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中文网 > 我在回忆里等你 > 第8章 想见怎如不见(2)

第8章 想见怎如不见(2)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25中文网 www.25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这是一个大家都很有默契地避而不谈的话题,就连昨晚十余人到场的聚会,所有的人都心照不宣,绝口不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这对于司徒玦一家来说,却是不可能绕过去的障碍。

    “你真盼着我们原谅你的话,会在外头七年都不肯回来?对你而言,我和你爸爸还有意义吗?”

    司徒玦的眼泪在水面上荡开涟漪,她过去做梦都想得到爸妈的谅解,但是每次当她鼓起勇气时,他们的冷淡都让她退却,所以她只有回以同样的疏离和礼貌,这样才能让她每周一次的电话问候得以坚持下去。她也不知道怎么了,也许一家人都是倔脾气,拧着拧着,就拧成了解不开的死结。

    “你自己想想,你这些年为这个家做过什么,除了每周五打一个说不到几句话的电话,对了,还有一笔打过来就被我们退回去的汇款。”

    司徒玦一愣,她的确给家里汇过钱,但并不是一笔而已。即使明知道以父母的收入情况,自己的那点钱他们完全不会看在眼里,但是她骨子里还是一个相当传统的人,纵使跟父母关系再糟糕,她仍觉得应该尽到一个做女儿的应尽的义务,所以从她领到第一份薪水开始,就每月都给父母汇去一笔钱。他们用不用得着是他们的事,给不给也是她自己的事。除了第一个月的汇票被父母退了回来之后,据她所知,后来每月的汇款都没有被退,这样的习惯她已经维持了几年,为何妈妈会说这样的话?

    她心中虽有疑问,但也知道这个时候提钱的事只会让好不容易改善的局面变得更糟,虽然那并不是这个死结的关键。

    “妈,那你告诉我,你要我怎么做?”司徒玦流着泪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妈妈的眼睛也早已经湿了。

    “你少胡闹已经是谢天谢地了,我还能要求你什么。我和你爸爸用不着你操太多的心,你一个女孩子,安分一点就那么难?过去的事我也不想重翻旧账,可你现在跟那些外国人鬼混有什么意思?别跟我说你在国外,即便是在西方社会,朝三暮四也不是什么美德。”

    司徒玦想辩解,“我哪里有鬼混……”可又自知说服不了妈妈,心里顿时气得牙痒痒的,这些事情她父母如何会知情,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是小人泄密。那个两面三刀、挑拨离间的伪君子何等阴险卑鄙,昨晚才从吴江他们那里听来一点端倪,转瞬就添油加醋地在她父母面前告状。她早知道他无耻,只是不知道他无耻到这种地步!

    “是姚起云说的?他几时说过我的好话?完全不是他说的那么回事,你们就那么信他?”

    “你又怎么知道起云是怎么跟我们说的?我一再跟你说,不要带着偏见去看人,就算是他说的,也是为了你好。”薛少萍说道。

    司徒玦只能无声冷笑。

    薛少萍见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索性停下了手里的活计,“你这次回来是参加吴江婚礼的?你从小跟吴江混在一起,人家现在都肯收心好好地找个人结婚生子了,你呢?”

    “结婚不是凑合着过日子,我找到合适的自然会考虑,总不能为了结婚而结婚。”司徒玦不想在妈妈跟前说,她对爱情早已丧失了信任,绝望过一次已经够了。

    “你不摆正心态就永远都不会找到‘合适’的。”薛少萍迟疑了一会儿,忽然压低了声音正色问道,“你老实说,起云这些年等的人究竟是不是你?你跟他当年是不是有过什么?”

