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中文网 > [综]炮灰,要逆袭么 > 47.世界三 豪门假子

47.世界三 豪门假子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25中文网 www.25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这是和抓文机器作战的防盗章, 跳定的妹子别急稍后就可见正文了!  韩朴愕然道:“怎么说?”秦国有麻烦, 他是喜闻乐见的, 但这少年从哪儿看出秦国会有麻烦的?

    琴歌道:“你说, 你若是齐王,可会派王猛这样的人, 来做使者向秦王道贺?”

    “应该不会吧,”韩朴想了想, 道:“王猛也算的上是一员猛将,要是被秦王一生气把他给弄死了, 岂不是亏了?”

    “而且他不识礼数, 粗野暴虐, 若齐王真心道贺, 只要他不比你还蠢,就不该派他来才对。”琴歌不理就要发火的韩朴,沉吟片刻后道:“他应该不是正使吧?正使是谁?”

    被骂蠢的韩朴打不敢打,骂又骂不过,郁闷道:“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文官。”

    琴歌沉吟:“若不是这位文官并不如我们想的那样名不见经传,就是在齐国使臣中, 还另有做主的人。”

    “你怎么知道?”

    琴歌道:“我以前曾打听过这位王将军的事迹,他虽勇猛, 却很容易失控,曾在破城之后杀的兴起, 连挡了他去路的自己人也一并杀了。有时齐帅在破城之后索性不去管他, 等数日后他发泄够了, 才去招他回来……这样一个人,岂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文官所能挟制的住的?若无能挟制的住他的人,齐王又怎会派他来秦?”

    “额……”韩朴挠头道:“好像有点道理……”不过他更好奇的是,为什么琴歌这样一个足不出户的读书人,能得到这么细致隐秘的消息。

    “而且,”琴歌继续道:“这次王猛表现的虽然嚣张,但却嚣张的太有分寸了,这委实不像他的性格。看着倒像是一步步在试探,试百姓是否有锐气,试臣子是否有底气……下一步,是不是就该试秦王了?齐王这次,所图甚大啊!”

    “这又怎么说?”韩朴瞪大了眼,兴奋道:“齐兵要打来了?”

    “其实,齐人进犯是必然的。”琴歌道:“草原上去年冬天大雪,冻死许多牛马,打不打仗由不得他们。赢了,带足够多的粮食回去,输了,死足够多的人,剩下的人也不必饿死。所以,只是为了打不打仗的问题,他们实在不必如此小心翼翼的试探……若我猜的不错,大秦灭了三国,齐王有点眼红了,想要分一杯羹呢!”当初大秦分灭三国时,齐国正陷入内乱,自顾不暇,如今齐王已经稳住了局面,自不肯放过眼下的大好形势。

    “你是说,若他们试探出结果来,很可能会举国来犯?”不只是为了掳掠,而是抢地盘,夺天下。

    琴歌嗯了一声,道:“若果然如此,他们大约会选择从原魏地或韩地进犯吧?那里方位地形合适,且秦军驻扎的较少……”赵地是两年前新灭的,如今正有大批秦军驻扎。

    韩朴没好气的打断道:“你怎么知道他们就不会去打楚国,那才是软柿子好吧?”他爹娘哥哥还在韩地呢!

    琴歌看了他一眼,道:“其一,楚国虽弱,但国力未损、养精蓄锐,未必比如今的大秦好捏,其二,若齐国攻秦,大楚必窝在家里欢欣鼓舞、呐喊助威,恨不得他们一块儿同归于尽才好,但若齐国攻楚,大秦说不定悄悄的在他后面来一闷棍……你要是大齐,你打谁?”

    韩朴好一阵子不说话,最后道:“你说,我要不要让我爹娘他们搬个家?”

    好容易太平了几年,说不定又要打仗。

    他那小侄儿才三岁呢,嘴巴甜甜的可会哄人开心了。

    可是,这乱世,他们又能搬到哪儿去呢?

