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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月圆诡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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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圆衬幽夜,星寒点穹宇。

    风寒吟吟声,愫怀沉沉茫。

    冷然的夜色,却难以扶平悲痛的心扉,炽热的血液还未冷却,心头虽涌起万丈般的愁绪,却难以压制那无止境般的愤然情怀。

    亲情,还未还得及倾述,却天人永隔,那种血浓于水般的燃烈之感,那种深刻在骨髓深处的咆哮伤痛仍令人不由得颤抖不已。

    此刻的凌天云犹如一行尸走肉般,他双眼空洞没有任何的神色光泽,他怔怔的望向前方。前方,那是无尽的幽然群山,如银泻般的月光倾洒在这片群山之中,朦朦胧胧如披上了一层霜色的帐纱般。

    隐约间,他体内的骨骼发出阵阵的轰鸣声响,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骨骼关节之间似乎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正不断的发出吱吱的呻吟之声。浑身间,难以承受的巨大疼痛如潮水般一浪接过一浪在他的周蔓延着,但他似乎仍未在这意这些,依然如浑然不知般双眼无神的望着正前方。

    他的身旁是几个早已空却的酒坛,有的被摔得粉碎,有的歪斜而倒,只是那些个酒坛早就坛中无酒。空气中弥漫着的是浓浓的酒气,还有一股难以抹去的血煞气息,那是他身上隐约是不由自主散开而出的嗜血般的气息。

    胸中纵然燃起了熊熊的怒火,但一阵又一阵的无力之感冲斥着他的脑海之中,纵然心中有着万丈的豪情壮志,但一次次的被那一幕幕血淋淋的场景掀起了漫天的血雨将这些豪情给浇灭了。

    苍白的容颜,慈祥的面容,纤秀的身影,奋然间的生死一扑,这一切切化作了一幅幅画卷都被定格在了他的脑海之中。封家那深狱般炎炎的烈火,满目而入的疮痍废墟,一淌淌模糊的血迹,一声声临死之前那呼唤,都定格在了他的脑海之中,如同时间定定格般,无言而又无声的回放,再次化作了万箭穿心般的撕裂之痛刺身而来。

    沸腾的血液咆哮而起,欲争脱囚笼般,呻吟的骨骼如奏起了一曲曲令人亢奋的乐章,炽热的豪情一直在他的胸中盘旋着,久久不散。

    无言的夜,无言的风,吹响着一个又一个令人心碎的悲惨乐曲,无垠深处的穹宇之中,似乎告慰着那些已然逝去的英灵们,点起了一盏盏闪烁不止的星灯,它们为这些逝去的英灵们照亮了下一条通往前方的道路。

    此时的凌天云正处于代州南边五台山之中,他正处于五台山中一小山峰之上的一块大岩石之上。在离他的不远处,有一间废弃的小寺庙,斑驳的牌匾和模糊的字迹已经无法辩别,所以也无法辨别出这是一间什么样的寺庙。

    破落的院落,处处可见蛛网漫结,院落之中随处可见倒塌的残垣断壁,枯草四处起伏,那墙角之下不知是佛主显灵还是这雪后初晴的缘故,居然有一根绿芽带着好奇的目光从那壁缝之间探出它那奇妙的小脑袋。

    四风拂扬,枯叶纷飞,斑驳的树影肆意摇摆,破落的小寺庙已经没有一处完壁,四面通风。从围墙里钻进的寒风发出阵阵哀嚎之声如鬼哭般狰狞可怕。

    从寺庙之中走出一人,只见这人身着锦衣蟒袍,身高八尺,魁梧的身躯带着不凡的气质,犹如一条真龙入凡般。最令人称奇的的是此人天生一张红脸,如三国时期那义薄云天的关二哥般。更令人惊讶的是此人身上还带着许淡淡的香气,那是一种天生俱来的香气。

