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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红楼(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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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楼(46)

    “试过了吗?”林雨桐指着桌子上的瓶瓶罐罐,谨慎的问。这东西好歹是给人用的,还是谨慎点好。是不是有什么适用人群之类的,还是要注明的好。万一有什么副作用,可就不太好说。还是事先问明白一点,比较让人心安。

    “哪里要什么试用。”林黛玉一笑:“用的药材药性都极为温和。没有大碍。放心吧。”

    林雨桐点点头,压下心里的狂喜。伸出手,将东西打开,光是气味,林雨桐就先点了个赞。淡淡的馨香,似有似无。是大部分人都能接受的香味。又见抹在手背上,端是细腻润滑。林雨桐的心就放下了。这东西,绝对是能用的。

    她也不诓骗人家林妹妹的方子,就直言道:“妹妹,我跟你商量一件事。你且听听成不成吧。”

    林黛玉见她郑重,就点点头,道:“姐姐只管说。”

    林雨桐就道:“妹妹的心思,我是知道的。咱们女儿家,即便要行医,也有许多不便之处。我是这么想的。想在京郊,找一块稳妥的地方买下来。好好建一座庄园。庄园的外围,建成屋舍院落。以后,妹妹完全可以把庄园,当做药舍来用。咱们事先就言明,非女子不医。并且绝不上患者的家门。但有求医者,都在药舍接待。庄园外围的院子,都是给病患及其家属住的。所有病患,汤药都是免费的。但是对于病患,咱们也不是没有要求的。有钱的就出钱,有力的就出力。有钱的人家,若有心,就留下银子,咱们将人家的名字镌刻在石碑上。那没银子的人家,不拘是家人做工,还是等她病好了做工,都是使得的。全在本心。或是愿意送些粮食,或是砍一捆柴火。都成!不拘贵贱,有心就好。”

    “当然了,所建造的院落自会分出个三六九等来。富贵人家自由好院子住,但这个不是免费的,价钱得按租金来算。另外,会分出许多的小单间来,给穷苦人家住。这个是免费的。即便供应简单的一日三餐,其实也没多少花费。不是我非要将人分作三六九等来,而是这世上,向来有升米恩斗米仇的事。”林雨桐说完,看着林黛玉,问道:“这只是个大概,你觉得可行吗?”

    “姐姐的这个想法……很好。只是人一多,只医药就不是一个小数目,就怕耗费不起。”林黛玉也不是完全不通俗物,她当然知道这个花费有多大。

    “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了。”林雨桐道:“妹妹这些药,可有方子。你把方子只拿给我,而你所需要的银子花费,全都不用你操心。我总能给你供应上就是了。”她知道林黛玉的心思,林家是有钱,但这些产业在她的心里,都该是留给林雨杨的。没道理一个不出嫁的女子,在家里耗费家里产业。即便林雨杨乐意,将来等林雨杨有了妻子儿女,人家是否也会乐意,这都是个未知数。她心里怎会没有这样的担忧呢。

    林黛玉笑着看了林雨桐一眼,就道:“我也不知道姐姐要这方子做什么,但姐姐要需要,就只管拿去。别人家的方子,许是比咱们的更好些,拿这个,也换不来多少银子。姐姐这般说,我也就信了。没银子只找姐姐要就罢了。以后有什么方子,我整理好就拿给姐姐。”

    那这真是太好得了。

    送走了林黛玉,林雨桐就认真的考虑起给林黛玉建一个庄园的事。首先是选址,林雨桐就更倾向于刘姥姥家的附近。一是那里有靖海伯的庄子,这以后自己也能照应得到。二一个是王熙凤的田地全在那一片。以后那里也必将是王熙凤的地盘。有她这么一个厉害人在边上照应着,实在是最让人放心的了。

    越是寻思,越是觉得可行。

    想到那想要出家的惜春,林雨桐心道,也许将来,林黛玉也不会连个作伴的人都没有。林黛玉的药舍,难道不比那什么庵堂干净的多。

    第二日,她就叫林平打发人去问问,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以后将这一处跟林家的产业分开,省的将来起纷争。

    林如海知道了林雨桐的打算,也觉得甚是妥当。心里又感念林雨桐为林黛玉费的心思。决定等这孩子及笄的时候,好好的操办一场。

    林雨桐却没有心思管什么及笄不及笄的事。这会子她捧着林黛玉给的方子,仿佛是捧着珍宝。来到这世上,银子没少赚,可真是没几个落在自己的手里的。要说不憋气,那都是骗人的鬼话。如今这方子,才叫她觉得这才是属于自己的钱财了。