    琴歌似知道他的想法,淡淡道:“若要搬,就搬到秦都来吧!”

    “开什么玩笑,我们和……”因顾及外面还有车夫,韩朴没将话说完,只道:“你明白的。”

    “我不是玩笑。”琴歌目光落在窗外,淡淡道:“如今天下,只有秦、楚、齐三国,楚国最弱,等秦国缓过劲来,说不得抬手就灭了,至于齐国——便是我再不喜秦王,也不得不说,若天下为大齐所得,将是这个世界最大的灾难。”

    “为什么?”

    “……若齐得天下,则天下皆为奴。”大齐,原就是一个半奴隶制的国家,部族之间打仗,败者合族为奴,每年大齐从其他各国掳掠大量人口,也都是拉去做了奴隶——齐人清点财产,奴隶尚排在牛羊之后。

    韩朴郁闷的骂了声娘,他天天想着杀秦王、杀秦王,难道最后还要靠他来庇佑家人?这叫什么事儿!

    韩朴闷了半晌,道:“就没有办法让他们不打,或者至少别打这么大?”

    琴歌苦笑:“你可真看得起我。”昨天他还是死牢里的囚犯呢!自保尚且勉强,他能做什么?

    韩朴叹了口气,闷闷道:“要不我去把齐王杀了,让他们再次内乱起来?”

    琴歌瞅了他一眼,这个人,还是这么不靠谱:齐国皇室争斗之残酷远胜其他诸国……若齐王这么好杀,早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沉吟片刻后,道:“你去外面,我们过去,一会王猛若要出手伤人或惊马……杀了他!”

    韩朴瞪大了眼:“杀了他?杀了他岂不是激怒齐王?”

    琴歌淡淡道:“一个人被打,可能是因为做了激怒对方的事,但一个国家被打,最根本的原因,只会是因为你太弱。”

    不是要试试大秦的底气吗?那就试吧!

    韩朴应了一声出去坐上车辕,而后车夫鞭子轻响,马车排开周围的车辆,慢慢向前动了起来。

    越过三四辆马车后,王猛高大的身影便出现前面路上,果然威猛的吓人,周围空荡荡的,不见半个人影。

    那柄剑扛在他肩上,尺寸倒显得正常了,琴歌正想着,忽然门帘一动,余生悄然上车。

    琴歌回头:“嗯?”

    余生解释道:“我拿着剑去衙门,正好王猛也在那里闹着让官府全城搜捕,帮他捉拿偷剑的贼人……见我过去,还想同我动手,我没理他,将剑扔给他便走了。等回府,门房说你和韩朴去南安茶馆,我便追了来。”

    此刻马车已经靠近王猛,余生便不再说话,手指握紧兵刃,眼睛盯着王猛,只见王猛忽然脚步一晃,似无意间将马车的去路挡了个彻底。

    “喂,大个子!”韩朴懒洋洋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长眼睛没有?没看挡着路了吗?”

    王猛嚣张惯了,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样骂他,顿时大怒:“小子找死!”

    一剑直接从肩头劈了下来。

    韩朴冷笑一声,正要翻下车辕,耳边忽然传来尖利的呼啸声,韩朴神色一动,将已经出鞘的匕首又收了回去。

    与此同时,王猛猛地旋身,刚劈出一半的长剑顺势横扫,只听“当”的一声巨响,王猛身体一震后退半步,同时一道乌光被弹开,夺的一声射入旁边酒楼的牌匾上,却是一支遍体乌黑的铁箭。

    随后,秦逸的声音郎朗响起:“所谓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况且是前来道贺的宾客?陛下念及尔等远来是客,诸般容忍。不想尔等仍旧不知悔改!陛下有令,从即日起,所有北齐使者不得擅离驿馆半步,违令者,杀无赦!来人!送王将军回去!”