    司徒玦一怔,别过脸去,“他等我?笑话!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是吗?”薛少萍半信半疑,“起云这几年都是一个人过,平时什么时候回来吃饭也说不准,可是每周五晚上都雷打不动地回家,正好赶上你打电话回来的时候,这次你回国他也特意去机场接你……他就是这桩事让我和你爸爸放不下心。”

    “因为我打电话回来的时间跟他回家吃饭的时间正好吻合,就能判定他等的人是我?那等一个人也太轻松了。他每天晚上吃饭的时间还正好跟某个电视节目的时间吻合呢,为什么不说他至今未婚是在等某个主持人?”司徒玦讥诮道。

    “有一个周五他在外面有事,又下着大雨,这一带内涝得严重,车都熄火了,他是着水回来的,正赶上你打电话的时间。坐了一会儿,外边还有事情没办完,又着水走了。我和你爸爸心里这才犯了嘀咕。”

    “他这个人很变态的,变态的人能用正常人的心理去分析吗?”

    司徒玦的确是习惯固定一个时间打电话回家,习惯能让她坚持。但是七年来姚起云从未在电话里跟她说过只字片语。

    “你胡说什么!在我看来起云这孩子比你好得太多了。”薛少萍本来也不过是半信半疑。说起来这也是中国父母的悲哀,司徒玦和姚起云过去暗地里有过的那一手,关系好一些的朋友都心里有数,唯独做爸妈的始终蒙在鼓里。

    “他如果等的是你,那是你的福气。”

    “那我还真受不起那么大的福气。妈,你别乱点鸳鸯谱,姚起云跟谭少城的事你难道不知道?要等他也是等谭少城,他们不才是天生一对吗?”

    女儿话里太过明显的不屑让薛少萍有几分不快,数落道:“你还真说对了,我就看着少城好,踏实,本分,是个好女孩,可惜她和起云没成。”

    司徒玦冷冷道:“是啊,这么好的一对也没成,老天也真不长眼,可惜了。”

    “正因为这样我才为起云的终身大事着急,他为你爸的公司操劳,但也不能把整个人都搭进去。”

    “他那么大的人了,自己会处理自己的事。”

    “唉,本来我也这么想,但是昨天晚上他回家住,我给他收拾换下来的衣服,居然在他口袋里找到了安眠的药,还有……”

    小偷终于现形了。司徒玦听出了妈妈的欲言又止,问道:“还有什么?”

    薛少萍保养得宜的脸上有一丝红晕,“我还看到一张不三不四的名片,本来以为是他不小心放在口袋里,所以顺手就扔进了垃圾桶,他后来居然来问我要,结果他又从垃圾桶里找了出来,连药也一起讨了回去。”

    司徒玦听后表情古怪,“虽然找小姐是恶心了一点,而且靠安眠药还睡不着就想着这个,更是病态到了极点。不过他这年纪有那个需要也正常……正常。”

    “正常什么?”薛少萍斥道,“我思量着他要是找个人成了家,什么都好了。女儿,昨天我跟你爸爸忽然有了个念头……”

    这一声“女儿”叫得司徒玦心肝都颤了,这是妈妈七年来第一次这么叫她,在妈妈的心里终于再次有了她这个“女儿”。

    “你也回来了,如果心里还有爸妈,就别走了,留下来,久安堂也需要你。”

    司徒玦想着在美国自己一直非常适应也喜欢的工作和生活,但是另一头是爸妈久违的接受和原谅,她怎能不动心?

    “这个……我考虑考虑……”

    “还有,你年纪也不小了,也没个固定的对象,正好起云也要成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不如你们……”

    这个“不如”对于司徒玦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打得她外焦里嫩,她张着嘴,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

    薛少萍却以为对于太有主意的女儿来说,沉默的开端倒是个好的预兆,这让她得以接着往下说:“我昨晚问过起云的意见了,他并没有反对……”

    司徒玦被希望点燃过的脸一点点黯淡了下来,原来爸妈让她回来竟是为了这个。

    “你怎么看?也不用急着回答,毕竟是终身大事,你可以好好考虑,想清楚以后你会知道爸妈也是为了你好。”

    “不用考虑了。”司徒玦笑了。

    “你愿意?”

    “除非我死!”

    薛少萍听到这斩钉截铁、毫无余地的回答,脸色一僵。

    这时厨房外边传来了一声清咳,母女二人回头,竟是姚起云静静站在那里,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没有看司徒玦,脸上也无甚表情,只是对着薛少萍说:“妈,我没有反对也不代表我同意,这事您就别管了。”说完就折身上了楼。

    薛少萍摇头,“你们这两个孩子啊,我难道是为了我自己?”