    硬是熬到了晚上,丫头们都睡了,她才进了空间。

    这空间她很少进来,每天倒是用里面的泉水,自己做菜的时候,也会将空间里的菜换出去。但用处也仅此而已。在林家,真是能享受的都享受到了。偶尔进来,瞧着房间里的属于现代的东西,都觉得陌生。每次,也不过是为了怕自己忘了现代属于自己的生活,才进来呆上半晚上。

    跟自己宽大开阔的闺房比起来,这空间里的小屋子,实在小的可怜,都没有自己闺房的洗浴室大。

    以前还觉得这个小屋子好,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开放的卧室客厅,还带着厨房卫生间。从大学毕业,要是在城市里有这么一个小窝,那绝对算是一件十分让人满足的事情了。

    可如今,竟然这般的不知足起来。

    林黛玉的笔迹,她不想叫别人知道。于是,第一件事,就是先趴在书桌上,把这方子抄写下来再说。可说实话,如今拿毛笔写字,反倒比拿着中性笔更顺手了。可是,繁体字写顺手了,简体字反而有些提笔忘字。好不容易写好方子,再传回去。要想得到消息,估计得过几天。她也不着急。

    空间里一眼就能望到头,也没什么可以打理收拾的。蔬菜水果即便收了,也没地方储存啊。唯一的储藏室,叫她用银子给堆满了。这会子倒是有点后悔,以后有机会,一定得把银子换成金子。金子省地方啊。要不然真是吃了大亏了。

    她四下里看了一遍,作物长得好,密密麻麻的,没有一点空隙。也不知道这个空间还能不能扩大升级。看来等这个任务完了,回去得找领导好好的问问。

    等再回到屋里的床上,已经不早了。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声音,又下雨了。林雨桐入睡前还想,如今,林黛玉应该不会风雨夜作什么风雨词了。只怕还在挑灯背医书呢。且没功夫伤春悲秋呢。

    林平打探消息,打探的很快。两天后,还真就叫他找到一处合适的地方。那地方,田地都被买光了,倒是有一坐不小的山头,连带山下的湖泊,是没主之物。反正又不是买耕地耕作。山反而更好。山下建成院子。将整个山给黛玉建一座别院,最是安全不过。京城附近的小山头,最高都不足两百米。又没有猛兽,这地方真是极为合适的。

    只打发林平不拘价钱的买下来,然后慢慢的修建。而且这修建庄园,自己就有点不在行,那现场勘查,设计,就不是自己能办到的。她一股脑的推给弟弟。就再也不管了。

    林如海知道后,倒是亲自去了一趟。顺手就将跟着山头紧挨的一座山也买了下来。他对林雨杨叹道:“等为父致仕了,就在另一个山头开一家书院。”林雨杨知道,父亲是不放心妹妹。想着将来陪着她。能陪一日是一日。顿时就酸涩了起来。笑道:“只当是咱们家的族学吧。以后子孙,年满六岁,就送过来好好的读书。”

    这话,叫林如海十分的欢喜。林家能有族学,那该是子孙多繁茂哟。

    林雨桐对这些全然不知道。她的注意力被另一件事吸引了。那就是拍卖会,在掌柜的紧锣密鼓的忙碌后,终于筹备好了。

    但可惜的是,自己却是不能出席的。

    两场雨之后,已经是深秋了。京城里的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收到一份烫金镶玉的帖子,敬请诸位参加赏菊拍卖会。

    赏菊拍卖会,究竟是赏菊,还是拍卖。赏菊倒是一件雅事,只拍卖嘛,这个就不好说了。

    拍卖,其实在古代并不算是个新鲜的玩意。竞价,价高者得,在供低于求的时候,也是常有的。不过,倒是没有谁专门将拍卖,当做一个营生来做。

    林雨桐觉得自家的掌柜有点坏坏的。他竟然给贾家的贾赦,贾政,贾珍,贾琏,包括在贾家住着的薛蟠都下了帖子。这让林雨桐有些哭笑不得。

    林家在京城低调,很少有人知道这是林家的产业。但是林如海对皇上是没有隐瞒的。他也将自家小女儿的身体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又直言,之后可能也不会成家。当然了,说到伤心处那也是一把泪啊。知道林家那么做的目的,皇上也不免叹息。可怜天下父母心,也不过是如此了。他甚是还打发了身边的太监,叫他也去凑热闹。随便买点东西回来,也算是给林如海一个脸面。

