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中文网 > 京门风月 > 第六十七章 力不从心

第六十七章 力不从心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25中文网 www.25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吴权带着皇帝的口谕,在傍晚时分来到了忠勇侯府。

    谢芳华和谢云澜正在书房里,已经整理了一日东西,听闻侍书派人前来禀告,她不由一怔。

    谢云澜也微露讶异,“皇上怎么会有口谕传来?而且还是去探望秦铮?”

    这南秦京城谁人都知道,皇上是不喜欢秦铮和谢芳华这一桩婚事儿的。秦铮破龙门阵受了重伤在皇宫内养伤,谢芳华不去皇宫里看秦铮,不给皇帝上眼药,也是在情理之中,就是英亲王妃心疼儿子心疼得不行,也没有派人来请谢芳华进宫。如今皇上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谢芳华一怔过后,向窗外看了一眼,外面依然下着大雨,哪里有什么太阳?

    谢云澜思索了一下,很快就回过味来,对谢芳华担忧地道,“恐怕今日召集谢氏族人来忠勇侯府聚齐,动静闹得大,皇上探不到口风,要借由秦铮把你调去宫里探探。”

    谢芳华此时也想到了,点点头,冷笑了一声,“他真是盯忠勇侯府盯得紧,可是也枉然地盯了这么多年,根本就没发现我这么一条鱼瞒天过海地背地里做了什么事儿。”

    谢云澜见她打趣自己,顿时笑了,“你是深闺里的女子,一是老侯爷和世子将你守护得紧,密不透风;二是皇上只盯着世子了,没盯着你,才容你瞒天过海这么多年,如今你刚刚一冒头,皇上看着苗头不对,立马长矛就对准到你身上了,如今你可谓是风口浪尖了。”

    谢芳华放下账本,看着窗外的大雨没说话。

    谢云澜见她目光虽然看着窗外,却是有些朦胧,透过大雨,不知道看去了哪里,他也跟着看向窗外,“如今天色晚了,这么大的雨……”

    “既然他给了机会,我就进宫看看秦铮吧!”谢芳华截住谢云澜的话,转过身,温和地道,“云澜哥哥,还剩下些没整理,就交给你了。”

    “我陪你进宫吧!皇宫是皇上的地方,不同于别处。”谢云澜皱眉,不放心地看着谢芳华。

    谢芳华摇头,“皇宫就算是龙潭虎穴,皇上要做什么,也不敢明目张胆。”顿了顿,她扫了书房一圈,低声道,“我觉得他定是不甘心的,这书房是重中之重。我虽然安排了人布置,但也不甚放心。若是你守在这里,我就放心了。”

    “你是说……”谢云澜心神一醒。

    谢芳华点点头,“无论是谁,只要有人闯这书房,一律都不饶过。”

    “好!”谢云澜闻言歇了陪着谢芳华进宫的心思。

    谢芳华不再逗留,转身打着伞出了书房。

    外面的天色已经昏暗下来,大雨噼里啪啦地下着,雨打梧桐,声音清沥。

    侍画、侍墨见谢芳华出了书房,帘幕撑着伞在后面跟上她。

    不多时,来到忠勇侯府门口,一辆挂着宫牌的马车停在那里,吴权打着伞站在车前,见谢芳华出来,脸上顿时赔了笑,“芳华小姐,皇上怜惜二公子,特意请您进宫去看看他。”

    谢芳华微微颔首,忠勇侯府已经自己备了马车,侍画、侍墨上前挑开帘幕,谢芳华上了车。

    吴权见谢芳华什么也没问,甚是痛快,也连忙上了马车。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向皇宫而去。

    忠勇侯府坐落于繁华的地界,皇宫通向忠勇侯府的路并不远。虽然大雨路不好走,但小半个时辰,马车也来到了皇宫门口。

    吴权下马车,恭敬地请谢芳华入宫。

    谢芳华对他点点头,他头前带路。

    入了宫门后,吴权小心翼翼地道,“铮二公子在太后生前所居住的德安宫养伤。德慈太后甚是疼爱铮二公子,在他出生后,三不五时地留在宫中居住,自小便在她宫里隔出一间暖阁,这么多年,便是铮二公子在皇宫所居的地方,太后仙逝后,宫中一切安置还是照旧的。”

