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中文网 > 女帝本色 > 第二十章 动真格了!

第二十章 动真格了!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临渊行沧元图

一秒记住【25中文网 www.25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这一声出,宫胤颤了颤。

    恍惚里仿佛还是初见,凤来栖里,掳走她的马车上,那个笑盈盈满脸生春的女子,最初,就是这么古里古怪叫着他。

    他记得那时自己满心厌憎,不喜她的放肆风流动手动脚,但不知怎的,那些嬉笑怒骂,一直清晰地印在心版上,他记得她脱下那古怪鞋子梆梆地敲马车顶,记得她初见他的脸,那句“帅哥,我好像爱上你了,做我王夫好吗?”

    有些话以为忘记,其实深记,有些话一直等待,却不敢聆听。

    他凝视着她的眸子,光芒流转,烈焰生辉,其间燃烧着一个清冷的自己。

    心中微微地叹口气,此时只庆幸自己,出去后换了假发。

    景横波也凝视着他,却着实看不透他的想法,看到后来她也不琢磨了,一年久别,苦熬相思,终于到此刻,撒泼耍赖才见一面,她什么都不想说,恨不得用眼光将他吞进肚里才好。

    “怎么不答我?”她用匕首拍拍他的脸颊。

    宫胤静了一静,答:“你觉得呢?”

    景横波差点笑起来,这真是宫胤风格,看似答其实什么都没答,怎么解释都可以,冷漠又狡猾。

    等她也正在等他这个回答。

    “我也不知道。”她皱起眉,“我在帝歌遇见了一个很厉害的女人,中了她一掌,伤好后,总觉得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问过身边的人,可每个人态度都很古怪,似乎知道什么,又不愿提醒我什么。我厌恶帝歌,出来寻找答案,有人给了我一颗珠子,说凭这珠子,或者能找到我记忆里丢失的那个人,”她耸耸肩,轻松地道,“可惜珠子昨晚丢了。”

    宫胤眉头微微拧起,许平然?许平然对她下了手?按说裴枢英白耶律祁七杀都在,许平然无论如何也不该动得了她,否则他怎敢诱许平然往帝歌去?

    怀疑的浓雾在心内蔓延,但对她不可摆脱的担忧还是令他不得不多想。毕竟下雪山时,他为了彻底地消失,割裂了和蜂刺蛛网们的联系,这一年多,他在生死线上挣扎,大多数时候昏迷,族人带着他到处寻找药泽和解救方法,最近才刚刚出现在红尘中,对于她的事,存在着近一年的消息空白。

    只是,失去记忆……他扫了景横波一眼,女王陛下一年多不见,体态越发风流成熟,一旦不再苦大仇深,眼波流转间立刻媚光盈盈,如果说以前是一个美丽的女子,现在就是一只美丽的狐狸。

    狐狸正用一种当初初见时的姿态和神情,骑在他身上俯视他,他记得她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对美男各种兴趣,半挑逗半天真,直到喜欢上他之后,才对别的男人失去了调戏的兴趣。

    不知怎的,现在看她又恢复当初模样,他心里微微有些压抑。

    狐狸还在他身上磨蹭,坐的位置本就要紧,偏偏她还把身子俯低,她向来是不好好扣衣领的,这个姿势足够让他看见两面落雪山坡,一线雪白深沟……

    而她跪坐在他身上,双腿有力地夹着他的腿,天知道她为什么那么用力,用力得他已经有点没法思考,全心担心自己会不会忽然发力……

    暗色中不知谁的呼吸似乎有些发紧……

    有那么一瞬间,盯着他色泽变深的眸子,感觉到他身体在发热,景横波懊悔了。

    灵机一动装什么失忆呢,机会难得,就该脱了他衣服,把该干的事儿干了,完了肚子里运气好有了娃娃,他敢连儿子都不要?

