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中文网 > 九皇叔 > 第233章 给你两个选择

第233章 给你两个选择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25中文网 www.25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夏雨骤然转身,“李焕?”

    李狗腿不是不在京城吗?这是吹的那阵西北风?把李焕都给吹回来了?等等,他怎么知道他们在少傅府?身子一撇,刚好看见站在李焕身后阴影处的阿奴,手中还端着一小碟花生米。

    “你跟阿奴什么时候联系上的?”夏雨撇撇嘴,若无其事的坐了回去。

    李焕扳直了身子,“你有必要知道吗?”

    “当然!”夏雨晃动双腿,“我哪知道你回来是真心帮我们,还是来落井下石的。爷虽然在宫里,但我也不妨告诉你,你可别轻举妄动。”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李焕蹙眉,“是那种见利忘义的小人?”

    “诶,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你自己说的。”夏雨瞧了他一眼,不冷不热的开口,“去了一趟代州,总该带回点东西吧?把东西放下,我会亲自送进宫给爷。”

    “戒心不小。”李焕道。

    夏雨苦笑两声,“没办法,死过一次的人,不能轻易死第二次。代州那是个什么地方,我比你清楚。你能全身而退,想必已经拿到了东西。赵老九相信你,你别辜负他。”

    阿奴上前,“姑娘,李焕不会背叛王爷的,你放心就是。”

    “有阿奴作保,我信。”夏雨回眸,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你——”她顿了顿,“真的刚刚从代州回来?”

    “难不成还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李焕一贯冰冰凉凉,倒也确实是这样的口吻。

    不过这声音,怎么听着不太一样呢?是受了风寒?还是怎么了?

    夏雨瞧了阿奴一眼,继而上下打量着李焕,缓步走到李焕跟前,双手负后绕着他走了一圈,“为何我听着你的声音不一样呢?”

    “你我才相处多久,怎知不一样?”李焕睨了她一眼。

    夏雨抓了一把阿奴碟中的花生米,挥挥手示意她退下,继而又坐了回去。

    阿奴垂眸,什么都没说,乖顺的退了下去。

    “你确定自己就是李焕?”夏雨吃着花生米笑问。

    “怎么,还能有假?”他不屑,嫌弃的转身。

    “真的要走?”她懒洋洋的问。

    他顿住脚步,“你既然不信,我还留着作甚?”

    “就不怕我随便找个男人,共度良宵。”她冷飕飕的望着他的背影。

    他不说话。

    夏雨伸个懒腰起身,“既然如此,不送。”

    “你不怕你们家王爷回来,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李焕幽幽的转身。

    夏雨靠在廊柱处,双手抱胸,歪着脑袋睨着他,“自家爷回来,都得跟我装腔作势,戏耍我一通。我还要跟谁客气?反正我就是花满楼出来的混子,男人嘛——哪儿没有啊,我干嘛非得等着宫里那个,成日见不着面的人?你真当是牛郎织女啊?哼!”

    她撇撇嘴,掉头就走。

    “夏雨!”李焕一声低喝,音色低沉,带着少许难掩的喑哑。

    她驻足,背对着他,一言不发。

    “别闹了。”他道。

    深吸一口气,夏雨慢慢吞吞的转身,突然一个飞扑直接扑向了他。

    他的身子微怔,却是下意识的快步上前,快速接她在怀。脚下飞旋,稳稳的坐在了栏杆处,面色凝重而紧张,“不要命了,就这样玩?”

    她像个八爪蟹一般贴在他身上,死活不撒手,“不是有爷接着吗?有你在,我还怕摔了?你舍得吗?”

    “胡闹。”他轻斥,眸中却是慢慢的宠溺。

    她伸手便撕下了他的皮面,笑呵呵道,“还是这样看着顺眼,那李狗腿虽然长得不赖,总归也是碍眼,哪及得上咱家爷来得好看。看这对桃花眼,我这厢要手撕烂桃花多少年都不一定呢!”

    他嫌恶的瞪了她一眼,“废话真多,这少傅府也是你该来的?”

