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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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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深,空气中弥散着薄薄水雾,夜风吹来卷起无数白色的素馨花瓣,在空中飞舞,更为宁谧的夜平添几分萧瑟。

    房间内甜沉沉的沉香气息,令人昏昏欲睡,榻上秦玉拂的神魂游离在半梦半醒之间。

    她似乎回到了初云国的都城,云都城,云都地势很高,是离苍穹最近的地方,可以碰触到天边的云霞。

    有峰峦叠嶂群山,高峻的梅岭雪山,也有碧波万顷的太液湖。

    有满树芬芳的木兰香,有父亲亲手搭建的秋千架,还有母后亲手为她缝制的嫁衣,可是转眼间一切都不见了。

    “父皇!母后!女儿想你们了。”

    秦玉拂知道这是梦,父皇和母后已经不在了,正在哀伤。

    倏然,面前的景象都变了,国破家亡,满目硝烟,她踏遍尸骸,悲声呼唤。

    茕茕孑立,仿若这天地间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在她最孤注无依的时候,萧琅出现在她的生命里,正当她奔向他,可是他仿若没有见到自己,缓缓转身,与她插肩而过,朝着远处走去。

    秦玉拂拼命的想要抓住他,却是徒劳,“萧琅!不要丢下我!不要!”

    痛苦袭来,仿若心被锋刀利刃生生劈开两半,痛得无法呼吸,秦玉拂缓缓睁开眼睫,眼角还挂着泪珠儿。

    身上的痛楚让她瞬间恢复清明,这里不是密室,而是她的闺房,哥哥守在榻旁,已经睡着了,看上去很疲累。

    她是如何回到相府?她究竟睡了多久,脑中无数的念头在脑际闪过,清楚的记得她被齐王掠进密室,惨遭折磨之后,齐王抹掉了她手腕处的守宫砂。

    忙不迭掀开袍袖,腕处一片雪白,那代表贞洁的守宫砂消失了。前世萧琅那般误会她,如今没有了守宫砂,她该怎么办?萧琅又怎么会信她的清白?清泪漫过睫羽,划过脸颊,打湿香腮。

    秦惊云睡得并不沉,隐隐听到榻上传来低低的抽泣,抬起身子,眸中动容满是心疼与自责,坚涩开嗓,“拂儿,都是哥哥害了你。是哥哥对不起你。”

    秦玉拂伤心,听到哥哥的话,一直觉得哥哥秦惊云与夏侯均之间是有恩怨的,可是元脩就是不肯说。

    秦玉拂忍住泪水,她想要问清楚,“哥哥与九皇子究竟有何恩怨?为何要瞒着拂儿!”

    那件事是秦惊云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如果他知道因为一时的心软,让如此多的人受苦,他断然不会去做。

    话语在心间酝酿了很久,还是决定将前因后果讲个清楚,是父亲都不曾经知晓。

    “惊云自幼陪伴在皇上身边做伴读,不乏朝廷管家的之女做公主的伴读。”

    这件事秦玉拂是知道的,桑青说过她也曾经是襄陵公主的伴读,后来因为三皇子被流放,就再也没有去过太学。

    听到哥哥依然在讲,“大将军叶渊之女叶青樱,文采超群,惊云与九皇子都倾心与她,毕竟是表亲,青樱自然与九皇子更为亲近些。”

    “后来前皇后薨逝,叶家便以照顾小皇子为由,将叶青樱召进宫中。我在皇上身边行走,接触的机会自然就多了些。”

    “她在宫中过的苦闷,便常常来找我谈心,一次她喝多了,向我哭诉她喜欢皇上,可是皇上眼里只有她姐姐,让她很痛苦。”

    “自她进宫以来,惊云知道她就是叶家命定的皇后,为了让她在宫里好过些。跟在皇上身边最久,知道皇上的脾气秉性,知道皇上钟情的便是温婉如兰与世无争的女子。”

    “便建议她无妨放弃自己,做一个她姐姐那样清雅的女子。还讲了许多前皇后与皇上之间的趣事给她听。”

    “果然皇上对她的态度有几分改观,她很开心每每向我道谢,我心痛如煎。也便是几个月后,前皇后的祭日,皇上喝醉了,她假扮她的姐姐,终于如愿做了皇后。从此惊云也便与九皇子结下仇恨。”

    听着哥哥的讲诉,哥哥温润的一个人,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暗恋,出主意这样的事他是做得出。

    方才明白齐王是心有所属,才会没有碰她,只是抹去她的守宫砂,让秦家的颜面无存,疯狂的报复。

    秦玉拂必须将事情讲清楚,开口解释道:“哥哥,九皇子她只是抹掉了妹妹的守宫砂,拂儿并未失身。”

    秦惊云是知晓夏侯均有多恨他,那般混账的一个人,岂会放过妹妹。

    眸中黯然,“妹妹不用来安慰我,如今太后已经下了赐婚的文书,你已经是齐王妃。哥哥是担心你嫁过去,九皇子会折磨妹妹,妹妹在王府的日子怕是会难过!”

    秦玉拂听闻赐婚的圣旨已经下了,她与齐王有了婚约,她与萧琅怎么办?她爱的人只有萧琅。

    不论忍受多少屈辱,她都不曾变心。

    她所做的一切前功尽弃,贞洁被毁,有了婚约,她的整个人生都毁了,一时气结,急火攻心,竟是一口血喷了出来!整个人再次晕了过去!”