    随着王猛被人“送”走,道路迅速畅通,琴歌看了眼站在酒楼窗台上的秦逸一眼,正要合上帘子,不想秦逸仿佛看到了他一般,笑道:“琴歌,不想这么快就又遇到了,上来我请你喝一杯如何?”

    琴歌笑笑,扬声道:“改日我请你。”

    又低声吩咐道:“走吧!”

    马车刚走出几步,却又停了下来,门帘被无礼的拉开,出现陈策那张冷冰冰的脸:“琴歌公子,陛下召见。”

    这秦都可真小,好容易出一次门,尽遇熟人。琴歌笑笑下车,脚刚落地,两个侍卫一左一右上前,一手擒他的手腕,一手按他的肩膀。可惜两人还未近身,一个便被韩朴用马鞭卷住拽飞,一个被余生的短刀压住了脖子。

    琴歌笑笑,问道:“怎么?”

    陈策觉得琴歌的笑容可恶无比,冷然道:“搜身!本官怎么知道你没有暗藏利刃,对陛下不利?”

    琴歌摇头失笑,道:“陈大人,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

    陈策见他顿住,忍不住问道:“什么?”

    琴歌这才继续,忍笑道:“……实在是秦王身边的一大败笔。”

    “你!”陈策大怒,琴歌却不再理他,转身上了陈策身后的酒楼。

    秦逸正在二楼楼梯口等他,琴歌走到他身边,两人并肩向内走,琴歌笑道:“这么巧?”

    “不是巧,”秦逸装模作样叹气道:“是秦某人的面子不够大啊!”

    琴歌也摇头叹道:“本想明儿请你尝尝真正的好酒,但看秦大人这副模样,我还是别自讨没趣的好。”

    秦逸啧啧道:“我认识的琴歌,何时变得这般小肚鸡肠?”

    琴歌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便当你这句话是在夸我吧!”

    一抬眼看见秦钺正坐在雅间内,沉着脸看着二人,琴歌从秦逸肩头收回手,拱手一笑,道:“秦王别来无恙?”

    这就是寻常模样的琴歌吗?秦钺苦笑,他对这少年所有的记忆,似乎都是从那间幽暗的刑房开始的,之前的琴歌是何等模样,竟似全然没了印象。

    秦钺忽然竟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他想过许多种琴歌对他的态度,是避而不见?还是横眉冷对?是礼貌顺从下的疏远冷漠,还是一半怨恨一半感激后的复杂懊恼……唯独没有想过,他会看见一个谈笑自若、风采翩然的琴歌。

    他变得更好看了。

    跳下马车时浮起的衣袖,戏弄陈策时扬起的眉梢,同秦逸玩笑时上翘的唇角……都那么要命的好看,便是安静走在路边,少年的背影似乎也比旁人多了几分从容和雅致,让他挪不开眼。

    原来他是这么好看的吗?

    秦钺发现,他似乎从来没有看清过、看懂过这个少年。

    在他以为他已经崩溃绝望时,受刑后奄奄一息的少年带着嘲讽的笑容,在绝境中为自己觅得一丝生机;在他以为自己已经逐渐将他驯服的时候,等着他的,却是少年毫不留情的致命一击;在他以为他已经万念俱灰、引颈待戮的时候,少年却依旧成竹在胸……

    似乎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真正打击他、伤害他、控制他。

    习惯了操控一切的秦钺恨死了这种感觉,他从竭尽所能的想将他纳入自己的掌控,到不择手段想在他心里留下自己的印记,最后却都惨败收场。

    却是,悔不当初。

    秦钺左手在桌下握紧,脸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道:“坐下说。”

    “我只是想让你活下去,只是想让你活下去……”方拓语声低沉含糊的恍如低泣:“哪怕你不爱我,哪怕你看不见我,哪怕你恨我……只要你活着,只要我活着的这个世界,还有一个你存在,我就心满意足……怎么就这么难……林诺,林诺……”

    剧烈的咳嗽声响起,鲜血合着烈酒一起呛出来,还有眼角的泪。

    那个叫狗儿的孩子,可以抱着他的腿央求:“你别死,我怕……”

