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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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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您真的忍心让爹打死我呀!我爹那藤板你不是不知道,下手重着呢,我这后背肯定是废了,将来留疤,娶了媳妇儿人家肯定要嫌弃我的,您要是真忍心,那我现在就去爹那儿,横竖也没人心疼,打死我活该嘛。”

    “你!”

    对于自己儿子的不要脸,云氏也不是第一次见识了,被他噎了个透,看着他脸色发白,又想起刚才挨打的时候,终是于心不忍,伸手在谢韶的耳朵上拧了一下,谢韶也知道卖乖,配合着云氏的动作,滑稽的让自己被她的手吊了起来,不住求饶:

    “哎哟,哎哟,娘,轻点儿,您轻点儿,耳朵要掉了!”

    云氏松开,愤愤道:“哼,我巴不得揪掉了你的耳朵,反正留着也是个摆设。”

    谢韶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捂着耳朵,看云氏这样子,他知道自己这关总算又是过了,搂着云氏的胳膊,撒娇着要她给自己上药,又缠又磨,云氏终于叹了口气,认命了。

    他们走了之后,谢嫮才从假山后头走出,心里咋舌,她这哥哥还真是人才啊。一声不吭的离家一个半月,竟然去了趟扬州?是去玩儿的?还是去……

    带着疑惑,谢嫮回到了巽芳居,果不其然,半个时辰之后,谢韶就从外头钻了进来,把谢嫮喊出了闺房。

    凉亭中,谢嫮坐着,谢韶站着,谢嫮不禁打趣道:

    “怎的不坐?”

    说着话,眼睛往谢韶的下身瞧去,被谢韶凿了一下额头,说道:

    “你不都看见了嘛,明知故问。就知道你这丫头也是个没良心的。看见我挨打,不替我求情也就算了,竟然还躲在外面偷看,偷听,不厚道。”

    谢韶嘴上埋怨,眼里可是没少看着这个妹子,心里也是惊奇,不过这么些时候没见,竟然漂亮了不少,气质端庄,白皙润泽,倒真有点野鸭子变天鹅的感觉,再这么长下去,将来得漂亮成什么样儿啊,从前她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走哪儿都是一副鼻孔朝天的高傲模样,面对那样一副讨厌的表情,谁会觉得她好看啊,可是现在不一样,冷傲没有了,嘴角那抹笑就跟抹了蜜似的,看着亲切的想叫人捏她的小脸蛋儿,仔细的搓揉捏扁,欺负欺负才好呢。

    谢嫮不以为意,说道:

    “我怎么没良心?你不在家的日子里,我可没少跟娘说你的好话。”花意奉了茶来,谢嫮亲自给谢韶斟茶,递到他手上,说道:

    “你胆子倒是大,爹爹让你去面壁,你竟然就直接面到我这里来了,要是给爹爹知道了,没准儿得连我一起教训呢。到底是谁没良心啊?”

    谢韶喝了那杯子里的水,突然想起自己来的正事,后背和屁股被打的火辣辣的疼,谢韶也坐不下来,干脆蹲了身子来到妹子面前,说道:

    “好妹妹,这一回你可一定得帮我!事关咱们俩以后的终身幸福,你可以定要帮帮哥哥呀。”

    “……”

    谢嫮满头黑线,冷言看着这个蹲在自己面前的哥哥,他还真是不讲究,什么话都能信口拈来的说,终身幸福?扯哪儿去了?

