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推荐阅读:大魏读书人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明朝败家子北宋大表哥如意小郎君盛唐逆子:李恪传权御八荒最强特种兵之龙魂乱世枭雄

一秒记住【25中文网 www.25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却说这一日广州城郊悄悄开了两家大工厂。一家王氏火柴厂,一家王氏肥皂厂。为了这个,王子腾与贾元春预备了将近两年。因知道自家儿子无能,王子腾将工厂交给小女婿执掌。王仁心中有些不痛快,气哼哼围着王子腾嘀咕。元春便亲领着他到厂子里跟在他妹夫汪鸿后头转了一日,把王仁眼睛都转晕了!自此再不提工厂之事。又过了半个月,王氏水泥厂也开工了。

    香港码头用上水泥多年,全国客商都见过。只是他们以为那玩意是石块,都暗叹齐整。星舰学院水泥研究所将配方改良了无数版,终得了现在的这种。广州立时开始以水泥混凝土铺路面,旋即是军用的快马道。这水泥的消息像刮风一样眨眼传遍全国。

    王子腾之小女婿汪鸿性子沉稳,酒量极好。有位大海商极爱酒,某日与汪鸿对饮,谈笑间打了个赌,谁先醉谁光着膀子同粉头一道跳个舞。汪鸿使足劲儿一大碗一大碗的喝,偏那海商也不输给他,最后二人都倒了。酒醒后二人都指对方先醉、死不认账,终谁都没跳舞。

    不多时街头便有了个故事,据说便是汪鸿姑爷吃醉时对粉头说的。这水泥方子本是先义忠亲王下头一位幕僚家传的,因当年还在那幕僚祖父手中,没法子献上。义忠亲王将此事告诉了心腹白令仪。直至义忠亲王身死,那幕僚的老子仍在,拿不到方子。白令仪遂派了他弟弟白令恩领兵扮作匪人寻到那幕僚老家,杀尽满门,夺了水泥方子。白令仪为人谨慎,方子一直随身带着。前些日子他来广州香春楼宿粉头,谁知道那粉头竟是幕僚家中逃出的侄女。此女毒死了白令仪替满门报仇,临死前将方子从他身上搜出,藏回自己身上。可惜她自己也死了,方子让验尸的广州府仵作得了去,献给两广总督王子腾。

    白令仪之死本来就惹来了天下人留意,如今加上水泥方子就愈发热闹了。那白家养的郡主才刚到蛮部不过数日,此事便传进她耳中。她还将信将疑呢,那说给她听的小蛮女又跑了回来,拉着她道:“郡主姐姐!别告诉那个白少爷你知道这事儿,他不许人告诉你!”郡主抿了抿嘴,半晌才说,“好。”乃终于打定了长留蛮部的主意,不预备回白家了。

    王子腾比白令仪有个两好处,其一是不嫌钱多。白令仪得了这方子只做出极少的水泥来自己用,王子腾除去自用之外也卖给旁人。眨眼睛这水泥厂在广州城内的店面便被踏破了两条门槛。另一个好处是他没白令仪那么死藏着方子。没过多久,便有人从陆陆续续从水泥厂的工匠里头拼凑出了大略的方子。虽不齐全,总比没有好。不过三五个月之后,各处都有水泥作坊冒了出来。王子腾看着一大堆消息条子,不禁向贾琮叹道:“你小子好大方,当真舍得。”贾琮兴致勃勃的在地图上画圈子,道:“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工业化任重而道远。”此为后话。

    白家愈发恼火了。白令仪死后他们详查了府中下人,委实也查出了些探子,只是与刺客并无瓜葛。偏外头的谣言愈传愈真,实在没法子,白令恩想起贾琮当年在京中曾断过案子,遂写信烦他来帮着查查。

    贾琮旋即回信道:“术业有专攻,查案并非小侄所长,先南安郡王那件事乃误打误撞蒙上的。今有台湾府刑房吏董明先生,锐利机敏、明察秋毫、破案无数。就请他来查此案如何?”白家自然应了。

    数日后,潇.湘馆六扇门总捕头董明带了三名弟子赶到了香港。这三个孩子乃是他在承天府最拔尖的中学堂里头挑出来的,个个都看过《神捕福尔摩斯》、《小神捕柯南》等书,盼着有朝一日自己成为神捕。