    那个被称为虎儿娘的妇人,可以抱着自己爱的人,说:“就算为了我,求求你,别去死……”

    他也想这样抱着他央求;“求求你,怎么样都好,只求你,别死……不要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可是他不敢,他算什么呢?那个人会送给他的,最多也不过一个“滚”字……那个人,其实是连一个“滚”字都不屑对他说的吧?他连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心痛的再次缩成一团。

    烈酒灌入咽喉,又苦又辣。

    他的回忆中,并不是只有苦酒。

    那个人,也曾对他笑过的。

    他清楚记得,第一次见面时,那个漂亮的不似凡人的白衣少年,将玉匣轻轻推到他面前,那纤长的手指,比美玉还要无暇,他声音清冷悠然,不见半点轻浮:“背信弃义的确是让人不耻,但这并非堂姐的本意,而是我等做亲人的,不愿因为一句承诺,陷其于不幸。方兄也是为人兄长的,想必能明白我们的心情。”

    顿了顿,又道:“堂姐天赋惊人,入元婴期当不在话下,元婴期寿元三千,方兄却只是一介凡人,这样的婚姻,对方兄而言,只怕也非幸事。如今婚约已解,当初令堂对家伯母的相助之情,愿用这匣中之物补偿。”

    他当时并未反应过来那个人说了什么,只是觉得,他的声音怎么能那么好听呢?每一个音符,都像拨在他胸口一根看不见的弦上,震颤的他浑身发软,呼吸不畅。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人早就已经不在了。他自嘲一笑,那个人,就是那九天上的白云,他这样的凡人能做的,只是站在地上仰望罢了。

    虽如此想着,却将他留下的玉简捧在手中,没日没夜的修习。

    如果那个人在天上,他也可以,一步一步的爬上去。

    然而修真的道路,并非一片坦途,修者的世界,比凡间还要残酷百倍。

    他斩杀了一个觊觎他法宝的男人,却不想那个人是万魂宗宗主的私生子。

    他被堵在秘境的入口,看着祖父、妹妹、发小和邻里的灵魂在万魂宗弟子掌中凄厉的惨叫,周围到处都是人,他却仿佛站在无尽的荒原,心中只有冰冷,绝望,还有无穷无尽的恨。

    他口中说着“好”,一步一步向他们走去,不就是要左手吗?他给,他什么都给。

    他清楚,对方要杀他不过是举手之劳,这样不过是想多折磨他罢了,给了左手,还会要右手,还有他的腿,他的命……可不管他给多少,祖父、妹妹他们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所以,他求的,不过是一个同归于尽的机会罢了。

    再走一步,再近一步就够了……他手心中捏着雷震子,闭上眼。

    一声惨叫毫无预兆的响起,万魂宗主狂怒的声音响起:“小辈尔敢!”

    方拓睁开眼睛,愣愣的看着背着剑的白衣少年临风而立,脚下躺着一具尸体,语声淡淡:“杀都杀了,有什么敢不敢的。修者之争,不涉凡人,我们谁敢说以后不会有几个没有灵根的后人,若一有什么事,就去找他们出气,我们岂不是个个都要断子绝孙?你如今不仅杀凡人泄愤,还炼其魂魄,真当修真界是没有规矩的地方吗?”

    而后演变成一场乱战。

    方拓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变成了旁观者,他低下的修为让他连插手的余地都没有,直到有佛门弟子过来,问他要不要帮忙超度他亲友的魂魄时,他才反应过来,事情已经结束了。

    “林……林诺呢?”他听到自己用干涩的声音问。

    “林施主刚才和万魂宗宗主交手,受了些内伤,此刻应该回去疗伤去了吧!”

