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中文网 > 晋砺 > 第二一三章 乐极生悲

第二一三章 乐极生悲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25中文网 www.25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不是铜钱满库吗?不是珍宝山积吗?

    咋……空空如也?

    非止库房,金谷园正堂“悦康馆”也空了。

    那些著名的珊瑚、象牙、犀角呢?

    非止陈设,连装饰——墙上、门上也“空”了!

    那些著名的珍珠、玛瑙、琥珀呢?

    墙上、门上,不少地方,坑坑洼洼的,明显是有啥物什被抠下来了呀!

    石季伦,你做的真他阿母的绝!

    抓了管库的拷问,都说自己刚刚上岗,接手的,就是个空库房,至于原先那班管库的去了哪里,谁晓得呀!

    使者发昏廿一章。

    他受命监视石崇,但也只是监视石崇本人,金谷园是个庞大的生产、加工基地,平日里,货如轮转,进、出皆极频繁,而且水、陆皆通,畅达四方,想弄清楚出园的货物是什么,又去了哪里,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想看账本?

    没有,统统烧掉了。

    哎,您看到那些灰烬了吗?唉,就是刚刚的事情!您若动作再快些,说不定,还能抢个一、二本出来?

    我他阿母的动作已经够快的了!

    使者无可奈何,只好来问石崇本人了。

    “石侯,隐匿家产,罪加一等啊!”

    “君此言,某不解——果、竹成林,水碓什么的,也都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举目即可见,何隐匿之有?又如何能够隐匿呢?”

    “你!……库房是咋回事?”

    “库房?唉,好教使者知晓,某平日里使费过甚,早就入不敷出了!外头看着光鲜,其实,内里早就空上来了!所以……唉,惭愧!皆是奢靡之过也!”

    “你!……交出家产,或能免祸,不然!……莫要自误!”

    石崇突然放声大笑,“都这种时候了,还只是个‘或能’!”

    顿一顿,“你不是说我‘博古通今,察远照迩’吗?那好,你猜猜,你说的话,我信还不信?”

    使者瞪着石崇,片刻,怒喝一声,“带走!”

    这一带,直接带到了东市上。

    与石崇同时被带到东市的,还有潘岳。

    潘岳和石崇的罪名是一样的,都是“奉允为乱”,即参与了淮南王的反革命集团。

    这个罪名,于石崇,多少沾点边,石崇虽不是淮南王的人,但毕竟曾经向淮南王进言,对赵王“先下手为强”。

    可是,潘岳就冤枉了。

    甲士上门,他一叠声的喊,“我为赵王写过《贤后赋》!写过《西圣赋》!我对赵王,是有功的!”

    事实上,杀潘岳,不是赵王的意思,是孙秀的意思。

    孙秀和潘岳,有很深的私怨。

    早年,潘岳做黄门郎的时候,孙秀是他的属吏,也不晓得潘岳为啥死活看不惯这个小吏?有事没事,就给孙秀几鞭子尝尝,甚至,以为笑乐。

    或者,这个小吏,矮小丑陋,影衰了我天下第一美男子?

    淮南王既败,赵王自觉天下已无抗手,可以为所欲为了,也就不必再像之前那样招揽名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潘岳是死是活,无可无不可,既然孙秀坚持,那就杀吧!

    之前,潘岳的母亲常常批评潘岳:“汝当知足,何可干没不已乎!”

    干没,钻营求利也。

    载赴东市之前,潘岳稽首大哭,“负阿母!”

    于是,石崇、潘岳,皆族诛。

    *

    消息传到琼苑,所有的人,都对何天“赵胜、淮南败”的预测表示钦佩,他自己,则只慢吞吞说了句,“该加九锡了吧?”

    一点不错。

    不数日,消息再次传来:

    孙秀、张林,宣于朝堂:赵王圣德,拟迹周公,宜加九锡。

    张林,前文交代过,赵王发动政变,彼是内应之一。

    此人原本虽只是个“通事令史”,一介小吏,但也不是没来历的,他的曾祖,是汉末黑山军的大头目、绰号“飞燕”的张燕,最盛之时,麾下号称百万,后降曹操,做过平北将军,封亭侯。

    百官莫敢异议,惟刘颂亢声:“昔汉之锡魏,魏之锡晋,皆一时之用,非可通行!周勃、霍光,其功至大,皆不闻有九锡之命也!”

    靠,你比出“汉之锡魏”“魏之锡晋”,岂非说俺们赵王加过九锡便要篡代了?

    当然,你也没说错。

    张林要杀刘颂,“刘子雅,张茂先、裴逸民之俦也!都是绊脚石,得搬开!”

    淮南王是刘颂的故主,给他加个“奉允为乱”的罪名,顺理成章啊。

    这一回,孙秀不同意。

    刘颂的声望,不是潘岳可比的,再者说了,俺同刘子雅,也没私怨嘛!

    “杀张、裴,已伤时望,不得已而为之也!杀刘,复伤时望,目下,正是大王更上层楼的关键时刻,不妥!再者说了,他这块绊脚石,搬开就好,用不着非砸碎了!”

    于是,迁刘颂为光禄大夫。

    遂下诏,加相国伦九锡。

    又加孙秀侍中、辅国将军。

    张林等并居显要。

    增相府兵为二万人,与宿卫同,并所隐匿之兵,数逾三万。

    改司徒为丞相,以梁王肜为之,肜固辞不受。

    何天想,若梁王接受了任命,则“相国”“丞相”并居,也算奇葩了。

    当然,梁王也看出来他九弟要干啥了,能躲远点、就躲远点。

    不数日,又一条消息传来:

    孙秀子会为射声校尉,尚帝女河东公主。

    河东公主……嗯,就是那个缠绵病榻的小姑娘,当年,我若愿意的话,已经“尚”了她了。

    卫瑾蹙眉,“繁昌公主虽不喜皇后,但却很怜爱这个侄女,那个孙会,听说,一如其父,形貌短陋,如奴仆之下者,唉!”

    何天想,既然已经鸡犬升天了,那么——

    快了,快了!

    既如此,我这个身体,拜托你赶紧好起来,到时候,我要拿你去办事的呀!

    身体听到了心灵的呼唤,康复的情形,苟日新,日日新。

    终于,冬至日那天,“伤停”以来,何天第一次离开床榻,下地了。

    当然还不能走路,但他已可正经保持坐姿了,卫、李二位娘子,施诸葛武侯之故智,做了一架四轮的“孔明车”——也就是后世之轮椅啦,何侯安坐车上,终于可以出门“放风”了!

    空气如此新鲜!风景如此美妙!

    然而,乐极生悲——

    何天发烧了。

    死亡,再次捉住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