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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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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杨瓒来说,弘文馆讲习,被阁老和户部尚书旁听的日子,痛并快乐着。

    在偏殿中,李阁老多听少言,纵有疑问,也选在讲习后同杨瓒“交流”。谈话时,往往有振聋发聩,发人深省之语。杨瓒着实获益匪浅。

    韩尚书不只听,更要问。

    听闻李阁老对杨瓒的夸奖,知其对政事,尤其是府库之事颇有见地,当着天子的面提出,当前国库见底,地方税粮拖欠,本该于月前交府库,至今未有消息,户部上下都是急白了头。

    “苏州等府以粮折银布,当纳银十八万两,布三十余万匹,赴甲字库交收。至今仅收银五万两,布六万三千匹,余尚未完。”

    讲习稍歇,中官送上茶点,韩尚书话匣子打开,连倒苦水。

    “弘治十六年积欠税银,多数未还,明年,臣实不敢言。”

    日前天子震怒,户部地-震,一名侍郎、两名郎中被问罪,大小文吏少去一半。如今,再没人敢随便伸手,和尚吃八方的情况,更不可能发生。

    一则,天子余怒未消,谁也不想主动触-霉-头;二则,国库的确空虚。年初至今,江南送来的赃银,属最大进项。该收取的粮税杂费,两成都没送到。

    望着空空的库房,韩尚书长吁短叹,眉间皱得能夹死苍蝇。

    之前,户部不是没想过办法。

    粮食没有,便请示朝廷,商货繁荣之地以银布交税。

    好歹交上些,大家都好看。

    结果倒好,派至各库的官员接连传回消息,不只是粮食,折算成银布,照样没人交。

    找地方官,府州县衙都是一样的态度,连年天灾,又有盗匪为乱,民户流落两成,照早年的规矩收粮,实在无力支应。

    总之一句话:要粮没有,要钱也没有。

    得知消息,韩文差点气吐血。

    早年间,他主政地方,没少巡视乡间。还曾做布衣打扮,与农人一同下田。对地方之事,不说一清二楚,也能知道九成。

    明摆着睁眼说瞎话,当他是白痴?

    没有这样的心计,如何能稳坐户部尚书之位?

    刘大夏与他同朝为官,功劳不小,资格更老。乞致仕的奏疏送上,今上直接盖印,很是干脆。他的奏疏却被留中不发,继而驳了回来。

    查户部-贪-污,今上依旧没有动他。

    道理很简单,纵观朝廷,比他资格老的,不如他晓农商;比他知晓农商,品级不论,处理政事的经验,差他十万八千里。

    可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能力再强,经验再丰富,面对国库空空,地方耍赖,韩尚书也是没辙。

    日前,李东阳旁听弘文馆,引来内阁六部侧目。

    旁人如何议论,韩文没兴趣。

    听李阁老透出口风,钦差江南的杨瓒,非但能剿匪,对金银之事也十分精通。韩尚书立时精神一振。猛然想起,殿试之时,杨瓒曾做商事策论,其后更几番出言,多能切中时弊。

    说不定,此子会有办法。

    咬咬牙,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韩文寻上李东阳,同往弘文馆。

    李相公挂着户部尚书职衔,不理事,顺手帮个小忙,总不成问题。

    于是乎,继李东阳之后,韩文成为弘文馆的常客。

    起初只是杨瓒,接着,谢丕顾晣臣讲习时,也常见韩尚书出现。

    三人凑到一处,生出同样疑问,户部闲成这样?

