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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万幸没有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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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不敢欢畅胸怀,行不敢越雷池半步,则生而何趣?林伯爷,您勿需惊惧,钱某即与你坦诚相见,自不会害你。”钱谦益道。

    “你……,你是驾前爱臣,怎可消遣我这失意之人?”林察仍然惊惧不已。

    “林伯爷,钱某人有几个胆子,敢消遣您啊?实不相瞒,钱某感念伯爷援手之德,又思之伯爷窘境,唏嘘不已,无以为报,今日特为你指一条光、明、大、道。”钱谦益紧紧盯着林察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道。

    “光明大道?什么意思?”林察犹疑不定地坐了下来。

    “伯爷,‘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今上既恶了你,何不另择明主而事?”

    “什么?你……,你这是何意?”

    “实不相瞒,钱某乃大清皇叔父摄政王郑亲王所差,前来南明卧底……。”

    “啊?你,你真的是北边派来了的?不可能,不可能,牧斋公,是不是今上派你来试探我的?”

    林察非常惊讶,眼睛瞪得溜圆。

    “哈哈哈……,林伯爷,您可真会开玩笑。你觉得今上会试探你吗?难道你有试探的价值?”钱谦益揶揄着笑道。

    “也是,今上怎么会为我浪费精力?牧斋公,此事干系重大,可开不得玩笑,你放心,林某不会去告发你的。”

    “哈哈哈……,林伯爷,这事是可以开玩笑的吗?”

    “你有何证据?”

    钱谦益早有准备,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递给林察:“林伯爷,你打开看一看。”

    林察打开锦盒,见里面是一道圣旨,打开一看,竟是满汉两种文字写的一道敕书,上书:“奉天承运皇帝敕谕:封赐钱谦益文华殿大学士、三等勤毅伯。钦此顺治五年五月初六日”。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林察小心翼翼地将圣旨放进锦盒,毕恭毕敬地双手递还钱谦益。

    “钱大人,你既坦诚相告,林某也不藏着掖着了。他奶奶的,说实话,咱早有投靠大清之心,奈何无有门路。更何况,咱如今手里无兵无将,拿什么做投?从今以后,咱就听钱大人的,还望钱大人多为咱美言几句。”林察高兴起来,改了称呼,骂骂咧咧地说道。

    展现粗俗的一面,说明林察郁结已开,心怀畅快。

    “林伯爷,切莫说无兵无将,只要你诚心投效,钱某可保你官高爵显。”

    “那,钱大人,咱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投效大清,别的咱不求,爵位可不能比现在低了吧?”

    “那是自然。林伯爷,你也看到了,钱一介文人还被封为伯爵,说明什么?说明大清皇帝为吸纳人才,是不惜高官厚爵的。爵以赏功,你乃武将,怎么也不会比钱某低啊。”

    “那就好,那就好。钱大人,只是不知道咱能做什么?”

    “别的不需要你做,朝堂之上,你只需要像过去一样即可。听说,你弟弟林觉原来是水师守备之职,留守广州的水师是他的旧部吧?”

    “正是。”

    “那好,你只需要将这只军队抓在手里即可。等郑亲王大军兵临城下,里应外合,擒住今上,你即是首功一件,如何?”

    “这事不难。现任水师守备洪玉雄乃舍弟旧部,关系莫逆。如今舍弟被免职,赋闲在家,也是愤愤不平,林某命他暗中联络洪玉雄,应该不难。”

    “那可太好了。”

    “只是,钱大人,不是林某信不过你,林某实在是没底,能否将林某的事先禀报给郑亲王?”

    “林伯爷,你是怕口说无凭?”

    “嘿嘿嘿……,钱大人,咱不要圣旨,只需郑王爷写几个字来就行。”

    “这你放心,包在钱某身上了。这样吧,你尽管活动你的,钱某立即禀报王爷,咱们两不耽误,如何?”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钱谦益走后,林察立即命人抬来一顶小轿,在院内上了轿,命轿夫在广州城里转了几个胡同,没有发现有人跟踪,这才命轿夫将自己抬到皇宫前。

    这个事绝对不能过夜,必须今晚就奏报给皇上。

    只要一过夜,那皇上作何想可就不得而知了。

    宫门已闭。

    林察请把守宫门的侍卫通报进去,说有十万火急之事要奏报皇上。

    今夜值守的领班侍卫文金闻报来到宫门前,确认是林察无疑,这才往里通传。

    不大会儿,侧门打开,一名太监将林察领了进去。

    朱由榔还没睡,正在侧殿批阅奏折。

    “陛下,臣打扰陛下休息,罪该万死!”林察进了殿,匍匐在地先请罪。

    朱由榔不答,也不叫起,手中的朱笔不停,将一份奏折批阅完之后,淡淡地问道:“钱谦益去你府上了了?”

    “啊?陛下,您是如何得知?”林察闻言大惊,冷汗刷地一下涌了出来。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钱谦益或者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皇上监视之下;这说明,自己的判断是十分正确的;这说明皇上确实是在给钱谦益挖了大坑;这说明自己未作任何停留就来奏报,是何等的正确。

    情急之下问出这句话之后,才觉十分不妥,这算是哪门子规矩?

    “臣急不择言,请陛下治罪。回陛下话,确实是钱谦益去了臣府上,他刚走,臣就来奏报皇上。”

    “哼!算你聪明。”朱由榔冷哼一声。

    林察呯呯磕头,不敢言语。

    “说说吧,都说了些什么?”朱由榔说着,站起身来,背起手,慢慢地来回踱步。

    皇上不叫起,林察只好伏在地上,将二人谈话内容一字不差地奏报一遍。

    末了,自己又解释了一句:“陛下,臣未得陛下旨意,不敢乱来,只好虚与委蛇,故有大不敬之语,请陛下降罪。”

    朱由榔停下脚步,坐回龙椅,道:“你不用解释,朕非庸主,焉能不知你是虚与委蛇?又岂能因此而降罪?”

    顿了顿,朱由榔接着说道:“林察,一直以来,朕对你十分失望,因为你欺主,因为你陷主上不义!今日你若不是应对得当,还算忠心未泯,朕早晚会取你性命!”

    林察闻言,心下一宽,心道:“皇上,您骂吧,你只要骂,咱就放心,您若不骂,才叫人害怕呢。”