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中文网 > 一品田园美食香 > 第74章 要盖房了

第74章 要盖房了

推荐阅读:大魏读书人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明朝败家子北宋大表哥如意小郎君盛唐逆子:李恪传权御八荒最强特种兵之龙魂乱世枭雄

一秒记住【25中文网 www.25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田氏把小娃交到钱满仓手里,“快看看吧,你媳妇又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足足有七斤重,难怪他娘费了半天劲生不下来,敢情是这小娃身子太胖,卡住了哩!”

    原本紧张的气氛,在田氏的戏言下,都化开了。

    钱满仓抱着小娃,眼里闪着泪光,嘴里只会说个好字,其他啥话也讲不好了。

    林翠看了眼那个小娃,凑过来跟麦芽讲,“他家小娃很难看哟,脸上都是皱纹,跟个小老头似的,一点都不好看。”

    麦芽便跟她说,刚出生的小娃,脸皱在一起,难看的很,得过一阵子,才能变的粉嫩粉嫩。

    因为钱氏刚生完孩子,田氏便留下,跟着林氏,黄氏一起帮着她家料理些事情,等下午钱氏娘家人来了,她们才各自回家。

    李氏因为帮不上什么忙,等钱氏一生完,她就走了。

    看着没什么事,麦芽也赶紧回家去了。

    一回到家,冬生正在家里忙,昨儿还剩了几个馍馍,他便搁进大锅里蒸了,又把家里的牲口喂了一遍。眼看妹妹跟娘还没回来,他便准备去村里看看。

    没想到,他还没出门,麦芽就回来了。

    “咦,咋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娘呢?”

    “娘还在那儿呢,钱嫂子生了个大胖小子,她娘家人还没来,娘就留在那帮帮忙,我就先回来了,”在那站了一上午,她渴坏了,一回来就跑进厨房,喝了一大碗凉水。

    冬生跟进厨房,“平安就好,你都不晓得,林婶跑到地里去找娘时,那脸色有多难看,我当时还以为钱嫂子不行了呢!”

    “呸呸,你说啥胡话呢,人家母子平安,”麦芽走过哥哥身边,接连吐了几口唾沫。

    冬生嘿嘿的笑道:“是我说胡话,当我没说。”

    麦芽在院子里走了一圈,瞧见原本盛卤肉的大盆都空了,就问道:“哥,早上进卤肉的人,都来过了?他们今儿进了多少?”

    一听妹妹提到进货,冬生脸上绽开笑容,“今儿比昨儿又多卖出去二十斤,每家都多进了几斤,照这样下去,我们每天做的卤肉只怕都不够。”

    不光是卤肉不够,连家里锅灶也不够用了,只用一口大锅做卤肉,肯定是不行了。

    麦芽想了想,“那就再修一口大锅,哥,家里不还剩些料子吗?不如再盖间小厨房,咱以后还要做好些事情,一个厨房肯定是不够用,再说,等到了冬天,把土灶搁在外面,总是个问题。”

    冬生也觉得妹妹说的有理,便道:“成,不过要是再盖小厨房,光这点材料也不够,我带着再去买点。”

    中午,兄妹两个简单的吃了饭,吃过饭,麦芽把锅碗洗了之后,就坐到院子里剥棉花。

    田家的那几块地,因为地势高,以前庄稼收成不好,总是旱。今年改种棉花跟粗粮,却长的格外好。

    山芋就不用说了,靠着冬生勤快,山芋秧子一挖出来,那大的足有几斤重。棉花长的也好,因为地势高,就算下大雨也不会淹涝。那一大片的白花,看起来喜人的很。

    玉米秧都枯了,冬生接连挑了好几天,才把玉米杆挑回来,现在都堆在院子里,还得抓紧时间把玉米剥下来,玉米杆子留着烧火。如今田家也不缺喂猪的粮食,要不然这玉米杆子打碎之后喂猪也好。