    方拓黯然,再次看见那个人,他依旧只能仰望。

    他开始不自觉的留意那个人的行踪,一有他的消息,便给自己找了理由赶过去,知道他喜爱美食美酒,就处处着意收集。

    却不知是不是他们缘分太浅,一次又一次失之交臂,才终于在潘阳湖见到了那个人,他喝的有些多了,雾蒙蒙的双眼,脸颊微微泛红,唇上沾着酒渍,长发有些凌乱的垂落,他伸指扣一下手中的长剑,斥责道:“杀人也是杀,杀鸡也是杀,我还没嫌你太长不好切螃蟹呢……而且我手艺这么好,肯用你是你的福气,矫情个什么劲儿呢!”

    方拓没想到这个人喝醉以后,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不由会心一笑。

    他按捺住心中的雀跃,从空间里找出最好的酒,递给那个人谢他上次的援手之恩,那人却一脸茫然,分明根本不记得他是谁。

    方拓难掩失落,看着那个人抱着酒坛,脚步轻浮的远去,时不时还要仰头喝上一口,恨不得变成了他手中的那坛酒。

    再后来,他空间中的美酒美食越积越多,却一直没有机会送出去。

    修真界这么大,修真界的人又来去如风,他便是追着那个人的脚步,也追逐不到。

    足足两千年,他竟只见到了他两次,他们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擦肩而过,他还在忐忑着第一句话该说什么的时候,回头却再也找不到他。

    再后来,就是无尽海。

    他在迟疑要不要祭出最后的法宝时,那个人从天而降,于是心中被狂喜淹没——他是来救他的,他来救他了!他一定还记得他是谁……

    乱了心神的他迟了一瞬才捏碎小传送符,身形逐渐透明中,他看到的最后一眼,就是那个人放弃了传送的机会,冲上来挡在他身前劈开了银色的利刃,在他身后,半蛟挣脱了法宝,狂怒的扑上来……

    不!不!不!

    方拓红着眼,拼命从五百里外赶来,然而留给他的,却只有一片狼藉,小岛被劈成两半,礁石上散落着淋漓的鲜血。

    他搜遍了附近所有地方,然后去林家抢到了那个人的命牌,用秘法找到了那个人。

    那个人侧身躺在床上,神色安宁,恍若熟睡,小腹上已经不再淌血的伤口却深深刺痛了他的双眼。

    方拓几乎找不到他身上有任何生命的迹象,只能颤抖着手从怀里取出他的命牌,命牌上的魂火微弱的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

    他要死了……

    他怎么可以死……

    方拓恨不得杀了自己,若是自己不在战场上犯傻,若是自己早早将最后的手段使出来,若是自己坚持由他来抵挡半蛟让这个人先走……

    接下来,是漫长又充实的几百年。

    他带着沉睡的林诺四处流浪,只要知道什么地方有灵药的消息,不管多危险都要闯一闯……不知道多少次死里逃生,他修为越来越高,找到的灵药也越来越珍贵,可是对那个人的伤势却一点作用都没有。

    他用在林诺身上的圣药可以冻结他的伤势,却没有办法冻结时间,看着林诺的大限一天天逼近,他如同困兽一般无能无助。

    只有千丝蛊,只有千丝蛊……

    他如同献祭一般,抱了那个人,心中一片冰冷:他知道这个人永远不会原谅他,他的可怜的爱情还没有开始就被他亲手掐死在了襁褓中。

    可是有什么关系,只要他活着,怎么样都好……怎么样,都好。

    但他还是没有想到,那个人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那个人嚼烂了自己的舌头恢复清明,捏烂自己的手脚从困灵锁下脱身……方拓利用千丝蛊的感应在阴冷的山洞中找到他,看见他遍体鳞伤的坐在地上,面无表情的用尖利的石头刺穿自己的胳膊来抵御情1潮,那个时候,他眼中的厌恶不是对他方拓的,而是对他自己的。

    方拓面无表情的上前,带着他回到居处。

    我知道你最厌恶什么了,我会做到的,我会做到的。

    千丝蛊下,一人情动,另一人也会情难自禁,所以,只要不动情就好了。

    蒙住那个人的眼睛,方拓将蚀骨钉钉入自己的胸口,深入骨髓的疼痛让他面容扭曲,疯狂的冲撞中看见那人的眼泪慢慢渗透黑纱……

    恨我吧,恨吧!