    他看着少傅府就打心里不痛快。

    “不来少傅府,又该去哪?”她盯着他,怎么都看不够。仔细想想,他怎么就能长得这样好看呢?素白的手,轻轻的抚上他的眉眼,仿佛要将他的样子牢牢刻在心里。

    即便这般看着他,她亦觉得好想好想他。

    渐渐的,她觉得好像有些不太对劲,自己以双腿开叉姿势架在他的身上,好像——好像触及了某人的底线。而接下来,她便深刻领悟到,底线被触及的代价。

    起身,抱着她离开。

    阿奴早已介绍过少傅府的情况,他几乎是轻车熟路的就找到了夏雨的房间。

    昏暗的世界里,只听得彼此沉重的呼吸,伴随着彼此的温度,熨烫着彼此的心窝,暖暖的蔓延全身。他俯首埋在她的颈窝里,轻轻啃咬着,仿佛在惩罚她方才的口不择言。可又舍不得真的伤了她,这般温柔的啃噬,让夏雨的身子止不住轻颤,紧跟着笑出声来。

    “爷?”她低低的问,“你就不怕茂王就此兴兵,置你于死地吗?”

    他一笑,望着身下担虑的女子,即便是在黑暗中,依旧能闪烁微光的双眸,就这样紧紧的盯着他。指尖温柔的抚去她散落面颊的发丝,低头在她的唇瓣上慢慢的品尝着,“你觉得,爷会给他这个机会吗?”

    她突然含住了他的唇,答一句,“不会。”

    “爷的机会,只留给你一人便罢。”他反客为主,快速摄住她几欲抽离的唇,容不得她退缩半分。

    衣衫尽褪,这昏暗的世界里,浓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伴随着压抑良久的释放。

    寒夜里,亦可一室旖旎,温暖彼此。

    许是最近夏雨真的累着了,折腾了一回便沉沉睡去,就窝在赵朔的怀里,一如既往的蜷成慵懒的小猫。是的,这只懒散的小猫终于学会了独掌大局。听阿奴说,近来夏雨雷厉风行,端了不少异国细作留在京城内外的明哨暗哨,而且端掉的同时马上审讯获取接头方式,继而安排自己的人留在原来的暗哨之内,丝毫没有打草惊蛇。

    这丫头平素虽然胡闹,可真要做起事来也是绝不含糊的。

    江湖上混了那么多年,孰轻孰重,在她的心里始终有一杆自己的秤。

    一声嘤咛,她翻个身背对着他。

    他一笑,从身后轻轻揽了她入怀,小心的掖好被角,免得冻着她。

    那一夜在清梧宫,他便有过抱着她入眠的冲动,只可惜时不相待,终归她还是急匆匆的走了。如今,终于可以好好的睡上一觉,再也不用一觉醒来就犯傻的寻找她的踪迹,梦里也总是念着一不小心把她弄丢了。

    这般想着,原是这几日过了生不如死的生活,折磨得心力交瘁,比皮肉之苦更胜三分。

    夏雨做了一场梦,梦见赵老九与她离开了京城,然后去了她心心念念的江南小镇。江南小镇,风景如画,山水人家,一片桃林。就着桃林树下,种上满院子的蒲公英,等到秋日桃花开,那蒲公英开出漫山遍野的黄花,一阵风吹过,蒲公英漫天飞舞。

    可是一回头,他没了。

    空荡荡的桃树下,唯有美丽的桃花雨,翩然而下。

    她哭了,歇斯底里的喊着赵老九,却无人回应。

    一声气喘,她惊慌失措的坐起身来,身上凉凉的,枕畔早已空无一人。急忙穿上衣服下了床,夏雨直冲门口。

    外头的阳光很好,院子里也空空荡荡的。

    昨晚,是梦吗?

    梦到赵老九回来了?

    寻梅与阿奴上前,“怎么了?”

    说着,二人快速进屋,为夏雨拧了把湿毛巾递上,阿奴铺开了早点。

    “少主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可是出了什么事?”寻梅担虑的望着她素白的面颊,夏雨的脸色有些不太好,微微泛着白。她觉得夏雨这两日的气色越发的不好,不似以前的红润,好像病了一般。

    “昨晚我是——怎么回房的?”夏雨擦了把脸,清醒了不少。

    阿奴一笑,“姑娘怎么不记得了?昨晚——”她垂头浅笑,也不继续说下去。

    “他真的回来了?”夏雨笑了。

    阿奴点了头。

    下一刻,夏雨蹙眉,“他走的时候,为何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少主近来嗜睡、还好吃,但整个人精神都不太好,可别是生病了。不如今儿去找辛复瞧瞧,万一出了什么问题,那便了不得。”寻梅也觉得奇怪,若说以前夏雨内力被封,警惕性没那么高,倒也是情有可原。可现在的夏雨,内力已然和自身融为一体,不应该如此毫无防备才对。

    这是怎么了?