    冬生也搬了凳子,坐过来收拾玉米秧子。那些晒好的玉米,都栓着,挂在廊檐下。今年田家收获不错,玉米都挂满了,等到打碎的玉米渣吃完,再现磨。

    “哥,过几天你去趟县城,当初我跟赵顺叔说好的,你去趟县城,让陈掌柜给他带个话,就说咱们过些日子去瞧瞧他,顺便谈谈梨树种的事,”麦芽一边剥着棉花,又想起种梨树的事。看着满山的荒坡,她就发急。眼下盖房子,已经把家里存的钱都花光了,目前只留下周转的银子。也把元青花了不少钱,他也要盖房子哩。

    冬生点头道:“嗯,等去完了,回来还得赶紧再攒些钱,元青家的房子也得赶紧盖,不然等入冬就没法动工了。”

    麦芽道:“哥,你跟我想一块去了,元青家的房子是得抓紧时间盖,等房子盖好了,心就定了。”

    说着话的功夫,田氏从钱满仓家回来了。

    “咦,娘你回来啦,吃饭了没?”麦芽瞧她疲惫的很,走路也没劲。

    田氏嘟囔道:“吃啥饭哪,你钱嫂子娘家人来了,家里围了一屋子人,我们看着没啥能帮的,就都回来了,他家现在忙的很,我回家来吃不是一样吗?”

    麦芽站起来道:“今儿家里没剩饭,我跟哥哥中午热的馒头吃,要不我给你打碗糖水鸡蛋吧!”

    田氏直摇头,“不用不用,给我弄碗凉粉拌拌吃就行。”

    麦芽知道她是心疼鸡蛋,也不问她了,去厨房打了三个鸡蛋,加了红糖打的,又在糖水里搁了几个大红枣。

    这枣子还是上回元青给她买的,一直没舍得吃。

    她端着糖水鸡蛋出来,田氏瞧见碗里的东西,心疼坏了,“又不是我做月子,打啥糖水鸡蛋哪,还入大枣,这大枣是元青买给你补血的,给我吃了,算咋回事哩!”

    麦芽坐回到矮凳上,继续剥棉花,听了田氏的话,笑道:“娘,你要是做月子,我也这么伺候你!”

    这回连冬生都笑了,在田氏发火之前,他插嘴道:“娘,傍晚还去起山芋不?”上午起了一半,田氏就走了。

    田氏嘴里嚼着鸡蛋,含糊着道:“去,那咋不去,乘着没下雨,得赶紧把山芋都弄回来,要是淋了雨,山芋还不得烂喽。”

    新起的山芋,要是保存不当,就容易烂,不过麦芽此时想的却是,等把山芋晒上几天,收些水份,就能放到锅洞底下烤山芋吃,冬天还能用来做山芋粉丝,自己家做出来的,肯定比那些加工厂出来的好吃。

    田氏吃完了糖水鸡蛋,总算缓过劲来,也坐过来,帮着麦芽剥棉花,瞧着白花花的一片,田氏叹了口气,道:“今年冬天,总算不会再让你们受冻哩,往年咱家没棉花,一到冬天,麦芽就冻的成在缩着脖子,这手啊,脚啊,都生了好些冻疮,烂的很狠了,都能看见肉……”

    麦芽听着听着,就听不下去了,“娘,今年不是有棉花了吗?咱今年多弹些被子,都换新的,这些棉花也足够了,另外每人再做几件棉袄,把装备置办齐了,冬天才能不发愁嘛!”

    冬生是无所谓,他经冻。

    往年,麦芽冻的直流鼻涕,可他一点事也没有,穿着单裤单鞋,照样在雪地里走。

    虽然他经冻,可每回他看见麦芽冻成那样,也心疼的很,于是也对田氏说道:“就是啊娘,今年这棉花就别卖了,多给麦芽做几件棉袄,我不用做,都给她做,你也多做几件,这些年,你都没添过新衣服哩!”

    田氏在两个娃脸上来回瞧了一阵,失声笑道:“我又不是你们后妈,说的好像我虐待你们似的,行行行,今年咱家棉花一斤都不卖,全交给你妹妹,管她是要做啥,总之,娘不管了,这总行了吧?”