    不等谢嫮发问,谢韶就接着说道:“你知道爹让我面壁,我让小六穿了我的衣服在房里替我,我现在要出门儿,晚了就亏了,可是爹不让出,院门和院墙外头都是他的人,我出不去啊。”

    谢嫮眯眼看着谢韶,似乎有点明白谢韶的意思了,试探的问道:“所以,你是想……”

    谢韶连连点头,谢嫮却猛地站起,直接拒绝:“别说了,不行。”

    说完,谢嫮就要回房,却被谢韶拉住,哭丧着脸,看着谢嫮好长时间,谢韶才颓然的垂头站了起来,在谢嫮耳旁说了一句话之后,谢嫮的眼睛才亮了起来,脸上有了些血肉的谢嫮,眼睛依旧很大,却是不会再像从前那样瞪得像是要掉出眼珠子似的了,如今虽然目光也很凌厉,可是看着是舒心很多,夹杂着那种纯净的清媚。

    “你说真的?”谢嫮心中一喜,不放心的对谢韶确认。

    谢韶无奈的点点头,说道:“不骗你,真的,不能再耽搁了,贾三就要分利了,我若不在场,必定要比旁人少分,同样是辛苦了这么久,我可不想便宜他们。”

    谢嫮敛眸想了想,刚才谢韶在她耳边说了三个字:十万两。若是他说别的,谢嫮也许不动心,可是他直接说了数字,并且是这样一个叫她没有想到的庞大数字。

    心念转的很快,在谢韶下一次开口催促前,谢嫮就做好了决定,看了他一眼,说道:

    “跟我进来。”

    谢嫮带着谢韶入室,招手喊来了花意,说道:

    “你去和夫人说,我想去书斋买画纸,让夫人派人通知门房套车马。”

    花意领命去了之后,又对竹情说道:“去跟福婶儿找一身大些的衣服过来。”

    花意和竹情如今是最听话的两个丫头,对谢嫮的吩咐那是奉若圣旨的,领了命就去了,谢韶一听她让门房去准备车马了,心也稍稍定了下来。

    半个时辰之后,谢嫮带着一个婆子,从谢府的侧门出去,一溜就上了车,车子往城中赶去。

    在车子里,谢嫮才得知她的好兄长这回偷溜出京城去扬州到底是做了怎样一番大买卖。

    他竟然贩起寿全堂的了寿山石,从北至南,少说也有千里,日夜兼程,六千三百件精雕寿山石就这样一路运去了扬州,每一件以五百两计算,那数目可以说是天价。

    而谢韶只是投入了那五两金子,占了小一成的利,如今的回报,竟然是这样巨大,怪不得他连伤都不要养,说什么也好出来了。

    在车子里换上了自己的外衣,谢韶让马车去了鸳鸯胡同,贾三的家就在那里,他们约好了巳时分利,谁不来的话,可别后悔。

    谢嫮自然不会跟着谢韶去贾三家,谢韶下车之后,她就在车上等他,等了大概有半个时辰,他才一脸餍足的从贾三家出来,与他一同出来的,还有几个面生的公子,看样子应该也是世家子弟,贾家下人牵出了客人的马,几个年纪都不大的少年,就翻身上了马,拍马而去。

    谢韶钻入了车里,喜气洋洋的对谢嫮扬了扬手里的东西,不等谢嫮相问,他就主动蹲在了坐席前头,财迷心窍的分起了钱。

    他按照入股的钱数,真的分到了十万零八百两,轻飘飘的银票送入谢嫮手中的时候,谢嫮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抱着银票,对谢韶真诚的说了一句:

    “哥,我觉得爹爹让你读书,真的是埋没你了。”

    这句话是发自谢嫮内心的,怪不得上一世谢韶十四岁的时候没有做出过什么大事,因为上一世的谢嫮在他最需要资金的这个档口,根本没有给他那些钱,他哪里来的本钱参与这一次的大买卖呢,原本她也只是想还上一世的恩情,可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竟然让他们兄妹俩一下子就赚了个盆满钵满。

    各自将银票藏入怀中,谢嫮还是觉得好像做梦一样。

    “那么多寿山石,这一回你投了这么点,收益就这么大,那其他人岂不是赚的更多,我从前只听说过贾家富贵,可没想到竟然一笔买卖就富贵成这样。”

    谢韶将手放在藏银子的胸口,满足的叹了口气,说道:

