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中文网 > 吾爹非土著 > 第92章 偷天换日

第92章 偷天换日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25中文网 www.25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第九十二章偷天换日

    当朝丞相病逝,朝廷格局一朝变换,连潘相唯一的外孙也遭了毒手,其中微妙,不言而喻。

    朝廷无人敢言,但在民间,却早就成了老百姓茶余饭后的闲谈。离皇城越远的地方,就谈得越是离奇古怪,连揣测都更胆大。

    隔壁那桌人已经说了半个时辰有余,先从潘岩说起,说他年轻时淫丨乱好丨色,夫人只生了一女,是因为他常年不住家中的缘故。夫人过世后他对女儿不管不顾,导致女儿年纪小小就跟个男人跑了,潘岩一怒之下,杀了两人。留下个小外孙,潘岩养到十岁就丢到了明州,从此不再过问。

    那小外孙渐渐长大,也成了个纨绔子弟,跟他外公一样,也喜欢逛窑子,不但养了好几个花魁,还看上了个貌美的官家小姐,娶回家后,非打即骂。那小姐上吊自尽前,还在哭诉小外孙根本没碰过她。

    “可见那潘小少爷常住青楼,连他夫人都这样控诉他。可惜啊……”

    旁人接话叹道,“可惜了那么好的姑娘,竟上吊死了。”

    “真讨厌。”坐在邻桌的尹姑娘不太喜欢盘子,可是对他倒没恶感,毕竟曾经浅交,如今听见别人这样品头论足,说得不堪入耳,着实让她气恼。

    花铃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生气,这种话她已经听过不少,心里并不气,横竖没人说盘子是姑娘的事,那就好,所以传盘子是太监是好色之徒什么的,她都觉得高兴。

    尹姑娘拧着帕子又道,“铃铃,你跟潘家住得近,那谭心……当真是上吊死了?”

    花铃点点头,那日他们回来,就看见爹娘都在潘家门前,随后就听母亲说谭心无故自尽在家中了。

    她清楚谭心不是那种会轻生的人,所以不是潘家护卫杀的,就是朝廷刺客所杀。

    谭心本性恶毒,待她也并不好,花铃心里倒没什么感触。只是潘家无人,大门得紧闭了。

    哪怕知道盘子没死,花铃心中也并不好受。从此以后,她便孑然一身,身为好友,却无法再知道她的任何事,花铃也觉担心难受。

    可最难受的,应该是她二哥。

    花朗不知盘子没死,这远比知情的她所受到的打击更重。

    从灵隐寺回到家中,除了给盘子安排下葬的事,就再没有出过家门,房门也不出来。她知道,二哥是在自责没有救下盘子。

    尹姑娘见她不语,面色也变得难看,心想她约莫是被这事给吓着了,那日她在灵隐寺见了盘子的尸体,下山后又见了盘子媳妇的尸体,想想都替她害怕,晚上都要睡不着了吧。她安慰了好友几句,便打算去买几个安神的香囊送她。

    从客栈出来,尹姑娘和她道别,独自去了附近的香粉店中。还未进门便觉香味扑鼻,各种香气混杂在一起,钻入鼻中。店面并不大,只有两扇门,迎面有个姑娘要出来,她未入店中,便稍稍侧身,让对方先过去。

    那姑娘身材高挑均匀,头上罩着一顶纱笠,垂落的面纱很长,铺过肩头,就算是狂风吹过,也掀不起这垂帘来。因在等她过去,尹姑娘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虽然看不清脸,但隐约看得出,这姑娘容颜十分美艳,似抹了脂粉,还不薄,头上佩戴着步摇金饰,走路叮叮当当作响,非常惹人注意。

    侧身而过,尹姑娘余光似见她微微一笑,再回头看去,她已经隐没在人群中,只留下一阵香气,浅淡而好闻。

    &&&&&

    中秋快至,南风小巷却没有往日的热闹。

    潘家一事是主因,毕竟巷子更死了人。但是巷子里的众人总觉得,最近好像总有人在盯看自己的一举一动,便连门都不愿多出了。

    沈来宝知道是朝廷的人在盯梢,盯的人多了,就会露出蛛丝马迹,人的第六感毕竟还是很强大的。他并不介意他们盯梢,这种情况还得延续至少半年,熬过了这半年,就可以了。

    花朗还是不愿出门,他去见过他一回,神情落寞,下巴都是胡渣,憔悴极了。连花铃都很担心,怕耿直仗义的二哥内疚得熬不过去,几次想告诉他真相,最后还是忍住了。因为沈来宝提醒过她,周围已遍布耳目,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人听见。

