的刺激太大太深了。本来,他要争一口气,立志从医。可家人们都说疑难杂症尤其绝症,都是潘多拉盒子里逃出来的魔鬼,是阎王爷专门从地狱里头放出来的催命鬼,就是来折磨煎熬男女老少的,谁也惹不起他们,只能束手就擒,叫他千万别发狂。他也就望而却步,进而心灰意冷,偃旗息鼓了。到月球村管理部工作以后,为阿超阿娜办安全管理手续时,知道两人买下了3986和999号小楼,专门研究基因人,要彻底战胜死神,开始和安黛茹斯一样,很有些不相信。后来,听司马常新多次解说,方知这门科技的妙处,相信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给家人们一个一个地打电话、发信息,叫他们耐心等待,同病魔抗争,曙光就在前头,还要亲人们跟他一样,天天在心里祈求基因人早日降世。

    “嗳哟——”他长长地舒口气。“以前不方便找你们说,今天我要说个痛快。我的姨侄儿长得十分英俊,名字也好听,叫朗斯茅俏夫,聪明的很,自学成才,到b国留学,有三个硕士学位,一个博士后学位。可惜呀,可惜。可恨啦,实在可恨。他得了糖尿病,双眼失明,瘫痪在床,不能娶妻生子,只能数天天熬日子,等待死神来招领他。现在好啦,他有希望转危为安啦。”他用渴望的眼神看着阿超,恳求道:“你要答应我,一定要答应,为我姨侄儿基因再造,让他重享人生快乐。”见阿超点了头,他兴奋地跳起来,挥拳叫道:“也!朗斯茅俏夫,你有救了!我要马上把这个好消息转告所有亲人,让他们振作精神!”当即掏出手机,激动地按了几个号码,忽然觉得不妥,笑笑说:“嗳哟,瞧我高兴的,部长大人都没打,我着急不得呀!”

    司马常新唱着歌子,一路小跑,回到了管理部。经过安黛茹斯办公室时,故意抬高声调唱道:“天上有个月亮,地上有个太阳!”

    安黛茹斯听见了,跑出来,“咯咯”一笑说:“部长,你唱错啦,天上有个太阳,水中有个月亮!”

    “嗯——”司马头摇得像拨浪鼓,“今天特别,就是天上有个月亮,地上有个太阳!”

    “你该不是被阿娜迷住了,或是被阿超灌醉了吧?要么就是捡到了一个大元宝!”安黛茹斯开玩笑说。

    “嗳——”他用手指着她。“你说对了,今天我是吉星高照,真的捡到了一个大元宝,地球人从来没有见过的大元宝!”

    “你说什么?”安黛茹斯两眼闪着惊异的光,乍起两只手跳着。“地球人从来没有,那是基因人了。不大可能吧,很多人都说是基因再造是天方夜谈,痴人说梦啊,你又逗我开心了。”

    他用指尖轻轻碰她鼻尖一下说:“看你,呆滞的目光,怀疑的态度,老古董的心理,哼!就不告诉你,自己去看吧!”

    安黛茹斯二话没说,顺手带上办公室门,“咚咚咚”跑下楼来,开上轿车就往999号小楼跑。跑到半路上,突然一脚猛刹,“吱嘎”一声,停了车,打开车载网络,噼里啪啦,敲了一阵键盘,有些烦躁地自语道:“这么慢,去你的吧!”几把方向打过,掉转车头,又回到管理部,将车停在院内,一阵风似地跑进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电脑,调出管理资料来看。

    网屏上显示的当然是阿超阿娜的全部资料。因为熟悉,也因为资料本来就不复杂,她很快看完了,点点头,自己跟自己说:“安黛茹斯,你犯疑心病啦,也错怪头儿了。走,看看基因人去!”

    来到999号小楼,将车子停在院子里,连车门也没关,安黛茹斯就冲进了屋里。一眼看见基因汉,尽管已有所知,还是愣住了。愣了一会,她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抱住基因汉呜咽起来。基因汉不知所措,看着阿娜直叫唤:“看,这,这……”阿超阿娜和乌斯佐科夫都置之不理,他有些厌恶地使劲推开了她。

    这一来,安黛茹斯不得不克制住自己的感情,抹抹眼泪,难为情地说:“阿超阿娜,对不起,我太激动了。你们十年磨厉,终于大功告成,真为你们高兴。”

    阿娜给她倒杯月球桂花茶,拽着她一起坐下,真诚地说:“月球村第一美人,首先要感谢你们。没有你们,哪有我们的今天?”