    可是,宁愿你恨我入骨,也不愿,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

    后来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见过林诺,因为他知道林诺并不愿见他,也是因为他要去寻找可以根治林诺伤势的灵药。

    他在修真界疯狂的搜刮,无论什么样的险境他都要去闯,终于有一天遇到了他难以抵御的危机,他在临死之前启动阵盘,到了林诺的洞府,心中一片安宁。

    我一直害怕面对你的死亡,如今我要先死了,这样很好。

    他怕那个人会不高兴,不敢上他的床,只挨着床榻坐着,想象着那个人还静静躺在床上……方拓慢慢闭上眼睛……真好,阿诺,这样真好。

    他含笑睡去,以为这一睡就是永恒,然而他还是醒了。

    就像做了一个甜美离奇的梦,睁开眼睛,依旧坐在地上,但他变成了五六岁的孩子,身上伤势尽去,修为也尽去。

    更让他震惊的却是,万灵纯根,无暇之体——这两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体质,竟在他一个人身上出现了。

    空气中残留着酒香,洞府周围有不知名的大阵启动后留下的残骸。

    他找到林灵儿,林灵儿惊骇欲绝:“栖凤大阵,涅槃?这怎么可能?你身上又没有凤凰精血,如何能涅槃呢?难道你也是林家后人?”

    他一言不发的离开,混入林诺临时栖身的门派,看见了那个人在见到男童模样的他时僵硬了一瞬。

    片刻后,他摸进号称闭关了的林诺的密室,只看见地上空荡荡的蒲团。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方拓大笑着,笑的连眼泪都出来了。

    你自以为是在救那个人,其实是打断了他旷世的机缘;你自以为渡了那人一半的修为,其实是吸走了他涅槃重生的力量;你自以为是治好了他的伤势,其实是夺了他的绝世之资,通天之途……

    那个人,他那么骄傲,从头到尾,竟是只字不提。

    那个人,他那么骄傲,纵有机会也不屑取回自己的东西,反而用凤凰精血,涅槃之气,重生之机,还他的百年修为。

    林诺,林诺,你知不知道,我从未这么恨过你!

    ……

    方拓大口喝着酒,眼前渐渐模糊,仿佛又看见那个人从水中狼狈不堪的爬上岸,听到他用低低的声音叫着他:“方拓。”

    “……在。”

    在,我在,我一直都在。

    ……你呢?

    “方拓!”悦耳的声音带着几分焦虑响起:“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喝酒!”

    方拓看了林灵儿一眼,神情有些不悦,抬手又灌了一口,没有说话。

    林灵儿夺下他的酒坛,道:“昆仑发布了你的追杀令,如今不知道多少人正等着取你的人头呢!你就不能躲一躲?”

    方拓淡淡一笑:“让他们来就是。”他们永远都想象不到,万灵纯根,无暇之体,是如何恐怖的资质,他们永远都不知道,那个人留给他的,是多么可怕的东西。

    “你……”林灵儿跺脚道:“我知道你厉害,可是你……你无缘无故去毁了人家的昆仑镜做什么?”

    方拓淡淡道:“没用的东西,不毁留着做什么?”

    心却疼的缩成一团:玄门宗师算不出你的因果,佛门神僧找不到你的魂魄,昆仑镜照不见你的来生……你在哪儿?你在哪儿!你在哪儿……

    林诺,林诺,林诺……

    漂亮是漂亮,可惜身份特别,又是因为那事儿被关进来的,上面发话前不敢乱来。

    男子撒了手,道:“东西拿来。”

    底下人递了一张纸过来,男子接过,伸到琴歌面前,道:“这上面,便是你方才招认的东西,你应该还记得吧?一会儿,乖乖的誊抄一遍,签字画押,就不必再受苦了……嗯?”