    不过转念想想,也许他真的不要……

    还有,看他现在的状况,“坐上来,自己动”一定会狠狠折杀他的自尊心的,那和强奸他没两样,为了长久的未来,还是……忍一忍吧。

    壮士断腕般闭了闭眼,她忍得好辛苦。

    宫胤盯着这女人表情——为什么她忽然看起来那么痛苦?以至于痛苦得夹紧了腿?

    ……

    景横波呼了口气,等待体内的热潮过去,懒洋洋道:“和你说这么多干嘛,无论如何,你我现在是敌人,你是我的人质。”

    她不敢多说,多说多错。她靠翻脸相向的突然行为,和装失忆,令他心生疑惑,产生探究的兴趣,才留住了他,再说下去露了馅,他又得逃跑。

    匕首仍旧紧紧地按在他颈项上,她对屋外喝道:“去叫禹光庭来,让我走。否则我就杀了这个人!”

    宫胤又怔了怔。今晚的景横波真是让他一再出乎意料。

    他并不信她的失忆,所谓失忆不过是留下他的借口,但她费尽心思找到他,以她的性子,必然打死不走,现在怎么……

    门开了,那少女和南瑾也愕然站在门口,怎么也看不懂这出戏。

    宫胤忽然笑了笑,道:“春水,不用理会。”说完闭上眼睛,一副你要杀随便的样子。

    景横波二话不说,匕首一抬,再猛地下戳——

    “住手!”

    匕首在宫胤咽喉前一分处停住,宫胤神色不变,景横波倒出了一身汗。

    虽然这匕首是折叠打开,也可以折叠收起,但她并没有十足把握能及时将匕首收起。

    但她看见那少女对宫胤的关切神色,这一赌倒是对了。

    赌的并不仅仅是少女的反应,还有宫胤对她“失忆”的相信程度。

    果然宫胤睁开眼看着她,目光深深,又多三分审视。

    刚才那一刀,谁都看得出,力量上没留手。

    果然那少女道:“我家先生只是摄政王的一个清客,摄政王不会为他放了你的。”

    “骗谁呢。”景横波笑起来,“一个清客的丫鬟,就能制服我。一个清客,就让摄政王放着那许多侍卫不用,就让他来看守我。摄政王清客都这样,他早就不是禹国摄政王,该是大荒皇帝了。”

    “去!”她喝道,“让禹光庭撤开护卫,给我毒烟解药,别逼我杀人!”

    那少女犹豫半晌,咬唇退后,片刻后,急促脚步声响起,禹光庭带着几个亲信护卫进了院子,他在路上应该已经听少女说了情况,素来沉稳的脸色也稍稍有些发青。

    禹光庭确实很愤怒,他知道这两人手段,放心将女王交付,谁知道竟然出了这岔子,但他不能发作——他的隐疾,还需要对方救治,这也关系他的命。

    女王不能放,自己的命也不能不理会,隔着门,他看见女王微微冷笑,手势稳定,并且偏着头,一副不打算谈判只能她说了算的模样,不由恨恨咬紧了腮帮。

    少女春水斜瞟他一眼,低声道:“殿下放心,只要家主人在,放走的人,自然能给你再抓回来。”

    春水的眼神很有些古怪——出手掳走景横波,其实是为了保护她,帮她驱毒,随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跑。回头禹光庭也无可奈何。这本就是主人的计划,只是最后这执行情况……有点出乎意料。

    “解药!”景横波语气如同吩咐手下。

    禹光庭忍着气挥挥手,护卫递上一只盒子,景横波毫不犹豫地道:“你先试药。”

    禹光庭只得再挥挥手,示意护卫切下一点药丸吃给她看,一切无事景横波才命将药抛进来,将药吃了,手上却始终没放松,伸手揪起宫胤衣领,格格一笑道:“劳烦你送我一程!”身影一闪不见。

    禹光庭看看空寂室内,再转头看看四面,面色铁青,“追!一定要在她联系上她的军队之前,截下她!”