    听得这么一说,阿奴也慌了,“姑娘身子不舒服吗?”

    “没感觉不舒服。”夏雨撇撇嘴,穿上外衣,“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说着,吃上两口肉包子,可怎么吃——总觉得腥?

    “没我哥做的好吃。”夏雨放了手,抬步就往外走,“对了,他人呢?”

    “去办事了。”阿奴道,“爷吩咐了,以后不许住在少傅府。在东面的落逸轩,有一处宅子,是早年以不相干人的姓名购置的,如今姑娘可去那里歇脚。”

    寻梅点头,“这少傅府虽然现在安静,但是时日久了,怕是也容易教人生疑。如此安排,倒也妥当。”

    夏雨颔首,“收拾一下,走人。”

    赵朔自然有他要办的事,她不能拖他的后腿。而夏雨自己,也有要办的事,毕竟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弄完了那些宵小之辈,就等着赵朔收拾残局。

    到事情全部结束,也许就可以放下一切了。

    深吸一口气,夏雨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昨儿个还是极好的天气,只怕今儿个夜里就该下雪了。代州少雪,如今来了京城,倒是一次性看了个痛快。

    “继续掏鼠洞,开工!”夏雨眯起了眸子。

    ——————————————

    京城内,形势复杂至绝。

    而来京城的路上,梁以儒亦是遇见了难事。

    一觉睡醒,被人五花大绑捆成了粽子,丢在客栈的床榻上根本动弹不得。他只记得昨儿个夜里准备睡觉,突然问道了一股淡淡的茉莉清香,然后便没了知觉。

    再然后,就成了这副模样。

    狼狈之余,气愤难耐。

    孺子书生,孔孟弟子,岂能遭此羞辱。

    “放开我!”他挣扎着蠕动身子,一个翻身便从床上滚了下来,前胸落地,撞得生疼。倒吸一口冷气,白了一张脸,梁以儒继续往门口蠕动身子,“相宜!相宜!”

    相宜进来了,说难听点,是被人推进来的,也是五花大绑。

    顺带着被推进来的,还有李开复。

    同样的五花粽子,绳索比他们的都粗壮,不过看上去,李开复有些腿软。

    月白衣站在门口,瞧一眼狼狈的三人,轻叹一声,“我们不想拿你们怎样,但是右使有命,你不能去京城。”

    “为何?”梁以儒挣扎着,却无法站起身来,只能使劲的昂起脖子,盯着门口的月白衣,“京城到底出了什么事?我要去见阿雨,见你们少主,你们听明白了吗?放开我!放开我!”

    他愤怒的嘶吼着,未能见到夏雨最后一面,已然是他的此生大憾,如果现在还不能回去,他这辈子都不会心安,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好多话还来不及说,怎么能把她一个人留在京城?

    便是死,也该带回代州。

    说好的,要一起代州的,岂能食言呢!

    “我们这也是为了你好。”月白衣轻叹,白衣翩迁,眉目凝着淡淡的愁绪,“少主的生死,与你无关。右使有命,我们自当从命。京城如今大乱,你一介书儒即便回去也没什么用处,到时候会枉送性命,何必呢?”