    “一家人别说两家话。”安黛茹斯破涕为笑。“不怕你们笑话,我哥哥流仙图是阳萎,到处寻医求药,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药,浪费了多少钱,都无济于事,多少次想自杀呀。我为他一直犯愁。这下好啦,他有救了。”

    阿超张嘴想说什么,被阿娜用眼光制止了。基因汉平淡地说:“安黛茹斯,听说,你也是我的坚定支持者,谢谢你啦!”

    “应该谢你呀!”安黛茹斯跳起来,坐到他的跟前,笑眯眯地说。“看看,多帅!嗳呀,跟阿超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阿超笑笑,说:“再造嘛,当然一模一样了。不过,他的基因比我强啊,我有高血压和血小板减少症,他没有。我有轻度神经衰弱,他也没有。他的基因完全健康。”

    “还有哇!”阿娜补充道。“阿超面色沉着,一边一个括号,鱼尾纹爬满了眼角。基因人可是满面春风。”

    “这太好了。”安黛茹斯更加兴奋。“到时候叫我哥也做基因人。嗳,两位大科学家,我这就挂上号啰。”

    阿超又想说什么,又被阿娜用眼光制止了。安黛茹斯兴奋不已,说个不停。年复一年,月球村一直见不到基因人的影子,管理部暗暗着急,大家手心里都捏了一把汗。尤其是司马常新,因为曾给穆玛德琳夸过海口,说基因人一定会在15年内降生在月球村,每当穆玛德琳询问基因人研究进展情况时,他都心怀焦急和惭愧之感。前几天,他向穆玛德林汇报月球村进一步开发设想,胸脯拍的“嘭嘭”响,保证假新闻与月球村没有任何瓜葛,阿真阿娜是新世纪最遵纪守法的公民,两人身心强健,正在捅最后一层窗户纸,什么重病缠身,什么壮志难酬,都他妈的胡说八道,基因人看样子就要诞生了。“没想到被他说准了,他的嘴有灵气。”她手舞足蹈,像个孩子似的。“嗳,部长可不是曲意奉迎,他坚信华氏基因人配方货真价实,能为全人类造福。”

    乌斯佐科夫接着话茬说:“没错,他是个基因人迷,对999可揪心哩!有好几回他心血来潮,想察看察看,甚至叫我微服私访,摸清你们的底细,最终还是自己说服自己,打消了念头。”

    “是这样,是这样!”安黛茹斯快活地说。“他急的时候,我和乌斯佐科夫就劝他,要相信你们,科研可不是做饭炒菜,也不是做文章,而是铁棒磨成针,难于上青天,就让两个如痴如醉的恋人集中精力钻研,别添麻烦,包括别给他们造成心理紧张。到大功告成之时,想要他们不说都难。”她做个调皮的样子,“现在好啦,想要我们不说都难啦!说起来真不好意思,刚才,我半路上又折回去,核对你们的管理资料哩。结果是多此一举。你们自来这月球上,从没离开过,也从没接纳过任何客人,更没有谁上过你们的门。一点漏洞都没有哇,绝对不可能出现假新闻!”

    乌斯佐科夫紧接着说:“我也老实交待,我也犯了小心眼啦!还核对了两遍呢。真是脱裤子放屁,自打麻烦。”

    阿娜笑道:“可别这么说,阿超这件事向来就令人难以置信。再说,假新闻风波也使人疑信参半。你们这是尽职尽责,稳扎稳打。”

    基因汉没头没脑地说:“嗳呀,传统人说话就是噜苏,不能说些好玩的吗?”

    电话响了,阿超抓起话筒一听,叫道:“司马部长,有何指教?”

    话筒里传出司马那富含磁性的男中音:“不敢指教喽,你是史无前例的大发明家,我要跟你当学徒呢。这可是穆玛德琳主席说的。她让我转告你,向你和阿娜致以热烈祝贺,并致以崇高的敬意。她还说,你是月球村的骄傲,也是一百亿地球人民的骄傲。”

    阿娜拽过话筒,问:“部长,主席高兴吗?她还说了些什么?”