    不然的话,一部尚书,又不是翰林院学士,三天两头闲坐弘文馆,算怎么回事。

    事实上,谢丕顾晣臣只是顺带,韩文的最终“目的”仍是杨瓒。为免打眼,才顺带旁听几次,掩人耳目。

    杨瓒年不及弱冠,官居四品,已成朝中靶子。自己请人帮忙,总不好多添麻烦。

    韩文想得周到,奈何杨瓒心中焦虑,每次到弘文馆,都要深吸气,才能进殿。讲习之时,更是绷紧神经,不敢出半点差错。从头至尾,压根没想过,韩尚书旁听另有目的。

    数日过去,韩文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

    想成事,必须主动挑明。

    决心既下,韩文往弘文馆跑得更勤。听杨瓒讲到,番商来我朝市货,当收取税银,不由得眼前一亮。

    同李东阳通过气,讲习中途,提出国库艰难之言。

    “各地府库早有虚报截留之弊。积习难改,户部遣官下查,几次三番,始终不见起色。定与限期,仍有胆大截留者。巡视科道上奏,严治其罪,后来者依旧陋习不改。”

    韩尚书吐苦水,胡子揪掉一大把。

    朱厚照哼两声,嘴巴一撇。朕被贪墨银子,就是这滋味!

    猜到韩文背后之意,杨瓒沉思两秒,没有着急出言,直接看向李东阳。

    “下官斗胆,李阁老可知此事?”

    李东阳点头,道:“弊端早存,天顺前尚好。成化年至今,愈发严重。”

    从成化初年到弘治中期,地方税银拖欠达百万。

    弘治十二年前,还没有如此明目张胆。自弘治十三年,先帝身体每况愈下,依靠丹药强撑,终究精力难济,处理政事不比早年。

    朝堂之上,不乏有钻空子的官员,地方胆子更大。

    积欠税银,贪-污-库粮,屡见不鲜。

    时至今日,弘治十六年的税银仍在拖欠。

    一大堆烂摊子都要韩文收拾。可以想见,韩尚书会愁成什么样。

    听完李东阳和韩文之言,杨瓒笑了笑,没顺着两人的话说,而是转向朱厚照,道:“陛下,时辰差不多,臣可继续讲习?”

    “好。”

    咽下一块带着辣味的米糕,灌下半盏茶水,朱厚照坐正,背对两位朝中大佬,对着杨瓒眨眼。

    杨先生,朕表现如何?

    很好!

    杨瓒颔首,可继续努力。

    先生放心!

    交换过眼神,杨瓒继续开讲。滔滔不绝,侃侃而谈,压根不给韩文-插-言的机会。

    开玩笑,他不给别人挖坑,算良心发现。

    掉进天子挖的深坑,实属无法。旁人给他挖坑,想忽悠他纵身一跃,简直异想天开。阁老不行,六部尚书一样不行。

    论起牺牲奉献,尚轮不到他。将六部贪墨的金银拿出三分之一,撑到明年这个时候,完全不成问题。

    默念两声“避祸为上”,杨瓒坚决不心软。

    杨瓒打定主意,非万不得已,绝不松口。

    韩尚书苦说无果,无奈叹气。李东阳抚过长须,神情依旧淡然。

    当日讲习之后,韩尚书匆匆告辞,李阁老也没多留。

    朱厚照留杨瓒用膳,在东暖阁内,一边咔嚓咔嚓咬着苹果,一边同杨瓒讨论朝廷缺银之事。

    “杨先生当真无法?”

    弘文馆中压下不说,不代表被抛到脑后。

    即便时常犯熊,看一群老帅哥不太顺眼,关系到国计民生,朱厚照依旧上心。

    “回陛下,关于此事,臣有粗陋浅见,但朝中必不会答应。”

    “哦?”

    咔嚓咔嚓,又是两口。朱厚照鼓起腮帮子,取过布巾擦手。

    “杨先生不妨细说。”

    “回陛下,臣以为,税银难以入库,无外乎几点,一为天灾*,亩产减少,乃至颗粒无收,自无粮食可以交税。”

    朱厚照点头。

    “二为地方贪-污,府库截留,欺上瞒下,以糟朽充新粮,以麦壳代谷米。积年累月,库存减少,拖欠更无法偿还。”

    朱厚照又拿起一个苹果,脸上闪过怒气,恶狠狠的咬了一口。

    “三则是监督不利。”

    “监督?”

