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中文网 > 青山佛风医泪香 > 第二十四章 走散了夏天的岁月

第二十四章 走散了夏天的岁月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第九特区神级影视大穿越汉化大师逆行诸天万界我一个人砍翻末世蜀山道主我的分身帝国从同福开始无耻术士

一秒记住【25中文网 www.25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许荣的葬礼在等儿子张仔路、儿妻唤儿,孙子张一迪回来后举行。按照这一带的风俗,骨灰安放在正堂中央,相当于过去古老的停棺。正堂外搭起灵棚,供吊客祭奠,张博陪在妻子的骨灰盒旁,那思念和悲伤在额头和眼尾都写了出来,有了浅浅的皱纹。他象五十多岁,他家六十多岁,脸色白中透着橘黄,浅浅的。对于妻子的死,他没有去追究原因,他忘记了追究原因,人都死了,还去寻找什么原因。再说,悲伤的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大脑一片空白,象患脑萎缩后期的病人,痴呆,茫然,没有对任何事物的反应,其实,司法部门已介入调查,并做了相应的调和,进行了丧葬费,火化费及陪偿费的支付。

    大门外传来杂嘈的人声,哭声。许荣的儿子张仔路和妻子儿子下了车,打的过来的。张传路一身淡白色的西装,黑皮鞋,一付阔边近视眼镜,帅气的脸上在满一层阴郁,所有的随行物品未来得及提,便快步走近大门,进入院中,灵棚内,母亲许荣的像挂在正中,妈妈那深沉的微笑,象是在叙说一个故事:我离你们远去了,儿子,不要怪妈妈。张仔路双膝跪倒,葡伏前行,他连走加爬,站起,又去抚摸妈妈那秀丽的面孔,含笑的面孔。“妈,你不是说收完小麦,种上玉米重返北津的吗,你不是说要看着你孙子小一迪长大成人的?怎么就不兑现诺言,怎么就不负责到底呢!。

    …妈,我接到爸的电话就回来了,说你还活着,虽死犹生,说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不要哭,不要哭啊,不要流泪,你妈勤劳,你妈有知识,你妈有文化,养育了你,养育了下一代。妈,你说,你爸太劳累,为了给人治病,整天东奔西走,不能按时吃饭,现在到了麦收的季节,更不能分身,…妈,你为什么说走就走了呢,仅仅不足一个月的时间,你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张仔路把母亲的照片放好,掀开吊帘走进正堂,骨灰盒上的妈妈还是那么美丽,笑的还是那么灿烂,笑的还是那么矜持。张博见儿子走了进来,泪如泉涌,真真的泪如泉涌呵,泪唰的一下就奔流而出,张博什么都想起来了,感情重新启开了他过度的伤感,恢复了他的神志,张仔路一下跪扑在父亲的怀中,失声哭着说:爸,我国来晚了。”“不晚,回来了就好,也许你妈她不该回来。”“我妈想着你才回来。”“是的,携手并肩过了几十年…。”“爸,你不要太悲伤,你不要哭,您儿妻孙子都回来了。”“回来就好。”

    儿妻唤儿二十四岁,很秀丽,短裙,长筒丝袜,高根黑凉鞋,短衫,长颈上带着一个心坠佛,瓜子脸配长披发,她牵手一个三岁男孩,男孩稚里稚气。唤儿说:“爸,您孙子一迪来看您。”话未尽,扭脸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一迪过来,爷爷看看,哦,一迪长高喽。”

    一迪忽而忽闪的大眼睛,他怯生生的走到爷爷跟前,上前握住爷爷的手:“爷爷,您怎么哭呀,哭不是好孩子,这是奶奶说的,爸爸妈妈,你们都不要哭。”

    “爷爷没有哭,是看到一迪长高高兴的。”张博拉着一迪的小手,把儿子仔路也拉起来。

    “爷爷,我奶奶呢?”“你…,你奶奶去了一很远的地方,她去给一迪买玩具去了。”“我奶奶真好。”张博这才发现,小一迪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束百合花,那是一束洁白的花,当然,这肯定是儿妻给许荣买的,让聪明的一迪拿着。“一迪乖,来,把百合花放在奶奶的像前。”唤儿哄着一迪说。