    “便是死,我也该回去。”梁以儒眸中冷冽,浮现氤氲薄雾,“她若是身死,也会希望,能见我最后一面。而我,不管她身在何处,都该与她共生死。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该去代州,不然也不会落一个天人永隔的下场。”

    月白衣轻叹一声,有些话右使交代了,不该说,也不能说。

    京城的局势,月白衣知道得不多,但右使信中提过,京城内的百花宫姐妹,正在清剿细作,想来是极为热闹的。只不过这种热闹,对于梁以儒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而言,是极为危险的。

    既然上头有命,不许梁以儒回去,她也只能照做,只可惜东方青太聪明,早已看穿了她们的动机,还不待她们动手,便已经消失无踪。

    “好好待着吧!”月白衣瞧了单冰一眼,“盯着他们。”

    李开复服了软筋散,短时间内比寻常人还不如,根本不足为惧,所以月白衣不怕他们跑了。留下一个单冰,就足够应付。

    如今,要抓到东方青才是。

    她敢肯定,东方青肯定没有走远。

    谁都看得出来,东方青心属梁以儒,自然不会弃梁以儒不顾,一人逃离。现在这里只有四名百花宫的姐妹,算上单冰和月白衣也不过六人,要搜寻怕是不易。

    “小心点,别让东方青钻了空子。”月白衣走下客栈的楼梯,她倒要看看,东方青能跑多远。

    东方青的武功不低,月白衣也没有跟她正式交过手,但东方青出现之时,那惊艳一招,便是月白衣也心有余悸。东方越教出来的义女,无论是心智筹谋还是武功,都决不可小觑。

    这客栈立于官道旁,往日里人来人往的也不少,进进出出的,三教九流比比皆是。一眼望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就这一家客栈。

    “东方青,能去哪呢?”月白衣走出客栈。

    外头都是荒原,冬日里林木凋敝,越往京城方向走,越萧瑟荒凉。站在官道旁,月白衣蹙眉,这里看上去也躲不了人,难不成东方青心灰意冷,丢下梁以儒先行离开了?这马厩里的马匹她也是清点过的,东方青的马匹确实没了。

    真的走远了?

    她沿着官道慢慢走着,试图找出些线索,如果东方青真的走了,那倒也是省事。

    殊不知,东方青哪儿也没去,就在梁以儒的床底下猫着呢!

    房间里进迷烟的第一瞬间,她直接翻窗而出。湿毛巾捂住口鼻的那一瞬,以最快的速度窜入了梁以儒的房间,躲在了他的床底下。她不知道月白衣她们想怎样,只能第一时间去保梁以儒的性命。

    至于其他人,她倒没想那么多。

    月白衣说的那些话,她都听在耳里,原是百花宫上头的人,为了梁以儒的性命不许他回京。

    这虽然是好事,可她知道,若是如此,梁以儒只会悔恨终身。

    她不愿看他痛苦挣扎,也不愿一介白衣被人绑成这样,丢弃在地。

    东方青不是没有犹豫过,若是任由月白衣作为,梁以儒也许真的可以避开京城动乱,相安无事的过下去。可如果这样,梁以儒此心不安,他不会快乐的。

    最终拳头紧握,深吸一口气,东方青突然就地翻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出床底。一个猛虎扑兔,直接扑向了单冰。

    单冰快速拔剑,东方青眸色陡沉,一掌摁住她的剑柄,直接将冷剑推回剑鞘。下一刻,骤然化掌为拳,根本容不得单冰喊出声来,已然将她震出去。

    脚下骤移,一记手刀落下,在单冰还来不及撞上墙壁弄出动静的前一秒,单冰已经晕厥在东方青脚下。她不伤人,否则此刻,单冰已是死尸。

    东方青的下手几乎可以用快、准、狠来形容,所有动作一气呵成,连武艺高强的李开复也看得仲怔了片刻。不得不承认,当年东方越送她入宫保护公主,确实是有些道理的。

    就东方青这一身功夫,除非她愿意,否则鲜有近身者。

    只是跟月白衣相比,倒有些胜负难料。

    月白衣的武功,也是相当不弱。

    “我只能救你一个。”东方青快速解开梁以儒的绳子,“李大人中了药,根本不利行走,而相宜——”她顿了顿,瞧了梁以儒一眼。

    “公子你赶紧走,别管我们。”相宜压低了声音。

    梁以儒踌躇片刻,突然起身点了头,“对不起。”

    “前面有人,我们从后窗走,我的马在后面的树林里。”东方青开了后窗,扭头望着梁以儒,“抱紧我的腰,我带你下去。”

    他微怔。

    君子素以男女之别为重,岂能——还不待他想明白,她直接抱住了他的腰肢,似解释又似自言自语,“既然你不肯,换我抱你也一样。”

    落地的那一瞬,梁以儒还在发愣。

    除了夏雨,他这辈子还没、没抱过别人,心里怎么想怎么别扭。

    可东方青也容不得他别扭,拽着他的手腕,快步朝着林子里走去,“赶紧走,月白衣很聪明,她很快就会发现。咱们不能走官道,只能走山道,你要有心理准备。”

    “好。”梁以儒缓过劲来。

    可两个人一匹马算是怎么回事?

