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中文网 > 谋杀的解析 > 第201章 案发前一晚(1)

第201章 案发前一晚(1)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25中文网 www.25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六,汪辉和雷诺一早就来到卢薇薇的公寓。之前他们已经来过好几回,知道这个钟头管理员已经换完班。

    老远就看到公寓楼一楼大厅的门敞开了,那个有些年纪的管理员低头瞪着什么,一手还拿着把扫帚耀武扬威地扑打。等走得近些,才听到一声一声尖锐而又凄厉的吱吱惨叫。

    汪辉和雷诺加快脚步。

    吱吱声叫得更加凄厉,像一根一根的银针直扎耳膜。雷诺不禁皱起眉头,捂住耳朵,一会儿发现自己未免孩子气,又松开了。汪辉皱着脸啧了一声,倒也还好。

    管理员也没发现有来客,继续忙自己的。原来是让他逮着了一只老鼠。那老鼠也真够肥的,也真够黑的,一条后腿被捕鼠器夹住了,急得摇头摆尾,左突右刺,就是挣扎不出来,拖得捕鼠器也跟着啪嗒啪嗒响个不停。管理员跟这臭东西着实有仇,举着扫帚一次又一次地猛拍。他用的不是现在常用的塑料扫帚,还是以前乡间用细竹条、麦草等夹杂在一起扎成的土扫帚。这种土扫帚有骨梗,比塑料扫帚硬多了,一下子抽下去,怪痛的。以前的小孩儿,很多都吃过它的苦头。

    那只倒霉老鼠身上也被抽出不少细细的血口子,灰黑的毛粘成一团,难怪尖叫个没完,明知道一条腿夹着,还不管不顾地死命挣扎。

    管理员一边猛抽,一边很解恨地笑着骂:“死东西!叫啊,再叫啊!”

    眼见着老鼠挣扎得越来越厉害,叫得也越来越尖锐,雷诺皱着眉头,终是忍不住出声阻止:“要不就干脆把它弄死,丢掉吧。”

    管理员这才发觉身后站着两个警察,也吃了一惊,连忙堆出一个笑脸,解释道:“这两天,楼里闹老鼠,好不容易抓到这一只。”

    汪辉笑嘻嘻地一扬下巴:“嚯!这么大一只,肯定连老婆孩子都有了,你这里少说得有一窝。”

    管理员大为赞同:“可不是!”又转过头去,接着对雷诺说,“这老鼠也有脑子,贼精贼精的。我把它扣在这里,狠狠抽一顿,抽得直叫唤。其他老鼠也能听见,就知道怕了。”

    汪辉笑着点头:“嗯,是有这一说。我小时候,跟我们那儿一位大爷捉老鼠。他更绝,把老鼠用开水一烫,半死不活地丢在老鼠洞口,要不就在老鼠必经的道上。我亲眼见到别的老鼠过来,吓得直抖。”

    雷诺皱着眉头,老实说他还是头一次听说有这种事,但碍于汪辉的面子,便没出声。

    却是汪辉看他那模样,过来笑着一拍他的肩膀:“你呀!不就是只老鼠吗?以前除四害,它就榜上有名了。”振振有词地道,“有道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自古就是人民之敌啊!”

    雷诺想想也是,便放弃地一笑。

    管理员笑着问:“两位警官,好长时间没见了。这次来,是又要调查什么吧?”他也不想因为一只老鼠,就在警察面前大扣印象分。再年轻的警察也是警察嘛,少惹为妙。

    汪辉:“想再跟你聊聊卢薇薇的事。”

    管理员一下子就皱起了脸:“哎哟……我跟卢小姐也不是很熟,能说的都说了啊!”

    汪辉也笑。通过这段时间的调查,他算是领教了卢薇薇:刺猬投的胎。

    “我们现在的调查指出,卢薇薇在11月19日晚有可能回来过。”他说,“你确定那晚她一直没有出现?”