    一大队人潮水般涌出去,武器和甲胄相撞声响彻耶律庄园。

    春水和南瑾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底,看见深深的疑惑。

    ……

    “砰。”一声,景横波和宫胤脚落实地,落地时景横波身形不稳,一头撞在宫胤背上。

    宫胤颤了颤。

    身后肌骨透香,丰盈柔软,似一团软云,忽然熨帖了肌肤。

    她的发一向挽得蓬蓬松松,垂落几丝在他肩上,他垂眼瞧着,下意识就想偏偏头,嗅嗅她的香气,随即勒令自己止住。

    她已经不是一只狐狸了,她像一只狐妖,忽然开窍的狐妖。

    景横波看上去倒真是无意的样子,抬手掠掠发鬓,目光流转,笑道:“哎呀,我的功夫越发精进了,这一闪就直接闪出墙了。”

    面前是长长围墙,不远处有一处池塘,苇叶正青。

    里头追杀声传来,很明显这是耶律庄园的外墙了,耶律家的庄园在城外,附近没有人家,一眼望去很是空旷。并不利于逃跑。

    “现在,可以分道扬镳了。”宫胤不看她,目光淡淡落在那片苇丛中。

    景横波心头火起——真是每句话都需要原谅他一百次才能继续谈下去啊!

    真想一刀子捅过去,剖开这别扭男人的心,看清楚里面都是啥复杂构造。他的黄历里难道每一天都写着“诸事不宜景横波”?以至于他和她相识三年,大部分时间不是在瞒着她就是在躲着她?

    和她在一起很难吗?

    和她一起享受人生很难吗?

    不就是瘫了吗?

    瘫了很了不起吗?

    伤自尊吗?

    她也可以瘫啊!装瘫!

    两只轮椅排排靠,他人走路我坐车!

    心内怒火燎原,面上却笑得艳光如火要将人燎着,“我发现禹光庭真的把你看得很重要,那就继续当我的挡箭牌吧!”

    身后追兵脚步声再次传来,景横波抓起他的手,再次一闪不见。

    她这回控制了频率,每次闪得距离不远不近,让追兵一时追不上,但也不至于失去她的踪迹放弃,每次闪下来,都故作踉跄或者站不稳,对宫胤碰碰撞撞,几番碰撞下来,她心越来越沉。

    宫胤的全身不能动弹是真的,他的躯体甚至比别人僵硬,好几次她感觉到他下意识地要扶她或者避开她,却力有未逮,这种反射性的动作,装不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在那段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拉着他,闪到深山老林里去,没日没夜地逼供他,直到他肯说,肯接受她为止。

    天边“咻。”一声锐响,她抬起头,一线深红烟花直蹿天际,那是裴枢寻找她呼唤她发出的暗号。

    景横波叹口气。知道有些事自己不能任性,裴枢那个暴脾气,如果她真的就此失踪,非得和禹国拼起来不可。

    她只好一路往押运队伍的扎营地而去,此时已经进入了庄园外的旷野地带,隐隐可以看见,三面都有骑兵包抄而来,黑压压连成一个带了缺口的方框,很明显禹光庭带来的人不少,而且今日势必要将她留在此地。

    毕竟她是女王,禹光庭承担不起触怒帝歌三大军的责任,既然动手了,就必须做得干净。

    三面包抄,唯一的缺口是面前的一片苇塘,苇塘面积不小,四面苇草足有人高。景横波估算了一下,觉得自己很难带着人一次性闪过去,虽说苇塘中心多半有沙洲,但现在苇塘被苇草遮住,看不见中心,贸然闪过去,很有可能闪进水里。

    更重要的是,禹光庭把她往那里逼,就应该另有准备才对。

    所以,苇塘是不能去的。

    她嘿嘿一笑,看看逼近的三面军队,似黑色的布口袋正在收拢,而口子就是那个苇塘。离得最近的军队,已经可以看见士兵弓箭的乌光。

    她身影一闪,奔向……苇塘。

    还没到达苇塘,她已经嗅见了一股浓烈的火油气味。

    瞬移在半空是无法改变轨迹的,下一秒,她已经到了苇塘上空,眼神一扫,果然没有沙洲。

    再下一秒,“噗通。”一声,她和宫胤齐齐落入了水中。

    此时三面来军,一路快马,已经抵达苇塘周围,占据了上风位置,密密麻麻排成阵型,骑士们反手取箭,搭弓上弦。

    “射!”