    这人手提一根齐眉长棍,那棍金光淡泛,流转着一股气震山岳般的威武气势。他举目而望,目标正是那坐在一大岩石之上怔怔而望的凌天云。

    一道精湛的光芒从这人虎目之中射出,同时他也长叹了一声,从他的眼神之中可以看出此人流露出来的是对凌天云的关切之意。

    “都三天了,带动都不曾动一下,看起来这封家的遭遇对他打击颇大,承受不住便会一蹶不振。这是他的心结,如果他顺利渡过了,那么日后他的造化便非同凡响。唉,希望他尽快从自己的心魔之中走出来吧。”

    又或是低吟,又或是对另外的人述说,这红脸的汉子喃喃而说,他的话语刚落,一条纤细的人影便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却是一名黑衣着身的带着几分妖娆般的女子,紧身的黑衣将这名女子那玲珑有致的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

    那女子美目一转,目光却也是停留在了不远处那如枯树般一动不动的凌天云的身上。不得是幻觉还是什么,那红脸的汉子从这名黑衣女子的双眼看到了一丝丝的微不察觉的柔情,似怨,却还是嗔。

    “他还是那样吗?”这名黑衣女子向那红脸大汉寻问道,其实不用问她也知道答案,但她还是下意识的向这红脸大汉问了起来。

    红脸大汉微微一笑,算是回答了对方,但他眼里却掠过了一丝好奇,他很想知道这名女子与对枯坐不动的少年有怎样的故事,他很确定,他们双方是相互认识的。

    如果凌天云转身看到了这名女子,那么他肯定认识此人,这名黑衣女子就是他在白水关之内的一名故人,就是那郭怀安帐下的黑娘子。在凌天云临行离开白水城时还被她调戏了一番,害得凌天云落荒而逃。

    此时离代州封家灭门惨案已经有十来天了,当初如弯刀般的月牙也变成了硕大的圆盘,高高的挂在了那暗如深渊般的穹宇之上。

    封家灭门之后,一时北汉境内风云乍起,江湖之中人云亦云,谁也不知道结局,更没有人知道是何人所为,但是有一条确凿的消息却传了开来。那就是封家拥有一张前朝大唐末期黄公宝藏图,那黄公就是唐末的黄巢,据说他攻陷长安城掠夺了大量的金银财宝,后来他将这些宝藏放置在了一个隐秘的地方,后来黄巢死后,宝藏便随着他的身亡而成了一桩难解的谜,有人说他找人绘制了一份宝藏的地图,安排心腹隐藏起来了。这一切虽说都是猜测,但藏宝图一下子被有心之人翻了出来,封家再一次被众人推向了风口浪尖之上。

    然而这一切,凌天云却并不知晓,因为他被王桐的副将用一种奇异的兵器震晕失去知觉之后,一晕便是三四天。封不破挟着他与封家仅剩的几人一路狂逃,冲出了代州城来到了五台山。

    幸喜的是,封家其他的非武修之人在张晓枫的保护之下并没有出现太大的伤亡。待王桐撤军之后,他便带领封家其他之人也来到了五台山与封不破等人汇合。

    至此,封家正式在代州除名,而且代州官府既无追查也没有上报,这事好像与代州没有一点关系般,而代州的城民除了心中涌起了万丈的惊叹之后,一切又恢复了常然。封家从了他们茶余饭后的论点,种种猜疑也从这代州之中传出。

    封家之事犹如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中那一朵朵浪花般,虽激起了几丈之高,却一切又沉入在了海底之中。

    张晓枫带领封家其他众人赶往五台山时正好遇到了首先逃出来的谈家大小姐谈天涯,她还带着一名身体冰凉的封小蝉。所幸的是,经过一代剑神的诊断,封小蝉的生机并未全断,而是处于一种假死的状态。

    因受人之托,却依然无法挽回封家遭遇灭门的灾难,张晓枫心存愧疚,他决定带着封小蝉赶往大周皇都汴梁,因为他在那识得一名可以起死回生的神医。他决定带封小蝉去那名神医处,尽快的将封小蝉医制好。

    而与张晓枫一同前往的还有谈家的大小姐谈天涯,虽然封小蝉全身生机似断,还有医治的可能性,但她毕竟是一名女子,有着诸多的不便。而谈天涯与封小蝉姐妹情深,便主动提出了照顾封小蝉的请求。

