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暧昧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25中文网 www.25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严汝筠到红灯区是见一个女人,她自己住一栋红色的小洋楼,外观看上去有些陈旧,像遗留下来的洋宅,大门是新上的油漆,他对这边很熟悉,还有一把钥匙。

    我跟他进入客厅,保姆非常热情招待我,严汝筠自己上二楼,我没有跟上去。

    这栋房子的内部装潢和陈设,能猜出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女人在居住,应该和我年纪相仿,怎么都不会超过三十岁,沙发上有几根长发,没有摆放照片。

    我喝茶时顺便从保姆嘴里探了探口风,问她严先生是不是常来,她说每月会过来一两次,留下吃晚餐,或者在书房看看书,在房间里待一会,我问她这里住的什么人,她说是蒋小姐,除此之外就什么也不说了。

    按理说严汝筠三十出头血气方刚的年岁,身份显赫贵胄,怎么可能孑然一身,他再冷清寡淡,男人只要有那玩意儿就不可能没冲动,只是比别人多些克制而已,不会把美色当饭吃,在女人怀里栽跟头。

    这世道大把的小姑娘绞尽脑汁要当有钱人的太太二奶,五爷还有几十个干女儿争抢呢,何况年轻俊朗的他。

    就算瞧不上外面浓妆艳抹的女人,也不意味着私生活里一片空白,真的一点女人痕迹也没有。

    我捧着茶杯喝了几口,眼神往楼上瞟着,二楼静悄悄,听不到说话声,只有风穿堂入室的沙沙响,外面雨比刚才最大的时候小了一些,保姆蹲在茶几上切水果,我盯着那片薄薄的蜜瓜,“蒋小姐多大了。”

    保姆想了下,“三年前来的时候,是十九岁。”

    她说完抬头问我,“您是?”

    我拾起盘子里的蜜瓜咬了一口,“严先生怎么介绍我。”

    “他说称呼您任小姐。”

    我嗯了声,“那就这样吧。”

    保姆看出我不想谈论自己,她也没多问,大概等了半个小时,严汝筠从二楼下来,他身上的衣服还是刚才上去的样子,连纽扣和扣眼的纹路都没有变化,看来什么也没做。

    听保姆的话茬,他很少留在红楼过夜,他这个年纪需求也太清淡了,连五爷那把老骨头还夜夜笙歌呢,一晚上离开女人都睡不香。

    严汝筠吩咐保姆照顾好人,他看了一眼还在吃蜜瓜的我,问我好吃吗,我一时没回味过来,说好吃。

    他拿起放在墙角晾水的黑伞,推开门朝外面走,“留下吃。”

    我这才反应明白,迅速扔掉手上的瓜皮跟出去,门外静谧的长街上积蓄了许多水洼,他似乎在避开那些坑洼,走得很曲折。

    月色将他身影拉得欣长,像一支长长瘦瘦的竹竿,我用力踩住他脑袋的轮廓,狠狠碾压,他在前面走得很慢,可他腿长,还是把我落下好几步远。

    他在前面听到我发泄的脚步,忽然停顿住,仰头看了眼黑蒙蒙的天空,“好玩吗。”

    他从前面回过头,路灯在他身侧半米的位置,斜射下来的光晕笼罩住站在伞下的他,昏黄而微弱。

    他眼底是对我幼稚行为的无奈和好笑,我以为他会叫我过去和他撑一把伞,没想到他看了两秒,又转身继续走,并没有管淋在雨中的我。

    我朝他背影喊了声站住,他不理会,我冲上去挤到伞下,握住伞柄将他往外面推,他人高马大岿然不动,我推了半天他还是稳稳站在伞的正中央。

    他有些嫌我吵闹,不知道我怎么忽然这么闹腾,他一只手扣在我腰上,将我摇晃的身体握住,“别动。”

    滚烫的温度从他掌心穿透过潮湿的衣服,落在我皮肤上,像点了一簇火,灼热到骨头里,沸腾了每一条管内的血液。

    我有些僵滞住,脑子里浑浑噩噩。

    我贴在他胸口,是夜色太温柔,还是我太无措,他跳动的心脏,在我肩骨处疯狂,我能听到那样坚定的声响,融于雨声,融于月光,融于弥漫的雾气,最终融于呼吸。

    其实这条路还可以更长,可惜它很短。

    司机从驾驶位下来将车门打开,我坐进去他收了伞,司机询问红灯区的店面租子什么时候来收,严汝筠告诉他三天之内,司机看了一眼我湿漉漉的衣服,“怎么任小姐淋雨了吗?”

    我说淋了,有人小肚鸡肠不给我打伞。

    司机愣了下,“什么?”