    “哧哧”厉响不绝,无数道深红的痕迹割裂天空,火箭一落入茂密苇丛,顿时蓬一声炸开,一线火路顺着风向滚滚向前,瞬间整个苇塘被火龙包围。

    那群骑兵木然在马上遥望,铁黑的脸庞在火光映照下微微扭曲,似狰狞。

    一大群步兵跑来,分成无数小队,每队都扛着一艘舢板,携带着长枪。

    苇丛中事先浇了火油,不过片刻,苇丛便烧得干净。

    在整个苇丛燃烧的过程里,骑兵都一动不动刀出鞘箭上弦地守在四周,确保一只苍蝇从苇丛里飞出来,都会撞上密密麻麻的矛阵之尖。

    在整个燃烧过程中,苇塘里毫无动静。

    禹光庭已经赶了过来,远远负手瞧着,唇角神色沉冷。

    他既然敢对女王下手,必然考虑了多方后果,女王神出鬼没,他也担心她随时逃脱,昨夜将她交给先生之后,专程由耶律德陪同查看四周地形,最终确定以苇塘作为围剿女王的最后地点。

    女王不逃便罢,逃,便让这苇塘成为她的终结之地。

    事已至此,只有大胆地做下去。至于流失出的那截要紧的白骨,不管在谁手里,总归不会脱离押送队伍和裴枢军队的范围,那就在剿杀女王之后,迅速调动周边军队,将这两支注定规模不会太大的军队,都就地格杀便是。

    只要赶在那几位王子发现之前,把事情解决,那禹国,就生不了乱!

    火势渐渐小了下去,自始至终,苇塘内没有任何动静,这本就在禹光庭意料之中,他挥了挥手,那些早已抱着舢板等候在塘边的士兵,纷纷推着舢板下水。

    四人一组,乘坐舢板,手中桨是特制的,包铁,两侧打磨微尖,可操船,可杀人。

    每艘船上都站着一个士兵,这些人形容各异,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目光特别亮,如鹰如炬。

    他们紧盯着水面,每人的目光覆盖了一片水域,仔细搜寻着任何可疑动静。

    人是看着进入苇塘的,数千人看着没人出来,就一定还躲在水底。

    禹光庭唇角笑意更浓。

    四面都是苇草,很容易找到空心草管,以为叼着根草管渡气,就可以避过搜查吗?

    他身边一向精英集聚,有轻功高手,有横练名家,还有一些从各地斥候军和哨军中抽来的,眼力特别突出的士兵。

    这些人,连水面上十丈外飞过一只蚊子都看得见,只要女王出来换气,立刻就会遭到所有人的围攻。

    天色渐渐亮了,禹光庭渐渐笑不出来了。

    小船在水面上梭巡,已经三个来回。

    下水的军士之多,已经覆盖了整个水面,斥候军盯红了眼睛,也没发现任何痕迹,连个水泡都没有。

    那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下水后,就好像打算死赖在水底不出来了。

    不断的“搜寻无果”回报,令禹光庭也耐不住了,不可思议地道:“不可能!这么长时间,他们难道愿意活活憋死?肯定有换气的工具,细细找找!”

    “殿下,”一个护卫苦着脸道,“这岸边所有草木都已经被烧干净,整个水面一览无余……”

    禹光庭铁青着脸不说话,烧掉苇丛一方面是逼女王入水,另一方面也是要让女王失去任何遮蔽,现在水面清亮,一眼到头,如果真有一根草管突兀地在那里,其实非常明显,别说那么多人看着了,就是他站在岸边,也能看得见。

    太阳快要出来了,晨曦下水面光彩粼粼,毫无杂色杂物。

    铁桨已经将水面下三尺处狠狠捞过一遍,除了戳上来几条鱼,没有触及任何疑似人体物体。

    禹光庭已经有些焦躁了。他怕这放火的动静引来押送军和裴枢的军队,在这荒郊野地和擅长野战名闻天下的裴枢干一场,他可没把握。

    越焦躁越有事,他的贴身内侍骑马匆匆赶来,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禹光庭听着,脸上肌肉不由自主便是一抽。

    随即他阴沉着脸看了看四周,无奈地大声道:“留三百个人继续搜!其余人跟我回临州!”