    梁以儒盯着那匹马又犹豫了。

    东方青翻身上马,低眉望着马下的梁以儒,“你再怎么盯着它看,它还是一匹马,不会变成两匹马。你要么上来,与我同骑一匹马,要么回去跟相宜和李大人在一起,慢慢等着京城无恙,再回去。”

    她朝他伸了手,“上来!给你两选择,要么你抱着我,要么我抱着你。”

    听得这话,梁以儒嘴角一抽,除了夏雨,还没有女子如此豪放无忌的。

    但东方青说的确实也有道理。

    仿佛下定了决心,为了夏雨,他豁出去了。

    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都不及见夏雨一面来得重要。

    思及此处,梁以儒握住了东方青的手,坐在了东方青身后。

    眉眼含笑,嘴角微扬,东方青也不回头,只是低眉瞧一眼微颤着置于自己腰间的那双手。那双执笔挥墨,书尽诗词歌赋的手,此刻就落在自己的腰间。

    虽然极为不情愿,可到底也是无可奈何。

    这样想着,也是极好的。

    算是弥补了心里的空缺,让此生的憾事能尽量少一些。

    她深吸一口气,浅浅的道一句,“抱紧了,若是摔了你,我可不负责。”语罢,一声马鸣,策马扬鞭而去。风过耳畔,心里是欢愉的。

    原来能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才算得上幸福。即便心里酸涩,但看着自己喜欢的人高兴,也是幸福。取代不了你心中的那个人,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恨不相逢未爱时。

    你来迟了,终归就是来迟了。

    彼此都心知肚明,月白衣很快就会发现人没了,消息会快速传到京城,而后——京城内外的百花宫门人,都会严加防守,不会让梁以儒入城的。

    “其实她们是为你好。”马儿累了,中途歇息,东方青让马匹去吃点草料,马匹上有些干粮,她想得果真是细致。

    “我知道。”梁以儒啃着冷馒头,眸色微沉,“但是我必须回去。”

    “如果回去是个死呢?”她问。

    他深吸一口气,“那也得回去。”

    “为了夏雨?”东方青坐在他身边,眸色微暗。

    “是。”梁以儒毫不遮掩,“为了她,我就该回去,即便是个死,也该看上她一眼。见不到最后一面,也该见一见新坟孤冢。说好了,要一起回代州的,怎么能把她一个人留在京城?那地方,本就不属于她,原就不是她该来的。”

    东方青苦笑,“这世上,还有属于自己的地方吗?人生在世,恍惚百年,不过是行云野鹤,怎么可能还有自己的落脚点呢?”

    “不,她有。”梁以儒深吸一口气,望着满地的落叶,萧瑟枯黄,“在我心里。”

    有泪在眼眶里徘徊,东方青笑得艰涩。

    是啊,夏雨有个落脚点,哪怕不容于世,还有梁以儒的心,为她撑起一片天。那么自己呢?从小到大,她的一切,都由不得自己。

    回去之后该怎么办呢?

    悔婚?

    义父不会放过她,势必会加重处罚,抑或——死在义父手里。

    而沈浩——这次回去,她一定要杀了沈浩,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便是为了梁以儒,沈浩也该死。她不是嗜杀之人,但也从不惧死。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其实何止梁以儒一人,东方青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不会来看我?”东方青忽然笑问,眸色微凉。

    梁以儒一怔,“什么?”