    张晓枫领着二女是第一波离开了五台山,紧接着封家也解散了那些不会武功的下人杂役,虽然还有一部分人坚决留下,但是封不破还是坚持将他们打发走了。不是他冷血,而是他不知道这群人继续跟着自己,后面将又会面临一些怎样未知的险境。

    一场灭门的大火将封家院落烧得干干净净,那些战死的封家之人早就化作了一捏捏青灰,包括封家的老家主封于修。封不破等人又潜回代州城里将已逝的封家众人的骨灰带了出来,他们也只能带出那些逝去之人的骨灰。

    所有封家已逝众人的骨灰都埋葬在五台山的一隐蔽之处,合埋在了一起,没有墓碑,没有署名,更不像一座坟墓,倒像一小小的土堆。

    做完这一切,凌天云还是没有醒过来,封不破无奈只能先行一步,赶往大周皇都汴梁,他率领跟随着他的封家旧人带着无尽的悲痛趁着浓浓的夜色和不甘的心情朝前而去。

    至此之后,北汉国又多了一名难缠的绝世悍将般的敌人,几度将北汉国都晋阳攻陷,此是后话,在此不提也罢。

    封不破带着封家众人是第二波离开,此时的凌天云已经醒了过来。而他也知道了这一切,却沉默不言,告诉这一切给他的正是那名红脸大汉,还有在封家院落里一面之缘的袁小六,他还知道了这袁小六的师父正是那绝世神偷人称“天罗圣手”的贼老头。

    凌天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伤势如何之重,他只知道自己只要一动一下,便全身刺痛不已,浑身间不仅仅是散架那么简单。但他还是举步维艰般的移到了封家故人的坟前,几杯并不是很烈的酒,烧几张并不鲜艳的纸钱。

    至始至终,凌天云一句都没有说,浑身的刺痛仿佛麻木了,他跪在那土堆般的坟前,朝着瑟瑟而起的枯草,此刻,他自己都不知道,一行清泪悄然滑落,顺着他的眼角而下,瞬间便流淌在他的脸颊上,久久不落地。

    随风而起的飞湮,道不尽的惨烈悲壮,逝者如斯乎,那深藏在骨子里不倔和浓浓的不甘流淌在血液之中。

    凌天云在坟前跪拜了三天三夜,唯酒与风与他作伴,枯叶纷绕而下,深沉的目光化作了灰色的芒光。

    离开的人早已经离开,留下来的便带着隐隐的担忧,如盘的圆月泻下它那皎洁的光泽,沐浴其中的人枯坐不言不动。

    叠峦的群峰如一个个枯坐不言的老者,正用他们那睿智的巍巍光芒笼罩而来,此刻的五台山中很静很静。

    换了地方,凌天云艰难的爬了起来,依然一言不发,一块可以容好几人坐下的大岩石之上成了他枯坐的另外一个场所。依然还是几坛酒,几缕寒风,几声沙沙不绝的松枝摇晃作响声。

    红脸大汉与黑娘子举目而望,他们心中涌起了深深的担忧之色,但他们却也无能为力,这一切还要看对面的那少年能否清醒过来。而他们却如看客般,默默的年注视这一切,纵然有千言万语,他们也无法述说而出。

    蓦然间,寒风又起,枯坐不动的凌天云仿佛间融入这皎月幽然的夜,注视着他的二人眼前一个恍惚,他们惊讶的发现好一动不动除了饮酒之外的凌天云突然间转过了头。

    一双精湛寒芒的眼眸带着几分嗜血的淡然,一副刚毅似铁的面容此刻间显得格外的坚铮,那未脱的稚气倾刻间消弥殆尽,留下的是那副傲然如刀削般的棱角分明的面孔。

    那少年还是那少年,但他似乎又不是那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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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汴梁皇宫之中,滋德殿内,袅袅的青烟幽幽而升,从那净窗之中可以清晰的看到一轮如玉盘般的明月,当空而照。

    但郭威抬头之即,却发现那明月之上泛起了一抹诡异的色彩,那是一轮红色如血般的圆月,这轮明月让他顿感心头一颤,胸前一股热腥之气突然间向喉中直冲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