    大队人马奔驰而去,平原上腾起的烟尘缓缓散去。

    主子不在,手下必然偷懒,搜寻了几个时辰的士兵,纷纷向自己的首领大喊,“队长!实在划不动了!”

    “这桨太沉了,再划就得掉水里了!”

    “这水面啥都看得见,咱们围在水边看着不就行了?全挤在水上,万一人飞出来,划船反而来不及追!”

    “得了,还飞出来呢,这么长时间,早淹死了!难道殿下的意思,是要咱们把尸骨捞出来吗?”

    管这三百人队伍的一个副参将,叹口气挥挥手,“都撤回来!在湖边好好盯着便是。”

    众人大喜,纷纷回船上岸,那铁桨太沉,十分耗费臂力,士兵们上岸就一屁股坐下,休息的休息,揉膀子的揉膀子,谁也没兴趣盯着那一眼就能看清一无所有,已经看花眼的水面。

    池塘西面,靠近河岸的那片水面,隐隐约约一点粼光闪烁。

    但此时朝阳初升,河面粼光跳跃,这一点闪烁,就算是眼力最好的人,贴在水面上,也未必能发现。

    沿着那粼光向下看,清澈的水层里,可以看见两条雪白的管子,笔直通到水底。

    水底,管子那头,自然是景横波和宫胤。

    方法还是那个方法,只是用了障眼法。

    一掉进水里,景横波便隔空摄物,折了两根草管。

    正要插进口中换气,宫胤手指一弹,两根草管顿时蒙上一层冰霜,冰霜不被水所溶,越积越厚,成了两根冰管子。

    冰管在水中,是无论如何不会被看出来的。

    景横波一直抓着宫胤的手腕,看上去是把住他的腕脉,其实是因为她知道,这家伙现在只有手能动,抓住手他就跑不掉。

    当然,如果他施展真力把她震开还是分分钟的事,问题是他舍得吗?

    景横波脖子上还系着一条白色的东西,在水中柔曼舒展,仔细一看是条白色的腰带。

    为了杜绝宫胤利用任何条状物跑走的可能,景横波一下水,就把他腰带给抽了,挂在了自己脖子上。

    所以现在宫胤的长衫被水流带开,他本来沐浴后穿的就是比较宽松的衣裳,全靠腰带系着,腰带没了,又在流动的水里,景女王的眼福,顿时得到了充分的满足。

    水流将他的衣襟掀开,景横波已经用眼睛丈量完了他的三围,在表示满意的同时,也在慨叹他的肌肤似乎越发的白了。

    日光透过水层,将这一片水域照亮,水晶一般耀眼,他因此显得更加洁白通透,再衬上周身紧致收束的线条,像晶琢玉雕的像。

    而衣衫宽举,却又飘飘然有流云之姿。

    光线刺眼,景横波眯起眼睛,却不肯放弃将他模样细看。

    这没良心杀千刀的,从来不肯安安静静完完全全和她面对面,她想饱览美色,还得用尽心机。好容易暂时栓住他,想兴师问罪都不能。

    女王陛下心中叹一声苦命。

    她在水底看那人给与的风景,水底那人同样看她如风景。

    光线问题,对面的景横波,在宫胤眼里,是沉在水色暗影中的浮雕仕女。

    洁白,明润,乌发如云曼舞,可见似生明光的饱满的颊,可见秾长微卷的睫毛,可见分外嫣红如荷瓣的唇,而她素来凸凹有致的身材,在明明暗暗的光线和浮浮沉沉的水流中,忽然就多了层次和神秘感,那些起伏是珊瑚岛,凹陷则是美人涡……