    我舔了舔嘴唇上的甜味,将脸别向窗外,他在我身后慢条斯理说,“铁骨铮铮怕什么淋雨。”

    我脚下试探着摸索到一块硬物,狠狠碾压上去,那是严汝筠的脚,虽然他穿着鞋,可这一下这么重,他也会疼,不过他真能扛,竟然没出声。

    司机将车驶向宽阔的马路,他忽然问我,“知道为什么是铁骨铮铮吗。”

    我竖起耳朵听,他这一次很清晰爆发出一声笑,“胸口的骨头,平而坚硬,像条汉子。”

    我思索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在嘲讽我,我转头瞪他,他并没有看到,只留给了我半面侧脸,和半副轻挑的唇角。

    我在莞城生活了三年也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夜色。

    雨还下着,街道湿漉漉,能感觉到汽车在水坑中的颠簸,可月亮就挂在一片雾气蒙蒙的云后,云很薄,能看到模糊的一片圆。

    窗外的空气都是水,玻璃上的雨凝结为水滴,从上面滚落下来,一条条的水痕。

    我想起那栋漂亮又陈旧的红楼,那个未曾谋面的蒋小姐,我有些感慨说,“严先生今天令我刮目相看。”

    “比如。”

    “金屋藏娇,连五爷都不知道。”

    他嗯了声,“你不是知道了吗,可见我藏得并不好。”

    “严先生很长情。”

    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了一根叼在嘴角,我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到打火机响,他只是那样含着烟头。

    男人沉默好,可也不好,像他这种沉默的程度,真是让人抓狂,其实他的私生活和我没半点关系,我就是好奇,我想知道什么样的女人能被他喜欢,能在他身边待三年。

    他们这种男人大多万花丛中过,半点不沾身。对女人薄情寡义,身份架在那里,玩儿玩儿也就厌了,很少专注于一段风月。

    女人少对他们而言是一件挺耻辱的事,扎堆一起聊,谁的情妇是大明星或者名模,年纪小的能当孙女,就觉得特有面子,权贵名流的世界,有时候确实不是老百姓理解得了的,说白了,都是钱多烧的。

    同行的姐妹儿经常说,钱这东西是好,比什么都好,能买来一切想要的,那年头甚至可以让王法开绿灯,连人命都能轻蔑,它让女人有安全感,也让女人彻底失去了男人心。

    我侧过身看他,“三年睡一个女人,会不会腻了?”

    他叼着那根烟卷,“看情况,是铁骨铮铮,还是珠圆玉润。”

    我听得出他又开始奚落我,这男人嘴巴太毒,一本正经挖苦人时,真是绝了。

    他嘴巴也太严实,一点蛛丝马迹不露,拿扳手都撬不开,我直挺挺靠住椅背,没好气冷哼,“蒋小姐年方二十二岁,严先生也喜欢老牛吃嫩草。天下乌鸦一般黑。”

    “老张。”

    他忽然叫司机,司机答应了声,问他什么吩咐,严汝筠意味深长说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司机很茫然说没有。

    他唇角勾着笑,“很酸。”

    我这才察觉到自己确实过分了,我闭嘴不再吭声,司机脸色也有点微妙,从后视镜里扫了后座一眼,分不清是在看我还是看他。

    车快要到达别墅时,严汝筠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方帕,是白色的丝绸,边角绣着一支翠竹,他握着不知想什么,迟疑了大概两三秒钟,忽然朝我头顶伸过来,我潮湿的头发被包裹在那块帕子里,轻轻揉搓着,这样温柔又暧昧的接触,让我刚还咄咄逼人的气势瞬间一扫而空。

    我不清楚他擦了多久,手上的动作越来越迟疑,似乎也意识到今晚的每一个举动都很不妥,都超出了我们关系的范畴,他立刻停下。

    那块方帕从他指尖脱落,轻飘飘坠在我们中间的空隙,谁也没有再去触碰,仿佛那是一个禁忌,一个可以将我和他都推向深渊的禁忌。

    车缓缓停在五爷别墅外,严汝筠没有下车,我撑着那把黑伞走入庭院,伞上残留他西装的气息,烟味和酒味混合在一起,还有一股薄荷的清冽。

    今晚的场景一帧帧从眼前掠过,伞忽然变得很烫手,我指尖被灼了下,手一松掉在地上,插入一道很深的水坑,我盯着狼狈的伞沿看了片刻,弯腰捡起来,飞快推门进去。

    保姆正拎着一支巨大的水壶出来,要给院子里的桂树浇根,她看到我手上脏兮兮的伞,伸手接过去甩了甩水,她不断说着什么,水从壶口流出,翻滚在暗色的根部,保姆说这树有年头了,五爷刚买下来这套宅子,树就有,到现在十几年了,一直长得很好。

    我站在台阶上,风一吹有些发冷。

    车还在原处停着,雾气里车灯隐隐约约泛着光亮,雨几乎要停息,后窗摇下一多半,借着庭院外的路灯,他正点燃那只烟,蹿升很高的火苗映照出他高挺的鼻梁和刚毅如雕刻的轮廓,他垂着眼眸直到烟雾散开,狠狠吸了一口,毫无征兆朝我看过来,我们四目相视,他鹰隼般的瞳孔在夜色下深沉幽邃,似乎可以穿透人心,我仓皇无措中先移开了目光。

    “任小姐?”

    保姆第三次叫我我才听到,我吓了一跳,捂着胸口问她怎么了,她看向外面刚刚驶离的黑车,脸色微妙说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