    因白令仪早已下葬、那刺客什锦也被其子孙戮尸泄愤,董明已没法子查他二人中的是什么毒了。所余线索唯有那张“遗书”。

    当日贾琮等人都说那遗书是男子手笔,董明一瞧便说:“信是男子所拟,字是女人写的。”白令恩忙问缘故,他道,“有叹无悲、有愤无冤。信中遣词用字朴实老道,兼之二十几处典故运炼纯熟,并有八股之风,显见是个钻研过科考的。拟此信者少说有五十了。这字虽是馆阁体,笔意秀气,轻而不滞,是女子所书。女子不科考,少有练馆阁体的,然而擅书者要练也不难。再有,这一句,”他指着信道,“‘寒骨无坟,野人践踏。’裴铏所著《传奇》中《崔炜》一篇有述南越王墓之诗,曰‘古墓多年无子孙,野人踏践成官道’,便是这两句之由来。”

    白令恩没念过多少书,让他说糊涂了,苦笑道:“先生,老夫不甚明白这与刺客何干。”

    董明道:“而观这拟信之人所用其余典故皆正,唯此典出自志异之篇。何以这老儒会用此典?偏古之南越国就在岭南,国都便是今之广州。”

    他一个弟子不禁说:“先生,拟这信的老儒该不会就是广州人吧。”

    董明道:“保不齐就是。且我看他信中一股怀才不遇之感,不如请王子腾大人帮个忙,看可能寻出此人来。”

    白令恩忙说:“我与子腾乃多年老友,此事他定不会推脱。”

    不多时,广州街头有传言,王子腾大人因偶然听了几句不知哪里摘来的句子,觉得极好,想找作者,命人四处打探。果然,不过三日功夫便有个老儒生找上总督府来。此人五十二岁,自打三十岁开始考举人一直未中,家中贫寒,替人写信抄书为生。只是略一审问,他是被人雇佣的,全然不知道自家写的文字被何人所买。

    董明笑道:“如此轻易被哄出来的岂能是探子?”遂快马赶往广州。

    才一见那老儒生就知道他只是寻常百姓,乃宽慰几句,细问雇佣者形容举止等。雇佣者是个女子,四十来岁,因说自家与人有仇,雇这老儒生写篇狠厉些的文章,她好拿去吓唬仇人。董明又将那遗书给他瞧,问可与他写的一样。老儒生立时指了十来处改动来。董明瞧这些改动之处,除去白令仪、香春楼的名字等非该不可之处,还改动了拟写信人的年岁,从‘二十余’改作‘十八’。想必原先定下的死士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子,后来改成了那个叫什锦的粉头,十八岁。他又走了一趟檀度庵,细问庵中见过那个假扮外地商妇见妙玉的女子,容貌身量气度皆与雇老儒生的女子相似。

    董明遂回到白家,向白令恩道:“敢问白令仪大人可曾得罪过哪家王爷没有。”

    白令恩道:“早年我们兄弟跟随义忠亲王,难免得罪王爷。莫非?”

    董明遂说了那信中的改动,道:“足见幕后之人少说预备了两个美貌的女死士,还都长得与那位檀度庵的师父有几分相似。寻常人家哪里弄得来?”

    朝廷争斗,不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白令仪得罪的王爷不少、早年在朝堂上让他弄得家破人亡的人家也不少,保不齐逃了什么人出去、投靠了哪家王爷。从仇家上头暂寻不出头绪来。白令恩又问:“那抄录的女子呢?”

    董明道:“她既抄了白大人的名字,不会是街头雇来的,定为他们自己人,保不齐便是那个已死的粉头什锦。”他轻叹一声,“将‘二十余’改作了‘十八’。”

    此事又打了死结。因事情过去太久,纵是董明也查不出别的了,只得歉然而去。

    一回潇.湘馆,董明便寻贾琮说了经过,末了道:“那雇老儒生写信、去檀度庵放风声的是楚国贵女,杀白令仪的八成是楚王。”

    “果然是他们。”

    “三爷知道?”董明皱眉道,“为何不让我告诉白家?”

    贾琮道:“猜的,楚王与白令仪有仇。”是被我坑的。“只是还有个疑点。楚王手里不会少了能写之人,为何要去广州雇个儒生?”

    董明道:“这一节我也不明白。”

    贾琮伸了个懒腰:“罢了,以后再查。横竖现在还不到让白令恩与楚王为敌的时候,再过些日子。”

    董明皱了皱眉:“三爷既不预备让白家知道真相,还派我过去详查作甚?”