    闻天方作为林家的女婿,自然也十分赏脸。

    等类似于贾家这样的人家,听到真有有头有脸的人去参加。那自家收到帖子,本身就是一件极为体面得脸的事,哪里能不去呢。

    这世上,没有比败家子的钱更好赚的了。

    林雨桐想到贾赦的爱好,倒是叫掌柜的收了几把古扇子来。想着如此,也不知道是不是能救那石呆子一命。

    贾赦果然瞧中了扇子,再加上闻天方指使的人一路的抬价,竟是将价钱抬到了两千两。不过贾政更妙,他瞧中的正是贾家典当的那三幅古画中的一副。最后价钱抬到了三千五百两。

    掌柜的在后台,几乎没有笑死。他倒要看看,贾家拿什么兑现银子。

    拍卖一结束,带银子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没带银子也没关系啊,三天之内,带了银子来就成。若是半途不要了,那对不住,您得支付两成的违约金。这是事先就说好的。也就是说,贾赦贾政兄弟,一共拍得了五千五百两的东西。拿不出银子,也得支付一千一百两的违约金。

    两兄弟花钱花的利索,应承的也十分好。贾琏看的只抽抽。他决定了,一会子就不回府里了。不拘哪里,先躲上十天半月的再说吧。反正自己的媳妇怀孕了,还动了胎气,在床上下不来。连平儿都养伤着呢。大老爷找不见自己,也难为不到她们身上。且看他们怎么踅摸银子去吧。他才不管呢。

    自己身上还有百十来两银子,且能过几天好日子呢。

    想到前几天,王熙凤叫人给鲍二送去的丧葬银子,他还真有点心疼。那鲍二的老婆,确实是个尤物。可惜了的,怎么就上吊了呢。只钱留给鲍二那废物,倒是糟践了。

    拍卖会结束,闻天方和林雨杨最后才走。眼看着贾琏趁着贾赦不注意,也不知道跟哪个搭上话,颠颠的跑了,就有些好笑。

    闻天方如今真是对林雨桐刮目相看了。这一进一出,简直就是暴利。

    就拿贾家来说,如今想凑银子,只怕又得偷摸的当东西了。换来换去,其实都是他自家的东西。颠来倒去,过了几次手,银子全叫人赚走了。

    只说贾赦回了家,直教人吩咐下去,现拿了银子赶紧去拍卖行把扇子拿回来。今儿人家都是现给的银子,只自家,身上掏不出几个子来。

    不一时,就有了回话,账房支不出二百两银子来。这叫贾赦如何相信。又打发人去看看二老爷那边如何。毕竟贾政可是要现拿三千五百两呢。若是贾政能拿得出来,自己只两千两,他们倒是拿不出来了。那这笔账,可得好好的算一算。

    贾政回去,直接去了王夫人的屋里。

    夫妻俩相对而坐。王夫人亲自捧了一盏茶来,递过去,问道:“今儿家里的爷们都出了门。可是外头有什么要紧事。”

    贾政点点头:“不过是接到一家拍卖行的帖子罢了。原想着是商家,不去也使得。不想宫里皇上身边的人亲自去捧场了,又有靖海伯去了。林妹夫虽未去,但杨哥儿去了。后来,几个王府也打发了人来。想来这背后,总有些咱们不知道的依仗。少不得捧场。买了一副古画,价格倒也算合适。三千五百两银子。你一会子打发人去交了银子,把东西拿回来吧。”

    王夫人顿时心里就是一梗。三千五百两,说的好不轻松。这家里能周转的银子,只怕是五百两都不到。少不得要动用私房。

    贾政哪里看不出王夫人的脸色,他脸色顿时就阴了下来,道:“既然有皇上跟前的太监,你这时候不巴结等什么时候。多走动几次,跟这太监搭上线了。对宫里的娘娘,难道是没好处的。那什么夏守忠,也不过是后宫的太监,能跟皇上身边的比吗。你每月银子供奉了他不少银子,可娘娘能得多大的好处,哪里比得上在皇上身边的人身上使劲来的有效。这个道理,你都想不明白,岂不糊涂。”

    王氏一顿,这话倒也在理。她声音顿时就软了下来,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得这些个。听老爷的便罢了。前些日子,刚从薛家那里周转了三千两,我少不得再添上些,也就罢了。”薛姨妈上次叫给薛蟠说请,拿了五千两银子,如今还真就剩下三千多两。正好用上。

    这话,贾政就比较满意。他点点头,道:“叫人伺候,我好梳洗。”

    这就是留下来过夜的意思了。王夫人对贾政的话,也表示十分的满意。

    趁着贾政去梳洗,王夫人拿了银子,只叫周瑞家的带着人去办。

    周瑞家的刚出了门,贾赦就得了消息。这叫他怎能不生气。

    这府里究竟是谁当家,什么叫做二太太的私房。若不是损公肥私,她哪里来的那些些私房。可这话却不能摆在明面上说道。偏生邢夫人是个不会看脸色的,巴巴的提着食盒来,正好撞到了枪口上。