    司徒玦喃喃道:“妈,难道你又是为了我?”

    “你快三十了,以起云的条件完全可以找到比什么还鲜嫩的黄花闺女,你呢?难得他都不计较你以前的事……”

    “所以你要我感激涕零地跟了他,恨不得跪下来吻他的脚?”司徒玦眨眼间泪如雨下,她宁可爸妈一如既往对她冷淡,都没有如今这番让她难过,“你别忘了,当初你们是怎么像防贼一样防着我跟他在一起。”

    “那时你们还小,跟现在不一样。”提到这事,薛少萍也有些尴尬。

    “不是因为年纪大小的问题,跟七年前一样,你们撮合我和他,只不过是因为你觉得你女儿已经破到没人要,必须让承了你们恩情的人来‘捡垃圾’。还有,你们关心的只不过是姚起云而已,怕一个久安堂还留不住他,怕他找妓女伤了身体,怕一个儿子的名义还不足够亲密,所以要把我一起打包送给他?”

    “司徒玦,你一回来就说混账话。”中年男人的声音因愤怒而高扬,大概是跟姚起云同时回来的司徒久安几步走了过来,“你简直是不识好歹!”

    “我是不识好歹,他都未必愿意,更不用说我再破再烂也看不上他!”

    火辣辣的一记耳光打得司徒玦眼前一黑,她过了好久才把偏到一边的脸摆正。四下一片沉默,妈妈含着眼泪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爸爸的手还抬在半空,愣愣的,也不知是后悔还是沉痛,就连上楼的姚起云也站在楼梯中央,怔怔地看着楼下的残局。

    司徒玦舔了舔自己的嘴角,又咸又腥,她知道她现在的笑一定非常难看,不过总比哭强。

    “爸,我本来还想问你身体怎么样,现在看来可以省了,老当益壮,出手速度不减当年,那我就可以放心地走了。你们教我做人要诚实,‘再见’这种话我看还是不说为好。”

    她绕过司徒久安就往门口走。

    “我送你出去。”姚起云在她父母面前依旧保持着风度,迅速从楼梯上走到她的身边。

    “不用。”

    司徒玦当即拒绝。换鞋的时候她低下头,心里木木地疼。

    也就在这时,屋里的灯光闪了几下,忽然就熄灭了。此时已近晚上八点,天暗了下来,老式格局的房子采光本来就不太好,一失去灯的亮光顿时陷入漆黑,眼睛不能及时适应之下,只觉得伸手不见五指。司徒玦一心只想着:上帝啊,让我赶快离开这里!急忙伸出手摸索,好不容易才触到了门把手。

    她赶紧一旋把手,可惜没有如愿,因为另一只手飞快地覆在她的手背上,用力按着她。她的手心硌在他的手和金属的把手之间,每一根骨头都生生地疼。

    司徒玦做了决定,就算在父母面前她也要吐脏字大声骂他一句“贱人”!还未启齿,却觉得浑身一热,用了半秒她的大脑才接受这一信息,她是被某人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那个“贱人”抱着她,或者说挤着她,如果这刻有灯光,想必那是一种极其丑陋且粗鲁的姿势,最大可能地让每一寸肌肤相贴,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这个姿势差点没彻底压空司徒玦肺里余下的空气。她下意识地挣扎,他的脸却埋了下来,埋在她的颈弯里,湿湿的,跟他的身体一样在颤抖。

    司徒玦在这样诡异的空间里安静了片刻,在他的手抚上她疼痛的脸颊之际,她终于恢复了正常的肺活量,在他耳边用最轻却最畅快的语气表达了此刻心中全部的感受。

    她说:“你让我恶心。”

    打火机轻微的响动里,姚起云已松开了司徒玦,或许让他放手的还有那句只有他才听得到的耳语。厨房那端有光传来,司徒久安找到了他的火机。

    在他们把光明洒满房间之前,司徒玦开启了大门,头也不回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