    “拂儿!拂儿!”

    太后派了御医前来为秦玉拂诊脉,秦玉拂不过是急火攻心,身子并没有大碍,只要安心静养即可。

    秦玉拂身上的伤可以消退,心中的伤如何能够愈合,心仿若被掏空,费尽心思的筹谋,她与萧琅终究是有缘无分吗?

    她想去找易寒,父亲说说她如今是齐王妃,不准再去将军府。

    将她关在房间里静养,原本还吵着要出府,后来似乎真的陷入安静,空洞的眼眸没了往日的神采,可以保持一个姿势,一定不动,一坐便是一天。

    桑青看着心疼,一想到小姐要嫁给九皇子那样的夫君,就算睡觉也会从噩梦中惊醒吧!

    端了清淡的粥羹送到她面前,“小姐,为了您的身子,即便不想吃,也要吃一些。”

    秦玉拂没有看她一眼,桑青更加的疼惜,见她发髻青丝一丝凌乱,取了梳篦过来,轻柔的为她将青丝挽起。

    “小姐,听玉镯说,大少爷想要请辞太傅之职,留在府中照看小姐。今晨被老爷打着去了太学,您瞧少爷多关心小姐。老爷不准夫人打扰小姐的清净,夫人每日不吃不喝跪在佛堂为小姐祈福。老爷将小姐关起来,也是为了小姐好。”

    秦玉拂心里一直期望能够与萧琅再续前缘,可是一个女子一旦有了婚约,就如上了一道枷锁。何况是太后赐婚,牵扯到秦王两家父亲和哥哥的仕途,她要悔婚,谈何容易。

    这几日她已经想得很清楚,她不甘心就这样嫁给夏侯均,能够预料到的悲惨结局,不是她想要的。

    “桑青,我想喝酒,都说一醉解千愁。”

    桑青错愕,却也知道她心里苦闷道:“小姐,喝酒伤身,不如喝粥吧!”

    她是真的没有食欲,“我想喝酒!”

    桑青很为难,“老爷不喜饮酒,酒窖备得不多,又有人把守着,大晚上的桑青去哪里弄酒去。”

    秦玉拂暗自思忖,桑青说的没错,可是她就是想大醉一场,舅舅的酒楼飘香楼,离相府只隔了一条街。

    不如去那里,那里都是自家人,不过以桑青的性子,怕是不会答应。

    “好,把粥给我吧!”总要吃了东西才有力气。

    秦玉拂很快便将一碗粥羹喝了进去,“桑青,我突然想喝雪耳羹。”

    见秦玉拂终于肯吃东西,夫人命厨房顿了各种汤羹补品可是随时候着,难得她终于肯吃东西。”

    “小姐稍等,桑青这就去厨房取。”

    绣楼与厨房来回需要一炷香的功夫,秦玉拂见桑青离开,只留下了玉镯,玉镯性子最弱,将她叫到身前,“玉镯,过来!”

    玉镯忙不迭奔了过去,“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玉镯,你可记得当日你端错了补药,害得我差点毁容,母亲要治你的罪,是我为你求得情!”

    她当然记得,平日里秦玉拂也会塞给她些首饰,说是赏赐,可以换些银子贴补家用,玉镯知道那不过是小姐想要帮她的母亲治病。

    玉镯忙不迭跪在地上,“小姐的大恩大德,玉镯都记得。”

    “现在是你报恩的时候到了,你去楼下将元脩引开,见到他我就心烦。”

    “啊!小姐,玉镯做不到。”

    秦玉拂见玉镯硬着头皮下了楼,寻了墨色的斗篷披在身上,然后扯下帘缦,搅成线,一头绑在窗子上,另一头绑在自己的腰间,她曾经用这个办法出逃过。

    谁也想不到她大晚上会出府,酒楼京城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她想知道京城中对她的事是如何传闻,

    不能够整日困在相府什么都不做,即便太后下了圣旨,九皇子应该也不会愿意娶她,不过是想报复秦家。

    秦玉拂顺楼而下,不过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体力,吊在半空绳索卡住,险些没有下来。

    前面玉镯与元脩在攀谈着什么,秦玉拂不顾着身上的尘土,蹑着步履躲过护卫探察,朝着后面的角门而去。

    角门有人把守着,她是出不去,不过她想起了角门附近的孔洞,当初元脩还挖苦过她。

    大丈夫能屈能伸,她是小女子,父亲和母亲不准她去将军府,更是将她关了起来,让她与世隔绝,秦玉拂知道父亲是为了保护她。

    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天,她连外面的情况一点都不知道,她才能够做好应对之策。

    秦玉拂费力的从孔洞内爬了出来,绕过后面巷道,夜风有些冷,还好她身上披了斗篷。

    远处街角,易寒准备从后巷进入相府,离秦玉拂的绣楼最近,远远的就见有人影走了出来。

    易寒可以夜视,借着明媚月华,看清那从巷道内里走出来的人是秦玉拂。

    难以置信,易寒一连两日都有来,秦惊云每晚都会守在秦玉拂的房间照看,听闻秦惊云被秦枫赶回皇宫,本打算今夜可以见她一面,只是没想到竟然在巷道内见到她。

    易寒没有直接将她叫住,想要看她去做什么?也便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