    冬生咧着嘴笑了,剥了会玉米,他还得抓紧时间把堂屋地,抹一遍,得抹光滑了。回头还得挖蚯蚓,穿黄鳝笼子。

    傍晚的时候李元青过来了,他是从后山下来的,他家今年也种了不少棉花,其他的也跟田家种的差不多,如今家里也忙的很,还得顾着收黄鳝,总之,大家都很忙。

    元青先到小溪沟,把两只兔子皮剥了,这皮他留着卖,肉就给留麦芽烧烧吃。

    麦芽瞧他热的脸通红通红的,忙去井边给他打了些水,给他洗脸。转回身,再去看他今天的收获。

    “现在猎物少,不好打,天又这么热,你这样急着上山干啥哩?”

    元青洗好脸,把布巾往晒晾衣绳上一搁,笑呵呵的说道:“我瞧着今儿下午没什么事,就去了山里一趟,平日去山里的人也不多,猎物还是很很好找的,我今儿收获就不错,两只野兔,好几只山鸡呢,还挖到些不错的药材,等晒干了,再拿到县城里卖。”

    他这样急,当然是有原因的,一切都为了盖房子嘛。

    麦芽自然也明白,她并不戳破,只是笑道:“我去给你盛碗绿豆汤,兔子让哥哥收拾吧,我可不敢弄。”剥了皮的兔子,血淋淋的。看上去很吓人。

    元青瞧见她露出一副小女儿的娇态来,脸上顿时笑开了花,“还是我来收拾吧!”

    他手上动作也快,三下两下就把两只兔子内脏刨洗干净,野鸡也宰杀了,把毛拔了,内脏掏洗干净,随后递给麦芽,问她这兔子跟野鸡打算怎么做。麦芽笑而不答,只说先搁着,到时候就知道了。

    洗好了手,元青才问道:“你哥去哪了?怎么都没见着他?”

    麦芽把那两只兔子用个瓦盆装了,一边对他道:“我哥去下黄鳝笼了,今儿了下的多,恐怕得晚些时候才能回来,你今天没下吗?”

    元青笑呵呵的答道:“还没呢,我这就回去下,那……我先回去了。”

    他转身要走,麦芽忽然想起来一事,忙叫住他,“元青哥,你等一下,我炕了些芝麻饼,你带些回去吃,先垫垫肚了,再去下黄鳝!”

    麦芽赶紧跑回厨房,用个小竹篮子,装了二十几个饼子,一并塞给了他,“喏,还热乎着呢!”

    元青咧嘴笑了,“哎,我晓得了。”

    抱着怀里热乎乎的饼子,李元青一路往家去了。

    一场秋雨一场凉,虽然还不到秋风扫落叶的地步,但这会已经有些凉意,他还没到家,远远的就看见李氏缩着腰,站在门口。

    瞧见他回来了,李氏脸上蕴开一抹笑容。

    “娘,你站这儿干嘛呢?”元青唤了她一声。

    李氏笑道:“我喂好了猪,就出来看看,你又打麦芽那里过了?”她看见元青手里的竹篮子,就知道这小子下山第一件事,就是去了田家。

    元青嘿嘿的笑了,垂下脑袋,“顺路嘛,哦对了,这是麦芽做的芝麻饼,让我带给你吃的,”他把小篮子搁进李氏手里。

    李氏低头一看,欢喜道:“哟,芽子做的饼真好看,还是芝麻馅的,闻着就很香哩!”

    元青听见他娘夸麦芽,也笑的开心。

    娘俩站在门口,说了一会话。

    元青问道:“娘,我刚回来的时候看见钱大哥,家里好热闹,他家是咋了,出啥事了吗?”

    李氏也往那边看,唏嘘道:“差点就出事了,还好,她娘俩命大,满仓家这回又添了个大胖小子,过几天还得吃喜面呢!”(这边管生孩子的喜事叫吃喜面,管成亲的喜事,叫喝喜酒。)

    元青也真心的替他们高兴,“平安就好,那明天咱也抓只老母鸡送过去吧!”