    沈来宝近日也刻意减少了饭量和出门的次数,连生意也不打理了,他总不能表现得太正常,否则也是一个大破绽。灵隐寺被烧毁,他不好直接出面,便寻了他爹,借他爹大善人的名义给众位僧侣寻了个好地方,准备建个跟灵隐寺一模一样的寺庙。

    几个平时最热闹的孩子都不爱动弹了,这巷子就更显得冷清。连廖氏都觉察出来了,这日在沈家和沈夫人唠嗑,说道,“我原以为他们跟潘家小少爷交情不深,不过碍于他潘家人的身份,而今看来,是我想错了。”

    “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沈夫人叹道,“不过好在潘家的事没有连累我们两家人,这棋走得险。”

    廖氏也觉如此,末了她又因这事想起来,女儿同她说,那日在灵隐寺,要不是沈来宝来救她,那她就没命了。而且沈来宝并未丢下她离开,反而沉着冷静地将那刺客首领给反杀了。

    如果之前做的事是故意讨好她,但这件事,却可见不是。

    廖氏对沈来宝的赞赏已经从腰间升到头顶了,这会聊了大半天,沈夫人绝口不提他上回求娶的事,倒让廖氏有点着急。

    她相信要是她努力些,丈夫会答应今年就让他们将亲事定下来。

    但沈夫人好像已经忘了这事,当真急死她了。

    然而沈夫人也同样焦急,她何尝不想趁着气氛甚好的时候跟廖氏说这事,但她要忍住,万一她说了后,廖氏觉得她烦人,心生反感怎么办?

    两人同坐一席,同想一事,奈何却说着其他事,到最后谁也没提两个孩子的婚事。

    廖氏从沈家出来后,还觉得方才时机恰好,不说实在可惜,但身为女方的娘亲,这种事万万不能先开口的。她刚进家门,下人就递了封书信来,连说话的声音都好似小心了,“夫人,大少爷来的信。”

    廖氏一听,心口更闷,接了过来就进里面。见丈夫在房中,丢给他瞧,她也不看。

    花平生一见她这心气不顺的模样就知道是谁来信,而且是这个节骨眼上来的信,他不用想也知道里面说了什么。他拆信看了一遍,果真如他所料。

    廖氏见他不念信,恼了,“里头说了什么?”

    花平生笑笑,“路途遥远,中秋前后公务繁忙,无以膝前敬奉,得空了再回来。”

    廖氏重重哼了一声,拿了桌上的绣盒挑针绣花。花平生忙拿了过来,“你正气在心上,等会又把自己扎了。”

    廖氏更恼了,“你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那什么叉烧?”

    花平生蓦地一笑,“生儿子不如生块叉烧。”

    “对!”

    “……我那是说的戚家那个混世魔王,我们儿子不算。”

    廖氏瞪眼,“算!”

    “好吧,算。”花平生拍拍她的手背,“别恼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气坏了身体,就不好了。”

    廖氏想了想,说道,“想来想去,也就铃铃的婚事会让我安心满意了。你瞧瞧朗儿,都不近女儿,以后肯定也是个呆子。”

    “朗儿只是没碰见喜欢的,碰见了,恐怕会是另一个模样。”花平生说着说着,忽然回过神来,“等等,你方才说铃铃的婚事会让你满意?”

    “对啊,来宝多好的一个孩子,懂事又大胆,也不会仗着爹有钱就胡作非为,知书达理,字好看,铃铃嫁给他定是不错的。”

    花平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一想,难道是在灵隐寺上发生了什么,女儿没告诉自己,只告诉了她?

    女儿长大后就亲她娘,心里话也不会跟当爹的说了,花平生心里有点酸,小时候那样黏人,每天跟在他背后喊爹爹爹爹,现在不跟了,倒是跟了隔壁小子,每天喊来宝哥哥来宝哥哥。

    一想,心里更酸了。

    廖氏见他如此,问道,“怎么啦?”