    “奶奶的像怎么在这个盒子上了。”一迪不明白。

    “放在盒子上好看,早晚有一天,每个人的像片都会贴上盒子上的。”唤儿哄着一迪。“妈妈,我奶奶是不是死了。”一迪提出了问题。

    “你怎么知道。”唤儿知道瞒不住一迪,他很聪明。

    “在北津我奶奶领着我去看过葬礼。”唤儿明白,在北津的时候,婆婆领着一迪看过葬礼的。

    “奶奶。”张一迪小嘴一咧就哭了起来。哭的很真,很真。

    〃一迪听话,一迪不哭,一迪是幼儿园最好的大学生。”唤儿心里十分酸楚,他哄劝着儿子。

    “我不,我再也见不到奶奶了,你还我奶奶。”小一迪的小手扯着唤儿很动摇着,不依不饶。

    “乖,一迪不闹,闹的话奶奶会生气的。”唤儿生会的说。

    “真的?”一迪很心疼奶奶。

    “真的,你如果哭,奶奶会听到,会心烦,你不哭,她会高兴,会笑的,你看照片上的奶奶在笑呢。”一迪虽小,明知是谎言,但也愿被这谎言所欺骗。

    “哦,好吧,我那就不哭,我会等奶奶回来,一块去北津。”小一迪的嘴噘着,不知在生谁的气。

    大家心里都是悲酸的。

    “我妈的事矿山上怎么说。”张仔路问张博。

    “你妈的事矿山老板来过,任何费用他们都听,又通过官方程续送过来六十万元。”张博无奈的说。

    “这事就了结了?″张存路很痛苦的问。

    “是这样。”张博说。

    “生命不是用钱来衡量的。”仔路心中翻着硕大的悲伤。

    “己经通过了司法,再说肇事者已经夭亡。”张博解释着最根本的问题。

    “我妈才过上好日子。怎么就…。”仔路悲伤对谁说。都悲伤。自思量。

    大门外有讲话的声音,是女人的。朱荣来了,站到灵棚内,李一是来了,领着儿子来的,也站到买棚内,朱荣顿时显得有凄婉,说:“我们向嫂子鞠三个躬。”四人同时向许荣鞠了三个躬,还有师燕。

    朱荣看着许荣的照片,心想,好一个漂亮的女人,竟是山中风凰,那笑容里有数不清的温柔,数不清的含蓄,数不清的微笑,酒窝儿那么好看,那细长的柳眉里写着柔情似水,很典雅高贵,还有一种微显的沉郁,唇也很红,很适的红,写着她有一定的性感,又给人一光彩照人的篇章,眼晴含水含雾…,到如今,美丽走了,走散了夏天的岁月。

    一丝大哀爬上眉头。许荣的死和师季的死没有什么两样,都是葬身于绣石身下…,朱荣两眼含泪,心道:老姐,你是狠心还是命短,天命之年,阴阳离散…

    师燕见妈妈流泪,自己也感触的流泪,人生苦短,悠忽间,天地荒然,据张叔讲,许姨是有文彩的,当年的结合是因为两个人都喜爱文学而走到一起,在汶县图书馆铭定终身,她是城区的人,是人民教师的女儿,高中毕业,那是一个重播《朝阳沟》的年代,自由恋爱是那个时代的潮流,年轻人跟着时代走,是积极向上的精神,各行各业交援农业。知识分子下乡劳动成了他们的神圣使命,许荣的父母没有拒绝的理由,支持女儿的决定,下嫁到农村,到现在年近五十,经历了许多的动荡和不安,但,他们很甜蜜,没事的时候会卧佛山揽胜,去西门鱼池戏水,去卧佛爷面前做善男信女,在戏台上扮梁山伯与祝英台,在魁星楼的树荫下乘凉,听张博讲吴子胥打马过江的故事,讨论文学对人类灵魂的作用…。许荣给张家生下一子,抚养成人,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北津大学,直到参加工作,娶妻生子。…。

    朱荣看了一眼李一兰,她也泪儿涟涟,虽未放声大哭,却是悲从心生。一样的命运,相似的事情。李一兰审视着许荣的照片,从她的身上看到张博的影子,乐于助人,文雅,儒流,丰彩真诚,这样的人具结能死去,天年早逝,余芳未展,看着许荣,想起丈夫,丈夫骑着自行车在路上行走,一辆招摇的,拉着方料的车,方料从车上掉下来,砸在骑车的丈夫身上,地上的血流了好几米远,连一声**都没有就走了。生命如此的脆弱不堪,人为的制造了灾难,我夫和你是一样的殒伤石下,还有师季呀…。

    泪,是人类直接的感情方式,但是,多能流就多流吧!“妈妈,你哭了?”小明子也陪泪儿落。

    “妈妈在凭吊许阿姨。”李一点擦了一把眼泪。

    “哦。”明子想起了什么,说:“悼念阿姨就是悼念爸爸。”

    “早熟的孩子,你爸也是死在石头下。,李一兰生更悲,说不下去。

    …………

    朱荣母女俩穿过吊帘,朝正堂走,李一是母子俩紧随其后,仅几步之遥就是许荣停放在正堂上的骨灰盒,盒前燃着蜡烛和香火,还有祭品,房间里显得很肃穆,很庄严。

    张仔路站起身来,爸爸介绍说:“这是你朱荣阿。”“阿姨,有劳你。”“不客气。”“这位是你一兰阿姨,都是上村的。”“一兰阿姨,有劳您。”“不用客气,都是同病相怜吧。”

    张仔路面对师燕:“爸爸,这位是?”“这是师燕,你朱荣阿姨的女儿,这个是小明你一兰阿姨的儿子。”张仔路一一跪拜还礼,来的都是客。然后又把唤儿和一迪向大家作了个绍,唤儿点头算是还礼,一迪也学着妈妈还礼,朱荣看了一眼唤儿心想:第二个许荣,仔路又得贤妻哟。几人寻了橙子坐下,有的坐到一边的沙发上。“张大哥,要节哀。”朱荣一声微叹,那微叹里不知藏着多少哀愁。“就是,要节哀。”李一兰也安抚道。

