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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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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帝屋看看面无表情垂眼看着九尾狐的林木, 又看了看木着一张脸看着他的九尾狐, 咂摸了一下,从中察觉出了一点不对。

    “怎么回事?”他问。

    林木看着本来应该是他家狗子,但不知为何变成了青丘国少国主的奶糖, 沉默了好一会儿,摸出了手机, 搜索了一下萨摩耶。

    林木对狗的品种其实并不特别了解,一些犬种的判定标准, 他自己也看不出来,也懒得去琢磨那些。

    ——反正白白的软软的一大滩,随着奔跑疯狂掉毛, 一咧嘴吐舌头就像个微笑天使的大白狗,盖章是萨摩耶就完事了。

    更何况如今还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串串, 林木也没指望一只流浪狗能有多纯的血统,但大体看起来差不多就是了。

    林木看了看手机上的图片,又看了看他家奶糖,发现正儿八经的萨摩耶的眼睛形状比他家奶糖要圆润许多,但乍一看去真的没有多大的区别。

    尤其是奶糖现在的体型相当于萨摩耶还没成年的时候,就更加看不出太多区别来了。

    毕竟处在尴尬期的萨摩耶丑得奇形怪状的, 他家奶糖已经很好看了。

    今天洗完澡,浑身毛毛一蓬起来, 圆润得跟萨摩耶一模一样, 甚至还有点像放大版的小博美。

    硬要说奶糖有什么不太狗的地方, 大概就是尾巴。

    尾巴并不像绝大部分狗一样翘起来。

    林木以前就注意过了, 但他觉得没什么毛病。

    很多狗子尾巴也不是往上翘的啊,你看人家德牧,看人家苏牧,尾巴不都是垂着的!

    凭什么他们家奶糖就不能是垂着尾巴的萨摩耶了,万一是什么串串品种呢对不对?

    林木早就给奶糖想好了一整套圆融顺滑的逻辑链,甚至还想过别的养过奶糖的人找上门来怎么办。

    如果是个上门来就毫不客气找麻烦的,那林木觉得自己修身养性这么多年,又得重操旧业撒泼打架了,林木连台词都已经想好了。

    如果是个客客气气的,那林木也跟他客客气气慢慢协商,哪怕多出点钱也无所谓。

    反正放手是不可能放手的,他是真的想要好好养奶糖,养一个能陪他过很久很久的狗,不至于让他天天回来就看着空荡荡的房子。

    林木已经做好了十分充分的、等奶糖成精的准备,甚至是十分期待的。

    但他万万没想到,根本没有什么开灵智的狗子,根本没有什么甜甜的奶糖……不对,根本就没有狗。

    林木面无表情的看着奶糖,松开了揪着奶糖后颈的手:“晏玄景?”

    晏玄景沉默了好一会儿,做足了心理建设之后,转头看向了林木,跟他对上了视线。

    林木有点生气,捧着手心里的爸爸往后退了两步:“你变回来吧。”

    晏玄景一顿,想了想,尾巴一甩,甩出了九条。

    九条毛绒绒的大尾巴在他身后展开,像是开屏的孔雀一样排成了扇形,有些不安的轻晃着。

    林木差点没绷住表情,一肚子气就跟被戳了个洞的气球一样“嗤”的漏了出去。

    他瞪着月光底下白得像是在发光的九尾狐,再开口的时候语气里带着几丝无奈:“……我是说,人形。”

    晏玄景无比听话的变回了人形。

    他依旧是那副背脊笔挺,浑身清凌凌冷然的模样,微微偏头看向林木,然后垂下眼来,不吭声,也不知道吭什么声。

    帝屋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咂咂嘴,好像明白了一点。

    敢情不是他大侄子把人家九尾狐当狗养,是人家九尾狐装狗驴他大侄子——但要这样的话,帝屋就很好奇了。

    到底是怎样一种精神,才让堂堂九尾狐愿意被当成一条宠物狗。

    还被取了个奶糖这么嗲的名字。

    看看这小狐狸的表情,好像又一点都不介意的样子。

    帝屋左右看了看,寻思着反正自己也进不去屋,也不挑,直接往路边上倒着的枯树干上一坐,拍了拍旁边,兴致勃勃:“来,咱们坐下慢慢说!”

    那架势给他递一盘瓜,他必然能哼哧哼哧吃得津津有味。

    晏玄景偏头看向林木,见林木抬脚走过去,也跟着过去,在林木和帝屋之间横插一脚,坐在了他俩中间,还一声不吭的把林木推得远了些。

    林木太弱了,不能跟因果这么重的帝屋太亲近。

    要晏玄景说,就应该隔着十万八千里有什么话都电话说——最好是不要扯上什么关系,免得林木沾上因果和煞气。

    林木被跟帝屋隔开还被推远,愣了两秒,有些生气:“干嘛啊?”

    晏玄景沉着冷静:“你弱,离他远点。”

    林木一哽,跟晏玄景对视半晌,气鼓鼓的站起身来,坐到了树干的另一头。

    帝休仰头看着自家崽崽,爱抚的拍了拍林木的掌心。

    林木低头看看爸爸,嘟哝了几句,把爸爸也放到了树干上。

    三道人影和一个小木偶在乌漆嘛黑的深夜里坐成了一排,头顶上是一弯漂亮的弦月。

    有月华的光流从被九尾狐的幻术遮蔽起来的院子里飘出来,似乎是想靠近,却因为帝屋身上的气息而绕着他们兜起了圈子。

    担心林木出事的人参娃娃从院子里探头出来,看到那边的景象之后,揉了揉因为恐惧而红彤彤的眼睛,忍着满腔畏惧,揪了几根参须和人参子下来,泡了参茶,切了水果,迈着小短腿端着盘子小心翼翼的走过来。

    林木揉了揉他的脑袋,从还在哆嗦的人参娃娃手里接过了两个托盘:“先回去吧。”

    小人参被帝休带着那么点食欲的眼神一看,噫噫呜呜的哭着跑了。

    帝屋端着茶和瓜,看看跟他排排坐吃果果的另外三个,觉得这场景真的好他妈有意思。

    他喝了口茶,问道:“怎么回事啊你们?”