    谢芳华颔首,并不搭话。

    吴权回头悄悄看了谢芳华一眼,见她面容沉静,哪怕在这寂寂宫中,楼阙宫台被雨水洗刷得巍峨寒冷,青花伞四周细密的雨帘滚落如珠,她纤细窈窕的身段也不见半丝冷意和颤意,更不见惧意和紧张慌乱。他暗暗赞了一声,不再说话。

    不多时,路过灵雀台。

    一个小太监从灵雀台走出来,拦住吴权的路,谨慎地道,“大总管,皇上在灵雀台内,听说芳华小姐进宫了,让您先请去灵雀台。皇上要见见。”

    吴权顿住脚步,点头应是,回头看谢芳华。

    谢芳华就知道皇上要见她,自然做好了准备,如今听闻他在灵雀台拦着路,便也不奇怪,对吴权点点头,“公公带路就是!”

    吴权连忙头前带路。

    不多时,谢芳华进了灵雀台,登阶而上,一眼便看到了灵雀台上对弈的皇帝和秦钰。

    她只想到皇上等在这里,并没有想到还有一个秦钰。是了,皇宫是他的家,皇帝是他的父皇,他是皇帝最爱重的儿子,自然非同一般。如今他回京了,父子在这里对弈,也没什么稀奇的。

    见她来了,秦钰偏头向她看来,眸光微动,手中要落下的棋子忽然停了。

    皇上听到动静,抬头先看了自己儿子一眼,顺着他凝定的视线,便看到了拾阶而上的谢芳华,脸色沉了沉,咳了一声。

    秦钰仿佛没听到皇帝的咳嗽,视线并没有因为他这一声明显的动静移回来,反而眸光有些灼灼之意,雨帘如珠,昏暗的天色似乎成了背景,素淡却华丽的裙摆尾曳逶地,伞下纤细窈窕的女子,不说倾国倾城,但也是举南秦第一,清丽无双。

    皇帝忽然恼怒,拿起棋子,对着秦钰砸了过去。

    秦钰虽然目光盯着谢芳华,但是眼明手快地伸手接过了棋子,到底是视线移了回来,叹了口气,“父皇,你愈发轻易动怒了,这可不是好事儿。”

    皇帝面色沉沉地哼了一声,“朕的好儿子!你在想什么!”

    秦钰微微一笑,揉捻着手中的棋子,“父皇明察,您觉得儿子在想什么,儿子就在想什么!”

    皇帝额头的青筋跳了跳,死死地盯着他,“朕不准!”

    秦钰摇摇头,似叹似惋,“您不准,可是我的心已经准了!”

    皇帝伸手要去掀桌子。

    秦钰抬手按住桌子,不赞同地道,“父皇,您是九五至尊,普天下最尊贵的人,可不能如此沉不住气,失了风度和威严。”

    皇帝气血上涌,蓦地咳嗽了起来。

    秦钰起身,轻轻拍着他后背,招呼内侍端茶。

    内侍战战兢兢地端来一杯茶,递给秦钰。

    秦钰端着茶递到皇帝唇边,极其温和地道,“父皇,虽然天色暖了,但是这春雨寒凉,您还是要多仔细身子。等见了芳华小姐,儿臣送他去德安宫,您就回去歇了吧!”

    皇帝挥开他的手,“你给朕滚!”

    秦钰站着不动,眸光有些沉沉的悯意,但掩藏得很深,“您若是现在回宫,那么儿臣就带着芳华小姐滚了也行。”

    “你……”皇帝伸手指着他,手指发颤。

    秦钰握住皇帝的手指,不让他颤,见谢芳华已经来到,在不远处站定,他面色含笑,“父皇和儿臣也开起玩笑来了!儿臣的棋艺还是您教的,就算儿臣赢了您一局棋,您也不必动怒啊!”

    皇帝死死地瞪着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秦钰慢慢地放开手,退回了身子,重新坐在了皇帝对面。

    皇帝猛地转过头,看向谢芳华,这一瞬间,杀意四溢。

    谢芳华只感觉铺面而来一股浓郁的杀意,来自皇帝的眼睛,她不动神色地弯身福了福,“芳华给皇上请安!给四皇子请安!皇上万福!四皇子万福!”