    花平生叹气,答道,“不开心。”

    “……”

    &&&&&

    已是秋末,天气由凉转寒,清晨和夜里刮来的风都显寒凉。

    今年冷得快,似乎再过一个月,都能飘雪了。沈来宝每天都会早早看一眼窗外,就等着下雪,他没忘记要在门口堆个有手有脚的雪人。

    快到月底,他还得去铺子查账发工钱,一早就出门了。刚出来,却见花铃站在她的家门口对面那,恰好是潘家墙壁下。那儿以前被烟火轰过,做了新墙,如今颜色也跟旁边的旧墙没什么区别了。

    时间过得真快。

    沈来宝略略感慨,快步下了台阶,“小花。”

    花铃负手而立,见了他就道,“我二哥打算去军营了。”

    沈来宝微觉意外,“这么快,那盘子的事……”

    “好像是跟盘子有个什么七年之约,所以哪怕是皇帝杀了盘子,他也……”花铃突然想到一件事,“你说盘子是不是怕因为她的事,让二哥心有芥蒂,不去军营,效忠皇帝?所以才来个七年之约。”

    沈来宝心头咯噔,他猛然想到一个更有可能的事,为什么她非得让花朗去军营。去军营就要离开明州,离开明州……

    咦,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事还没完。

    为什么他总感觉盘子还在附近戏弄他们?

    这种感觉竟这样强烈,难道盘子还得打算再出现在他们面前?

    如果不是碍于附近有眼线,他定会跟花铃说,但现在他们要谨言慎行,只能将想法压在心里。如果盘子真打算出现,那肯定不会让人发现。他甚至怀疑,她重伤的事,其实也是障眼法。救花铃不假,但如果不救花铃,她也会找个时机让自己受伤,让这件事看起来更没有疑点。

    沈来宝耸耸肩,无论如何都好,希望盘子能安然隐藏起来。

    &&&&&

    初冬天寒,但还不到要抱小暖炉的时候。今日是花朗去军营的日子,花铃早早起身,见嬷嬷已经将去年用的小暖炉拿了出来,便说不用。

    她又想起当初盘子倚着她,说她也想穿长裙,戴首饰,夏天拿着小扇子,冬天抱着小暖炉,活得像个姑娘。

    今年看来,她能如愿了。

    花铃半觉安慰,半有挂念,不知她如今在哪里。

    她从房门出来,和爹娘一起,送二哥出门。

    花朗已将自己收拾了一番,比起前两个月来,人已消瘦许多,但胡子刮得干净,眼神坚定,与之前似乎更不相同了,少了几分少年文弱。花铃此时才觉得,二哥当真变了。

    花平生面色平静,心中并不放心,可仍让儿子放心家中,不用记挂。倒是廖氏,几次都说红了眼,差点当面哭了出来。

    沈来宝也早就过来了,送了花朗一把精炼的匕首,让他防身用。

    亲友送别,花朗看着都觉不忍,终于是收了愧疚心思,抓紧缰绳,轻扣马身。马提步而行,花朗也随之离去。廖氏看着,到底忍不住,伏在丈夫肩头忍声落泪。

    花铃也几乎被母亲的哭声带哭,只是她知道,二哥心意已决,多留无用,留之无益。

    愿二哥安好,安然归来。

    出了巷子,仍是热闹街道,花朗控制着马速,走得很慢。

    几乎是在他走过半街,就有一辆马车尾随跟上,并不刻意,似乎只是同路而行。时而马车并行,时而花朗在后。

    寒风吹过,撩得马车车帘飞起,花朗余光只见车里坐着个红梅披风的姑娘,帽子的垂岩太宽大,看不清脸。他一阵恍惚,竟觉眼熟,可他哪里认识这样的姑娘,就收回了视线,继续往前路而行。

    姑娘抬头往那边看去,明眸孤傲,唇角微微抿起,慢慢收回视线,抱着她的小暖炉心情悠哉。

    ——哎呀,真暖。难怪一到冬日,那些姑娘人手一个。

    狭窄的马车里坐了两个人,她还抱着个炭火烧得旺盛的暖炉,车厢都熏得有些热了。

    她对面坐着的老者抬了抬眼,问道,“你当真要随他前去?”

    她笑笑,看着这无比熟悉,甚至五官有些相像的脸,“你说过,浴火重生后的我的所有事,你都不会插手。我要跟他走了,余安谷就您一个人去吧。”

    “你永远不会来了?”

    她默了默,“大概要去给你上香时,会去去。”她又笑了笑,“您看起来这么康健,再活个二十年不是问题。说不定那个时候……我生了孩子,会带他去谷里见你。”

    老者许久才点头,“好。”

    马车悠悠向西而行,蹄下踩着朝阳余晖,一步一步,满蹄朝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