    他的目光似看非看,却一直将她笼罩其中,除了这日光和水流,无人知道他心情亦贪婪。

    一年多岁月,相思日日入骨,她的容颜,何尝不是他的思念?昏迷中时有噩梦,或见她狂笑当歌,或见她泣血楼头,或见她于残破帝歌三旗之下,张开双臂,仰首向天,然后如飞鸟般坠落……

    一梦遽醒,冷汗涔涔。

    今日再见她,不管几多惊诧几多为难,还是觉得,真好。

    静静水流,两两相对,两人都似没看对方,两人都将对方看个满眼。

    宫胤难得在走神,不得不思考着今日景横波的怪异,也就没发现,景横波的目光,慢慢转了上去。

    她在看那些士兵,他们的位置就在河边不远,已经感觉不到走来走去的人。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些疲惫至极的士兵,应该已经睡倒了不少。

    景横波又等了一会,然后伸手,猛地掐断了宫胤的冰草管子。

    今天的第三次,宫胤被她惊得瞪大了眼睛……

    景横波对他狡黠一笑,做了个“死吧”的手势。很满意地发现她家大神这回脑子真的已经陷入混沌了。

    人在缺氧状态,总是会无法思考的。

    而且不出她所料,没了换气工具,宫胤也并没有冲水而出,任何时候,他都是将她的安危放在第一位的,哪怕他眼看要被她给憋死。

    他静静地看着她,脸色却慢慢红了,渐渐又青了。

    高手气息绵长,但也撑不了多久。

    景横波笑吟吟地看着他,一脸“老娘就是要把你这奸贼谋士解决在这水下”的坚定表情。

    手指却暗暗抠进了掌心,用力,再用力。

    她必须用尽全力,才能坚持着阻止自己不心痛,不立即把他带出水,不至于前功尽弃。

    痛下杀手,他才可能信她真的失忆。她才可能将他留在身边。她才能做想做的事。

    她咬牙带笑,看他在水中默然挣扎,他的挣扎也是她的挣扎,心间似被狂涌的水龙一遍遍绞过,也将剧痛至窒息。

    她眼看他脸色渐渐灰败下去,身躯一点点软下去。

    人在窒息状态会下意识挣扎求生,而他,始终没有动,甚至没有惊动一丝水波。

    违背生理规律,她不知道他如何做到。

    如水静流的男子,从来都愿为她静默死去。

    她睁大眼睛,庆幸自己在水中,无人看见泪水奔流。

    宫胤,宫胤,告诉我,我们的爱情,为什么一定要如此残忍?

    眼睁睁看着他涨红的脸色转为苍白,身子猛然向后一仰。

    练武之人对自己的生理保护,在濒危境地会自己晕去。

    就在此刻!

    景横波一把搂紧他,身形一闪,“哗啦”水响声中,已经到了岸边。

    岸边果然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士兵,听见水响,有人睁开眼睛,有人犹自大睡,睁开眼睛的人,眼底也不过捕捉到水光一抹,水光里隐约似有相拥身影,一闪不见。士兵们怔怔仰着头,摸了摸被淋了一脸的水滴。

    好一会儿,才有人反应过来,大叫:“有人从河里冲出来,跑了!”

    士兵急忙蹦起身,抓了武器四处张望,可是空野寂寂,孤风游荡,四面哪里还有人影?

    ……

    靠近押送队伍宿营地不远处有一座松林,稀稀落落几棵树,依着一座小山坡。

    身影一闪,在松林中忽然出现,地上洒落一滩水迹。

    景横波放下了宫胤,试了试他的呼吸,还好,没事。

    她算着时间,在临界状态和他出水,他的身体自我保护会还有一段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她还可以做一件事。

    景横波半跪在他身边,盯着他湿漉漉乌发下分外苍白的脸,沉思半晌,阴阴地笑了笑。

    “今儿个,陛下我要动真格了!”

    ------题外话------

    ……

    阴阴地笑了笑。

    月票涨势再这么不喜人,俺就要动真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