    “人家的婆娘都有那金的银的私房,给自家的老爷花用。你说你有什么。”贾赦看着邢夫人就气不打一处来。

    邢夫人这才听懂是为了哪般,她心里难道就不委屈。于是道:“老爷只道那是二太太的私房不成。却不想着,那全都是贼赃。”

    贾赦面色一变,“损公肥私,自然是贼赃。只是你得有那本事去做贼不是。没那本事,就只能看着贼吃肉。”

    邢夫人道:“哪里只是损公肥私,如今人家越发的能耐了。动起了老太太私房的主意,你道那些银钱是从哪里来的。”

    贾赦愣住了,这事他还真不知道。就问道:“老太太端是偏心,那私房都是人人有份的东西,怎生又只给老、二不成。”

    “老太太怕是不知道的。要不说是贼赃呢。”邢夫人冷笑道:“那鸳鸯可不就是二太太放在老太太跟前的贼。”

    贾赦心里一动,眼前浮现出一个精明娇俏的丫头来。看看邢夫人,再想想屋子的这些女人,哪一个都不是精明厉害的人呢。若是能得了这个鸳鸯,那真是再好也没有了。不免问道:“鸳鸯为何会听二太太的。”

    邢夫人哪里会知道这里面的缘故,就道:“也不过是又看中了宝玉罢了。”

    贾赦眉头一皱,就道:“宝玉小孩子家家的,哪里就能知道疼人了。既然她有上进的心思,老爷我就正正经经的纳了她,岂不比宝玉好。虽说姐儿都爱俏。但她也该知道,找个会疼人,比什么都强些。要真愿意,做个二房也使得。你只去说就罢了。”

    邢夫人心里一跳,这话她哪里敢亲自去说呢。但她又不敢去不听贾赦的话。一晚上辗转反侧,想不出个好法子。

    第二天,就先去了王熙凤哪里,找王熙凤想办法。

    王熙凤听了邢夫人的来意,心里直冷笑。她如今什么话都不想说,只问道:“老爷怎么突然有了这么个心思。”

    邢夫人就絮絮叨叨的说着买扇子的事。王熙凤听着,面上却又不住的打盹。等邢夫人说完,一瞧王熙凤闭着眼睛头一点一点的,显然这是对牛弹琴了。邢夫人就是再蠢,也知道王熙凤这是不想插手了。她顿时面色铁青,冷哼一声,站起身甩了帘子就走。

    王熙凤仿佛是被惊醒了似得,迷茫的大声道:“大太太怎么走了,快去送送。我如今这身体越发的不中用了。怎么说着话也睡着了呢。”

    邢夫人脚步一顿,又是冷哼一身,风一般的出了门。

    小红撩开帘子一看,人已经出了院子,就道:“鸳鸯姐姐又得遭殃了。”

    “鸳鸯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正经人。”王熙凤不由的一叹。想起鸳鸯,就不由的想起平儿,她吩咐小红,“去瞧瞧平儿如何了。这丫头是个傻的。叫她好好养着,跟她说有我一口吃的,我断不会饿着她。”

    小红应了一声才出去了。

    而另一边,邢夫人出了门,还真就想直接找鸳鸯算了。不过是到底惧怕老太太,就想着中间找个递话的也好啊。叫王善保家的打听了,才知道鸳鸯的哥哥嫂子,前段时间不知道因着什么缘故,已经被打发会金陵老宅去了。连个在中间缓冲的人都没有,

    这自然是鸳鸯的手笔,既然哥哥嫂子是软肋,那就不如先远远的打发了。如此,未尝不是保全了他们。

    邢夫人这才没有办法,只得自己亲自找了鸳鸯。

    鸳鸯一见大太太,就知道这又是一个算计老太太私房的人。只是没想到,这位的手段也一样卑鄙。跟二太太比起来,一个卑鄙在明面上,一个卑鄙在暗地里罢了。

    就听邢夫人道:“我是给姑娘道喜的。姑娘也是知道的,我那院子,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再是没有你这般的体面人。如今,大老爷也说你是个好的,只叫我跟老太太要了你过去。好丫头,你的好日子来了。”

    鸳鸯的身子顿时就僵住了。原来这边打的是人财两得的主意。顿时只觉得气血上涌。也不管什么主仆之别,只拉着邢夫人,往贾母的屋子去。

    屋子里,王夫人,薛姨妈,薛宝钗,史湘云连同李纨带着三春宝玉。并几个管事媳妇,在贾母跟前逗趣。突的见鸳鸯携着邢夫人进来,众人就有些不解。

    就见鸳鸯往贾母跟前一跪,噼里啪啦的将邢夫人的目的一说,就道:“老太太,您在一日,我伺候您一日。您不在了,我做姑子去。但横竖不能这般的不明不白的……”