    李氏点头,转身准备进家了,“成啊,掏些钱,再抓只老母鸡,这礼也够了。”

    还没进到一半,李家的另一个大门开了。

    “元青!”那边门里走出来个身穿蓝布马甲的年轻男人,面目跟李元青有几分相似。只见他拉开大门,朝着元青走了过来,走到跟前时,讨好的冲他们唤了声,“娘,元青!”

    李氏刚刚还是笑脸,这会立刻板起脸来了,“你不在你家好好待着,跑我家干嘛来了,你媳妇又有啥要吩咐的?”

    李元木走出来时,也没把大门关好,两个黑亮圆滚滚的小脑袋,从大门门里面探出头来,朝李氏他们这边看。

    听见李氏冷冰冰的问道,李元木面上有些发窘,“娘,你这说的是啥话,何秀也不是那样的人啊!”何秀是李元木的老婆,至于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很快就能看见了。

    李氏也不理他,转身回了家,李元木也跟了进来,大屋门口那两个小脑袋,见自己的老爹进去,也偷偷摸摸的跑了过来。

    李元青走在最后,看见两个侄子,微笑着摸摸他们的头,让他们进去了。

    回了家,李氏拽过凳子坐在院子,对着李元木,冷着脸问道:“说吧,你又有啥事,说清楚,讲明白了,我心里踏实,”她太了解李元木的秉性,要说成亲以前,他也是个孝顺听话的乖娃,人长的也高大挺拔,跟他弟弟一样招人喜欢。可当初他偏偏就看上何秀。

    何秀娘家是老土井的,老土井离榆钱树村有一段路。当初,何秀也是十里八乡数得上的漂亮女娃,成了很多男娃心里的女神,这其中也包括李元木。可李家穷,李氏也不敢冒冒然去上门提亲,最后,还是何秀看上了李元木,几番周折之下,才跟嫁给了李元木。因为原来不易,也更因为何秀的确长的很俊,所以李元木一直跟捧珍宝似的,把她捧在手里,精贵的不得了。

    可是何秀当初会答应嫁给李元木,说了一个很苛刻的条件,那就是得分家,她一早就了解到,李元木下面还有个没定亲的弟弟,加上一个腿脚不好的老母亲,再怎么说,这两人今后都是李元木的累赘。李氏原本还想着,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哪能娶了媳妇就不要老娘了呢。在她看来,娶媳妇就得娶贤,所以她不是很喜欢何秀,长的漂亮有啥用,漂亮又不能当饭吃。乡下人,最重要的是过日子,又不是去选美。她这样想,但是李元木却不这么认为,他性子固执,认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后来,李氏想想也就罢了,只好他们俩能过的好,日子顺当,她受点委屈也没啥。于是,李元木一成完亲,他们就分家了。按道理说,李元青也是男娃,应该跟平分才是,可是……唉,这其中的原由也说不清,原本也很难理的清。

    李元木听见老娘这样问,一时有些无话。

    那两个小娃乘着他们说话的时候,溜进堂屋,开始翻箱倒柜的倒腾,一眼又看见李元青把麦芽做的芝麻饼搁在桌子上,纷纷跑过去,抱来吃了,边吃还边嘀咕,“二叔,这是啥饼子,这么好吃哩!”说话的是大一点的男娃,有八岁,他叫李大头,旁边的是弟弟,李小豹,他俩只差一岁,因为年龄接近,两人没少打架,谁也不让着谁。这会抢着饼子吃,不一会,又开始吵吵起来。李元木还没讲正题呢,就被他俩吵架声音给打断了。

    李大头也是个爱闹事的货,上手就给了小豹一脚,小大人似的冲他嚷嚷道:“抢啥抢哩,你饿死鬼投胎啊,再敢过来抢我肖死你!”