    皇帝死死抿着唇,“你见了朕,因何不跪?”

    谢芳华站起身,垂眸静静地站着,口中淡淡地道,“我记得皇上似乎是免了我的跪礼过,若是我没记错的话。”

    皇帝满眼杀意地瞅着她,“朕不记得了!”

    “皇上不记得不要紧,我记得就行了!”谢芳华伸手拢了拢鬓角的头发,“如今天色很晚了,皇上召我进宫来看我的未婚夫,如今我还没去,不知道皇上召我进来这里,可有事情吩咐?”

    “你的未婚夫?”皇帝眸光如射出利剑。

    谢芳华叹了口气,“皇上的记性果然不好了,秦铮若不是我的未婚夫,皇上为何要召我进宫来看他?”

    皇帝死盯着她,数日前,她从平阳城回来,他要取消婚约,她不卑不亢地给拒了。但那时,在他面前,还有恭敬可言,如今这副模样,是半丝恭敬都没了。他伸手一拍桌案,桌案被他拍得嗡嗡响,他怒道,“大胆谢芳华,你竟然敢怂恿秦铮去西山大营,你知不知罪!”

    秦钰看了皇帝一眼,伸手拂了要掉下桌子上的棋子,并没言声。

    谢芳华顿时笑了,抬起头,直视皇帝,“铮二公子是谁都能怂恿得了的吗?皇上这罪问得未免可笑!”

    “你说朕可笑?”皇帝震怒地看着她。

    “若铮二公子和我已经大婚,那么,皇上如此质问我,我还真脱不了干系,毕竟我们已经是一家人。可是如今,他仅仅是我的未婚夫而已。他姓秦,皇上觉得,秦氏的子孙,是姓谢的女子能怂恿的了的吗?不是可笑,又是什么?”谢芳华笑看着皇帝。

    “你……”皇帝伸手指着她。

    秦钰暗暗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父皇,您今日累了,回宫歇着吧!儿臣送芳华小姐去皇祖母的宫中。”

    “一个女子,竟然如此在朕面前说话,哪里来这么大的底气!”皇帝不理会秦钰,眸中黑云滚滚,“谢芳华,你告诉朕,忠勇侯府,是不是要反了?”

    谢芳华眸光染上讽意,“皇上,南秦建朝多少年了!历经多少代帝王,谢氏在每一代皇权跌轶中都忠心耿耿地为这一片江山,为皇室都做过什么,您还清楚吗?不说以往的历史,只说您这一代江山。爷爷做过什么,我先父、先母做过什么,我姑姑做过什么,以及忠勇侯府都做过什么,若是皇上记性不好了,不妨去翻翻卷宗。”

    皇帝眸中沉涌的怒火忽然顿住。

    “皇上看起来的确是累了,才会在我一个女子面前口不择言。若是皇上这番话无缘无故地传出去,倒叫天下人怎么看皇上?怎么看忠勇侯府?为君之道,为臣之道,彼此都是有一个制衡的。正如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谢芳华语气沉静,淡淡清冷,“我虽然是一个女子,但也明白这些道理。就是为君者,也不能为所欲为!”

    皇帝腾地站起身。

    “父皇!”秦钰喊了一声,声音不大,但足够止住皇帝的动向。

    皇帝转过头,看着秦钰,比起谢芳华的平静淡然,他的儿子不动如山。他心头忽然涌上深深地哀凉。曾几何时,他也能在先皇垂垂暮已之时,不动如山地看着他日薄西山,如今也轮到他的儿子看着他了。可是他的儿子算起来比他强,他的皇位不顺风不顺水,需要借了德慈太后和英亲王的势才能坐上,而他的儿子,是他和皇后的嫡子,除了名正言顺外,还才华满腹,心机谋略不输于任何人。

    他果然真的是老了!

    不但老了,他还病了,力不从心了!

    看到这样的儿子,他该欢喜这江山后继有人承担,可是他竟然也对谢芳华……让他如何不怒?

    果然是真应了普云大师那一卦吗?

