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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节 一只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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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广说得眉飞色舞,直到快结束了。才明白讨来现在联出咸阳的酒楼里向那些庶民吹嘘,自己也不是威风八面的西楚王身边的虎贲郎了,一时有些怅然若失。好在项羽也心驰神往,到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失态。两人谁也不说话,各自想着自己的心思,房里静悄悄的。一点声响也没有,只有项羽摩挲剑柄出的沙沙声。

    项羽好一阵才回过神来,眼光盯在案上的那团纸上,沉默无语。周宇有些紧张的舔了舔嘴唇,胆怯的膘了项羽一眼,不知道是该留在这里还是该退出去。正在他为难的时候,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季布按着剑走了进来,轻蔑的看了周宇一眼,凑到项羽耳边说道:“大王,亚父醒了。”

    “哦项羽愣了一下,收回搁在案上的腿,重新坐好,整理了一下衣服,关心的问道:“怎么样,亚父精神好些了没有?”

    季布有些犹豫,沉默了片刻才说:“精神,,很不好。”

    项羽的剑眉耸了耸,无声的叹了口气。范增一向自视甚高,他之所以在他的部下之中这么有威信。一方面是项羽尊敬他,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确实智谋出众。其他人都服他。可是今天却现自己从头到尾都被共尉给利用了,这心里肯定会不好过。

    “我去看看他项羽站起身,刚要走,季布指了指周宇道:“亚父要见他,让我把他带过去

    项羽有些意外,他扭过头看了看季布。又看看周宇:“要见他?不是要见我?。

    季布尴尬的笑了笑:“都要见,不过要先见他。

    项羽翻了翻眼珠,咧了咧嘴,无声的笑了笑,冲着周宇摆摆手。示意他跟着季布去。自己重新坐了下来,展开那团竹纸又细细的看了一遍,竹纸上沾了不少范增的血,字迹变得模糊不清。项羽仔细的分辩着,忽然有些感觉不对。他放下纸,想了想,一股不易察觉的怒气从眉间显现出来。

    共尉这封信字里行间的语气,都走向范增在挑战,项羽这个霸王却被只字未提。他是眼里没有我这个兄长了,还是”他的眼里只有范增?项羽网想到这个念头,就觉得有些不妥,用力的甩甩头,想把这个想法甩出去,可是这个念头就象生了根似的,再也甩不掉了。

    范增斜靠在榻上,脸色苍白,他看着跪在面前的周宇,喘息了半天,这才开了口:“你把西楚的事情给我讲一遍,从他即位开始讲起,一件事也不能漏,讲得越详细越好

    周宇点点头,轻声的讲述起来。从共尉即位,封侯拜将,修改官制,创办西楚太学,和孔跗等人的冲突,一直到张良、吕臣入关。共尉西征,最后到逼得司马欣兄弟让出上郡为止。详详细细,不管是他看到的,听到的,还是猜到的,都跟范增讲了。

    范增静葬的听着,一句话也不说,直到周宇说完了,他才缓缓的开了口:“张良入蜀带了哪些人?有多少兵马?他和共尉都说了些什么?”    周宇愣了一下,紧张的搜索着记忆,忽然现张良入关和共尉见面的时候,他正好不当值。

    “不当值?”范增花白的眉毛一抖,随即又释然了,虎贲郎每五天休一天。正好休沐也是很正常的。他又问道:“义帝归玉,熊英到宫里吵闹究竟是为了什么?。

    周宇默然,好半天才摇了摇头:“不知道

    “又不当值?”

    “不是,本来我的当值的,可是后来,“后来虞大人”虞大人派我去办事了

    范增不快的看了周宇一眼,从榻上坐了起来,喘了两口气。又问道:“冒顿和共尉究竟说了些什么?”

    周宇的汗一颗颗的从额头滚落,他虽然没说话,但是范增知道,他肯定又不知道。一股怒气从胸口涌起,范增觉得胸口一紧,喉咙又有些甜。他咳嗽了两声,身子晃了两晃,站在一旁的英布见了,连忙过来扶着他,手掌贴在他的后背上,轻轻的拍着。范增慢慢的平静下来,他也明白了,既然共群早就知道周宇是奸细,那些机密当然不会让周宇知道。他无可奈何的挥挥手,准备让周宇出去。周宇走到门口时,范增又想起来一件事,连忙把他叫住。

    “操平现任何职?”

    “陈    平?。周宇转了转眼睛,忽然很惊讶的现,他好象有很久想不起陈平这个人了。他只知道关中封侯拜将的时候。陈平是桃侯,封户八百,官职是御史承。但是自从即位大典之后,他就不见了。

    “不见了?。范增倒吸了一口凉气,陈平是共尉的最黑的那只手,这个人在明处的作用不大,但是在暗处。就让人不得不担心吊胆了,现在居然不见了,范增立刻感觉到了强烈的不安。他只觉得背心凉嗖嗖的,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特别是黑暗的地方,似乎陈平就躲在那里似的。

    “秦朝原来的黑冰台,现在由谁掌控?。范增抚了半天心脏,总算平静了一些,他偏着头。恶狠狠的瞪着周宇。似乎他要说出个不字,立刻就要了他的命。

    “先是由左尹公子婴掌握,后来交给御史大夫邸食其了,好象是陈恢在负责。”周宇汗如雨下。

    “陈恢?就是桓腑的那个门客吗?”