    这话怎么听也不像七八岁的小娃会说的,但李氏耳尖,听出这是何秀经常挂在口头上的。

    李元青也在堂屋,正要去把小豹拉起来,不想那孩子鬼机灵的很,也不像其他孩子哭天抹泪,坐在地上耍赖。只见他蹭的从地上跳起来,对着哥哥就扑了上去。一边扑还一边骂脏话,两只不大的小手,搂上去就掐住大头的脖子,“臭大头,死大头,叫你推我,看我不掐死你,掐死你!”

    李大头丝毫不慌乱,他毕竟大一些,两手一撑,就把李小豹拨拉开了,“你还敢掐我呢,踢你,我踢死你……”

    李元木脸一拉,怒喝一声,“闭嘴,你俩又吵吵啥!”他走过去一手拎一个,把他们拎出了堂屋。李大头被拎着时,也不忘了抓一个芝麻饼。

    李元木把他俩扔到院子里,他俩气呼呼的瞪着对方,谁也肯先转过脸。

    这两个毕竟是李氏的大孙子,就算她对李元木跟何秀有一百个不满意,但跟孩子也无关哪。

    她冲着李元木直挥手,“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动不动不是打就是骂,小豹,大头,都过来,到奶奶这里来。”

    那两个小娃跟定住了似的,谁也不动,谁也不理,互相瞪着对方,就是不肯挪开眼睛。小豹还嘟着嘴,那模样倒是挺可爱的。

    李元青也从堂屋走出来,瞧见他俩这副模样,脸上挂起淡淡的笑容。

    李氏一拍大腿,“这两个孩子,都叫你们给惯坏了,这脾气以后还了得!”

    李元木对着她娘的教训,也不敢反驳,只说孩子还小,现在也不能管的太严厉。其实最关键的是,何秀对孩子惯的很,哪怕他俩在家闹翻天,何秀也不舍得打一巴掌。

    这事实李元青跟李氏都知道,两家就隔了一堵墙,能不知道吗?

    但是,既然都已经分家了,李氏也不能多说什么,只问李元木究竟有啥事,清楚了好。

    李元木蹲到堂屋门口的台阶上,有些尴尬的说道:“娘,是这样的,我听村长说,今年咱村子要办个小学堂哩!”

    李氏光着坐着说话,也闲的慌,就拉过院子里晒的棉花,剥起棉花来,听到这,也感兴趣了,“哟,还真要办学堂啊?前一段只听他们传来传去,我以为都是谣传呢!”

    李元木赶忙摇头,“不是谣传,是真事,我今儿去瞧村长了,是听他讲的,教书的夫子以前就是咱们村的,听说还是个秀才,只因一直没能高中,所以一直孤身到老,现在想回村子里,给村子里的人做点事。”

    李氏点头道:“好像咱村以的确出了个秀才,但那是很早之前的事了,我也不清楚,不过有人教就好,咱这附近其他几个村子都办起了学堂,就唯独咱们这儿没有,这回总算能让村里的小娃都去上学了。”

    李元木一听李氏这口气,笑呵呵的蹲到李氏跟前。而李元青一看他这这副表情,就知道他这哥哥肯定有事。

    李元木道:“娘啊,要是学堂真能盖起来,我家两个娃儿就都得上学,夫子也要收束脩,这笔费用可不是个小数目,我听说元青这些日子也干到不少钱,到时候你们可得帮衬着些,毕竟他们也是您的大孙子嘛!”

    李氏眼睛一眯,把棉花往地上一扔,不悦道:“元木啊,我们分家也有好几年了,你们两个大活人,咋连小娃上学都供不起哩,村里的学堂,那束脩能要多少钱?哼,别跟我说,你们没钱,你弟弟还没成亲呢,咋不见你替他想想!”

    她刚一说完,大门外就冲进来一个盘着头的少妇,小腰细的很,头发也梳的光亮,身上穿的衣赏干净整洁,倒是不像农家媳妇。

    这冲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何秀,自打两个小娃进了这边的门,她就偷偷趴在外面听。直到这会实在听不下去了,才不管不顾的冲进来。

    对于她这种唐突的行为,李家的三个人都没有反应,习以为常了,连地上坐的两个小娃也没有任何的动静,仍是大眼瞪小眼,比着谁先认输。

    何秀站到院子,掐着腰,下巴扬高高的,那神态,像足了一只高高仰首的大公鸡。

    “娘,瞧瞧你说的啥话,那不管咋地,这两个都是你孙子吧,就算分了家,他们还是姓李不?你要说不管也成,那明儿我就给两个娃把姓改喽,让他们跟我何,从今以后,就不是你们老李家的人!”