    “正是。”杨瓒点头,道,“地方朝中,利益关系牵扯不断。科道御史秉公持正,其结果,未必如预料一般。况且,处置旧贪,新官上任,难言一定清廉。”

    “这样,”朱厚照皱眉,“岂不是没了办法?”

    “陛下,臣以为,彻查府库究治贪官,科道官不够,需增派人手。掌事之人,最好同朝中文武没有利益关系。”

    恩?

    苹果咬在嘴里,朱厚照脑中闪过一道灵光。

    “杨先生之意,可是说厂卫?”

    “然,也不然。”

    杨瓒先点头,后摇头。见朱厚照面露不解,压低声音,如此这般解释一番。

    “陛下,正因如此,臣方才言,恐难为朝廷采纳。”

    朱厚照没出声音,继续咬苹果。

    许久之后,方道:“想不出办法,不采纳也得采纳。”

    杨瓒垂首,没有接话。

    “国库一直空着,军饷灾银可自内库出。朝廷俸禄,年节赏赐,内库不出一个铜板,看他们怎么办!”

    杨瓒想说,明朝公务员的薪水,对比下边的孝敬,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可涉及到圣祖高皇帝,给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轻诉于口。

    牙疼半晌,只能拱手:“陛下圣明。”

    “杨先生以为,这事交给谁办比较妥当?”

    “臣以为,司礼监刘少丞能力非凡,嫉恶如仇,冷面寒铁,可担重任。”

    话说完,杨瓒低头呲了呲牙。无他,睁着眼睛说瞎话,牙酸。

    能力非凡,的确。

    嫉恶如仇,或许。

    冷面寒铁……就其对贪官污吏的态度,尚可一用。廉洁之说,实有待商榷。

    “刘伴伴?”

    “正是。”

    杨瓒推荐刘瑾,谷大用和张永都没有意见。

    宦官不怕得罪人,但得罪的太多,也是闹心。杨佥宪所言之事,做好了,得罪人。做不好,一样得罪人。

    无论成功与否,都会被朝廷地方官员抽鞋底打小人。

    在天子跟前露脸?

    让他暂且得意,又有何妨。

    丢开苹果核,朱厚照考虑两秒,点头道:“好,就他了。”

    司礼监中,刘瑾吊着胳膊忙进忙出,带伤上岗,片刻不停。

    正清点火药十作送上的簿册,忽有小黄门寻来,言乾清宫来人,宣刘瑾御前伺候。

    刘公公很激动。

    不枉南下拼了老命,陛下总算是想起了他!

    “咱家这就去。”刘瑾兴冲冲要走,刚跨过门槛,忽然顿住,“这些册子?”

    “刘公公放心,韦公公调到司礼监,正好今日当值。”

    韦公公?

    “可是内官监的韦敏?”

    “回公公,正是。”

    刘瑾不解,韦敏拜陈宽做师傅,怎么调来司礼监?

    心下琢磨,不得其解。干脆放到一边,先往乾清宫要紧。

    一路小跑,抵达暖阁外。

    站在门前,刘瑾喘匀气,擦擦额头,确认没有不妥,才躬身进殿。

    宦官被召,无需出声通禀。更不像文臣武将,要跪地行礼。

    静悄悄走进殿堂,见天子正同杨瓒议事,刘瑾站到谷大用身边,袖着手,半声没出。

    谷大用斜眼,鼻子哼气。

    刘瑾转头,眼不见为净。

    少顷,忽见高朱厚拍桌,高声道:“妙!正该如此!”

    “陛下,此事暂不能声张。”

    “杨先生放心。”

    兴奋的搓搓手,卷起铺在案上的海图,朱厚照笑道:“朕就知道,杨先生一定有办法。”

    “陛下过奖,臣不敢当。”