    ……

    吴青从外面进来,他满脸汗水,坳黑的脸透着红;“仔路和唤儿回来啦。”“吴叔您坐,您多费心。”“说话给还客气,真是在外边呆多了。”“弟妹怎么样?”张博问。“没事,博哥,现在服药睡下了。”“没事就好,照顾好她,不要因为死了的,就不活下去,还要继续面对未来。”张博嘱咐吴青。

    “先办好嫂子的葬礼,以后抽时间你给他开几付药吃。”吴青说。

    张仔路急忙跪下给吴青嗑头,这是地方风俗。

    “又来了,说正事呢,嫂子的墓地在你们张家林选好,明天上午出殡,你家和我家一样单门独户,找老人社来办此事。”吴青说。“行,你看着办吧!”张博说。“行,博哥,你想开些,这都是嫂子的命。”吴青安慰说。“所有开支我都支付,只要给你嫂子把葬礼办好就行。”张博嘱咐道。

    “矿山老板表示,一切开支还是由他们负责,他们说错误是他们铸成的,没有警示标志,还说,那块地高额和凭过去,免得种地时伤心。”吴青说。“说什么也没有用,事情已经发生了,但地不能变相转卖,我一时富不为富,子孙后代怎么种地,怎么吃饭,那是关键,钱只不过是张纸。”张博有点恼怒。“我赞成爸爸的决定。”“我也赞成老爸的决定。“我赞成我爷爷的决定,给我留下地种。”

    “张哥,我们都支持你,他们占用的土地还少吗,他们喂饱了贪官污史,多少年以后,吃亏的还是我们的子孙后代。”“朱荣姐说得也对,我们都支持。”吴青说。

    张博走到许荣的骨灰盒前,看着骨灰盒上妻子的肖像,脸上浮出惨淡的笑容,他看到,妻子笑了,象活着的时候的笑,那么欣慰,那么真诚,那么无私。

    大门前的杨树上,蝉开始知了知了的鸣叫,这是一个炎热的夏季。

    停丧的三天开始出殡,礼仪上的唢呐声悲哀而婉转,在出殡的队伍里,张仔路一身孝服,手执哀杖,朝庄外的张家林走,唤儿身着重孝领着一迪也一步一哭的前行。小一迪很懂事,红朴朴的脸蛋上流着汗,也喊“奶奶奶奶”的跟在棺材的后边,骨灰盒出殡前入俭在棺材里。

    抬着棺材的人一步步向前,脚步很沉重,就象那哨呐沉重的调子,棺材后边跟送行的人,朱荣,师燕,李一兰、小明子还有拿着花圈的临仙楼老板殷继承,下村的孟哥等等,数不清的人,长长的一溜,黑压压的人群队伍,他们来自各村各庄,不同姓氏,没有血缘关系,没有亲朋关系,都是张博曾治疗过的病人,邻居,约有数千人。

    礼仪乐队,唢呐不断变换着曲调,鼓起的腮流着汗,笙管笛箫吹奏着一个主命的终结。

    张家林有许多墓碑,记载着张家的历史,据记载祖上是有功名的,官居朝廷六品大员,那时,从京城近到这块风水宝地,将来能人才辈出,千古留名。整个林松柏万古,林风威凛,林门牌坊面向南方正阳。一幢幢碑写着一代人又一代人的沧桑,石狮石马分列于林门两旁,石几供桌各在一方。

    进入张家林林门,张仔路三辑做过,八个壮汉将棺材放入挖的墓子里,丧葬炮“咚,咚,咚”三声响,震耳欲聋,令人悲伤。

    仔路鼻涎三尺,拄着哀放在前,围着墓穴里的棺材添新土,很多人随着他流着泪一样撒大添悲伤。在这里,只有最近最亲的人才这样。可是,许荣最亲近的人太多了,都是人民,都是群众,都是普通老百姓,张博的铁心人,他们把一把黄土添着对许荣的爱,也就等于对张博的爱。

    许荣没有娘家兄弟,独生女儿,父母在特殊的历史浩劫中死去,可现在兄弟姐妹成百上千,…,一把把黄土一颗颗心,一份眼泪,一份爱,筑及的队伍延长了一个多小时,一个新大的坟墓,象爱的一个核心保垒矗立在张家林中,夕阳西,人们还不愿意散去,他们在看许荣,在看许荣新的家,又仿佛在看一本书,一书的故事。故事里有张博。

    张仔路和唤儿、一迪走的最晚,朱荣一兰师燕小明子陪着他们。乐队走了,但那哀婉的乐调声还绕林回荡,回荡着挽歌里迷人的梦。“啊,啊!”鸟鸦归巢的时候,它惊惊慌慌的飞进了张家林,看一看这里增加了一个什么样的血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