    贾琮道:“我们知道真相后,便握有主动了。时机成熟再设法告诉他们不迟。”

    “三爷只怕没安好心。”

    贾琮耸肩道:“我好心只安给自己人。”乃转身缓缓的道,“台湾府想不被人吞了,除了有林黛玉贾维斯那样的好人,也得有贾琮这样的坏蛋。失去人性会失去很多,失去兽性会失去一切。”抬脚走了。出了门趁转身之机拿余光扫一眼董明,见他还愣在原地不动,便知道自己装逼功夫并未退步。

    另一头,鲁国的朱桐已大略猜出了“齐爷”的身份,又跟京城的贾环等人通了通气,愈发笃定了,便与柳骞商议如何处置,总不能白供锦乡伯府的大爷吃了这么多天的饭。

    柳骞道:“若说用鬼主意,你我都不擅此道,问问神盾局那位。”朱桐遂依言给施黎去了信。

    施黎得信时才刚从柳湘莲家回来,且才刚在他们家看到了早年贾琮留下来的绿林评话,一时起了兴致,干脆亲自去了鲁国。

    这天晚上,韩奇正要入睡,忽然听门“吱呀”的响了,惊得从炕上弹了起来,低声问:“何人?”只见一条黑影飘忽忽的从门外进来,脸也遮着了,像个鬼影子。他忙又问,“你、你是人是鬼?”

    那影子道:“自然是人,黑天瞎火的哪里来的鬼!”

    韩奇遂有几分好笑,问道:“敢问阁下是?”

    那影子道:“这位先生你是何人,为何被关在此处?”

    韩奇心中便以为他是贼,忙说:“我乃一路过商贾……”

    那影子摆手道:“罢了,你纵不是探子也不会是商贾。我只问你实话,你若不说,我岂能盘算要不要救你出去?”

    韩奇大喜:“敢问好汉是?”

    影子道:“我是神盾局的,我们做各色生意。前几日听人说你是个京中大户人家的子弟,保不齐家中富庶,故此来寻你打探下你是哪家的,可要我们去寻你家中做生意、让你老子付钱雇我们救你出去。”

    韩奇忙说:“好汉若救了我,自然少不得酬谢。”

    影子道:“这生意不与你谈,只与你家里谈。你的命究竟值多少钱我们也得跟你家中商议。”

    韩奇不肯告诉他,只说自己能做主;影子不肯,非要同他老子商议,先给钱再救人。二人讨价还将扯了半日,影子道:“尊驾若当真不肯说也行。”乃取出一颗药丸来,“这是我们神盾局的毒.药‘三尸脑神丹’,你吃下去,三个月之内若还齐全了银子,我自然给你解药,服下则无事。”

    韩奇打了个冷颤。半日才颤声问:“若没有依着时日服用解药?”

    那影子“嘿嘿”了两声,韩奇连连摇头。影子瞧了他两眼乃道:“不答应便罢,左不过少做一桩生意。”转身就走。

    眼看他撇脱走到门口,“嘎哒”一声捏上锁,韩奇急了。这些日子并没有人来审他,也不知这个朱先生一直囚着他作甚,度日如年。偏他本是受命往福建查事儿的,如今还不知外头成了什么模样。乃喊道:“好汉且住。”

    那影子在外头“嗯?”了一声。

    韩奇又犹豫了。半晌,影子道:“不做生意我走了。”

    “做做!”韩奇急道。又伫了片刻,咬牙道,“还望好汉言而有信。”

    影子道:“我若想要你的命,直杀了你没人知道。我要的是钱。”

    韩奇想了想,这会子没人知道自己在何处。这影子若是仇家,要自己的命也随手可为。乃长叹一声:“罢了。就依你所言。”

    影子道:“一口价二千五百两,不还价。”

    “可。”

    影子道:“你稍等,我在撬锁。”过了片刻,耳听门锁“嘣”的一声响,那影子又推门进来了,笔直走过来将药丸递在他跟前。

    韩奇看那药丸黑乎乎的,心惊肉跳。迟疑了半日,一咬牙,闭着眼吞了下去。

    只见那影子拍手道:“好了!欢迎加入神盾局。”

    韩奇一愣:“什么?”

    “凡自愿吞下三尸脑神丹者便是神盾局的线人。”影子道,“我们局座恐怕我们拿这个胡乱逼人入局,才改了药的配方,不是自愿服下不会有效。若是自愿服下,”他嘿嘿一笑,“每半年服用一次解药,可保平安无事;否则尸虫噬脑而亡。欢迎加入神盾局,锦乡伯府韩奇大爷。”

    韩奇登时面无血色跌坐在地。

    隔壁朱桐柳骞正在看戏。柳骞问道:“施黎给他吃了什么?”

    朱桐道:“我今儿瞧他买了包山楂丸子,拿锅灰碾了一遍,想必就是那个。”

    柳骞又问:“三尸脑神丹是什么?”

    朱桐瞥了他一眼:“你终究还是不曾与这帮人呆过。他们信口雌黄出来一套套的词儿,多半是评话里头拿来的,或是随口杜撰的。”乃扯了扯嘴角,“横竖我再不信他们了。”

    柳骞笑道:“显见从前被骗过许多回。”

    “没有,一两回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