    贾母哪里不知道这里面的官司。肯定是大房对于鸳鸯拿自己的私房的事,闻出味来了。不免要闹上一闹的。想起这事的由头,终究是在王氏身上,就冲着王氏道:“我身边统共就剩这一个好人,你们还要算计。不知道往日那些孝顺的话,是哄谁呢。打量了算计她,再来算计我这个孤老婆子,这点见不得人的心思,别打量谁不知道。”

    王夫人赶紧站起身来,不敢回话。

    李纨本就带着三春退出去了,那探春心里却道:看来,太太叫鸳鸯拿老太太的私房的事,老太太就未必真的不知道。只是顾着脸面,什么都不说罢了。今儿老太太不过是借着由头,把想骂的话骂出来而已。

    老太太又不是老糊涂了,哪里真的会将大伯子要娶小老婆的事,怪罪在小婶子身上。所以,只对着太太骂,自是有她的道理的。

    可如今太太的脸面却又如何呢。她不由的又转回去,道:“老太太且息怒,您只该问大太太才是,太太如何能得知呢。”

    真叫人将里面的因由嚷开了,这一家子的脸面都别要了。

    贾母心里一顿,看了探春一眼。就笑了,这事是不能认真的追究了,就道:“是我老糊涂了。委屈了她。”说着,有对薛姨妈道:“姨太太还在呢,我这就犯起了糊涂。只你姐姐往日里都是极好的。”说完,才对所在一边装鹌鹑的邢夫人道:“你成日里只怕你们老爷。半点主意也没有。如今你们老爷都多大的年纪了,不想着好好的保养身体,只一味的养着小老婆胡闹。你不说劝着些,反倒越发的纵容了起来。你也不用假惺惺的在我跟前应景,只去服侍你们老爷。但凡你是个好的,你们老爷也不至于此。”

    邢夫人只觉得脸臊得通红。婆婆跟前应景,不就是指责自己不孝顺婆婆吗。因为自己不好,老爷才找小老婆。这不是说自己为妻不贤吗。当着亲戚下人的面,邢夫人只觉得自己的脸皮子都被老太太给揭了下来了。哪里还站得住。

    只老太太不叫走,邢夫人哪里敢擅自动弹。一屋子里的人围着老太太说笑,不一时又凑在一处斗牌。鸳鸯倒是坐在老太太的身边,只邢夫人却远远的站着,不敢上前。一屋子的丫头婆子,也不敢上前搭话。只做她不存在。

    这天过后,邢夫人就告了病。只觉得没脸见人。

    贾母倒也知道大儿子为什么开始折腾。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鸳鸯拿了几件东西出去,心里才安稳些。

    鸳鸯自是找了平儿,平儿熟门熟路的,知道物件往哪里换银子去。

    “我今儿才知道你当日劝我的话,都是好话。”平儿躺在炕上,脸色还有些苍白。想起鸳鸯曾说,叫她出去找个老实人的话。如今想来,都是金玉良言。如今自己真实悔得肠子都青了。

    “你也别钻那牛角尖了。如今走了这一步,你就好好的往下走。你主子,如今看着对你还是有些情分的。你只跟着她,总是有好日子过的。”鸳鸯将东西放下,劝道。

    “我哪里不知道这个。只是如今想来,怪对不住她的。”平儿不由的哭道:“是我对不住她。”

    “你只用心服侍,也就罢了。男人且靠不住呢。”鸳鸯看着袭人和平儿,那真是一点想要做姨娘的心思都没有。

    平儿看了一眼鸳鸯,道:“你的事我也知道了。只你以后小心点。大老爷只怕不肯善罢甘休。”

    鸳鸯冷笑一声道:“大不了抹了脖子干净。谁还怕他不成。”

    “呸!”平儿啐了一口,道:“只别起那糊涂心思。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知道活着才最要紧。”

    两人嘀嘀咕咕,说了不少知心话。等鸳鸯走了,平儿才勉强支起身子,叫小丫头叫了人,打发他们将东西送出去当了。

    只薛姨妈回了自家的院子,就愁上了。贾家今儿闹着一出,说到底,都是银子闹的。如今显然是靠着典当过日子了。她如今有些犹豫,也不知道宫里的娘娘如何了。要是真的还好,这门亲事倒也做得。再说,自己姑娘这年纪越来越大了,还能再怎么往下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