    管理员微微一怔,有些奇怪也有些不耐烦:“这个问题不是都问过好几遍了吗?”

    汪辉也知道,但嘴上还是硬着:“问你,你就再说一遍。”

    管理员颇有几分敢怒不敢言的意思,抿抿嘴,只好再说一遍:“18日早上她就走了,然后就一直没回来。我肯定没记错。本来18日晚上是我值班,19日晚上是我同事,但恰巧19日晚上我同事有事情,所以跟我调班,我就连着值了两晚。我既没偷懒也没睡着,守门守到12点锁门,第二天早上6点开门,直到20日晚上我同事才来跟我换班。所以我可以肯定,直到那天你们来找我,卢小姐都没回来过。没回来就是没回来,你们再问也问不出个事来。”

    听管理员连珠放炮、滴水不漏地讲完这一遍,汪辉也没话了。他怪没意思地咧咧嘴,不免一半认真、一半发泄地抱怨一句:“你说你们这个公寓叫怎么回事?这么贵的地方,怎么连个监控也不装?不然大家都省事了。”

    管理员嘿嘿一笑,也很无奈:“原来是有的啊!”

    汪辉一抬头,很不理解:“那怎么又没了?”

    这时正好有个住户走过,管理员连忙赔上笑脸,跟人家点点头。直到那人进了电梯,开始往楼上去了,才又拉下脸来叹一口气。

    “这么多住户,众口难调呗。”他苦笑,“有人赞成,有人既不赞成也不反对,有人反对一下也就算了,有人死命地反对。”

    汪辉切的一声:“这有什么好反对的?不是为了安全吗?”

    管理员:“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啊。”下巴冲着楼上一扬,“这楼上下都是些不差钱的,人家讲究隐私。喏,”朝着电梯的方向一扬下巴,“闹得最凶的,就是刚才走过去的那位,再就是卢小姐了。”

    汪辉的头又开始疼了。这个卢薇薇是真能折腾,不过如果换别人站在她的角度上,也会很排斥吧。就像李天成说的,她确实吃过很多苦,对周围的人和事总是抱着一种过分戒备的心理,其实也并不是她的初衷。

    唉!

    管理员:“正好,用不多久,监控也坏了,就干脆拆掉了。”

    汪辉:“这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监控用了有多久?”

    管理员记得很清楚:“就是我刚来那会儿,两年前吧。用了顶多个把月。”

    汪辉:“当时的录像还在吗?”

    管理员一笑:“早没了!”

    虽然问的时候也没抱什么希望,一被管理员彻底否决,汪辉还是忍不住啧了一声。

    在管理员的带领下,汪辉和雷诺又将卢薇薇家附近的住户拜访一遍。今天是周六,大家都在家。同一层的住房,包括楼上楼下的,也都不是第一次配合他们的调查。几乎所有人都显示出了不同程度的不耐烦。从第一次到现在,见了大约也就四五回,但已经可以很鲜明地感觉得到他们的情绪变化,对于卢薇薇死的震惊和伤感越来越少,而与之相对应的,冷淡和不耐烦却越来越多。

    甚至有人很明白地反问他们:问过的事情为什么还要一问再问,到底是干什么吃的?不破案子,只会打扰别人的正常生活。

    汪辉和雷诺(主要是雷诺)只好跟他们说明他们也很抱歉,但这都是为了查案,因为有时人的记忆就是如此,刚开始回忆不起来的东西,过段时间反而会想起来。

    这种情绪的变化其实也很常见。

    当年号称为美国世纪大审判的辛普森杀妻案可以算是一个典型。当检方第一次出示凶案现场以及被害人辛普森妻子血淋淋的照片时,很多人都流下了眼泪,法庭里随处可以听见抽泣。但随着检方展示的次数增多,人们渐渐趋向于平静,直到冷漠。

    所以,有经验的律师都不会过多地展示被害人的不幸,只在最需要的时刻拿出来。

    和这些人再一次谈完,即使是汪辉这样粗糙的汉子都觉得心里有些累了。最后一家,他们刚走出门口,就听见门在背后关上了。虽然对方也没有很使力气,但还是令汪辉不自觉地脚步一停,回头看一眼那扇刚刚紧闭上的门。

    “唉!”他长长地叹一口气,“这人才死了多久啊!”