    “当然高兴,只是比我们稳当多了。她很惊奇,基因汉已经一岁了,是个博学多才的新新男人了,管理部怎么刚刚知晓?我按你们说的做了解释,小**不成熟,不会说话,必须把大婴儿培养成大男人才能宣告世界嘛。嗨,这回我在大美女面前扬眉吐气啦。”

    “对后面的事主席说什么了没有?”阿娜追问道。

    “她赞成我们的办法,但要我们沉住气,先别张扬。特别叮嘱我多与拉波尔勾通。对,她说要亲自向你们道喜。月球村就要沸腾起来了,你叫安黛茹斯和乌斯佐科夫马上回来。你们也抓紧做后面的事。”说完,他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司马又给拉波尔通电话。没想到,拉波尔还没听他说完,就以呵斥的口吻说:“司马常新,你别叫我心‘嘭嘭’跳好不?这十多年来,月球村有多少人申报了科研项目,信誓旦旦,保证一定大功告成,有多少人兑现啦?浪费了多少人力、财力,出了多少洋相,你该不会一无所知吧。”

    司马知道拉波尔的个性,做什么事都一丝不苟,讲究有根有据,不是亲眼所见,总不愿人云亦云。别看他坐在国际科委主席的宝座上,对科学发明却总不那么宽容。当初,讨论基因人研究立项时,他还是国家科委的主席,竟然跟多劳得唱对台戏,就是不支持,逼得多劳得不得不使用最后裁决权。现在,突然间告诉他基因人诞生了,他一定在惊异之后,一点也不相信。所以,司马也不解释,打电话叫阿超阿娜赶紧准备材料,向国际科委正式九天文学络绝密线路分别发给了“三会”——国际科学技术联合会、国际人类基因研究会、国际新科技发明专利协会。

    吉凶如何,他们只能在心中胡乱猜测。从拉波尔的态度看,因为假新闻事件和约克逊父子被害案件,联合国对基因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慎重。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时有还无。地球人的嘴皮子最油滑,地球人的心最善变,翻来覆去,没个完,没个准,什么样的事情都会发生。司马常新却很乐观,叫他们尽管放下心,去做其他的事情。“三会”这边的事情由他先来开辟通道。“我有王牌,什么也不怕。大不了再回地球村种红薯罢了。”他似乎真的无所畏惧。司马的王牌就是穆玛德琳。她是基因人研究的坚定支持者,是联合国主席。这王牌要打出去,不压倒一切也得压倒多数。他在心中近乎一厢情愿地想着。

    司马的自信大大影响了阿超阿娜这对志同道合的爱人,加上基因汉一旁劝导解说,保证后面的事情一定会破关斩将,两人才稳定情绪,说笑起来。阿超问阿娜为何两次阻止他说话。阿娜先说对不起,接着告诉他,她知道他想实话实说,华氏基因人配方只能整体再造,还治不了安黛茹斯哥哥的性无能,既然治不了,说出来了不是叫她扫兴嘛,所以就不让他说了。

    阿超这才明白,夸她心细。忽然想起,把脸一摆,指着基因汉说:“你小子跟管理部的官员说话怎么大不咧咧的,不说奉承话也可理解,客套话也没有,还说司马的话说多了,一会笑,一会叫,真没礼貌,也没修养。”

    “干嘛要客套啊?做人要真实,真诚,要真善美,不说假话大话空话废话丑话,这都是你们教导我的嘛。”基因汉理直气壮地说。“嗳,你们该不会想教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更不想教我出尔反尔吧。”

    阿超火了,伸手做出要揍他的样子,一边说:“你敢犟嘴,是不是属核桃的?”

    基因汉做出很害怕的样子,跳起来躲到阿娜背后,把头从她胳肢窝里探出来,调皮地叫道:“哦,科学家打人了,打他的科学成果了。君子动口不动手,打人骂人都不道德,有本事的人不打人。这些都是你说的。你说话不算数,你出尔反尔!”