    “是的周宇想了想,肯定的说:“他自从投入西楚王帐下,一直从事秘密的事务,当初和咸阳的陈平接头,就是由他负责的

    “哦。”范增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无力的靠在榻上,摆摆手:“你出去吧

    。喏周宇也暗自松了一口气,退出了大门。出了门刚要转身,却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抬头一看,项羽就站在他面前。他刚要说话,项羽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他噤声,然后挥挥手,示意他快走。周宇不敢多说。连忙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阿籍啊,你来吧。”范增在房内叫了一声。    项羽愣了一下,犹豫着进了门,有些不灯意思的笑了笑:“亚父,可好些了没有?”

    “承蒙大王关心,老朽暂时还死不了。”勒曾的眼光盯着案上的那套琉璃杯,喃喃的说道。一看到这个杯子,他就觉得脸上烧。共尉在信的最后说,祝亚父心如琉璃,寿比南山,这分明是笑话他,那杯子在灯光下反射的光,都象是共尉那双狡猾的眼睛,怎么看怎么让人生气。范增要不是自己起不来,真想把杯子给砸了。

    项羽顺着范增的目光也看到了那套杯子,想说些什么,可是又把话咽了回去。

    “阿籍,你知道他为什么要送我这套琉璃杯?”范增收回目光,平静的问道。

    “他敬重亚父,有了好东西,当然先要孝敬亚父了。”项羽也说不清是真心话,还是气话。这么好的东西,共尉只送了范增一套,却没送他。让他有些失落。据周宇说。这种琉璃杯现在是咸阳最值钱的酒具。能够拥有的人家非富即贵。琉璃并不是新鲜玩意,楚国早就有琉璃,但通常是一些有颜色的珠子,当作玩物用的,象这么清透而又没有气泡的,项羽也没有看过。

    范增看着项羽闪烁的眼神。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以为他是喜欢这套杯子,便说道:“我用不上这些。你拿去用吧。”

    项羽沉默了片刻,摇摇头:“籍焉敢夺亚父所好。”

    范增又好气又好笑:“我哪里是喜欢这些东西,我是在想,他送我这个大概是怕我们断了他的水晶商路。”

    “水晶商路?”项羽也提起精神来。

    “这琉璃和水晶看起来相似。如果不是有人说,我还真是分不清。”范增仰起头,百思不得其解:“可是为什么他最近运往关中的水晶越来越多?水晶开采费时费力,长途运到关中,价值不菲,他有了这么漂亮的琉璃,为什么还要这么多的水晶?难道这琉璃比水晶还值钱?可是我问了周宇,这套酒具虽然贵,但是并不比水晶更贵重,如果算上水晶长途运输的费用,只怕水晶的还要贵一些。”

    。大概是穷疯了吧。”项羽想了一会。忽然笑道:“他被我们掏空了咸阳的府库,现在只能搞这些,想把钱再从我们这儿赚回去?”他越想越觉得自己说得有理,最近关中的竹纸开始销往山东六国,大批大批的往回赚钱,往往是一车纸运出关,一车钱运回去。

    “听起来好象有道理,可是我还是有些不太相信。”范增看了一眼季布,忽然说道:“你游历甚广,在关中有没有相识的人?”

    季布摇了摇头:“我很少去关中,那里没什么熟人,不过我兄弟在那里游再过几年,熟人应该不少。”

    “哦,你去把他找来。”

    “喏。”季布转身离去。

    项羽一声不吭的看着这一切。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平静得如一潭死水。

    “阿籍。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范增轻声说道。

    “亚父请说项羽干巴巴的说道。

    姑衍山,卓于庭。

    冒顿离开泾阳之后。一路上就在想和共尉的交易,他觉得共尉的要求太过份了。这几年匈奴人很狂妄,以为长城军团留开之后,中原正在混战,与匈奴人接壤的燕、赵、秦三国都不可能有精力来顾及北疆,所以长城内外,都是他们的牧马场,扣留乌氏简直是天经地义的。现在共尉要头曼交出乌氏,还要再拿出一万匹马、五万头牛作好处,然后再进行交易。头曼也好。其他的王也好,都会认为共尉是疯了,匈奴人一向喜欢抢的,平等交易都不愿意干,何况这种不平等条约?

    但是冒顿并不怕合约不成,相反。他怕是的合约成了。那样的话,他就没机会了。但是另一个让他为难的是,共尉也向他开了价,五千匹马,两万头牛,他到哪里去搞这些?

    他想了一路,终于在进单于庭之前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对头曼单于说。西楚王很嚣张,他不仅要白白讨回乌氏族人,还要我们先白给他两万匹好马,十万头楗牛,然后他才会跟我们交易。看他这样子,估计就是交易也不会平等交易。

    头曼一听就火了,这天反过来了勺:二末只有我们匈奴人抢劫中原人的,现在居然还有来勒心猜…大匈奴的中原人?谈?谈他娘的腿。立刻派人去抢!