    “当得。”朱厚照站起身,刚一伸手,张永便知端的。立即送上果盘,给天子磨牙。

    皇后口味大变,甚喜同天子分享。

    不想吃辣味米糕,酸味面条,甜味肉包,朱厚照只得忍痛,少用点心,全部以水果代替。

    为此,尚膳监紧张不少时日。

    几个大师傅很是惶恐,生怕是手艺退步,不得天子喜欢。到头来,是丘聚看不过去,提点两句,方才平息众人惊慌。

    不用糕点,没关系。

    大师傅们开脑筋,在果盘上精益求精。进上的苹果梨子蜜瓜,搭配蜂蜜糖霜,摆出各种造型。非是需要保持口感,苹果都会雕成牡丹

    两只雪白的瓷碗,边缘呈荷叶状。

    蜜瓜切成拇指大小,五六块盛放在一起,边缘点缀一圈蜂蜜,打成螺状的奶油,很是精巧。

    朱厚照取过一碗,道:“杨先生也用。这是亦力巴里送来的贡品,朕用过,很是不错。”

    “谢陛下。”

    杨瓒不喜甜,避开蜂蜜,只用蜜瓜。

    一口下去,咔嚓作响,像是在咬黄瓜。

    终于明白,为何要加蜂蜜奶油。

    对嗜甜的天子而言,不加些甜味,压根吃不下去。

    让他没想到的是,奶油的味道竟然不错。香滑绵软,并不太甜。三两口吃下去,竟有些意犹未尽。

    蜜瓜用完,朱厚照终于想起刘瑾。

    “刘伴伴,且上前来。”

    “奴婢遵命。”

    刘瑾三步化作两步,走到御案前,躬身听命。

    “朕有一事,交你去做。”

    朱厚照不习惯拐弯抹角,三言两语,就将事情道明。

    天子吩咐,即是圣恩。

    起初,刘瑾喜滋滋,满脸笑容。中途察觉不对劲,笑容微僵。听到最后,整个人都僵住,声音卡在喉咙里,险些喷泪。

    “陛下,奴婢……”

    “恩?”

    “奴婢遵命。”

    刘公公跪地,心头似有一万匹-神-兽-碾压而过。

    复立西厂,他任厂公?

    监督百官,严查地方府库-贪-污?

    不只查贪官,新官上任也要严查?

    凡有问题,一律摘掉官帽?

    领命走出乾清宫,刘瑾双眼含泪,差点抱柱-狠-撞。

    撞晕过去,总比面对残酷现实强上百倍。

    西厂是成化年增设,第一任厂公是汪直,权利地位超过东厂。设立期间,不只严查朝中官员,百姓也成为监督对象。

    名声简直糟糕到一定地步。

    别说文武百官,连东厂锦衣卫都恨得咬牙切齿。

    后因群臣上疏,仅存不到半年,就被撤销。如今重立,朝中的发对声-浪-会有多大,自己会被多少人扎草人,不用想都知道。

    听陛下的意思,是杨御史举荐。

    刘瑾更想-撞-柱。

    南下之时被坑,回到京城依旧被坑,这还有没有天理?

    退一万步,天子跟前不是咱家一个,张永、谷大用、丘聚、高凤翔,坑哪个不成?再不济,还有陈宽韦敏,王岳戴义。

    为何偏要盯准咱家!

    心酸,心寒,心痛。

    老天若是开眼,为何不降下一道天雷,劈死姓杨的,免得四处祸害!

    愤懑至极,刘瑾揣着袖子,脚步都重上五分。

    再不甘愿,圣命无法违背。

    天子下令复设西厂,自己这个新任厂公,总要和东厂提督打声招呼。

    办事的地方可选在旧址,人员调配需得王岳戴义点头。颗领班和番子安排妥当,还要到北镇抚司和牟斌打交道。人数不足,南镇抚司都得走一趟。

    咱家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不能在沉默中-爆-发,只能在沉默中-变-态。

    踩在砖石路上,刘瑾握拳,满心愤懑化作斗志。

    咱家命苦,旁人也别想得好!

    让你们伸爪子,让你们贪!

    落在咱家手里,不抽筋也要扒皮!想告状,去找姓杨的。不是他,咱家也不会被赶鸭子上架。

    冤有头债有主,咱家憋气,这起子贪官,有一个算一个,都给咱家洗净脖子,等着挨宰!