    阿超又好气又好笑,摆摆手,叹口气说:“哎,真拿你没办法,我怎么生了这么个捣蛋鬼呀。”

    阿娜忍俊不禁,“扑哧”笑出声来,搂着基因汉的脖子和稀泥似地说:“别惹你爸生气。子不教,父之过。他有权利和责任教你成才成器。你在司马部长他们面前是有点失礼,恐怕他们背后要笑话你呢。”

    基因汉从她胳肢窝里钻出来,朝阿超挥着拳头说:“你要打我,我就是不叫你爸,就是不叫。”转过脸来对阿娜说:“司马他们如果背后笑话我,就是不道德。你教我的呀,背后说人坏话不是好人嘛!”

    “阿娜,你看看,你看看!”阿超气急地说。“话全被他说了,好像真理都在他那一边。”

    阿娜勉强笑笑,说:“这样好啊,要是我们教的他都忘记了或者都当耳旁风,那才大煞风景哩。传统人伦理道德是个汪洋大海,让我们的第一个基因人慢慢适应吧。”

    时间过得好慢,好不容易捱到了下午五点。开始西偏的太阳有气无力地挂在半空中,一点热劲也没有了。晚风兴起,刮得呼呼作响。阿超默默无语,呆立在窗前,一脸苦相,心中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阿娜不停地踱着,因为心里着急,软底有机玻璃拖鞋“嚓嚓”做声。基因汉一直在网上忙着,似乎有着无尽兴趣和不倦的精神。

    电话铃声忽然响了,把三个人都吓了一跳。机敏的基因汉最先跳起,抓起话筒,听出是司马常新,随即叫阿超接。司马的语调低沉,一听就知道没有好情报,只有坏消息。这坏消息也扎实像一发重磅炸弹,把他们三个震得惶惶然不知所措。

    原来,办事极重效率的司马常新,以最快速度先后向国际科学联合会主席拉波尔、国际专利委员会主席库尔班、国际人类基因研究会主席大留士,报告了华氏基因人配方大获成功的消息。通过月地卫星特密网线,他向这三个对重大科技成果手操生杀予夺大权的高级官员,绘声绘色地讲叙了他亲眼看见基因汉的具体情形,又讲了阿超准备开新闻发布会、申请华氏基因人配方专利的想法,请求“三会”尽快受理。

    三个高官好像一个脑袋似的,听完司马的报告,第一个反应都是不相信,说了三个字:“不可能!”当然,在电话上,出于礼貌,他们没有说不认账的话,但都模棱两可,敷衍道:嗯,我们研究研究。明显是打官腔,可这是程序,司马也只能听命。

    三个高官也没有怠慢,更没有自作主张,而是一起跑去请示穆玛德琳。他们心里都清楚,超美女主席对基因人研究可是耿耿于怀,十二分支持。比较起来,他们三个都是科委的头面人物,也赞成基因人研究,可在态度上却没那么坚决。一句话,他们习惯于按程序办事,不见佛祖不敬香。

    使三位二级主席纳闷的是,穆玛德琳听过报告,也显得惊讶不已,两手撑住办公桌,淡淡地问:“确实吗?”三个人就把司马常新的话学给她听。听完了,她又淡淡地问:“你们认为如何?”三个人急忙表态:不能信,也不能不信,要按程序办,按科委的规章制度办。超美女主席淡淡一笑,说:“嗯,就照你们的意思办吧。尽快拿出措施,不要拖泥带水。”

    得到了大主席的明确指示,三个二级主席似乎腰杆子硬了,底气也足了,坐到拉波尔办公室,高谈阔论,商量对策和措施。司马又打电话催促,这回三位头儿的态度可是强硬起来了,任凭司马说得如何美妙动听,如何信誓旦旦,他们横竖不相信,反复警告这位从来不求人的部长千万别犯轻信的毛病,也别感情用事,已经出了个假新闻事件,要再闹个假基因人的丑闻,那可是科技界的丑事,也是月球村的奇耻大辱。

    司马心里清楚,通常当官的都很固执,不固执便难以显示自己的权威,所以大凡当了官,不用谁来教,自然都会耍权威,越是高官越是固执己见,越是会玩弄权柄。这三个高官眼看是九头牛也拉不回头,他这个小小部长也便不能强拉硬拽牛鼻子,白费了劲还得罪他们,划不来。他哪里晓得,大主席已经给了二级主席明确指示,实在想不通,又来打王牌,给穆玛德琳打专线电话,请她出面干预。穆玛德林的口气冷淡:“我已经责成‘三会’尽快拿出措施,你耐心等着吧。”

