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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教习弓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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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北很好奇,太史慈为郡太守劫州章,是怎么回事?

    太史慈扶膝说道:“那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当不得什么大任。”

    燕北依旧不解,最后还是邴原对他说道:“两年前东莱郡与青州官署有嫌隙纠纷,是非曲直不能分。这种事通常要通过朝廷主管的官吏决断,而谁先让朝廷知晓,评判便会对谁有利。当时青州官署的奏章已经发往洛阳,东莱郡守担心事情会对郡中不利,便想寻找前往洛阳的使者……阁下可想,这种为了郡府得罪州府的事情谁会去做,郡守自然找不到人选。”

    燕北点头,看向太史慈的眼神便已然不同,这个衣着落拓的青年是个胆大包天之辈啊!单单是这等不怕得罪人,胆色便不亚于他,燕北因而问道:“既知是如此差事,子义又为何?”

    “郡守于我家有恩,常接济慈母,因而府君有命,慈自当遵从。”太史慈开口道:“于是快马疾驰至京师,在公府前扮作别州传送奏章的官吏,诳了州吏毁掉奏章……后因担忧州中诟病,便渡海至辽东,客居沓氐已有二年了。”

    燕北抚掌而笑,道:“有恩必报,不畏强权。根矩先生所言不虚,子义兄是义士啊!”

    赞叹过后,燕北又对太史慈说道:“我观子义兄神色,好似过得并不如意,如今在辽东以何为生?”

    “无甚营生,不过仗弓术射些野味在城里卖掉,或是劈些柴木罢了,勉强过活。”太史慈脸上带着洒然的笑意,并不以生活窘迫为难,“也多亏了汶县水寨的军卒,偶尔能托海船为阿母传写信件。”

    邴原也在一旁笑着说道:“子义与老夫在青州便是同乡,他在东莱老夫在北海,时常听习经意,是至忠至孝之人啊!”

    燕北抿嘴思索片刻,想了想这才开口道:“先生、子义,实不相瞒,如今辽东正是百废待兴的用人之际,子义若有才能……燕某知晓这么说有些突兀了,但是燕某确实很希望能代辽东留下子义在郡府为官,却不知子义的意思是?”

    太史慈闻言却并未因而不喜,而是想了想说道:“慈知晓阁下是因在下生活所迫,铭感五内却不敢在郡府为官……在下客居辽东二年,对阁下的作为都是知晓的,校尉与太守要振辽东,慈不过是报信之人身无大才,又如何能担当郡府的官吏,岂不误了百姓。”

    燕北碰了个软钉子却并不气馁,反而接着说道:“既然子义兄不愿在州府为官,燕某也就不强求了。不过我看子义筋骨强韧,连糜子都能射中,是箭术超人之辈啊,子义能否告诉我,你的射术如何呢?”

    太史慈听到燕北发问,方才拒绝了燕北好意现在又怎会藏私,尤其是提到自己自傲的方面当即大大方方地说道:“实不相瞒,在下自幼勤习武艺熟悉枪马,引弓百五十步发十中八不在话下,就是飞发手戟亦可五十步击中狡兔。”

    嚯!引弓射一百五十步,手戟击五十步,这得是多大的能耐!

    听说了太史慈的本事,燕北连带着看向邴原的眼神都有无可阻挡的热切……邴根矩这是给自己送来一大宝啊!

    他并不怀疑太史慈说的是空话,他既然敢在自己面前这么说,很有可能他的操弓之术甚至能发十中九,肯定会给自己留一分余地。这种本事可了不得,在这个时代人们通常是不会说大话的,因为人们都钦佩言必信行必果的人物,说大话空话往往会被人传为笑柄。

    啪!

    “可提兵上马射术超群的大丈夫,怎能蒙受劈柴行猎的委屈!”燕北夹着的兜鍪猛地放在地上,两手按于膝上鼓着眼睛对邴原太史慈先后说道:“根矩先生简直是燕某的救星!子义兄你可知晓我在襄平操练的那支兵马?”

    太史慈不知为何燕北如此激动,试探地答道:“燕赵武士?”

    “对,就是号燕赵武士的那支兵马。二位也知晓,燕某曾统帅叛军攻下冀州半壁,后为救主君中山张公,麾下将士尽数抽调冀州之兵北上,如今辽东之兵尽为冀州儿郎。燕北阻挡追兵,藏匿张公保全了信义,如今更带着兄弟重归汉地,领了辽东一地,一时风光无两……可燕某心中一直有一大憾,常在夜里辗转反侧不能入眠啊!”