    可是,为何秦铮和秦钰夺的人是谢芳华?怎么能是谢芳华?一个大病了多年,在他眼皮子底下,竟然有着这等本事的女子!

    他的身子突然忍不住颤了起来。

    “吴公公,侍候父皇回宫吧!你仔细些劝着,这两日别让父皇太过操劳了。”秦钰对吴权挥手吩咐。

    吴权看了皇帝一眼,立即上前,小心地扶住皇帝,探寻地问,“皇上,奴才送您回宫?”

    “王妃这两日衣不解带地侍候秦铮,你既然是他未婚妻,平日里与他也来往亲密,也该侍候他两日,替替王妃。从今日起,你就留在宫中吧!没有朕的准许,在他伤没好之前,不准离宫。”皇帝平静下来,沉声对谢芳华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灵雀台。

    谢芳华看着皇帝由吴公公扶着,仪仗队簇拥而去,她沉默着没说话,也没应那个是。

    不多时,灵雀台侍候的人都退去,只剩下了秦钰和她。

    过了半响,秦钰温和地道,“我送你去德安宫。”

    谢芳华对德安宫的方位没有印象,这等大雨的日子,皇帝恼怒离去,她也不想独自去找,有秦钰送正好,若说这皇宫里是龙潭虎穴,若说皇帝想杀她后快,但是秦钰却不会杀她,有这道护身符,不管他是什么目的,能用也要用。她点点头,拿起伞。

    秦钰笑了笑,“你倒是不客气!”

    谢芳华瞥了他一眼,“临汾桥我救了你的命,你也没客气!”

    “也是!”秦钰颔首,向灵雀台外走去,声音低但是清晰,“我到希望,以后你也别跟我客气!”顿了顿,补充道,“不管是什么目的!哪怕是利用我做你在父皇面前的护身符,到也没关系。”

    谢芳华沉默不吭声。

    秦钰见她不言语,不再说话,也打了伞,慢慢地向前走去。

    出了灵雀台,前往想德安宫,侍画、侍墨被人挡在灵雀台外,见谢芳华平安地出来,轻轻舒了一口气,看了秦钰一眼,抬步跟在她身后。

    一路上,秦钰倒是没再说话,他不说话,谢芳华更不会说话。

    缓缓地走了大约两三盏茶的功夫,来到了德安宫,秦钰脚步不停,径直地走了进去。

    守在秦铮所住的暖阁外的玉灼见到秦钰和谢芳华一起来的,顿时睁大了眼睛,以为看花了,连忙揉了揉,那两人还在,他立即跑进了屋。

    不多时,英亲王妃从暖阁内走了出来,见二人来到门口,她笑了笑,“钰儿来啦!”顿了顿,又道,“华丫头怎么这个时辰进宫了?”

    显然,皇帝召她进宫是瞒着这里的人的。

    谢芳华还没说话,秦钰便道,“父皇怜惜堂兄,派了吴公公去忠勇侯府请的人,命我带她过来。”话落,他微笑,“堂兄身子可好些了?”

    英亲王妃叹了口气,“还要养上些天!”

    “大伯母这两日照料堂兄很累吧!父皇下了旨意,让我和芳华小姐来替替大伯母您。您身子可不能累垮了。”秦钰说着,进了暖阁。

    谢芳华扫了秦钰一眼,此时开口,“我只听闻皇上说让我来代替王妃照料些,到没听说也让四皇子来照料。”

    秦钰回头瞅了她一眼,温和地微笑,“你没听见而已,父皇却是早就下了这样的旨意。”

    谢芳华知道秦钰在灵雀台都能做了皇帝的主,他说下旨,也就是下旨了,反驳也没什么用。不再答她的话,走到英亲王妃面前,看着她一下子瘦了许多,眉目脸色疲惫至极,她动了动唇角,有些心疼,“王妃!”

    英亲王妃抓住谢芳华的手,眼里有些隐隐的情绪,微微一哽,“好孩子,铮儿想你了,快进去看看他吧!”

    谢芳华点点头。

    秦钰已经进了暖阁,英亲王妃拉着谢芳华一同走了进去。

    侍画、侍墨进了外堂,便规矩地不再跟着往里走。

    ------题外话------

    月底倒计时了啊,亲爱的们,你们想见那个谁,上月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