    琴歌抬眼看了一遍,方才或许是疼的太过了,记忆有点模糊,只记得自己疼的实在受不了,他们说什么便认了什么,只求能少受些罪,似乎的确就是这些东西。

    琴歌默然片刻,开口道:“按手印可好?”声音低低的,沙哑又无力。

    居然还敢提条件!

    男子阴测测冷笑一声:“你说呢?”

    琴歌叹了口气,道:“那便算了。”若真要将这份自认是北齐奸细,刺杀秦钺来离间秦楚二国的供状亲手写一遍,等着他和他的家人的,必然是最凄惨的命运,便是楚国也会一并受累。

    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男子大怒,大力掐住他的下巴,狞笑道:“是觉得刚才享受的还不够是吧?既然不愿写字,那留着那双手也没用,来人,帮琴歌公子把他那漂亮的手指头一根根给我碾碎了!”

    琴歌无奈再次睁眼,道:“秦王令你审我,到底是真想知道我为何刺杀于他,还是想逼我抄一遍你编的故事呢?你要不要先问清楚再来?”

    男子神色一肃:“你刺杀大王果然另有隐情?”不是说是因为床上那事儿吗?难道还有什么内情?这是不是要立大功的节奏?

    琴歌笑笑:“没,我就闲着没事儿杀着玩玩。”

    “你!”男子甩开他,道:“看好他!”

    琴歌垂下头,睡了过去。

    ……

    秦钺看着锁在墙上的少年,神色冷漠,眼神阴鸷。

    少年低垂着头,长发蓬乱的披及腰下,身上还是那身单薄的亵衣,只是深深浅浅、层层叠叠的血迹让它早已看不出原本的素白,它的主人也早不见了当初的清冷孤傲,遍体鳞伤的被铁链拖曳着,单薄纤细的身形显出一副凄凉的美态来。

    “刚开始倒一副高傲的模样,”先前行刑的男人站在秦钺身边,道:“不过几鞭子下去,就开始哭爹喊娘,等动了烙铁,更是不堪,让他叫祖宗都成,就差尿裤子了。”

    秦钺冷笑一声,男人一挥手,便有人将一盆冷水泼到少年头上,少年微微侧了下头,显然是醒了过来。

    男人上前拽着少年的头发让他扬起脸来,琴歌抬眼看看身侧的男人,又看看坐在前面的秦钺,又垂下眼眸。

    “说!”男人冷喝道:“为何要行刺大王?到底是何人指使?”

    琴歌有些无语,他若真是要刺杀秦王,就该在秦钺戒备最弱的时候动手,怎么会一开始就拼死反抗?这男人不明内情也就罢了,这秦钺又来凑什么热闹?

    “你真想知道?”

    男人怒道:“少废话!”

    琴歌叹了口气,道:“因为……秦王有……狐臭啊!简直不能忍。”

    男人瞠目结舌,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将对话进行下去。

    是反驳:胡说,大王根本没有狐臭!

    还是质问:大王有狐臭你就要刺杀于他?简直岂有此理!

    好一阵才醒悟过来,怒道:“你在耍我?”

    “是啊!”琴歌语气轻飘:“我是在耍你啊!”

    男人扬手一巴掌就要扇上来,身后传来一声冷哼:“这就是你说的,已经乖的像一条狗一样?”

    男人一凛,跪伏在地上,急声道:“大王,这小子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只要小人再给他点厉害,立刻就老实了!”

    “是吗?”秦钺轻笑一声,起身在火盆挑挑捡捡,抽了一根烧的通红的烙铁出来,男人听到声音抬头,见状忙道:“这种事怎好让大王脏了手,让小人来就好。”

    “你来?”

    “是是,小的来,小的来。”男人伸手来接烙铁,下一瞬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倒在地上,触电似得抽搐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