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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五章 肆意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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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何天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一次,这条定理——“不详的预感总是正确的”——的证实,来的如此之快。

    得其密嘱后,仅仅过了三天,郭猗就来爆料了,“那个程据,还真有点不对头!”

    程据,太医令,何天特意叮嘱,留意此人替皇后请脉的情形。

    “就是你找我的前二日——那一日,程据值夜,留宿宫中;大致是亥初二刻(晚九点半)的光景吧,昭阳殿来人,将程据传了过去。当时,入夜已深,这个时辰传太医,莫不是御体出了啥状况?太医院上下,都挺紧张的。”

    “足足过了将近一个时辰,都交子初了,程据才回到太医院,神情有点古怪,说什么,是次入觐,并非请脉,而是皇后正在读《素问》,兴趣浓厚,遇到不解之处,便传太医院的人过去,问问端详,仅此而已。”

    《黄帝内经》分《灵枢》、《素问》,前者重实操,后者重理论。

    《素问》算是中医理论之渊薮,阴阳五行及气运;人与自然之相参相应;脏象学说及脏腑经络之辨证;诊断之以脉学为主而又望闻问切兼顾;治则之标本缓急先后及因人因地因时制宜;预防之“不治已病治未病”;以及养生、气功,等等等等,包罗甚众。

    至于何天找郭猗的“前二日”,正是中亭大捷、元恶授首的军报送到的那一日;次日,孟观封上谷郡公、何天加食新城县的诏书就颁布了;再次日,何天就找了郭猗过来。

    “之后一连三天,都是大致亥初二刻光景,传程据过昭阳殿‘进讲《素问》’,一讲就是一个时辰——每次都讲到子初;直到前天,才停了下来。昨天没有动静,今天还不晓得怎样呢?”

    “一连四天‘进讲’,程令的模样,已经很有点疲惫了。”

    何天面上,神情变幻。

    郭猗看的出来,何天思潮起伏,同时,努力控制情绪。

    半响,何天慢吞吞的,“阿猗,有没有想法子查一查,皇后的月事,是哪一天?”

    郭猗目光霍的一跳,已明白了何天的言下之意,点点头,“这个不难!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这个,太医院皆记录在案,昭阳殿那边,也问的出来!”

    顿一顿,“若皇后的月事就是前天来的……”

    何天缓缓颔首,涩声说道,“那就确凿无疑了。”

    郭猗真的很想问一问,云鹤,你是咋晓得皇后和程据可能不对劲的?

    总不能只是因为他生的俊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全须全尾者中,太医,是最有理由“入侍帷幄”的一个群体;而所有的太医中,程令又是生的最俊的那个。

    这个疑问,自然没有出口,云鹤的神机妙算,非止一端,也问不过来呀。

    何天的脑子,乱糟糟的。

    以二十一世纪生人看来,若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寻花问柳也是合法的,则女人自然也可以替自己找几个情人,这才算公平,以此标准,贾南风私于程据,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这里,毕竟是三世纪。

    此时代,女子的权益虽然远过于后世明、清者,可是,依旧是个地地道道的男权社会。

    武则天也替自己找了一大堆面首,可是,那是在她做了皇帝之后的事情呀!

    那些面首,算是她的“后宫”。

    贾南风,即便你也有做皇帝的心思,距离成功,总还要十万八千里罢?

    现在就开始纵欲,是不是早了点儿?

    何况,你的老公,生理上,还是个健全的男人。

    而武则天的老公,到了后来,其实已经不能用了,即便如此,也没见她按捺不住呀?

    这都罢了,何天最不安的,是贾南风“出轨”的时间点——

    接到西北大乱彻底敉平报告的当天晚上。

    这说明什么呢?

    说明她自以为大局已定,天下事,再无可忧者,自此,可以肆意妄为了!

    接着就——迫不及待。

    真的是迫不及待——半天功夫都不愿意耽搁。

    而且,一连四天。

    若不是月事来了,说不定还能“连续作战”呢?

    难为程令了。

    这个心态,同镇压了翟义起义,王莽的“自谓威德日盛,大获天人之助,遂谋即真之事”,真的很像。

    若贾南风仅满足于同情人的幽会,也罢了,可是,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贾南风又明显是一个欲望特别旺盛的人——不论哪个方面;她的“肆意妄为”,不可能止于生理的满足。

    事实上,单单是“生理”,单单一个程据,也未必能真正满足皇后殿下的要求吧?

    唉!

    *

    朝政以惊人的、肉眼可见的速度败坏下去。

    货赂公行,势位之家,更相荐托,有如互市。

    云英打外头抄了一篇文章,拿给何天看,“这篇《钱神论》,不晓得哪个写的?大伙儿都在传抄,快赶上《三都赋》了!”

    顿一顿,抿嘴一笑,“也就是短些,一张纸就够了,不然,说不定也是‘洛阳纸贵’呢!”

    何天接过,看时,只见:

    “钱之为体,有乾坤之象,亲之如兄,字曰孔方。

    无德而尊,无势而热,排金门,入紫闼。

    危可使安,死可使活,贵可使贱,生可使杀。

    是故忿争非钱不胜,幽滞非钱不拔,怨仇非钱不解,令闻非钱不发。

    洛中朱衣、当涂之士,爱我家兄,皆无已已,执我之手,抱我终始,凡今之人,惟钱而已!”

    何天看罢,唯有苦笑。

    肆无忌惮的,不止皇后一人。

    门下省出了件骇人听闻的事:

    那天,也不晓得贾谧发什么神经,决定要到门下“案牍劳形”一天——同成都王冲突之后,贾谧就绝足东宫,事实上没了“侍讲东宫”的差使,所以,闲得发慌?

    有个新晋的散骑侍郎,叫魏甸的,从没见过贾谧,不晓得这位大咧咧的贵公子是啥来头?言语之间,就没太客气,几句话不对付,贾谧恼起来,大喝一声,“给我捆起来!扔到外头去!晒晒太阳,醒醒脑子!”

    几个随从,立即动手,真就将魏甸放翻在地,四马攒蹄的捆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