    管理员笑笑。

    雷诺没出声,也没有笑。他实在笑不出来。

    若说这是一种残忍,也未免太耸人听闻,倒不如说这是一种极强的适应能力比较好。对于旁观者来说,他们所能表达的同情和关切也就那么多,更重要的是——就像那反问他们的某人所说的一样,他们也还有正常的生活。

    只是……可不可以不要表现得这样明显呢?

    管理员主动说:“要不要再去卢小姐家看一下?”

    汪辉一口应下:“好。”

    管理员便又领着他们来到卢薇薇家门口,一边掏钥匙开门,一边说:“前段时间她家有亲戚来过了。”

    汪辉微微愕然:“亲戚?她父母都没来?”

    管理员嘿嘿一笑。

    汪辉回头看一眼雷诺,双双默然。

    卢薇薇出事后,他们也曾经跟她父母联系过,她父母也没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这也难怪,卢薇薇自从那年出来上学,随即和李天成的公司签约,这么多年来,一次也没有回去过。

    她父母也已经离婚快一年了。父亲在外面早几年就有了别人,还生了小孩儿,终于跟她母亲离婚的时候,小孩儿都上幼儿园了。这些都是她母亲说的,而且后来很快就从她父亲那里得到证实。

    并不是他们主动去问的,这算是人家家里的事,跟他们的案子又没联系。那通电话还是汪辉打过去的,还没来得及说到卢薇薇的死,她父亲就直接说清楚了自己现在的情况。

    “你们有事就去找她妈妈吧。”他一板一眼地说,好像在跟下属交代工作一样。卢薇薇父亲是当地某部门的一把手,他若不是因为这么有能耐,当年卢薇薇也不能在高考在即的时候,还能转到新的学校。

    汪辉才刚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出声便又听见那道冷淡的声音硬邦邦地继续说下去。

    “我跟她早就没关系了。当年她出去上学,我们就说得清清楚楚,大专三年的学费我还是会给,但是也就这么多了。当然,我以后也不用她来赡养。我就当没她这个女儿,她也没我这个父亲。我现在也有了新的家庭。尤其我儿子明年就要上小学,快要懂事了,他没有必要知道还有这样一个姐姐。她是死是活,都跟我无关。”

    说完,就咔嗒一声挂掉电话。

    汪辉愣了一会儿,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他一咬牙,又用力地重拨回去。一次、两次都一直响到无人接听的自动提示音出现,还是没有人接。直到第三次,响了又有七八声,电话才被接起来。

    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说:“不好意思啊,请稍等一下。”

    然后一番细微的推搪杂声,又是几声男人女人的模糊低语,那又冷又硬的声音终于回来了:“喂……”

    这次汪辉没给他机会,劈头就道:“卢薇薇死了。”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汪辉忽然有一种解气的感觉,索性一口气说完:“死后还被人卸了一条胳膊。胳膊被扔在大街上,尸体其余部分被塞在一只箱子里,还是我们在垃圾处理场找到的。”

    电话那头还是沉默着,然而可以听到呼吸变重了,也颤抖了。

    听着那一声一声的呼吸,汪辉的劲头儿也飞快地过去。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又低了回去。

    “我已经跟她妈妈联系过了,没什么用。既然你还替她交学费,那是不是知道得多一些?”

    对方长久地沉默着,再开口,声音干涩而喑哑:“我没替她交学费。”

    汪辉心里凉了一下,忽然,刚刚才过去的劲头儿好像又回来了。他用力地抿了一下嘴,几乎是质问的态度:“你不是说她大专三年的学费还是会给的吗?”

    对方又顿一下,有点儿尴尬地解释:“我给了,可是她没要。”

    汪辉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