    这一通吼的,把李元木面上也吼的无光,他拽着何秀,让她别说了,但是何秀哪里会听他的。她狠狠瞪了李元木一眼,李元木也是天生怕老婆,被她一瞪,顿时哑巴了,缩着脑袋蹲回原地去了。

    李氏看着自己儿子变成这副怂样,心里别提是啥滋味。李元青见何秀说话越发过份,黑着脸拦住她,“你说够了没有,你自己养的孩子,你爱怎么着没人管你们,都走,我要插门了!”

    李氏扯住元青的胳膊,低着头直摇脑袋。

    何秀讥笑一声,抱着双臂阴阴的笑道:“哟,几天不见,你倒是会讲话了,那田麦芽究竟给你灌了什么*汤,看把你迷的五荤三素,都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吧?你们要真不管,我明儿就给两个娃改姓去,以后,他们就不是老李家的人,呸,连个学堂都不愿意给孩子上,亏的你们,一个是奶奶,一个是叔叔,有你们这么当长辈的吗?”

    何秀不说话的时候,看上去像个温良的女人,可要是一张嘴,那家伙,跟泼妇也没啥区别。

    李氏被她气的直发抖,李元青也气的不行,要不是看在她是女人的份上,他早一拳头抡过去了。

    李元木就蹲在一边,耷拉个头,不声不响,就好像跟他无关似的。

    一直互瞪眼睛的小兄弟俩,受不了他娘的高嗓门,大头吼了声,“吵死啦!”吼完了,跟小豹两个人爬起来,扭着屁股往家去了,临走时,还顺走了鸡窝里刚下的几个鸡蛋。

    李元青急道:“大嫂,他俩顺东西呢,你都不管管吗?”这东西顺的,也太顺手了些。

    何秀当然也瞧见了,可她把眼睛一瞪,狡辩道:“他俩拿你们的东西也叫顺吗?真是的,拿你们几个鸡蛋就心疼成这样,真是抠到家了!”

    李氏心痛的道:“那是几个鸡蛋的事吗?俗话说,三岁看大,小的时候不管,难不成你还等着他们去偷鸡摸狗吗?真是的,就是再惯也不能惯成这样!”

    何秀一时无话回她,只好拉回原来的话题,“别扯开话题,你们就说到底给不给个小娃上学吧!”

    李元青气愤的说道:“什么叫给不给,上不上学是你家的事,别往我们身上推!”

    何秀尖着嗓子,说话阴阴的,“他们两个也是姓李的,小事我们管,大事你们不得也一块管吗?就凭他俩姓李,这事就这么定了,等村里学堂办起来,你们只管掏钱就成,元木,走了,回家吃饭。”

    “哎,”李元木站起来,跟在自己婆娘后头,又想起堂屋桌上还有几个芝麻饼,他倒也不客气,连着竹篮一块拿走了,“娘,你们天天都能吃上新菜,这个……就给我们尝尝鲜了。”

    来嚷嚷这么一通,他们倒是走的心安理得。李元青跟上去,他们前脚出门,后腿他便用力把门关上了。

    何秀站在门口,冲着身后的大门啐了一口,随后跟斗胜的大公鸡似的,回家去了。

    关了门,李氏娘俩坐在院子里,李氏想着大儿子一家那副德行,连声叹气。

    她小声跟元青说道:“唉,你哥哥咱是没指望了,你也别怪他,合该是他的命,也是咱们的命,”或许前世她们欠了何秀,这辈子,她就来讨债了。

    李元青蹲在她身边,“我没事,他吵他的,我过我的,等以后搬的远,也就清静了。”

    李氏愁的很,“哪里能真的清静,咱房子还没盖,他倒惦记叫咱们供孩子上学,他也不想想,你现在什么处境,眼看着麦芽家越过越好,咱要是不把房子盖好,拿不出像样的采礼,咋去提亲,就算你田婶不介意,我们也拿不出手啊!”

