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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神芝凝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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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0章 神芝凝形

    魔宫事变,在六界掀起巨大波浪,那日宴会之上活下来的人少之又少,对发生之事都闭口不谈。他们还记得当时劫后余生,通道骤然崩塌,妖王那一瞬间的眼中宛如降下千里冰霜。

    他一向淡然从容,那天却像疯了一样要重新打开通道。谁也阻止不了他发疯,他耗费大半修为和无数多个日日夜夜,强行打通,可是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没有人知道魔宫是什么情况,所有妄图进入魔宫之人,都是有去无回。泓渊的力量强到可怕,再加上魔宫一直运转的阵法,谁也不能窥得一二。

    祈梦之遇险,仙界不能置之不理,当即将此事上报神殿。臻胤知此事盛大,便派下铋玥神尊处理此事,还派了骧泱从旁协助。

    铋玥向来雷霆手段,直接召集六界攻下魔界,将魔宫团团包围,展开一系列的进攻。

    魔宫阵法深不可测,谁进去都是一个死字,铋玥感觉到棘手,这才放缓步调,商议对策,转而研究破阵之法。

    对峙局面就这样形成,魔宫之人逃不出去,六界之人也无法进来。

    风绫一去不返之后,最急的人便是江瑜。他看出铋玥不过是奉命行事,并不见得一定要救出禾锦,当即心灰意冷地离开,再也没有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下。

    他离开不为其他,而是找一个人。

    文星天尊,余子书。

    当初余子书为复活靳褚,将金丹从体内取出滋养灵魂,在他神识最薄弱的时候突发意外,碎成了千万片归于尘土之中。凡间灵气太弱,他要耗费一年的时间才能凝成实形,且维持不过一天便再次化为碎片。

    江瑜想尽了各种办法,皆无法将他凝聚,唯有燃烧神芝可让他提前凝形,可最长也不过维持几个月。

    想要凝聚余子书,除非找回他的金丹。

    可是他的金丹被靳褚魂魄所吸收,早已融为一体,若取出金丹,靳褚必死无疑。

    在这般局面之下,余子书坦然选择了放手,他用很决绝残忍的方式将禾锦推开,同时也断了他唯一的退路。

    江瑜来到凡间,走进漫山遍野的梨花林,这里太久没有人打理已经荒废了。杂草长满了山地,竹林死去一批又一批,院子门口的兰花再也没有开过,寂静地枯萎死去。

    当年靳褚离开之后,也经常回来,江瑜就运气好碰到过一次。

    那时靳褚的身子骨都长开了,随了余子书的喜好穿着一身白衣,坐在河边钓鱼。他的面庞尚且青涩,即使容貌精致得不像话,也少了当初噬人心骨的妖媚。

    江瑜可没见过这样的靳褚。

    以前在神殿,他是傲视群雄的幽荧,对地位低下的人从来都是不屑一顾。江瑜在神殿碰到他的那几次都行了礼,可靳褚从来都没有低头看他一眼。

    后来在皎月宫,他是禾锦最宠爱的男宠,只不过那次神魔大战让他患了隐疾,他便不喜见人。每当来临,必是帘幔逶逶,八抬大轿,遮住他妖媚惑人的面庞,那高傲的模样比之在神殿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便是如此艳丽多色的靳褚,他竟在有生之年看到他白衣练练,一头银发如丝泄下,如同天神一般倚在河边钓鱼。

    鱼儿并不上钩,钓了半晌也就一只。这时天已经暗了下来,他只好收拾着东西,孤零零地一个人提着一只鱼回到院子里。

    他把水缸里装满水,把鱼儿放进去,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望着水缸里的鱼,一望又是大半夜。

    不知为何江瑜没有打扰他,也许是觉得感同身受,觉得他和此时水缸里独自游动的鱼一样,也是和自己一样,都太寂寞了。

    第二天清晨,靳褚便离开了。

    这一离开,便是梨花林荒废到现在也没有回来过。

    或许是他觉得,他要等的人不会再回来了。

    江瑜踩着丛生的杂草,点燃了手里的神芝。紫色的烟雾在他手中萦绕开来,盘旋在周围,久久不肯散开。

    他把神芝挂在窗台之上,推开久闭的房门,徒步踏进去。

    房屋已经十分破旧,若不是余子书的神识散落在这里,只怕早就被风化了。光线从门外照进屋子,照在尘封已久的房间上,所有书籍都铺满了厚尘,脆弱得仿佛一碰就要碎开。

    江瑜停下脚步,微微叹息,“魔宫不过三百四十年,于凡间而言却是上万年。你当年为她等了几万年,也没有等到她回来,如今为她守了几万年,也依旧没有守到她回来。你真的都不会后悔吗?”

    神芝燃尽最后一寸,紫色烟雾之中缓缓显现出模糊的人影。他朝着江瑜走过来,轮廓逐渐清晰,凝成余子书的模样,比之月光还皎皎,比之雪莲还艳艳。

    余子书停在江瑜跟前,回答了他方才的问题:“我做事从来都不会后悔,若真要说后悔,便是当年白梨灰飞烟灭之时,我没有站在她身边。”

    江瑜听完他的话,心头刺痛了起来,“可你甘心就这样把你最爱的人拱手让给他人吗?”

    余子书并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话,他微微陷入沉思,转头望向了窗外,就望着那口已经破烂不堪的水缸,想起了很多事情。

    “你知道吗?禾锦走后,靳褚几乎每个月都要回来一次。我看着他慢慢长大,变化惊人,可是他做的事从来都没有变过。”他嗓音清冷,当真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每当他钓了鱼,就养在那水缸之中,独自坐在凳子上盯着。有时是两尾,他便伸手戏弄,有时是一尾,他便一动不动地望着,眸色比他身侧的月光还落寞。”

    “他十年如一日,从来都不会腻烦。我知道他在等谁,那也是我要等的人,可是我我知道,我和他都等不到她,心底就会生出同病相怜之感。”余子书微微叹息,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扶住窗垣,“有时候我就在想,他当初喜欢禾锦,当真是因为打翻了我的七情六欲,还是他本就该喜欢上她,和我、和命运,都没有任何关系。”

    冷清的声音回荡在屋中,连着气氛都渲染上叹息,和紫烟一起萦绕在他周围,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