    对燕北这话,无论邴原还是太史慈都是认同的,知错能改是善莫大焉,更何况燕北领辽东以来从未与民争利,甚至比中原的一些郡守做的还要好些,百姓谁又不认同他呢?按说燕北应当没什么缺憾了,从一介马奴至今难道还不感激时运,竟还会有所遗憾。并且,还让他在夜里辗转反侧不可入眠?

    这得是多大仇怨?该不会是……太史慈与邴原对视一眼,燕北操练这支号燕赵武士的精兵,不会是想杀了公孙瓒吧?

    太史慈板着脸问道:“难道你操练这支精锐,是想面西而战,为部下复仇?”

    燕北快速地摆手,那一脸倨傲的模样就差轻啐一口了,说道:“的确是想面西而战,却不是子义心里想的公孙某人与州府……刘公于我有再造之恩,而要杀伯圭,在辽西他受俘便已经杀了,何必等到现在?那时不过是各为其主,燕某并不恨他。”

    “哦?”太史慈的脸上寒意尽消,疑惑地问道:“那是如何?”

    “冀州,黑山贼祸乱冀州久矣。他们不同与燕某的叛军,那些黑山将领没有燕某能给士卒活命吃食的能耐,为了得到粮食无恶不作,简直可恶!”燕北的鹰目中带着仇恨,咬紧了牙关道:“若燕某尚在冀州,那些贼寇哪里敢下山进犯!部将尽抽冀州之兵致使郡县空虚,贼寇才趁虚而入……燕某一直在收集冀州的消息,那些叛军所为罄竹难书,越是如此,我这心里便越觉有愧于冀州父老。冀州的儿郎为燕某而战,他们作战英勇不畏死伤,若无他们,燕某也绝不会成此大事!”

    说起黑山贼,燕北状若暴虎,可提到那些效忠他的冀州子弟却令他目光无比柔和甚至带着哀伤,“他们死伤成千上万,才拱卫燕某成事。他们的妻儿老父尚在冀州深受荼毒,燕某的知己好友也被他们逼迫地不惜焚邬而亡,燕某成军燕赵武士,便是要为了讨伐叛逆!”

    “唉!”

    邴原叹了口气,与太史慈相看无言。冀州的事情不能说全赖燕北,可若没有二张之乱,冀州又怎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呢?

    “因此,子义务必前来助我。”燕北对太史慈重重地拱手道:“燕赵武士的选卒尽为世之骁锐,可遍观燕某帐下,亦无人有子义这般箭术绝伦,燕某想请子义为我校尉部下拥节长史,以参军事带领武士弓术教习,请子义莫要推辞!”

    燕北言辞诚恳,可太史慈却面露难色……他在辽东是为了避祸,老母尚在青州无法在膝下侍奉便已是不孝了,若再在辽东为官职所困,到时不知归期何期,岂不忠孝难全?

    “燕君,你的大义在下很是感动,在下可以做燕赵武士中的弓术教习,但仕官一事……”太史慈应下了教授燕赵武士弓术,但却没有同意仕官于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还请校尉谅解在下难以从命。”

    燕北脸上灰暗些许,他可不仅仅希望太史慈做他的弓术教习,而是希望让这个青州人在他手下为官为将的啊,作为拥节长史便可以在将来的冀州战场上做为幕僚为他出力。

    不过这种情绪仅仅一瞬便被他强压下去,笑着道:“无妨,子义有自己的志向也无妨,这没什么好责怪的。以后燕赵武士的弓术与投掷可就请子义多费心了。”

    话说到这,燕北基本也在心里确定了太史慈是有一手如他所言的弓术在身的,否则完全不必应下教授弓术。虽然不能让太史慈为他所用,却也能在一段时间后令燕赵武士的射术好上一大截。

    弓术、刀术、骑术这些东西,自己摸索着虽然也能有所提升,但无非是进境缓慢罢了。如果有人带着教授,对燕赵武士来说自然会有醍醐灌顶之感。

    至于如何令太史慈在自己麾下为将,燕北不打算在今天把话说死。一方面,他要看看太史子义的本事,另一方面也要给太史慈时间更清楚地看清自己。

    接下来燕北没再提出招揽的事情,而是与邴原、太史慈畅谈大事,有五经之意也有天下之事。有邴原这种当世大儒、太史慈这般文武双全之人在座,燕北虽读书甚少却见多识广,无论武艺还是天下局势都能添上两嘴,一时间钦佩邴原的经学造诣与世间道理,又敬重太史慈的文韬武略,而二人也因燕北看待问题往往有不同角度有所好奇。

    过了午时,童子炖上糜肉,整个下午院中都香气四溢,夜里更是三人滔滔不绝地畅谈纵论,甚至当晚便与太史慈约定次日前往襄平大营校看他的燕赵武士,直至晓夜鸡鸣,三人才在邴原宅院之中和衣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