    元青知道她娘说的是实情,以前田家过的穷,两家没有距离,如今麦芽凭着聪明能干,日子一天天好了,可他还是原地踏步,要不是经常上山打猎,只怕离盖房子还远着呢!

    李元青道:“等房子盖好了,地方也大了,到时候我们再我喂几头猪,多喂些牲口,日子总能越过越好的,眼下,在这边地方太小,啥也不能多养,只能等房子盖好了。”

    “嗯,也是,元青啊,咱家盖房子,你别担心钱的问题,这几年娘也存了不少,先盖着,要是钱不够,我去找你爷爷他们借点,等过年的时候把这两头猪卖了,也能把钱还上,娘对你有信心,就凭你这么勤快,还怕将来日子过不好吗?”

    李元青笑了,“成,那咱就先盖房!”

    晚上,娘俩吃的是稀饭,幸好之前她有准备,不然现在真得吃锅贴了。

    田家晚上吃的是芝麻饼,田氏以前没做过,以前顶多拿没发好的面团,直接扣在大铁锅边上,等于是炕热的,这种馍馍称为死面馍馍,造型虽然不好看,但却是最简单的方法,而且那炕糊的一面,吃起来又焦又脆,好吃的很。只不过这种死面馍馍,却不易放冷,冷了之后硬邦邦的,嚼不动。

    田氏咬了口软乎劲道的芝麻饼,直称赞这饼做的好吃。

    冬生也吃着饼,就着稀饭吃,吃的甭提有多香。

    麦芽笑着对他们说道:“这饼当然香了,先前得把芝麻搁锅里炒熟,回头加上白糖捣碎,这两个一混和,那味儿香漂十八里呢!”

    田氏乐呵呵的道:“我说这芝麻咋这样香呢,原来你是炒过了。”

    娘三儿坐在堂屋里吃饭,外面星光闪闪,圆月挂在天边,夜里温度不高,凉爽的很,偶尔一阵风吹过,还有些冷呢!

    田氏又说起钱家的小娃,她下午走的时候,那娃都睁眼了,小模样长的跟钱满仓一个样。

    麦芽想起林翠白天说的话,于是问道:“娘,白天我听林翠说,钱家嫂子是被个道士吓着的,听说那道士是到谢家去的,难不成还真是谢老二请了人去捉鬼啊?”

    冬生不屑一顾,“他们心里要是没鬼,还怕个啥!”

    田氏咬着馍馍,也道:“就是,我看是谢婆子亏心事干多了,自己吓自己,平白无故的,哪个鬼闲的没事干跑去找她!”

    麦芽被她的逗笑了,但她还是要把话清楚,“其实,谢婆子之后所以这样,恐怕还是因为那天我说的话,要不是我吓唬她,她也不会成这样,你们说……我是不是应该去跟她讲明白。”不管谢婆子有多么叫人讨厌,总的来说,还不至于到要害她的地步,要是真把她弄出个好歹来,她心里也不好过。

    但是田氏跟冬生却都不这么认为,冬生首先不同意,“当初是她说你像狐狸精,又不是我们逼着她讲的,现在她被自己的话吓着,那能怪谁,要怪只怪她嘴上没德,自讨苦吃。”

    田氏道:“你哥说的对,你现在要是去谢家,不管讲什么,他家人也不会信,好端端的,咱去受那个气干啥,再说了,那天你也没说什么,都是谢婆子捏造出来的,麦芽,娘告诉你,可千万别去,省得到时候惹了一身不是回来。”田氏知道女儿是还是太善良了,但具体谢婆子是啥毛病,她们也不清楚,冒冒然去了,人家还指不定要怎么想呢!