    “你问晏玄景怎么回事。”林木生气的说道,“他骗我!”

    “没有。”晏玄景十分严谨,“我没说过自己是狗。”

    林木瞪圆了眼:“你也没反驳!”

    少国主说:“我没承认。”

    林木不敢置信的看向晏玄景:“明明是你装狗骗我!”

    “……”晏玄景沉默的两秒,对上林木的视线,下意识的没有反驳,十分有求生欲的点了点头,“我的错。”

    “你这人……你这狐狸怎么回事啊!”林木说道,“你一开始干嘛要装啊!”

    “本体打架比较方便,但当时受了伤,伪装成普通狐狸的样子,看到了朝暮,能种下朝暮的都非凡人,就想过来结个善缘。”晏玄景简言意骇,完事沉默了两秒,“没想到你把我当成狗了。”

    林木:“……”

    我的错咯?

    帝屋吧唧吧唧吃瓜。

    帝休仰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然后把他的那一份茶水里的参须捞出来,抱在怀里一点点慢慢消化。

    林木继续问:“那你什么时候发现我是帝休的?还有我爸爸的事。”

    九尾狐出奇的乖巧:“第一次月华下来的时候,帝休的事是上一次去追查帝屋的时候知道的。”

    林木抿抿唇:“那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都不告诉我。”

    “……”晏玄景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因为你太弱了,知道得多了不好,想变强很好,但是现在还是太弱了。”

    晏玄景说完,看了看有气发不出来仿佛要气坏的林木,又看了看吃瓜看戏的两个长辈,想了想,开口试图拉帝屋下水:“帝屋肯定比我知道得早。”

    嘿!

    这小狐狸坏得很。

    帝屋啃着瓜,一点不上当:“我知道得早也不是你骗我大侄子的理由啊。”

    晏玄景:“……”

    妈的。

    林木自然知道晏玄景说的是事实。

    他很聪明,也知道帝屋这言下之意,其实是赞同晏玄景的说法的。

    因为他弱,所以都觉得不应该告诉他。

    告诉他的话,只不过是徒增烦恼,还可能因为他冲动胡乱行动而对他们的计划产生什么影响。

    换了林木自己,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也是会闭口不言的。

    但道理林木都懂,该难过还是很难过。

    林木捧着杯子,情绪低落:“那你后来为什么不直说奶糖就是你啊。”

    “一开始你太弱,不会抵挡九尾狐的天赋,连声音里夹杂的力量都挡不住,后来我准备说的时候,你又说你喜欢我。”晏玄景说道。

    帝屋吃瓜的动作一滞。

    帝休一下抱断了怀里的参须。

    晏玄景毫无所觉,接着说道:“你还要奶糖成精的时候化形成……”

    林木啊啊啊的打断了晏玄景的话。

    狐狸精一顿,露出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茫然。

    林木觉得这简直就是个处刑现场——他以前抱着奶糖满嘴跑火车的时候说了些啥他自己都不记得。

    林木试图拯救自己:“我只是喜欢你的脸。”

    晏玄景点了点头:“喜欢九尾狐的都喜欢脸。”

    林木张了张嘴:“不是……我就是喜欢你的脸。”

    “嗯。”晏玄景一脸“我理解”的点了点头。

    帝屋:“……”

    帝休:“……”

    “……”

    林木觉得晏玄景一点都不理解。

    林木决定跳过这个话题,刚想质问晏玄景今天为什么亲他,话到嘴边想到今天跟奶糖叨叨的话,又满脸木然的闭上了嘴。

    林木觉得好累。

    “不对。”林木突然发现了盲点,“那之前跟你同时出现的奶糖是谁?”

    “……”

    晏玄景目光轻飘飘的扫过院子,想到他之前踩碎的那颗玉石,内心一下子变得无比险恶起来。

    晏归收到儿子的信号,火速放下了正追着帝屋的气息探查的琐事,紧赶慢赶冲过来救场。

    他隔着极远的距离,一眼就看到了冲天的血煞凶气。

    晏归细细一想,发觉这是小帝休的居所,顿时惊得脑壳都要飞了。

    小帝休要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他之后还有什么脸去见老朋友!

    晏归后腿一蹬宛如一颗炮弹一般冲向了血煞最为强烈的地方,爪子一挥招来了一道惊雷,带着呼呼的风声与惊天的杀气直劈而下。

    察觉到异常的帝屋面色一变,骤然起身,拎起林木和帝休从旁一掠而过,转瞬蹿出去老远。

    晏归冲到一半,只觉得血煞之下的气息异常熟悉,心中一惊,急急的收回了惊雷,把自己劈了个囫囵,一扭身刹车不及,屁股着地哧溜一下在地上滑出老长一段距离,然后稳稳的停在了他儿子的脚边上。

    晏归抬眼看看俯视着他的晏玄景,又扭头看了看那边用十分微妙的神情注视着自己的豪华神木套餐,半晌,满脸问号。

    “?”

    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