    “没什么,问问罢了!”她一笑,转身朝着马匹走去,“前面不远处有个镇子,咱们去那买一匹马,到时候就能走得快一些。”

    他点头,“谢谢。”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你的谢谢,我不要你的感恩。”东方青淡淡的瞧了他一眼,“有些东西,你给不了,就不必再多说什么。多说无益,还不如让彼此都存着一些心思,来日薄暮苍老,还能有点遗憾在心里,也算是此生念想。于你于我,都好。”

    梁以儒不说话,同骑一匹马,马儿跑得自然不快,到了前面的镇子,天色渐暗。山路崎岖,不便于行,天黑了更难赶路,可她知道梁以儒的心思,这日夜焦灼着心中的人,便是睡也不会安稳。

    匆忙买了一匹马,二人又继续赶路。

    荒山古道,随你走。

    天涯海角,陪你去。

    怕只怕,路尽了,人也散了。

    昏黄的篝火之下,是相顾无言的两个人,你不言我不语,彼此沉默着。许是觉得尴尬,东方青起身,“我去拣点柴火。”

    “还是我去吧!”梁以儒转身就走。

    她定定的望着他的背影良久,久得连自己都忘了呼吸。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中,心也跟着慢慢沉沦。温润如玉,儒雅天成,说的便是眼前这个男子。

    容貌清秀,举止优雅,她何其欣羡,何其仰慕,只可惜终归不是她的。

    夏雨,真好。

    她低头一笑,转身朝着林子里去。

    这种天气,想要抓点野味是比较难的,所幸她也不是什么弱女子,也受过野外的生存训练。这个时候还是会有兔子之类的小动物,出来觅食,就看运气好不好。

    梁以儒回来的时候,东方青正在杀兔子。

    她下手很快,匕首落下,整只兔子皮就剥了下来,连皮带毛,干干净净。扭头看见痴愣的梁以儒,眼底透着一丝惊悸之色,东方青手抖了一下,笑得尴尬,“一直吃素食,怕是不够体力,我——”她不知该说什么,至少寻常女子是不会这般狠辣的。

    “我知道。”梁以儒将柴火丢进火堆里,“各为生存罢了!”

    她微怔,蹙眉望着他。

    他不怕?

    “你的手法,和阿雨的很像,一样的干净利落。”梁以儒抬头看着她,“她就喜欢往外跑,往山林里跑,逮着什么吃什么。运气好逮着野猪,还能分肉给她那些小兄弟们。她这人,藏不住东西。”

    说着,他垂眸不再看她。

    温暖的篝火,熏烤着兔肉,哔哔啵啵的柴火焚烧之音,在寂静的夜里回荡着。

    撕了一条兔子腿递给梁以儒,“吃吧,估计没有夏雨的手艺好。”

    梁以儒伸手接过,盯着兔肉良久也没有下嘴。

    东方青蹙眉望着他,“如果还有下次,我不会让你看见我杀兔子的模样。”

    “她最爱吃肉了。”他低吟了一声,却声音哽咽,“无肉不欢,做东西也挑三拣四的。烤只兔子,非得去掏个蜂窝,自己倒是躲了,倒是把虎子蛰得满山跑。到了吃的时候,非要吃最大的,虎子也心疼她,谁让她总是不长个呢!”

    东方青默然不语。

    即便是夏雨的事,即便是从他嘴里出来的,即便心里不痛快,可能听到他的声音,也是极好的。至少,她能清楚的告诉自己,他在身边。

    等到了京城,再想这样安安静静的独处,只怕是不可能了。

    “真好。”她回到,“能从小一起长大,情义上无人能比。代州好美!”她哽咽了一下,“不像京城,不像我,对我而言这辈子得到最多的是命令,是吩咐,是执行。”

    他抬头看她,稍稍一怔。

    东方青噙着泪,望着他笑,“在所有人眼里,摄政王府是个很可怕的存在,犹如九幽地狱,冥界地府。可在我心里,那是家,是我唯一的归宿。我爹娘在瘟疫中死去,而我进了摄政王府。从小到大,我不敢懈怠不敢偷懒,因为我知道只有让自己强大,才能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

    “后来,我便站在了义父身边。我这辈子的幸或者不幸,都源于义父。但我不恨他,他也可怜。他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一个父亲,为了一个病重的女儿,竭尽全力,不惜与天下人为敌。”

    “作为父亲,他从未失职。只是作为臣子,他错得离谱。可那,与人性无关。他只是生理上的缺憾,导致了心里的扭曲。所以他将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东方旭身上,只因为他这辈子都不是个完整的男人了。所以他恨!恨天下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这些是梁以儒从未听过的,不管是谁,只怕都不会相信。

    他定定的望着她,“东方越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