    见哥哥跟娘都反对,麦芽也只好作罢。

    吃了饭,她把碗收去洗了,走出来的时候,把厨房门带上,防止野猫进去偷吃。

    等她跟田氏都回屋了,冬生才站在院子里,用冷水冲了个澡,随后也回了自己屋。

    如今,他的房间是家里最大的一间,里面布置简陋的很,只有一张床,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墙上挂着一只打磨非常亮堂光滑的弓箭,弓箭旁边挂着一柄短刀,另外一边的墙盯了个木楔子,上面挂了几件衣服。

    屋里的墙角搁了一双旧布鞋,一双草鞋。这便是一个男娃所有的东西,虽然少的可怜,但在冬生看来,却已经是非常富足了。他对以后奢望不大,在妹妹跟娘面前,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田父死的那年,他也懂事了。那时田父拉着他的手,郑重的嘱咐他“冬生啊,以后家里就靠你了,爹没本事,没能看着你们长大,是爹不好,你妹妹还小,今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得照顾好她,记得要孝顺你娘,她没过,过一天好日子,等你长大成亲了,要好好供养她,知道不?”

    田父说完这话,就咽了气,甚至没来得及听冬生的回话。

    那晚也是这么个凉爽的天气,可田家的三口人,却如同坠入地窖,冷的刺骨。

    这一夜,冬生一直梦见田父,把枕头都哭湿了,直到鸡鸣三遍,他才醒过来。起身之后,到院子里用凉水洗了把脸,总算好过了些。

    天刚蒙蒙亮,远处村庄里的其他鸡,也陆续开始打鸣。

    更远处,山坡上,河塘上,升起薄薄的雾气。

    四周更是寂静的很,鼻间还能闻到山野间特有的气息。

    这就是乡下人的一天,从鸡鸣开始。

    冬生悄悄扛着锄头下地去了,现在棉花还没开完,他想去把地翻翻,屋后的地也得翻,因为麦芽说想种些红豆跟麻豆,可以烧稀饭吃。

    入秋之后,头天晚上就起了雾,冬生没走多远,裤脚就被露水打湿了,草鞋也湿透了。

    田埂周围有不少含着花苞的野花,还有遍地快要开放的秋菊,一些迎风招摆的狗尾巴草,更是草地间独有的风景。他随手拔了一根狗尾巴草,放在嘴里嚼最嫩的根茎。

    这种野草,其实也没啥味道,就有股子清香的气味。

    冬生一手扛着锄头,一手摇着狗尾巴草,翻过一处高地,再往下去,就是田家的棉花地。

    之前谢老二说要收他们家的地,那块地不在这儿,今年只种了些玉米,已经收回家了,眼前的这块棉花是属于田家的,是田父还有的时候,开垦出来的。

    刚一到田里,他眼尖的发现一个人影也往这边来了,瞧那身型,不是李元青还能是谁。

    李元青也瞧见他了,径直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冬生看见背着竹篓,等他走近了,便问道:“你这是要去收黄鳝笼?”

    李元青也穿着短褂,两条结实的胳膊比冬生的还粗,他冲冬生笑了笑,“本来是要去收黄鳝笼的,可看见昨晚棉花开了不少,我先摘棉花,等回头再去收黄鳝,你昨儿黄鳝下了吗?在哪下的?”

    冬生放下锄头,把锄头撑在地上站在那,“我昨儿黄鳝笼子下的远,这附近都被他们下完了,我就去了小溪沟上游,那里下的人少,就是路程远了些。”

    “我说那里的黄鳝笼子是谁下的呢,原来是你,我也跑那儿下去了,要不等会,咱俩一块去收吧!”

    冬生道:“成,你去摘棉花,我把这地拢拢,回头咱俩一块去,对了,谢老二说要把地还给他,你咋想的?”

    元青面色有些难看,叹了口气,“还就还呗,不过还了之后,我家地就少了,就这一块,只怕种不了庄稼了。”

    冬生也皱起眉头,“谁说不是呢,可老种他们家的地,又能收多少粮食?先不说了,赶紧干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