    “什么呀,这笔买卖哪里是贾家的呀,贾三儿和我一样,都是替人跑腿儿的,真正的大头在这里。”

    谢韶指了指先前他带上车的那只包裹,谢嫮不解,稚嫩的脸上露出可爱的疑惑,谢韶心情实在是太好了,也顾不得想其他,只知道有今天的收成,这个妹妹居功至伟,自然也就不对她隐瞒了。

    “那么多寿山石,还是寿全堂的,贾三家凭什么本事一下子拿到那么的量?凭什么运去了扬州就有人接应呢?这背后自然是有门道的。我们是替人跑腿,赚了个脚前,真正赚的就在这包裹里,你掂量掂量,全是……这个!每一张都是这个数。”

    谢嫮把那包裹放手里掂了掂,然后就看谢韶一只手放在胸前,一只手比出了一个五字,他的意思是,这包裹里全是银票,每一张都是五万面额的?那这里面……比了比,少说也有两寸高……

    幸好谢嫮不是真的十一岁的孩子,但是饶是她比旁人多了那么几十年的记忆,说真的,两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啊。

    “那这些,怎么会在你这里?”这么多的钱放在她哥哥这儿,这位幕后的金主心眼儿可真够大的,就不怕她哥哥卷款私逃吗?

    不过,谢嫮也随即想到,那人既然有本事捣鼓出这么大一桩买卖来,自然不是能让谢韶卷款私逃的小人物,果然,就听谢韶说道:

    “我得给他送去啊。”拍了拍车门框,对车夫说道:“去寿全堂。”

    谢嫮也想见一见这位财大气粗的金主,就跟着谢韶下车了。

    毕竟寿全堂在朱雀街上,她和谢韶是亲兄妹,她这个年纪跟在亲哥哥身后逛街着实不是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所以,也就不怕了。

    谢韶想了想,一个小丫头带着应该也没什么,就带她一起走入了层层飞檐的京城第一大古玩铺子——寿全堂。

    寿全堂楼高三层,每高一层,所售古玩的档次就高一层,一般二层里贩售的就该是市面上千金难求的宝贝了,可是,谢韶带着谢嫮直接去了第三层,要知道,第三层里卖的东西,可全都是一些有市无价,或者价值连城的极品宝物了。

    寿全堂的伙计似乎认识谢韶,所以在谢韶登楼时,他们并未有所阻拦,因为这项买卖的特殊富贵性,所以这层楼里从管事到伙计,无一不是高等练家子出身,若不是上头示意,别说是人了,就是一只苍蝇也休想越过层层关卡往上走去。

    谢韶走上三楼,去到最东面的一间奢华屋子,对站在外头外头的两名守卫抱了抱拳,两名守卫便替他开了门,谢韶带着谢嫮走了进去。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灿烂的阳光自窗牑射入,照的室内十分敞亮。

    只见一个清隽背影正站在西窗前翻看着手里的书,那背影便如松鹤般傲然而立,身上穿的是一袭月白裹金底松竹水墨褂衣,更是将之颀长挺拔的身姿衬托的绝世独立,萧萧肃肃,身躯凛凛,只是背影,就叫人觉得惊才风逸,秀颀如松。

    听见身后有人走入,那松竹水墨之人转过身来,容貌更是一等一的俊美,眉目如裁,色若春山,神采内敛,如日月郎郎入怀,丰姿如仪,雅人深致,朗逸独绝,那眼若星辰,仿佛可以吸纳深海般的深邃,只瞥一眼,就叫人魂不守舍,夜梦相随。

    这张脸,谢嫮自然是见过的。这种外貌上的冲击,她自然也不是第一回受到,甚至当初看见这张脸时发愣,还差点因此丢了性命。只是她从未想过,自己和这位主子竟然会在这样一个环境中再见面。

    双腿不受身体控制,完全由着那曾经深入骨髓的意念……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