    拉波尔、库尔班和大留士商量过来,商量过去,认为大主席和他们的想法不谋而合,也就是按部就班,慎重从事。为了表示对大主席的忠实,三个人决定专门召开‘三会’常委会议。

    当天下午,“三会”的常务委员们召集到了科委会议室。三个二级主席都讲了一番话,又讨论了一番,就叫大家发表意见。这些委员们大概是被以前那许多的挫折弄怕了,要么就是叫假新闻和蓝色气球事件弄糊涂了,其实是看着头儿们的眼色行事,对基因人成功这件真实的事情,一个个惊诧不已,结果决策也就令人更加惊愕——提议发布三道禁令,三个二级主席二话没说,就拍板了。

    第一道禁令,严密封锁消息,不得采取任何方式向任何人透露基因人已经诞生的消息,更不得讲述具体情况。否则,彻底查究,严惩不贷。

    第二道禁令,未经许可,不得在任何场合任何范围内召开新闻发布会。如果强行召开,一切后果由召开人自负,且要追究月球村管理部的责任。

    第三道禁令,限制阿超阿娜和基因汉的活动范围和行动自由,不准他们回3986号宿舍楼,只准在999号小楼内活动,等待“三会”审查组的审查。

    这三道禁令把司马常新气得大发雷霆。“胡闹,弄权,不讲理!”他把传真电报揉成团,捏在手中,骂骂咧咧地在屋里大步走着,不停地打转儿。“新世纪了,还这么官僚?不行,我还得打王牌。”

    他又打专线电话找穆玛德琳。穆玛德琳告诉他,“三会”的决定已向她报告过,她不便再干预,因为她没有否决“三会”决定的权力。“好事多磨嘛。”她意味深长地说了这句话,就挂了电话。

    司马常新没招了,王牌并不是万能的,穆玛德琳也有她的难处。好事多磨,他反复琢磨这句话,心想:主席大人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要急于求成,也不要坐以待毙,而要积极地等待,还是别有用意?他捉摸不定。转而又想,三道禁令虽然讨厌,但有利于控制知情面,没有一棍子打死也算是好的。对了,这就是主席大人的功劳。好事多磨,首先是可以磨,不可以磨的话,就真的完了。想到这里,他不敢怠慢,连忙给阿超电话,告诉这个坏消息。坏消息也是一种结果,有结果总比没结果强一点。

    听了司马的通报,阿超阿娜基因汉心里都免不了懊恼。真是怕鬼有鬼。真实的东西受到怀疑本也算不了啥。人类自古以来,任何真理都要受到这般那般的非议责难甚至是打击,更严重的还会流血牺牲,才能登上社会舞台。可为什么要限制他们的自由呢?明明为人类进步做出了全新贡献,竟遭此非难,这是什么道理?阿超说什么也想不通,竟然把赫胥黎、哥白尼端出来和自己比,说什么准备上断头台。阿娜也无可奈何,只能安慰阿超说,这样也许更稳妥些,连穆玛德琳也说好事多磨嘛,别胡思乱想,相信新世纪的国际社会再不会出现野蛮扼杀文明的怪事。

    基因汉一点也不生气,反而乐呵呵的说:“这样刚好对我们的路,一审查,什么都清楚了,就怕他们不来哩。一切都货真价实,什么审查都经得起。”

    基因汉的话很有道理。真理无所畏惧,真善美谁都无法否认。阿超阿娜夸他睿智,同他商量做点什么事。基因汉提出再同司马他们合计合计。阿超阿娜都被提醒了,随即给司马打电话,请管理部的三位到他们的度假小楼吃晚饭。司马听了,慨然应诺。来月球村十几年,管理部的人从未吃过谁的请,也从不请谁到管理部做客。今天开了戒,因为今天非同寻常。阿娜把车开出科研小楼的院门,让阿超和基因汉上了车,发动了,加大风门,飞快地开到了3986号宿舍楼,进了院子,就将车停在院内,风趣地说:“我们先答谢一下长期帮助我们的人,也庆贺一下我们的成功,三道禁令只准我们在三九楼活动,没有说不准在3986楼吃饭,更没说不准我们和管理部的人共进晚餐。”阿超和基因汉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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