    丘聚刚从尚膳监折返,不知暖阁内诸事。同刘瑾擦身而过,正要打招呼,后者却眼也不眨,气哼哼快步走远。

    呦呵!

    咱家一个大活人,全当没看见?

    丘公公眯眼,好你个刘瑾,给咱家记着!

    十个公公八个心眼小。

    绝非虚言。

    正德元年,十一月丁未,内廷复设西厂。刘瑾升司礼监秉笔太监,任西厂提督。

    办事中官从司礼监和内官监调任,番役自奋武营等挑选。

    因北镇抚司实在派不出人手,西厂领班只能向南镇抚司借调。

    调人时,不可避免,要同赵榆打交道。

    几个来回,刘公公赫然发现,这姓赵的和姓杨的完全是一路货色。心机之深,心肠之狠,手段之毒辣,坑人不眨眼,非寻常人可比。

    对照之下,牟指挥使堪称宅心仁厚,厚道得不能再厚道,简直是厂卫中的大好人。

    刘公公擦掉冷汗,暗自发誓,从此以后,见到姓杨的和姓赵的,必须绕路!

    历史上,本该出任西厂厂公的谷大用,被调入东厂,在戴义手下办事。观王岳和戴义之意,十有-八-九,欲-将其培养成下一任厂公,和刘瑾打-对-台。

    西厂开张,朝堂之上,自然是一片反对之声。

    无奈天子一意孤行,当着文武百官,言明西厂不设刑司,不扰百姓。其后,反对的奏疏俱被驳回。

    群臣无法,参来参去,天子就是不改主意,天王老子也没辙。

    两厂并立,业务总有重叠,不说-争--权,也不会融洽到哪里去。

    刘瑾新官上任,翻开江南带回的名单,嘿嘿冷笑。

    当月,西厂番子疾驰出京,和在福建办事的南镇抚司缇骑遇个正着。随后,更一路南下,将广东搅了个天翻地覆。

    据说,宁王府的小舅子都被抓了起来。

    消息传回京师,牟斌当即拍碎桌案。

    查贪官污吏,怎么查到藩王亲属身上?借查谋刺之事,就要抓住几个藩王的把柄,这一搅合,全乱套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牟斌在北镇抚司发火,终究于事无补。只能请示天子,派顾卿南下,好歹能弥补一二。

    “指挥使,此时缇骑南下,更会打草惊蛇。”顾卿道,“不若遣人至南直隶,联络镇守太监傅容。”

    “傅容?”牟斌皱眉,“可信得过?”

    “先时搜集官员罪证,傅容居功至伟。”

    考虑许久,牟斌终于点头。

    “事不容缓,本官这就进宫。请下旨意,你亲自点人往南直隶。”

    “是!”

    杨瓒不会想到,简单几句话,竟牵连出这么多后续。

    刘瑾工作热情极高,不只抓贪,更清查府库积欠,很快寻出猫腻,得天子夸奖,很是得意。对比之下,东厂显得“无能”,王岳戴义憋气,撸起袖子,同刘瑾杠上。

    西厂能查,东厂也能!

    番子倾巢出动,江南再次风声鹤唳。宁夏等地闻听风声,也开始战战兢兢,行事变得谨慎。锦衣卫想查藩王,变得愈发困难。

    消息送到眼前,牟斌直接掀桌。

    说好同为鹰犬,这样拆台,还能不能继续公事?!

    不能厂卫分清职责,掰扯清楚,朱厚照突然下旨,停弘文馆讲习。

    群臣傻眼。

    腊月都没到,天子就要停学?

    杨瓒站在队伍里,想起张永告诉他,太宗皇帝的铠甲又被翻出,突生不妙预感。

    果然,下一刻,就见朱厚照站起身,手一挥,朗声道:“朕要-北-狩!”

    奉天殿中,顿时一片寂静。

    好脾气的李东阳,此刻都觉牙痒,胡子抖个不停。

    杨瓒无声叹息。

    熊孩子突发奇想,脾气上来,别说李阁老,神仙都得-破-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