    冒顿见了。心中暗喜。却还做出一副很担心的样子。把他看到的西楚骑军的强悍大肆渲染了一通,说真要打起来,匈奴人未必能沾到便宜,不如我们再商量商量,看能不能让他把要求放低一点。他的话还没说完。头曼就恼了,劈手就是一马鞭,原本当你小子能从月氏跑回来,是个勇士,现在怎么变成怂蛋了?滚一边去,看老子是怎么收拾这不识抬举的中原人的。

    见单于火痛责冒顿,阏氏喜上眉梢,跟着后面扇风点火,说冒顿是个没胆子的男人,不配当单于的太子,言下之意,不如让她的儿子当太子。单于旁边的人早就受了阏氏的好处,这个时候当然一起帮腔,直说得头曼单于满脑子火。

    冒顿也不着急,反而苦谏说。不能和西楚人开战,一旦开战。只怕会大败。头曼气得一脚把他踹了一个大跟头,头也不回的走了。当夜就出急令。召各部落的大军,准备大举入侵北地郡。单于庭一时热闹非凡。

    就在头曼等着出征。在下雪之前再抢劫一次的时候,白羊王送来了消息:他被西楚人偷袭,一战而溃,只剩下一半人龟缩到富平城,部落、牛羊全被西楚人的抢走了。单于大惊,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楼烦王的消息又到了,白羊王在富平被西楚王共尉一口吃掉了,三万大军只逃掉几千骑兵,其他人都死了,白羊王的脑袋也被西楚人砍下来当了尿壶。

    整个单于庭震惊了。白羊王的实力在匈奴各部里是排得上的,他那三万骑兵的战斗力,大家也是心里有数的,而西楚人只有两万骑兵,两万人吃掉三万人,就算开始是偷袭占了便宜。可是他们攻下富平城只用了一个多时辰,连楼烦王去接应都没来得及,这未免也太恐怖了吧?

    更恐怖的还在后面。

    楼烦王很快又送来了消息,西楚击杀了白羊王之后。十万大军气势汹汹的去了上郡,他抵挡不住,只好带着部落转移到河东去了,现在正在河东打劫,补偿损失。他告诉单于说,白羊王被偷袭的事情很蹊巧。白羊王离秦人的长城近千里,他藏在青山峡,又不靠着直道,按理说西楚人不应该知道他在哪里,更不可能从长城出,千里奔袭,一击而中。他们好象知道白羊王就藏在青山峡似的,可是他们如果早就知道,为什么以前一直没有动手,偏偏匈奴人刚和他们谈判,他们就动手了?楼烦王直言不讳的怀疑,冒顿把白羊王的情况透露给了西楚人。

    与使者一起来的,还有几个白羊王的士卒,他们是战败被俘之后。又从西楚人的大营里逃出来的。他们懂几句秦人的话,就是他们在俘虏营里听到西楚士兵们说笑,才知道这个情况的。

    这几句话,把冒顿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冒顿看着那个恨不得要咬他一口肉的白羊王士卒,淡淡一笑,用轻蔑的目光注视着那些虎视晓眈的人。头曼单于见他神色镇静,倒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们都想不通?。、冒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事情就这么巧?那些西楚士兵偏偏就在你们几个人旁边说这些事?如果真有这件事,西楚王会让几个士兵知道?要是我把白羊王的情况告诉西楚王,又怎么会留着楼烦王来给我添乱?西楚王要袭击楼烦王好象更容易一些吧。”

    众人一怔,哑口无言。

    “那,”为什么西楚人能千里奔袭,一击而中?”头曼还是有些想不通的说道。

    “你们别忘了,蒙恬的时候。上郡、北地就被秦人拿下了,他们对那里的地形和武们一样清楚,他们的长城一直筑到阴山之下,他们的直道从云阳出赶到九原,只要一天一夜。秦人有文字,他们会画地图,这里的地形他们会不留下地图?共尉接收了关中,当然也接收了那些地图,知道青山峡又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们用脑子想一想也知道了,北地郡哪里能比青山峡更适合隐藏?”冒顿镇定自若,侃侃而谈:“我出使经过青山峡的时候,就警告过白羊王,不要以为青山峡离长城有千里之遥。那里就是安全的。一千里的距离。对有步卒随行的秦军。也许是个遥远的距离,可是如果对方全是骑兵,那么他们跟我们一样。也是旦夕可至,不要以为不在直道边上,西楚人就拿他没办法。”    “等等,你是说,西楚人全是骑兵?。头曼吃了一惊。

    “西楚王以骑兵起家,他原本就有一万骑兵,现在又吃掉了章邯一万骑兵,总共两万多人,全部装配铁戟、手弩,铁甲,又是偷袭,打败白羊王算什么冒顿仰起头,用鼻孔看了一圈其他诸王:“说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如果论单打独斗,在场的诸位恐怕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